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天是暖的,风中还夹杂着清淡的香,很适合偷闲,所以孟婵音与春心在一起坐在院子里晒日光。
今日她穿了身青湖百褶裙,青丝半挽,露出白净光洁的额头,肌如白雪,腮红赛海棠,躺在碧绿的园中,而怀中的猫则轻声地叫唤着,半梦半醒地催着人入眠。
远处临水庑廊中,行着风姿卓越的三人。
张乐眼中一向装得了美色,余光随意一扫就顿住了,看了看 用手中的折扇指着不远处道:“子藐兄,那不是你的妹子吗?”
他兴奋的话音一落,其余两人目光一道看去。
少女坐在牵藤的架子下,抱着猫儿浅憩,身边的侍女正在扎花环,柔情绰态得似一卷绝美的古画。
息扶藐掠过一眼,淡然地拎过张乐的衣领,转去另一边。
“哎,子藐兄,再看看,容我再看看……”张乐被拽着往屋里走,还不忘一眼不眨地盯着不远处。
心中赞叹真是美人儿,要是他有这样漂亮的妹妹,还不得整日供起来。
很快张乐转眼一想,这妹妹又不是亲妹妹,应该放在房中观摩,但又想起自家的妹妹登时又萎了。
他还没这么禽兽,妹妹再好看,那也是当了十几年的妹妹,哪怕身份变了,这亲情变不了。
可惜了,可惜了。
张乐无力的被拽进了书房,兀自寻了个位置瘫着发呆。
沈湶上前,用手中的折扇轻敲了下他的腿,颇为友善地排挤:“子乐兄,腿收一收。”
张乐瞥了眼,周围分明还有很宽的位置,偏上要走这边。
他这会儿因没有那般好看的妹妹郁闷,不满地抻长了腿,“你腿长,越过去不就好了。”
沈湶淡笑,然后撩袍越了过去。
三人落座,张乐敛下失落,抬眼看向上方的风姿冰冷的青年,突发奇想:“哎,子藐兄,我有个好想法,不知你乐不乐意听我说。”
今日是来一轮通商事后,谁去邻国勘察地形做交接之事。
前往邻国一年半载回不来,所以息扶藐自是不可能去,沈湶再有一两年就要接管沈府,也去不了,便只剩下张乐。
其实张乐去也可以,但因舍这里的快活,一直还没搭腔。
乍然一听张乐提及,沈湶自然以为他是要主动前去,饶有兴致地抬着眼皮看去。
而这厮却目光如炬地望着息扶藐,欢喜道:“听说你那个妹妹不是婚事一次两次都不成嘛,不如你将她许配给我,我认你当大舅哥,然后我带着妹妹去邻国,别说几年了,十几年我都可以。”
沈湶:“……”
还真是敢说。
息扶藐放下手中的账本,淡淡地凝着张乐。
书房中霎时比刚才的氛围还要古怪。
息扶藐不出声'正常,连一向喜好幸灾乐祸的沈湶也莫名不讲话了。
不明所以的张乐饶头,仔细想自己似乎没有说错什么,为何沈湶都那样看着自己?
“怎、怎么说?”张乐紧张地问。
沈湶对他的钝感无奈摇头,道:“你一身风流债,还想别人。”
张乐为人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风流了。
他自己想了想也是,要他是这妹妹的阿兄,也一样不放心交给自己这样的人。
但张乐实在喜欢,嫁远了也可惜,还是近点儿,最好能时常看见。
他摸着下颌,忽然看向身边一本正经,长得白净的少年,情不自禁地提议:“之前不是听说你们两家准备联姻吗?阿湶没有成亲,你这妹妹也没有,不如……”
话还没有讲出口,上首的青年握着的印章忽然搁在桌案上,发出刺耳地碰撞声。
“张公子。”
息扶藐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张乐察觉到他似乎不悦,摸着鼻子不再说了。
倒是沈湶眼含好奇,看向面容冷峻的人。
其实他不理解息扶藐分明得到了人,为何还要忍耐,难道不应该圈在自己的领地不让别人觊觎吗?
为何会让她嫁给别人?
沈湶转而又想到,这似乎是孟婵音第二次姻缘无缘无故中断。
看似次次都与他无关,但真的无关吗?
沈湶安静地看着两人已恢复如常,开始议论正事。
可不知为何,张乐刚才说的话,莫名一直盘旋在心中。
张乐说将孟婵音许配给他,而阿姐也一直让他娶孟婵音……仔细想来,他似乎听过很多人都说孟婵应该嫁给他。
以前他听多了,连带着看见她都会生厌,若不是因为阿姐,他早就耐不住恶劣的心思,让她彻底与息扶藐的名字捆在一起。
可现在似乎也没那么厌恶。
沈湶没有听另外两人在说什么,单手撑着脸发怔。
最后昆山的事毫无意外地落在了张乐身上,决定之后,后续事宜还很多,一忙便至下午。
书房的门忽而被敲响了。
“阿兄。”
门口传来少女轻柔的声音,一声‘阿兄’更是将人的心都唤酥了。
几人话音一止,皆往后看去。
她又在问:“阿兄,你在里面吗?刚才听下人说你今日都还没有用饭,我给你端了些来。”
好贴心的妹妹。
张乐眼都亮了,本尊还没有发话,他便站起将门拉开了。
门口的孟婵音没料到开门的是陌生人,杏眸微圆一滞,神态惊讶。
张乐目光落在她白净的小脸上,心情很好,“妹妹给阿兄们带了什么吃的?刚好阿兄我也饿了。”
孟婵音认出眼前的男人是谁,往里面探了眼,乖顺道:“窑烧浇汁鸡,还有一碟小炒。”
“这么……”张乐正要说少,忽然听见从身后传来提醒的咳嗽声。
张乐登时反应过来这是给她阿兄的,又是给他的。
孟婵音眸含歉意地看他,“抱歉,我不知阿兄书房还有别的客人。”
美人生得娇媚,即便是满脸愧疚,也美得让人心生愉悦。
张乐摆手:“无碍,无碍,恰好我们也谈完了,妹妹你快些进去端给你阿兄罢。”
张乐让出位置。
孟婵音对他浅笑,从他身边进去。
进去后才发现书房中不止有息扶藐,还有沈湶。
少年撑着下颌,眉眼含笑地盯着她。
孟婵音被他看得莫名,别开眼掠过他。
沈湶不甚在意地站起身,“时辰也不早了,子藐兄,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息扶藐不留两人:“如此,某便不再送两位了。”
沈湶掠过屋内的少女,挑眉笑了笑,掸着衣摆转身与张乐一起离开。
孟婵音没有看他一眼。
待到人走后,息扶藐见她低垂着头,招手:“过来。”
孟婵音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将盘中的东西一件件地摆在上面,然后将手中的玉箸递过去,“阿兄用饭。”
息扶藐接过递来的玉箸,尝了一块肉。
她立即扬着明亮的眼问:“怎么样,好吃吗?”
息扶藐心中有数,回道:“没放盐。”
孟婵音不信,就着他的手夹了一箸,轻垂头,露出白皙的颈子,叼咬含住一块肉。
分明就有味道的。
她抬起眸,正欲反驳他适才的话,而他手腕一转,带着她整个人撞进怀中。
玉箸落在地上发出滚动的声音,孟婵音却只听得见心在扑通跳。
她仰头看他的眼神水漉漉的,像是水下的青光,一闪又闪的。
他抬起着她的脸,指腹拂过她今日染了胭脂的唇。
一抹嫣红顺着划过唇角,指腹上沾了甜蜜的红。
他低声问:“婵儿亲自下厨做好东西送来,又是为了什么?”
真是一点都瞒不了。
有时候孟婵音是真的很不喜他的敏感,还有对她的了解程度,做什么都要加倍小心,才能不被他察觉。
她将情绪压在心底,无辜地眨着乌黑的睫羽,捧起他的手掌,蹭着他染胭脂的手指,道:“阿兄总是怀疑我别有所图,其实我是见阿兄忙碌这么久,到现在还没有用饭,心疼阿兄的。”
息扶藐眉心轻扬,没有说破,拇指压在她的下唇,抚摸她软柔的唇。
她挑着眼尾觑他,启唇含着他的指,那红盈成一抹艳色。
包裹得有些紧致,他轻眯起眸,眉眼晕染朦胧的迷蒙,呼吸渐乱,手指动着。
孟婵音被他漫不经心的抚摸,弄得有些喘不过气,眼含嗔意地望着他,用眼神无声地传达对他的不满。
“妹妹想说什么?”他得了好处,心情比方才好上不少。
孟婵音瘫软在他的怀中,轻喘的用舌尖将他作乱的手指抵出去,然后埋在他的怀中,瓮声瓮气地道:“刚才大夫人找我了,说李默与我不相配,要重新为我选一门婚事。”
她的声音很低落,好似有些不舍。
息扶藐托起她的臀,让她横坐在膝上,揽住少女的细腰,脸深埋在柔软胸脯之中。
“所以呢?”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呼出的鼻息透过单薄的布料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如同在湿润地舔舐。
孟婵音抱住他的头,面颊微粉地喘着柔气,语气埋怨:“阿兄真的好会选,选了爱慕兰妹妹的人。”
他抬起头,眼瞳被一层薄雾覆盖,直勾勾看人时能将人心口看潮。
她这话说得太幽怨了。
他指背微曲地握住兜住的云,缓缓地揉捏,“此事是我的错,没有替你掌眼好。”
她的骨子都软了,四肢都轻飘飘的,轻呻吟着,然后受不住地抓住他的手想要推开。
但力道很小,小得搭在他的手背上都没有感觉,反倒让她此时看起来出奇的霪乱。
像是抓着他的手在舒缓,连眼儿都因为舒服而眨出水渍,颈子泛着漂亮的粉红。
孟婵音手抖了又抖,并不是因为没有力气,而是他手不止在上面作乱,甚至还在下面作乱。
用漫不经心的力道拈碎花瓣,指上沾的全是花汁,掌心都堵不住,往下淌着的感受实在是很难让她忽视。
她努力让呼吸匀称些,尾音却还在发颤,“你是不是没有想过,真的让我嫁出去?”
这话乍然落进他的耳中,温柔的动作似一下错了位置,直怔怔的到底。
“呃……”孟婵音倏然咬住下唇,腰躬成一张紧致的弓,满脸杏花带雨地小口吐息。
她被冲击得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
息扶藐脸上的神情退了,淡然的将手从裙下收回,用湿帕擦拭黏糊糊的指节,又替她整理好被弄得微乱的衣裙。
手腕被握住了。
他微掀眼皮,看着眼前面色绯红的少女。
她倔犟地抿住下唇,委屈地指责他:“你忘记了答应过我什么吗?还是说你只是为了能玩弄到我,而骗我的?”
玩弄这个词他不喜欢。
但他捧起她的脸,竟丝毫没有生气,反倒温和地吻她的眼。
她猛地别过头。
他顺着将脸搁在她的肩上,“饿了,一会再与你说好吗?”
动作依旧很亲昵,然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却是森森的黑。
第50章 生同榻,死同穴
孟婵音推了推身上的青年,见他纹丝不动,心中升起气馁,松下力道任由他这般抱着,心却是已寒了大片。
他说的那些话,他并不想兑现了。
息扶藐虚揽住她的腰身,拿起抻杆挑起盖儿,丢下一块梅烙香,讲究之事做完后方端起一盅鸡汤斯文地喝下。
孟婵音乖顺地靠在他的怀中,闻着小香炉中散开的香,半阖着眸。
其实早就应该知道的,他不可能会放过她的,可当时仍旧有期盼,觉得李默的事或许真的与他无关,是她将人想得太坏了。
事实却是,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坏。
喝完汤后,矜持的世家公子用清茶漱口,白净的帕子拭唇,衣冠整洁后,低头看向怀中正昏昏欲睡的少女,眉宇霎时柔下。
“妹妹累了吗?”
“嗯……”她迷迷糊糊地点着头。
是有些犯困,像是无休时躺在春日下,浑身暖着无力的懒意。
“那便先休息一会儿,等下我唤你。”
耳边传来的声音擦在耳畔,催促着她坠入深眠中。
她呼吸渐渐变缓,秀丽的长眉松懈,脸颊薄红地靠在他的肩上。
长长的发垂下,头上歪斜下的簪子被玉竹般的手温柔地扶正,她睡得更沉了。
屋内的香似沾上了她的肌肤、发丝、衣襟,而她毫无察觉,好似只是因为等得太久而睡着了。
睡着后的少女分外柔顺,不会说那些不想听的话,只会依赖地躺在怀中。
他看了良久,低头吻她薄红的眼。
“我已经很克制了,为了不吓到你,努力当个好阿兄,你说什么,我都照做,想嫁人,我便为你挑选夫婿。”
“你……究竟还想让我怎么做呢?这么多人觊觎你,我真的很难保证他不会移情别恋,甚至你心中不会将他装进去,到时候我怎么办?”
他轻声将从未付之于口的埋怨说出来。
“妹妹真很狠心……”
孟婵音毫无察觉,甚至连眉心都未曾动过。
他诉苦许久,看见她恬静的睡颜,心中渐渐划过一道念头。
或许……他应该将她藏起来。
他忽而抱起她,脚下踉跄。
孟婵音被晃得头偏至手臂上,但很快又被他温柔地拂过来。
他低头吻她睡红的脸颊,诱哄沉睡中的少女,“阿兄将婵儿藏起来好不好?这样,婵儿便只有会阿兄了。”
他笑着走至书柜前,将其移开后步入漆黑的暗道中。
书房有一道通往通往密室的暗道,早已经修建了许久。
暗道很长,越往里面越暗,几盏微弱的灯滤过黑暗坠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无端透出诡谲的艳。
没有了那股暗香,怀中的少女隐约轻簌长长的睫羽,似随时都会醒来。
息扶藐将她放在榻上,跪坐在她的身边,俯下身咬住她唇,渡进她的唇中融为一体。
“唔……”她醒了,还没有看清眼前的场景便被狠狠地吻住。
她微惊,下意识挣扎,却被按住了肩膀。
不能称之为吻,是他咬破了自己的唇,将血渡进她的口中,紧紧扣住她的身子,吻得缠绵,喘得亦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癫狂。
“醒了?”息扶藐轻喘着抬起发红的脸,眼睑下那颗黑痣越发鲜艳,夺取了他眼中的黑,翻涌着潮湿的迷乱。
乌压压的影子覆盖在她的身上,像是阴暗潮湿中巨型的深渊鬼魅。
现在孟婵音还说不出话,意识还留在刚才的书房中,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
息扶藐乜她迷离的神情,越看越爱,眼中激荡着热意,吻去她的心口,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妹妹,眼中只有阿兄好不好?”
“你做阿兄的妻……”
“生同榻,死同穴。”
他语嫣不详,似梦中的呢喃。
这样的不冷静和疯狂,不应该存在他的身上,他应该是冷淡的,矜贵的,眼高于头顶,将她拿捏在掌中。
孟婵音眼中全是摇晃的床幔,恍神中察觉此时已是赤裸的,雪白的肌肤时不时碰撞出薄粉。
紧绷极致的柔软被撞开了,那一瞬间,她忍不住眼泛起白,声音都变了,身子贴得他很近。
或许她不爱他,但人性本能的身体反应做不得假的。
他喜极了她现在的这种反应,动情地拥着她,骨子里的暴戾强占了他的理智。
他兴奋得发了狂。
“阿兄。”
她尖着嗓子,抖成筛子,白眼上翻,一时没缓冲过来昏了过去。
青年并未因为她昏迷过去而停下,越发癫狂地吻着她。
昏暗的室内气息古怪,黏稠又催人昏昏欲睡。
昨夜像是做的一场梦。
清晨孟婵音醒来时看见的是春心的脸,在她关切的眼神中,迷茫地捂着头起身。
“姑娘,怎么样了?”春心赶忙将茶水递过去给她漱口。
孟婵音摇摇头,接过茶水浅呷一口,思绪有些放空。
她记不得昨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了。
依稀记得昨日是在书房与息扶藐讲话,后来他说先用膳,接着她便觉得犯困,不消片刻就睡着了,而意识模糊时她记得好像被息扶藐抱回来了。
抱回来的是他的院子,还是蝉雪院,她忽然有些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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