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响水村回来,我去了叶塘,看到你留给我的那些礼物,也看到盒子里的纸条。”秦咿吸了下鼻子,声音很轻,抓着他衣袖的那个动作却很紧,“你说很遗憾,最终也没能让我爱上你——不是这样的,梁柯也,我没有不爱你,只是不敢说。”
“爸爸妈妈去世得早,收养我的方瀛阿姨因为一场恋爱,被尤峥骗了半辈子。这让我觉得爱情是一种圣洁又可怕的东西,它不仅会吃掉真心,还会吃人,甚至不吐骨头。”秦咿眼睛眨了下,睫毛上沾染雾气,“你知道的,我没有亲人了,没人在我身后给我依靠,我怕一旦承认爱上你就会铠甲全无。”
不知为何,茶水室里忽然变得格外静,好像连电器都停止了运作。
秦咿用两只手去拉梁柯也的衣袖,动作里透着股孩子气。她仰头看他,目光湿润而晶莹,碎光在其中闪烁,爱意起伏明灭。
“现在我懂了,爱是真心与真心的对等交换,它不可怕,没有输赢,也不该用进退成败去论个高低。”
“梁柯也,”她眼睛漂亮,表情真挚,一字一句格外清晰,“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一些事,也有认真反省过。”
“我能重新追你吗?”
秦咿一直觉得,梁柯也看起来又傲又难搞,实际上,他是最心软的人。后来,他们分手,秦咿才明白,梁柯也的心软和偏爱一直是仅她可见。
因为喜欢她,他才耳根软心也软,温柔得近乎好骗。
那天,是秦咿先离开茶水室的,开门的一瞬,她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陌生人站在外面,小小吓了一跳。
女孩子连忙解释:“秦老师别紧张,我是竞扬哥的助理。”指一指旁边的黑衣男,“他是扬哥的保镖,有我们在,公司其他员工不会乱闯进去,打扰您和梁老师聊天。”
秦咿眼睛眨了下,后知后觉地红了耳朵。
小助理又说:“茶水室的监控已经关了,您放心。”
闻言,秦咿耳朵更红,呐呐的,有种做了坏事还被当场抓包的羞窘感。
秦咿和小助理说话时,梁柯也一面整理衬衫袖口一面从两人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秦咿听见,他轻声说了句——
“我是很难追的那一型,你不准半途而废!”
会议结束后,庄竞扬让助理在一家口碑很好的日料店包场,请三方员工吃饭,互相熟悉一下,方便日后合作。
这类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秦咿没推拒,梁柯也看她一眼,手指碾了碾资料的纸页,也点头应下。
澜姐故作惊讶地玩笑了句:“梁老师一向是最难请的,今天必须吃点好的!”
其他人都在大厅,几个有头有脸的怕记者跟拍,单独要了间私厢。
庄竞扬腿长,不习惯跪坐,懒洋洋地歪在软垫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拎起温酒壶要往秦咿杯子里倒清酒。
梁柯也凉凉瞥了眼,抬臂挡住,淡声:“她不喝。”
秦咿脑子里闪过个念头,主动将酒杯递过去:“我喝。”
一个不让喝,一个偏要喝,局面就变得有意思了。
梁柯也微微蹙眉,“生理期”三个字险些脱口,他瞥一眼鼓着脸颊嚼梅子的庄竞扬,又把这句咽了回去,改成“喝醉了你怎么回家”。
“你送我呀,”秦咿的位置挨着梁柯也,她扭头看他,眼睛和嘴角微微带笑,“你就住我隔壁,同小区同单元,难道不顺路?”
庄竞扬似乎叫梅汁呛住,咳了声,朝梁柯也递去一记眼神,揶揄道:“你新买的房子在禾泰,一层一户的设计,哪来的‘隔壁’?”
和那些动辄骂人砸东西叫助理跪地提鞋的大腕相比,庄竞扬几乎没什么明星架子。
他长得是真帅,鼻梁高,眉形饱满,眼尾狭长上翘,天生一股玉树临风的少年气,拍戏时镜头怎么怼脸都不会走样,出了名的生图能打。
就连拿刻薄当饭吃的港媒也承认,庄竞扬这张脸是天生的明星相,甚至贴出过“神颜顶流”、“亚洲洲草”之类吸睛标题。
许是怕秦咿疑惑,庄竞扬主动解释了句,“我们两家是旧识,同在一个圈子,小时候就认识。”
百度百科上对庄竞扬的早年经历记载不多,只说他出生于广东省,内地男演员,没想到也跟港岛豪门沾亲带故。
秦咿不多问,庄竞扬倒是乐得主动爆料,“《阿沅》那首歌——我的成名曲——肯定听过吧?”
十年前,籍籍无名的小歌手庄竞扬参加了一档音乐对决真人秀,凭借原创歌曲《阿沅》首战即成名,三天涨粉五百万,堪称紫微星降临,横空出世。
“《阿沅》的词曲作者是我,”庄竞扬就着酱油芥末咬了口鱼生,筷子尖遥遥朝梁柯也一指,“但编曲是他。”
秦咿愣了下,心里琢磨着,庄竞扬一曲爆红是在十年前,那么,《阿沅》写成的时间应该更早,算下来,那会儿……
“那会儿,梁老师还在念高中,”庄竞扬笑着说,“活脱脱的小天才!”
内地音乐市场式微已久,新人歌手一夜爆红的概率,比开车撞死一条鱼高不了多少。庄竞扬的走红之路难以复制,所以,他不仅吸粉,死忠还多,让他在一众明星中杀出条血路,至今稳居超一线。
这样盛大的光环背后,居然有梁柯也的参与,就算秦咿早知道他厉害,也难掩惊讶。
她扭头看过去,梁柯也拿着手机打字,应该是在回复消息,日式红灯笼柔和的光线下,他侧脸清隽,有种冷淡的不沾烟火的味道,十分迷人。
秦咿忽然想起,她还没加上梁柯也的微信,他弃用了旧的联系方式,而新的……
晃神的片刻,她听见庄竞扬又说:“《阿沅》爆火,想跟梁老师约歌的大牌小牌多得数不清。不过,梁老师超难搞,除了给自己的乐队写歌,最多接几个友情单,不熟的人根本请不到他。你们分手那几年,有一段时间他过得不太好,开始拼命……”
话没说完,一块新鲜的柠檬角砸在庄竞扬面前的碟子里,飞溅的汤汤水水将他身上那件潮牌T恤弄得一团糟。
“我曹!”庄竞扬惊呼一声,差点蹦起来,“梁柯也,你有病!”
乱七八糟的碗碟碰撞声遮盖了庄竞扬的话音,秦咿一时没听清,不等她细思,手机响了声,微信好友那一栏冒出个红色提示。
工作和私生活,秦咿分了两个不同的账号,这个私人账号只有关系亲近的同学朋友,平时少有人加。她挪动手指,下意识地点开,呼吸和动作同时轻轻一顿。
要加她好友的那个人,头像是只威风凛凛的漂亮大狗。
秦咿一眼就认出来——
路易斯!
备注信息是——
“梁柯也。”
不知为何,秦咿心跳忽然有些悸动。
点击通过后,屏幕上出现一行“可以开始聊天”的系统提示。鬼使神差的,她双击Assistive Touch,截了个图,却忘记开静音,“咔嚓”的一声,尤为清脆。
秦咿呆了下,不等她反应,聊天框里出现新的一行。
梁柯也:【在截图?】
秦咿耳根发热,手指在表情包中滑了滑,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复。
新消息很快出现。
梁柯也:【我的备注是什么?】
秦咿:【?】
他对她的反应似乎不太满意。
梁柯也:【都说要追我了,难道不该给我一个特殊备注?】
秦咿咬着唇,觉得这个问题有点棘手。
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有特殊含义的好听的备注。
犹豫了会儿。
秦咿:【备注成‘努力追到他’,行不行啊?】
消息发送的下一秒,她觉得太直白,又给撤回了。
梁柯也看着撤回成功的系统提示,差点气笑。
庄竞扬瞥着对面那两人的小动作,有点不满,食指关节抵着桌面敲了敲,“吃饭的时候一门心思玩手机,有点不礼貌了啊!”
秦咿觉得不好意思,忙说:“对不起……”
梁柯也抬了抬眸,淡声道:“抱歉,有人正很努力地追我,消息有点多,你多担待。”
他故意将重音放在“努力”两个字上。
秦咿呛了下,而庄竞扬噎了下,就着这口狗粮吞了两杯清酒。
有梁柯也在,庄竞扬没什么机会灌秦咿,倒是自己把自己灌迷糊了,饭局结束他已经醉得满嘴胡话,搂着助理小宋的脖子闹着要喝第二场。小宋被勒得一个趔趄,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弄上房车。
秦咿的助理小闵也在,她一直为秦咿的旧练习稿居然能和梁柯也扯上关系而感到惊讶,甚至怀疑那位梁姓制作人藏了什么心思,对他多有提防。
小姑娘认真的样子特别可爱,秦咿没瞒她,坦白说:“那位梁老师是我前任。”顿了顿,又补一句,“初恋。”
小闵眼睛瞪得溜圆,过了会儿,嘀咕了句:“难怪您看不上傅郢臻,原来是口味被养刁了——跟梁老师比,小傅总的确差得有点远。”
秦咿听得直笑,抬手在小闵脑门上戳了戳。
梁柯也单手拎着外套走过来,他知道秦咿没开车,直说:“我送你们回去。”
小闵眼睛骨碌一转,忙说:“我已经叫了车,不太方便退单,梁老师你送我老板就好,路上小心!”
话说到一半,秦咿的手机响了,她看到显示在屏幕上的来电人,动作一度。
本科毕业后,沈青许和男朋友留在北城发展,章以佟通过校招拿到一个不错的offer,回了老家。祁诺保研顺利,调剂之下,和涂映成了室友。
这通电话就是祁诺打来的。
秦咿赶到美院时,涂映正蹲在绿化带旁边揪草玩,她喝了不少酒,醉意醺醺,揪一根草叶子骂一句“李西袁王八蛋”,语气很凶,哽咽也重。
好在位置偏僻,没什么人打量或围观。
“兔兔不肯跟我回去,我一个人扶不动她,”祁诺小声和秦咿解释,“这样子被其他人看见又不好,我只能打电话给你。”
讲完话涂映才注意到秦咿身后跟着个男人,不由一顿。
秦咿介绍了句:“这是梁柯也,这位是我本科时的室友叫祁诺。”
祁诺早就听过梁柯也的名字,真正见到本人这却是第一次,她愣了下,神色里闪过一抹诧异。梁柯也觉察到什么,朝祁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梁柯也五官立体,眼瞳偏深,气质格外清绝,最寻常的小动作由他来做,也会显出几分贵气。祁诺连忙回了声“你好”过去,状态明显有些紧张和紧绷。
打过招呼后,梁柯也的注意力又回到秦咿那儿。
他在她身后,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温柔,好像除了秦咿,周围再没什么是值得他留心的。
那个氛围啊——
祁诺眼睛眨了眨,恍惚明白了什么。
秦咿握着涂映的手臂,扶她起来,涂映歪头枕着秦咿的肩膀,迷迷糊糊地说:“秦咿,你说,爱情到底是什么啊?你和梁柯也那种轰轰烈烈的,走散在半路;我和李西袁这种细水长流的,也没能坚持一辈子。”
“究竟要多努力,才可以幸福呢?”
这个问题让秦咿鼻尖酸了下。
祁诺小声解释了句:“有认识的人跟兔兔说,李西袁好像订婚了,在昨天。”
秦咿环着涂映的腰,将她抱紧一点。
涂映想起什么,接着酒劲儿抬手一指梁柯也:“李西袁是混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说喜欢秦咿,在乎她,宝贝她,结果呢,一走就是六年!微信注销,号码打不通,你知道秦咿哭得多厉害吗?尤其是在叶塘看到那一百份礼物的时候,我都怕她把眼睛哭坏!”
“我要秦咿跟我一起发泄,一起骂——李西袁混蛋,梁柯也混蛋,让女孩子掉眼泪的家伙,统统都是混蛋!”
“秦咿不肯,她说,梁柯也不是混蛋,她说梁柯也是很好的人,他特别好。”
“既然梁柯也是好人,为什么她还会那么伤心呢?”
“还有啊,你也别再纠结‘秦咿喜欢别人还是喜欢你’这类问题了,如果她喜欢的是别人,如果她能喜欢别人,又怎么会傻乎乎地守在原地,一等就是六年。”
“六年啊,除了她,还有谁会心甘情愿等你六年……”
涂映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话,又抱着垃圾桶吐了一场,终于耗光力气,秦咿和祁诺一起扶她上车。
车上有司机,梁柯也坐副驾,秦咿和涂映坐后排,让涂映枕在她腿上,能舒服些。车门开合的间隙,秦咿看见副驾那侧的三根琴弦,微微恍惚了下。
到了春知街,涂映已经站不起来,还有点想吐。秦咿顾不上跟梁柯也打招呼,先将涂映扶进家门,放在床上。之后,又拿卸妆水和化妆棉给涂映卸妆,还用湿毛巾帮她简单擦了遍身体。
做完这些,秦咿松了口气。她关上房门走出卧室,眼前唰的一下一片漆黑。
停电了。
与此同时,手机嗡的一声。
梁柯也:【害怕吗?】
可能是房间太安静,情绪上的任何波动,一分一毫,都显得格外清晰。
秦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小K贴过来,软软地挨着她的膝盖。她点着屏幕上的虚拟键盘,先输入“不怕”,觉得太煞风景,删掉后再输入“有点怕”,又觉得矫情。
思绪散得厉害,摸不到边际,纠结半天,秦咿什么都没发出去,她泄气似的叹一声,摸了摸小K的圆脑袋。
梁柯也也不催,隔了五六分钟,才又发来一句。
梁柯也:【这六年,辛苦吗?】
秦咿愣了愣。
这六年——
毫无回应,惴惴不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你觉得辛苦吗?
心脏像是骤然抽空,再被酸涩填满,秦咿揉了下眼角,摸到微弱的湿,她慢慢打字。
秦咿:【不辛苦,我有好好照顾自己。】
顿了顿,她又说:【等你有空,带你参观我的工作室。】
秦咿的工作室是栋三层的独立建筑,一楼二楼做办公区和会客厅,三楼是秦咿闭关画画的地方,放了不少作品。
然而,秦咿不知道,梁柯也早就参观过她的工作室了,通过私家侦探传来的照片。
很多照片。
不知为何,梁柯也没有很快回复。秦咿背倚着沙发,看着屏幕慢慢变暗,忍不住又将它按亮,打出一行字。
【我让刘律师帮忙转达的那句话,你有收到吗?】
消息发出去后,可能是紧张作祟,秦咿觉得喉咙有些涩,她放下手机起身去厨房找水,手指习惯性地去开冰箱冷藏室。动作进行到一半,她想到生理期还没过,以及,记得她生理期的另一个人……
不知是胸口还是指尖,微妙地热了下,客厅里在这时传来新消息的提示音,秦咿心一颤,随便拿了罐常温的椰子水,快步走回去,然后就看到——
梁柯也:【开门吧,有些话得当面说。】
秦咿呼吸滞了下,心跳像热气球,一下子飞到好高的地方。她看一眼紧闭的卧室门,迟疑着想,涂映正睡觉,应该不会吵醒她吧……
手机上又出现条消息。
梁柯也:【已经睡了么?】
秦咿顾不得自己只穿了件睡裙,握着手机快步走到玄关。房门打开的一瞬,不知哪来的风,吹着她的头发和裙摆。
停电了,光线太暗,不等秦咿看清楚,下一秒,她的腰被一双手臂缠抱住。那力道叫她手指发软,手机掉在地毯上的同时,脊背撞到一侧的墙壁,纤瘦的肩胛有些闷疼。
然而,比疼更让秦咿觉得难熬的是另一个人所带来的热。
房间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似水清透。秦咿喘得有些重,手指隐约碰到什么,可能是对面人的手臂,也可能是他的腰或者腿。
模糊间,她听到他闷哼了下,呼吸潮湿,热热地拂过她的脸颊。
“怎么了?”秦咿压着嗓子,哑声问,“是不是碰到你之前受伤的地方?”
梁柯也的下巴原本抵在秦咿头顶,这会儿,他故意低下来,用鼻尖蹭着秦咿的耳垂和脖颈,动作软得要命,也暧昧得磨人。
“别怕,”他声音也哑了点,“伤口愈合得很好,早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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