江连星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烤熟了,但自己的身躯却开始变化,两只羽翼化作修长的手臂,指尖扣在她肩膀上。
而她的两只手抚摸的位置,也变成了他的胸膛。他穿了件几乎和她同样质感的水红色丝质衣袍,因为她的动作,衣领朝两侧敞开,露出白皙的肌理。
她笑起来,抬起睫毛看着他,那眼底流淌着他说不上来却又心惊肉跳,几乎要溺死在其中。二人膝盖摩擦,越来越近……
忽然,他听到一声有些熟悉的嗓音:“羡泽!”
江连星猛地抬起脸来,惊愕的看着远远几步出现的人影。戴着斗笠的男人,腰后背负着好几把刀剑,他穿着暗绿色棉麻短袍,抬起脸朝他们看来。
师父……?
他下巴上没有胡茬,说不上来是比他记忆中更年轻,还是说他特意为了她净面剃须。
那目光从羡泽脸上挪到了他脸上,锐利又愤怒地盯着他。
他、他跟羡泽搂成一团然后撞见了师父?!
江连星仿佛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可他的手却没有松开,而是更用力的拥抱住她。
羡泽听到了那声呼唤,猛地转过头去,瞧见了葛朔,欢呼一声:“你回来了啊!”
她挣开他的拥抱,江连星徒劳的抓紧手指,可她仍然是拧身赤足朝他奔去。
“葛朔,这次带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让我看看——”
葛朔神情稍霁,挂起一丝笑意,抬起手:“我带来了梅子酿和酥酒。”
她刚要欢呼一声,葛朔却转脸看向了他,道:“以及断了腿差点死掉的蓝雀。”
羡泽歪头:“什么?”
她缓缓回过头,江连星与她四目相对。
哎?是他这个身体把蓝雀腿弄断了吗?
是蓝雀对师母做不好的事了吧……
江连星听到自己说道:“我跟你的心是一致的,就是不要让那些攀龙之心的小东西随便靠近羡泽,你来质问我之前,应该先问问那蓝雀自己做了什么。”
葛朔冷声道:“做了什么?不过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罢了。”
他道:“蓝雀想要向她讨一枚鳞片。”
葛朔脸色变了变,但仍是对他没什么好脸色,转身离去。
葛朔走出去几步,似乎才发现羡泽没动,他愣了愣,仿佛是早就习惯羡泽追着他的脚步粘着他,回过头对着沉思的羡泽道:“梅子酒,喝吗?”
羡泽这才笑起来,朝他快步过来,尾巴在如水波般的衣裙下摇动:“栉比阁的生意怎么样了?最近有没有什么横空出世的宝贝?”
江连星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只感觉到烦闷,甚至愤怒。而随着他抬起头,这才发现这片山中的草叶旷原远处,坐落着几座仙府般的亭台楼阁,还有数只神鸟,在周边踱步飞翔。
忽然他眼前一花,眼前已经斗转星移变成了夜色,他躺卧在溪畔,发梢似乎被水沾湿,而眼前的不只是夜空,还有羡泽的面容。
她撑在他上方,撇着嘴显然不太高兴。
这种不高兴似乎又不是针对他,她看到他醒了,微微勾起嘴唇,江连星嗅到她口中淡淡的梅子酒气味。
“……你不是去找他了吗?”
羡泽撇了一下嘴角:“讨厌他。”
这恐怕不是真的。
但她还是垂下头来,笑道:“干嘛不理我呀,记恨我没有带酒回来给你吗?抱歉抱歉,我都喝完了,你要不要尝尝?”
喝完了怎么尝?
他正思索着,羡泽眼里又流淌着那狡黠的光,她垂下头来,长发如幕从她脸颊两侧落下来,像是遮蔽视线的帷帐,她凑得越来越近,直到柔软的嘴唇相依。
他愣住了。
不、这……
江连星瞪大眼睛,后脑勺发麻——这是在做什么,他怎么可以……
这肯定是梦、一定是梦,可就算是梦他也不该——
他几乎是要挣扎起来,却明显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躯体微微启唇,偏过头去,主动吮吻着梅子酒的气味。
舌尖勾缠,亲密无间,一切都超越了他想象的末端。她手臂放弃撑着,他胸膛处是她柔软的心跳。
江连星感觉到她细腻的指腹在抚过他下巴,像是爱抚小猫小狗;另一只手则略显粗鲁地按在他嘴角,甚至将拇指扣入口中。
江连星小时候曾经不小心撞见过羡泽和师父的亲昵,但他当时只知道这种事是害羞的,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是他不能看到的。他只知道意味,而从未想象过感受。
原来……亲吻是这样舒服到自我都融化的举动,不行了……他像是在水浪中漂流的丝巾,随波逐流,放弃力量,然后被浪溺死……
她慢慢抬起了脸,笑道:“你每次都这样,看起来又凶狠又聪明,但一亲起来又傻了。”
江连星望着她的眼睛,说不出话来。
羡泽望着他的眼神,虽然也有过许多温柔、不忍,但他像是没见到过真的,就把美丽的炫光当做真实,而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那些曾经被她枕过手臂的人,在她眸中见到的是怎样的风景。
这怎么能不变得迷失、变得疯狂,变成自己想象不到的可耻与失控。
羡泽笑着鼻尖跟他碰在一起,亲昵的像是两只在落叶上打滚的小兽,道:“还是华粼最好了,永远都会陪着我,什么都不会拒绝我。”
……华粼?是说师兄的名字吗?
江连星呆住。
为什么师兄会跟师母亲、亲……!
为什么师父会看到他们搂成一团也不吃惊!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师兄的记忆里或者说梦里——
羡泽笑嘻嘻的又亲了他一下:“怎么呆住了?”
江连星却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握住了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柔软的草甸上,低下头来——
啊?啊啊啊?
做这种事真的不要紧吗?
我怎么敢——不对师兄怎么敢?
江连星内心惊恐,却看到羡泽的发丝也落入溪水中,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捞出她的发,却也在月夜下看清了溪水中自己的面容。
淡金色长发只用一支盛开的芍药花枝固定,红色双瞳像是夜色中深沉剔透的宝石,那白皙青年容姿极近纯净,俊朗中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媚意,美得令人屏息。
江连星望着那张脸看呆了。
羡泽是真龙,一向喜欢美丽的事物,她的爱意与亲吻恐怕与这张脸有极大的关系吧。可这不是他真实的模样,他知道自己不算好看,而且总显得很阴沉,看起来就像是会反咬别人一口似的。如今他就是在顶着华粼师兄美好的外表,在偷窃他绝不可能得到的亲近与目光……
他却想要别开脸不去看,却发现水中自己的那张脸,也浮现了几分意料不到的黯淡,别开目光。
羡泽却在此刻搂住他的脖颈,一只手扣住他的发髻,笑道:“你还说不爱美,看自己都看呆了。是是是,你最美了,天底下我唯一一个承认得比我还美的人!”
她越是夸赞,江连星就越是觉得难受,他想说自己不是师兄,自己没有拥有这样的容貌,可微风吹拂,金色的桂花从树顶落下,散落在二人的发丝上,她映着月亮的双瞳里只有他,只有这张美到极致的面容。
这是梦。
只要不说没人知道。
这个瞬间也只可能在梦里,师母在现实中恐怕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宣衡、看着钟以岫、看着那对叔侄,但绝对不会这么看着他……
江连星缓缓将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心惊肉跳地放松下来。他想说自己什么也没做,只是他无法改变的这具躯体拥住了她。他摘下簪发的芍药花枝,别在了羡泽鬓角,而后低下头去,品尝梅子酒的后调。
只是为什么,这身躯如同油煎火烤,内里的痛苦得让他几乎要吼叫出声——
“呃啊!”
江连星从嗓子眼里憋出一声嘶喊,猛地惊醒过来。
他望着被风吹得飘摇的床帐,望着帐篷立柱挂着的昏暗的灯,江连星打地铺躺着,浑身是汗,几乎透了内裳。
他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起来,也看向了躺在床铺上侧躺着的华粼师兄。
那头淡金色长发和梦里一样明亮,甚至他的面容比有几分年轻稚嫩,江连星半晌回不过神来,只感觉大口呼吸的时候,胸膛都在隐隐作痛。
为什么师兄的梦是这样的?
为什么他……顶着师兄的壳子,却没有抗拒亲吻?
师兄、师父和羡泽,仿佛是早之前就命运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三个人,只有他像个外人。
江连星垂下头,看着自己挽着袖子露出来的血管微微凸起的小臂,汗水几乎能滑落下来,他心中黯淡,正要将这个梦彻底封进自己内心深处,忽然想起什么,震惊的抬起脸来。
师兄是侧躺着的。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熟睡昏迷的正躺在床上,面朝上方,怎么这会儿却侧躺过来?
是他醒了吗?!
江连星连忙起身,到床边伸手摇了摇华粼,他眉头微微蹙起,脖颈处似乎也沁了一层薄汗,像是被按头沉在最深的梦魇中。
“师兄!醒一醒!”江连星唤道。
他却始终无法抬起千斤重的眼皮,口中只有几声低低的含混呢喃,江连星将耳朵凑上去,只听到简短得几乎让他以为听错的几个字:
“杀了……”
“杀、葛朔……”
华粼是想要……杀了师父吗?
但华粼半醒过来这件事, 必须尽快告诉羡泽,他猛地爬起身来,跑出自己的小侧间, 却发现圆厅内, 好多人正在做炸酥肉。
胡止笑道:“江连星,你怎么起来这么晚?”
一般来说江连星会比所有人都醒的早,他时常会出去巡逻一圈, 到回来的时候才陆续有禹笃、曲秀岚这样比较自律的大师姐起床。
刀竹桃翻了个白眼:“而且一身汗, 你是在屋里做了一万个后空翻吗?”
江连星急忙问道:“羡泽醒了吗?”
曲秀岚点头:“应该醒了吧, 宣衡出来倒水, 还是掺了温水要给她喝。正好, 我们炸酥肉汤饭也做好了,你直接给他们端过去吧。”
江连星讷讷, 反应过来的时候曲秀岚已经将托盘递给他。他端着热腾腾的饭菜, 转身朝羡泽所在的侧间走去, 却感觉头昏脑涨, 左脚绊右脚,自己应该还在那如水的夜色里, 现在的热闹熙攘反而像是做梦。
“羡泽。”江连星叫了几声,隐隐似乎听到了里头一声“嗯”的回应, 没有多想, 脑袋顶开帐帘走进门内。
他进门瞬间抬起头来,忽然僵硬在原地。
羡泽躺在床边,被薄衫衣裙包裹的脊背蜷缩着,似乎有些迷惘,仰着头与宣衡唇齿相依。
宣衡手握着她肩膀,以从不可能在人前展露的热切姿态, 亲吻着她。
简直、简直就像他梦中那样……
这侧间帐下似乎都比厅内多了湿热与馨香,而羡泽随着吻的加深,含混的“嗯”了一声。
这既像是宣衡在安抚她一般的亲吻,也像是有什么气氛变化的开端,江连星没能力分辨这些,只是手猛烈一抖,热汤翻打在地。
宣衡也在他走进来的瞬间,灵识变化,猛地起身遮住了羡泽的身形,皱眉喝道:“谁?”
羡泽抿了下嘴唇,转过头来。她似乎也做了梦,额头沁出汗水,几缕发贴在面颊上。羡泽看到江连星半跪在地上慌手忙脚的收拾着东西,疑惑道:“江连星?你怎么来了?”
江连星肩膀一抖,只觉得自己梦里的场景在不停闪着光回放,脑子如同生锈转不动的齿轮。
他实在是不擅长撒谎的类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没看到!就是帐帘碰到碗、不小心打翻了。抱歉、抱歉。”
羡泽很快撑起身子来,笑道:“没事,我来收拾吧。”
宣衡却按住她:“我来吧。”
江连星捡起碗,幸好没有摔碎,宣衡对他脸色并不算太好,但还是伸手拿起托盘,用术法清理了一下地面。宣衡将托盘递过来的时候,江连星忍不住抬头,看了他身后坐在床沿的羡泽一眼。
羡泽也在看着他,她眉毛微微抬起,是“你还好吧?”意味的询问。
江连星应该回答,可是他目光忍不住从她眉眼往下挪,看向她的嘴唇。
比平时嫣红湿润许多。
他只感觉她舌尖的触感,就像根针扎在脑子里拔不出去。
不。他怎么能这样。
不小心误入了他人的梦,还在脑中这样胡思乱想!他怎么能这样冒犯师母——
羡泽注意到他的目光,道:“怎么了吗?”
江连星猛地回过神,端着托盘几乎是跳着往后退去,语无伦次:“就是饭做好了,所以我、我就给送过来,我不是故意要——”
羡泽:“江连星!”
江连星看她,羡泽笑了一下:“没事的。一会儿我们去厅里吃。”
江连星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却突然又原地转回来:“啊!忘记了正事,师兄似乎半醒过来,还说了几句话——”
羡泽猛地站起来:“他醒了?说了什么?”
江连星抿了抿嘴唇,不愿意在宣衡面前道:“我没听清,羡泽要不要去看看?”
羡泽点点头,她从衣架上拿了件水红色外袍裹在被汗沁湿的内裳外,快步跟他朝帐外走去。
宣衡没有说跟上,只是坐在了屋中。
鸾鸟要醒过来了吗?
不过醒没醒过来也没差。他总是要靠边站的。
他早上见她大汗淋漓,却在梦中不醒,便拍了拍她后背,而她睁开眼先喊的却是“葛朔”……
羡泽扶了扶华粼的额头:“他似乎还没完全醒,你说他讲了什么?”
江连星从刚刚开始,跟她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叫,羡泽只依稀听见了几个字音:“什么?”
“他说、要杀了师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您别当真——”江连星抬起脸来看她的表情。
羡泽倒是比他冷静些,道:“也不好这样听到几个字音就断章取义,他说不定讲的是某人杀了葛朔。”
江连星跪坐在地上,很乖巧的用力点点头:“肯定都是误会。”
这会儿垂着头,扣着自己裤子上皱褶的江连星,他的数值还在增长,恐怕是跟撞见了刚刚的亲吻有关。
羡泽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出了一身汗?你也做梦了?果然是因为降落的雨水中夹杂了太多黑烬吧。”
江连星脸骤然涨红,他那张总显得阴郁的脸,都显得跟被太阳晒透了似的:“啊、没有,是营帐下太热了,所以出汗了。”
羡泽以为他只是因为刚刚撞见而感到尴尬,便坦荡安慰道:“抱歉,刚刚你在门帘外应该叫我了,但我没听见。再说江连星也长大了,迟早会有爱人,也不必觉得尴尬。”
江连星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就在羡泽以为这件事要翻篇的时候,他才缓缓道:“不会的。”
羡泽:“什么?”
江连星偏过头:“……爱人。不会有的。”
羡泽:“为什么?”
江连星肩膀动了两下,不大舒服似的:“很奇怪。想象不到。”
羡泽以为他是没开窍不懂事,忍不住笑起来:“或许过几年你就不这么想了。”
江连星转脸看向她。
她坐在床沿,握着华粼师兄的手腕,腰肢挺的笔直;他跪坐在床边,后背弓起,抬起头仰视着她。
二人双目对视,她笑着伸手拨了拨他鬓边汗湿的发丝,道:“顺其自然吧。”
她的膝盖就在眼前,江连星多想将脑袋枕过去,她长发如幕,必然会像梦中那般垂头看着他。
江连星忽然想起来,之前二人在明心宗练武的时候,师母也曾压着他俯看着他,只是那时候是一把刀立在他脖颈上。
他那时候并不觉得危险,而只有安心。
江连星忽然道:“师兄是羡泽很重要的人吗?”
羡泽正望着华粼出神,听到他的话回过头来:“为什么这么说?”
江连星低声道:“就是感觉不大一样。”
羡泽抚了抚裙摆,轻声道:“我们曾经认识,是很亲密的人。后来他死了,重生之后变成了现在的华粼。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华粼是传说中的鸾仙。”
江连星已经入梦,此刻也并不吃惊,只是迟钝的“哦”了一声。
羡泽撇嘴道:“你都不吃惊。”
江连星:“师母都是真龙了,那师兄是什么也都有可能。”可就他什么都不是。
羡泽靠着床沿,拨了拨华粼鬓边的碎发,笑道:“真奇妙,我总是记得自己小时候跟鸾鸟撒娇,却没想到自己也会将鸾鸟抚养大。只不过……”
她近些年的记忆还有些空白,会不会他已经计划杀掉鸾鸟,会不会葛朔的死跟鸾鸟也有关系?
羡泽思索着,也像是过去数日那般,将内丹中金色的灵力顺着经脉送至华粼体内。哪怕他可能是圈套、是凶手,那也要醒来才知道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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