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少爷吵着您了是不是?不是奴婢说嘴,奴婢还从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孩子,必须时时刻刻抱着,明明睡得好好的,只要刚一放下就马上哭闹起来,奴婢也不是铁打的,哪能……”
她不停帮自己开脱,边说边偷眼打量宁濛的神色。
宁濛只顾看着怀里的孩子,似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其实她是在脑海里快速翻看着原剧情。
原身是大商人之女,自幼很受父母疼爱,及笄之后御史梅敛来派人求亲。
梅敛是有名的才子,不但相貌俊朗,而且年纪轻轻就考中进士,进了都察院,是不少闺阁女儿的春闺梦里人。
原身的爹觉得这是难得的好亲事,就答应下来。
当时讲究士农工商,说起来梅敛的地位比原身家高,原身的爹怕她受委屈,于是在原本准备的嫁妆上又翻了一倍,十里红妆把原身嫁了过去。
原身本以为嫁进去是进了福堆,可成亲之后才知道,她竟然掉进了火坑。
本朝官员的俸禄很低,养活自己都勉强,更无论养活一家老小了,所以朝廷默许官员收三节两寿的贺礼,还有冰炭敬来补贴家用。
可梅敛为了彰显自己的清廉,这些他一概不收。
这倒也没什么,朝中也有清正的官员不收这些。
但人家都会想别的法子,比如匿名写话本赚钱,或者干脆固守清贫。
不过梅敛不愿意做这些,他走了另一条路,娶一个有钱的媳妇,用她的嫁妆享受富贵。
所以他娶原身,就是冲着原身丰厚的嫁妆。
若光如此也还罢了,只要他对原身尽心,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也可以,但梅敛是个才子啊,才子当然要红袖添香啊,当然要保持风流的本色啊。
他是一房接一房的纳妾,至于钱嘛,当然是从原身这里出。
从成亲那日起,他就把原身是商人之女挂在嘴边上,让原身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而且他刚开始要钱的理由还算正当,都是要买书,或是纸笔之类的,还处处暗示妇人如果贤德就该主动为丈夫分忧,不该等着丈夫开口,倒像是原身考虑不周了。
后来,他从原身这里拿钱拿惯了,就不管什么花钱的事都用原身的嫁妆。
梅家本是个中等之家,为了供梅敛读书已经把家业用去大半,娶原身时就只剩个空架子,内囊都等着原身去添补呢!
用了原身的钱,梅敛却对原身越来越忽视。
拿人手短,他对着原身总觉得底气不足,像是对着债主,原身又是个端庄自持的性子,哪比得上那些小妾温婉可人,会讨他欢心呢。
被他冷落,原身郁郁寡欢。
她父亲已逝,母亲去外地跟着兄嫂过日子。
嫂子对父亲当年给她那么多嫁妆很是不满,吹了不少枕头风,梅敛又怕原身的娘家来求他办事,影响他的官声,先把架子摆得足足的,于是,原身娘家也心冷了。
两家虽是姻亲,可竟然没什么来往,原身除了问候她母亲,就只能把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
谁知孩子竟然夭折了!
原身的天塌了,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
梅敛倒是哭了两场,然后美滋滋地拿着原身的嫁妆再娶新人,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过日子。
没人再提起原身,新纳的小妾,还有梅敛的孩子们也根本不知道他们吃的、用的都是原身的嫁妆,只以为这都是他们梅家的,他们梅家从来就如此有钱,从不知他们吃用的都是一个女子的血泪。
原身变成灵体后才知道,她的孩子是梅敛的一个小妾买通奶娘害死的。
本来小妾还没这么大胆子,但梅敛对原身毫不看重,经常跟她们这些小妾说,他不在意什么嫡出庶出的,一样都是他的孩子,就看谁更有出息。
甚至有一次喝醉了,梅敛还单独对她抱怨说,原身是商人之女,她生的孩子怎么能算嫡出?
他都这么说了,小妾难免会上心,有了身孕后就出手害死了原身的孩子,也断送了原身最后的生机。
恶心的是,原身刚去世时,梅敛还故作深情的写了好几首悼亡诗,博得一片赞扬声,说他为官清廉,对亡妻又深情,原身能嫁这么好的夫婿,真是死而无憾了。
可惜他们都不知道,原身只不过是梅敛作秀的工具人罢了。
就连原身的孩子,因为出生几个月就夭亡了,梅敛连名字都没给他取,一直被人叫做“哥儿”,后来压根没人提他了,仿佛世上从未有过他这个人。
原身希望任务者能保护她的孩子,把她的钱财收回来,让天下人看看若没有她的嫁妆,梅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宁濛穿过来时,正遇到奶娘在折腾她的孩子,只是原剧情里原身没有这么好的听力,又轻信了奶娘,以为奶娘真的用心照顾孩子了,不料孩子竟然被她害死了。
宁濛快速浏览完剧情,奶娘也说得差不多了,在她嘴里,她可真是天下最好的奶娘了,就是原身的孩子不乖,差点没把她给累死。
她说得自己都信了,说完眼巴巴地看着宁濛,那意思我都这么辛苦了,你好意思不给点赏钱嘛!
宁濛笑了笑,“听你这么说,你确实辛苦了,那就赏你——把这碗药喝了吧。对了,这药哪来的?我刚才怎么看见你要给我的哥儿喂药?他这么小就能吃药了?”
“夫人说笑了,哥儿哪里能吃药?这是我最近犯了头风,特意去抓了药。哥儿一直在哭,我连吃药的工夫都没有,就想一边抱着他,一边胡乱把药吃了,可没有要给哥儿吃的意思,想是您看错了?”
“这么回事啊,那真辛苦你了。正好我来了,我来看着孩子,你放心吃药吧。”
“哎呦,可这药有些凉了,我还是热热再吃吧。”
“热来热去容易走了药性,这么一会儿也凉不到哪去,你快吃吧,我看着你吃。”
奶娘看着宁濛沉下脸,心里有些打鼓,这宁濛平素是个好性子,怎么今日板起脸来,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也难怪,牵扯到孩子,脾气再好的妇人也忍不了啊。
都是她刚才大意了,引宁濛对她起了疑心。
可她也没听见宁濛过来的动静啊!
她知道不能再犹豫了,若彻底惹翻了宁濛,不让她继续做奶娘了,她答应人家的事儿就没法干了。
这药是动了手脚,喝了让人睡不着,专门用来对付这小崽子的,可也不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毒药,一个小孩子都能喝,她就捏着鼻子喝上一碗又如何?
大不了今天晚上不睡了。
想到这里,她心一横,“多谢夫人体恤,那我就喝了。”
“等等,”宁濛拦住她的手,“你先发个誓吧,若这药真有古怪,你喝了它药效就翻上千倍万倍,你看如何?”
“夫人这是疑心我了?哎呦喂,我冤枉啊,我为了少爷没日没夜的熬,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唔,咕咚咕咚!”
趁她嚎的功夫,宁濛把孩子放到小床上,一手捏住她下巴,一手端着碗,直接给她灌进去了。
“咳咳,夫人,咳咳,你是想要我的命啊!”
“嘘,别吵到孩子睡觉。”
“有冤我还不能说了?!就算你是夫人也不能——呃!”
宁濛一手捏住她脖子,另一只手操起把剪子,拎着她几步走到院里,“敢吵到我的孩子,我看你就没安好心。张嘴!”
张嘴才没好事呢!
奶娘捂着嘴死活不张,宁濛失了耐性,一剪子剪掉她两根手指!
“啊呃!”
惨呼只来得及呼出半声,宁濛的剪子已经伸进她嘴里,剪掉了她的舌头!
“呜呜——”
奶娘满嘴是血,疼得直打滚,却喊不出声。
她滚着滚着又开始抽搐,然后就没了动静,宁濛过去踢了她一脚,把她踢翻过来,只见她七窍流血,已经没气了。
给孩子吃的药量她吃是没什么问题,但宁濛已经让药量翻了数倍,不死才怪呢。
“这才对嘛,死也不许出声。”
宁濛微微点头,这时回廊急步走过来两个丫头,“夫人,您怎么没在屋里躺着?哎,这不是奶娘吗?她怎么了?”
“没事,她就是没气了。”
“啊?!夫人,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原身的两个陪嫁丫头春兰秋菊,原剧情中她们对原身倒是忠心,不过她们只是下人,凡事也说不上话。
原身死后,梅敛说看见她们就想起原身,怕自己太伤感弄出病来,就把她们嫁出去了。
梅敛一个男人,又是官员,当然不会操心这种内宅小事,把这事交给自己的小妾去张罗。
于是这两个丫头就被嫁进了两户极刁钻的人家,春兰没两年就被折磨死了,秋菊的男人好赌,为了还赌债把她卖进了妓院。
不过这都跟梅敛完全没关系了,人家还是响当当的御史大人!
这会儿她们看见奶娘的尸身吓了一大跳,赶紧过去护着宁濛,“夫人,她有没有伤着您?”
“没有。奶娘收了黑心钱,来害我的孩子。刚才被我发现,她愧悔交加,自裁身亡了。”
春兰秋菊:……看着不像自裁呢。
但她们都没多说什么,“我说小少爷怎么一直哭闹不休呢,原来是这老东西搞鬼!就不知是谁烂了心肝,想害咱们小少爷。”
“还能有谁?自己肚子装了货,就自以为了不起,想取代我了。”
“是秀姨娘?”
春兰眼睛瞪得老大,“平时她看着还挺老实,没想到这么歹毒。”
秋菊也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镇静下来,“后院这几位姨娘要么是丫头收房,要么是从妓院赎回来的,只有她是穷秀才的女儿,是良家出身。若夫人和小少爷有个万一,她又生了儿子,后院八成真是她的天下了。”
“哼,”春兰气得跺脚,“枉费夫人对她那么好,她竟起了不是人的心思,老天爷怎么不拿雷劈了她!可惜奶娘已经死了,咱们手头没什么凭据指认她,只怕老爷不会信。”
只要是妾就能买卖,但肚子里有货就不一样了,梅敛也不能看着他的孩子流落在外啊!
而他对原身实在一般,若没有确实的证据,只怕梅敛多半会大事化小。
春兰气得鼓鼓的,“难道就这么算了,也太窝囊了!”
宁濛,“谁说算了?你们去翻翻奶娘的东西,她肯为秀姨娘担这么大风险,肯定没少捞好处,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证据。”
春兰眼睛一亮,“还是夫人有计谋,我们这就去。”
一通翻找,果然在奶娘褥子下面找到一叠银票,看来这秀姨娘还真下血本,但银票也没写名字,光凭这个还是治不了秀姨娘的罪。
春兰又想跺脚,被宁濛拦住了,“找不到就算了,多大点事啊。喏,拿去,这根簪子就是秀姨娘贿赂奶娘的证据。”
春兰,“这不是秀姨娘给您请安时,丢在咱们这儿的嘛?您还说下次还给她,怎么就成了……”
秋菊没忍住,踹了她一脚,“你记错了,这是从奶娘包袱里翻出来的,就是秀姨娘给她的好处。”
“我记错了?哦哦,可不是记错了嘛。既然证据有了,我这就去撕了那贱人!”
宁濛,“不急,找个妥帖人看着孩子,我跟你们一起去。咱们拿着我的嫁妆单子,把我的嫁妆从各院都拿回来。”
秋菊倒吸口凉气,“您,您想好了?”
这么做可不是小事,是要连梅敛都得罪了。
“若不是我那好相公太放纵她们了,哪有人敢干这种事?归根到底,祸根都在他身上!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我已经想好了,用着我的钱还敢算计我,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咱们这就去都拿回来!”
其他妾室就算没动手害死原身的孩子,但给她使绊子是免不了的,正好一起把账都算了。
春兰已经摩拳擦掌,“太好了,总算不用再受气了。”
她们最先去了秀姨娘的院子。
秀姨娘听说宁濛来了,心里纳闷。
宁濛不受梅敛待见,孩子又一直闹病,根本没心思去别人的院子,怎么今天突然过来了。
她心中嘀咕,面上却不露,把宁濛恭恭敬敬请进来,让到上坐,再命丫头奉茶,“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宁濛掀开茶盏看看,“呦,上等的大红袍,还是今年的新茶,我那儿都没有呢。”
秀姨娘一愣,有些讪讪,“这是老爷赏的,我也不敢用,不过预备着老爷过来给他用的。”
她的丫头站在她身后替她说话,“若不是夫人您来了,我们姨娘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宁濛一指她,“掌嘴。”
春兰过去抡圆了就是两耳光,不光秀姨娘,连那丫头也懵了,捂着脸委屈,“夫人怎么无故打人?”
话刚说完春兰又是两耳光,“夫人打你自然有夫人的道理,轮得到你问吗?谢恩就行了。”
“这,倒不知这丫头哪里冲撞了夫人?”
秀姨娘捧着肚子,直喘粗气。
这宁濛疯了不成,上来就打人。
宁濛,“我是好心教她规矩,主子们说话,没有她胡乱插嘴的份儿。我要不教会了她,以后她跟了别的主子,只怕人家打她更狠呢。”
“她是我的丫头,为何要跟别的主子?你要把我身边的人调开?”
她身怀六甲,宁濛居然想调开她的人,莫不是要动手脚?
秀姨娘恨恨瞪着宁濛。
宁濛笑笑,“不是调开。是奶娘告发了你,说你买通她,让她给我的哥儿喂药,还不许他睡觉,打算生生磋磨死他。奶奶已经畏罪自尽,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她胡说!”
秀姨娘被宁濛笑得骨头缝里发冷,宁濛居然都知道了?
你要来找我算账你笑啥?
不对,既然奶娘已经死了,她自信没给奶娘留下什么证据,宁濛也没办法证明就是她做的,这就是宁濛在诈她,她竟差点上当了。
“夫人,您不要被奶娘挑拨了,我一向循规蹈矩,怎么会让她做这种没良心的事。肯定是别人让她做的,她却诬陷到我头上。不如咱们去找老爷,他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他看重你的肚子,确实不会太难为你,你这算盘打得不错,但我没打算给你这个机会,我不是说了嘛,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你到底想如何?我还怀着老爷的孩子呢,你别想对我不利,我要见老爷!”
秀姨娘站起来,双手护着肚子,眼睛红红的,怨恨地看着宁濛,仿佛是宁濛要害她。
宁濛皱眉,“算账嘛,当然是血债血偿了。”
“你敢!我肚里怀着老爷的骨肉——呃!嗬嗬!”
不待她把话说完,宁濛突然抬手用簪子恨恨一戳,尖细的簪子正扎到她脖子里,整根没入,只剩簪头的芍药花还露在外面。
雪白的脖颈、红艳的鲜血、金黄的簪子,放在一起居然有种诡异的美感。
只是秀姨娘不这么觉得,她想说话,可出口只有“嗬嗬”的声音。
她还想做什么,但身上越来越冷,力量也急速流逝。
宁濛居然敢杀她?
她可是怀着身孕呢!
宁濛失心疯了不成!
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倒下去!
“啊!杀人了!你杀人了!”
秀姨娘的丫头吓得大叫,被春兰和秋菊一起按住,“鬼叫什么?分明是夫人揭穿了秀姨娘的阴谋,秀姨娘抵赖不过含羞自尽,谁杀她了?”
春兰得意地看了秋菊一眼,那意思“这回我说对了吧”。
秋菊:……对,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其实她们的胆子倒比原身大得多,原身自幼娇生惯养,有父母护着,她们可没有。
人伢子的折磨,府里管事嬷嬷的教训,她们是一样都没少挨。
下人受罚的时候,也没少叫她们去看。
只是她们都没想到宁濛能亲自动手,大概也是小少爷出事,宁濛被气得狠了。
总之她们不用管那么多,只要听命就好。
宁濛,“她也可怜见的,居然被秀姨娘吓疯了,那就叫人伢子来,把她卖了吧。记得告诉人伢子她有疯疾,把价钱算便宜些。”
“知道了。”
那丫头反应过来也晚了,被堵着嘴拖了出去。
府里不少都是原身陪嫁来的下人,卖身契都捏在她手里,只是原身怕梅敛脸上过不去,从不提这茬,对外都说是梅家的下人。
这回宁濛认真计较起来,不管她们愿不愿意都得听命于宁濛,内院瞬间落入宁濛手里。
不过各姨娘近身服侍的丫头要么是她们带来的,要么是她们跟梅敛撒娇,让梅敛给她们从外面买的,就是提防原身往她们身边放眼线。
这会儿已经有好几个她们的丫头探头探脑,就为打听秀姨娘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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