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腹诽,同样在谢观鹤心里重复。
以前,即便她是一场梦魇,擒住威吓,似乎也不觉有什么。
而现在,遂她的愿,捉弄下她,都好像怕有闪失。
谢观鹤顿了几秒,道:“算了,不去了。”
小秦道:“都听您安排。”
他捻着流珠,速度却快了许多,又看向小秦。
窗外的明月仍然高悬,血色一般的云雾越拢越多。
夜色下,一辆车缓缓朝着薛灼灯行驶过来。
他打的车刚到,看见笔记本里跳出了一行字。
[任务:请与江临琛相遇,便挑拨离间他与温之皎的关系,让他看见温之皎与顾也颠鸾倒凤,让他心头火起失去理智。]
薛灼灯:“……”
总部似乎可以模糊给他的信息量,以防他做出什么。
可是,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遇见江临琛啊?
“咔嚓——”
车门打开。
不,是三扇车门打开。
薛灼灯看见一堆人朝着他冲过来,他低头,一大片字也跳出来了。
【当前剧情:薛灼灯被江临琛的人手发现,在逼问之中,他终于说出实情。原来,温之皎和顾也在一起,并且,他们在背着所有人私会。江临琛闻言大为恼怒,因为这几日,她从未回过消息!他换了许多电话拨打后,终于接通,但在接通电话时她立刻挂掉。
他终于被她的欺骗所激怒,强行带人,从顾也手里劫持走了温之皎,并逼着她跟自己回到了江宅。与此同时,他们拉拉扯扯的行径也被其他江家人注意到,温之皎的名声一落千丈,在上流社交圈传扬开来。
江临琛囚禁了温之皎,并且逼迫她订婚,她在痛苦之中,不得已同意。
但万万没想到,温之皎以为是缓兵之计,偏偏生日宴上,江临琛直接将消息传出去,他们真的订了婚。订婚后,原本对她忍耐许久的江琴霜终于爆发,带着江家众人掌掴她。
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温之皎在订婚消息发布后,当场决定逃婚,却从山上滚落,恰巧被…[展开]】
薛灼灯平静地收起本子,被人群按住带上了车。他竟然有些习惯了,大概从第一次卷入她的剧情开始,他好像就注定要走被针对、被逼问、被误会的剧情。
天色已经有了些漂过的白似的,温热的风吹得人心浮气躁。
薛灼灯很快见到了江临琛,他惊讶地发现对方瘦了一些,颓了一些。
上一次还是在大学里,他衣冠楚楚,斯文儒雅,谈吐雅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此刻,江临琛则显得有些厌倦,他撑着额头,握着眼镜,眼下有些青黑。
“你都回来了,她在哪里?”
江临琛没看他,揉着太阳穴。
薛灼灯思考了几秒,却听见江临琛那近乎阴冷的声音,“我没空跟你绕圈子,说话。”
他唇动了下,道:“最开始是陆京择带她和我回来的,后来她突然不见了,陆京择就把我放了。”
薛灼灯在权衡,顾也这个名字,要他说出来,还是要让江临琛查出来比较好。他不能让他生疑,他必须得让这个剧情进行下去。
江临琛放下了眼镜,抬起头看他,眼神里有些某种锐利地审视。几秒后,他道:“那你,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
“你能跟她一起被带走,说明上飞机前就在一起,谢观鹤顺水推舟送你一起过去了。但在飞机前,她一定在裴野手里,裴野怎么多带个你?”
江临琛说着,站起身来,垂着眼睛看他,“很奇怪,你出现在她身边的次数太多了,薛同学。”
他笑了起来,又像是以往那般温和了。
第93章
在江临琛微笑时, 薛灼灯很明显感觉到,他身上蛰伏着一种近乎暴戾的气息。而这气息更具体的表现则是,江临琛俯身伸手, 几乎是冲着他脖颈去的。
他的速度很快,快到薛灼灯觉得自己要挨上一下时,他的手却已停下, 拍了下他的肩膀。
没几秒, 按住薛灼灯的人松开了手。
江临琛道:“你走吧。”
薛灼灯惊愕起来,他的手撑着地板, 好一会儿才道:“为什么?”
他其实不该问的,可他的确生出了好奇, 想要了解更多人类的思维方式。或者说, 在他的直觉里,和她有关的那些男主角们,他们的做事方式令他好奇。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值得。”江临琛像是懒得应付他一样, 起身往外走,“你带来了有用的消息,你的目的和我的目的都达到了,那你也该滚了。”
薛灼灯道:“你不怕我再一次, 巧合地出现在她身边吗?”
江临琛的步伐停下,转过头俯瞰他,那张俊美温和的脸庞下有着谆谆教诲似的耐心,“这就是陆京择把你扔到这里的原因吗?希望我阻止顾也跟皎皎继续在一起,也希望借我的手除掉你?”
他笑了声,“我不是江远丞,到了无用的人身上也严防死守。”
江临琛转身离开, 眼镜下的眼睛却垂下了,嘴角的弧度被压下。他现在的住所并非江家,而是自己的宅邸,离了书房,他径直走到自己的房间。
开了门,点了灯,走到书桌前,把笔记本连带着笔一口气塞进垃圾篓离。他没停,一伸胳膊把窗帘拉开,窗也打开,解开扣子,摘下眼镜。
江临琛忙得不能再忙,倘若能卸下器官,他定也要都卸一边洗一洗。他的大脑一刻也没停转,只觉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从额到脸,再从脊背都四肢,全都麻成一片,松垮垮。
他拿出手机,看见自己手机里的消息。有和下属沟通搜救找人事宜的,有调取她行踪记录,有确认她手机信号位置的,有跟国外相关方面咨询的……密密麻麻的红点里,唯有她的聊天框里,一条信息也没有,全是自己发的。
江临琛越看,越觉得恼火,此刻,他愈发感觉自己栽大了。
她从陆京择手里跑出来,多半是谢观鹤给了顾也消息,顾也截胡了。她现在有绝对的自由,但就是他妈的,一条信息都不回复,不知道玩得足够开心,还是在她心里他确实好打发?
他很想继续理智分析下一步做什么,但很显然,他分析不出来。
江临琛觉得自己聪明,但显然,她才是感情的专家,把他当成傻子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更别提其他几个混账杂种,全他妈等着他发疯失智,抢占先机。
江他骂了几句脏话,扶着额头,气得眼睛发热。
温之皎,他们那样就算了,你,你……
他看了眼手机。
就连条信息也不回!
江临琛额头越来越疼,几天他都没睡就为了算那可笑的经纬度,他疼得额头发起汗水,心脏几乎在收缩。他愤怒得恨不得将压抑着的所有情绪,那些积郁多年的,和她无关的,也都一起发作出来似的。
但很快的,他动作迅速地抬手关灯。
台灯,夜灯,壁灯,吊灯……一并熄灭,房间里一片黑暗。
窗外,月亮透过云朵射下黯淡的光。
江临琛盯着窗外的光线看,紊乱的呼吸逐渐平息,嘈杂混乱的思绪也逐渐散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破防了,而且破防得太严重了,以至于几乎忘了使用大脑。
他试图回到平静的状态,就像曾经遇到难题那样。
越急,事情越难成,放下来,慢慢想。
江临琛安抚自己,希望能将感情难题变成真正的题目。
他要好好思考,不能现在就打电话过去质问,也不能立刻派人查他们在哪里,贸然上门。她现在显然更信任顾也,又拒绝过一次求婚,再加上他的生日宴也快到了,别变成江远丞那样的疯子,别把她吓跑。
可想了那么多,不合时宜的电话还是拨了出去。
在五点的凌晨,手机的震动声响起,响得人耳朵疼。
温之皎恍惚中以为是闹钟,闭着眼胡乱划了几下要放下,可一道声音却硬生生截住她的手臂。
“皎皎。”
温之皎吓了个激灵。
她恍惚地握着手机,嘴比眼睛先睁开,“啊?喂?啊?”
温之皎翻了个身,把手机放枕边,闭着眼含糊道:“什……么……”
电话里传来清浅的呼吸。
好几秒,那道声音轻了许多。
“……没事了,你睡吧。”
声音落下,又没了动静。
“嗯……”
她不知道是在呓语,还是在回应。
江临琛没有挂电话,只是听着她的呼吸,还有时不时翻身,衣料摩挲被子的声音。
他垂着头,几缕黑发垂在额边,眼下有些青黑。
好久,他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江临琛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又望着通话时间一点点的累积。他不知道看了多久,听了多久,但在阳光愈发灿烂时,通话界面自动退出了。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收到了家庭医生的邮件。
[江先生,晚上好。
关于您之前说过的建档病历丢失的资料,我很抱歉,我这里并没有留存资料,作为家庭医生来说,离职后我们都会统一清除掉的。不过,我很乐意提供我所知道的事。
关于温小姐的病情我了解得不太多,因为小江先生似乎担心她的信息外泄,所以会定期更换医生,治疗方案采用了多方讨论的形式。
她目前有偶发性的恐惧症,目前我权限范围知道的情况是,雷雨天气会触发她的解离症状,但暂未知道原因是什么。我之前和她沟通过,也和小江先生沟通过想知道雷雨夜发生的事,但他们都呈现出了强烈的抗拒。
根据评估来看,他们对外界的防备心都非常重,尤其是温小姐。而温小姐目前也没有在接受治疗,她抗拒吃药,认为它们让她变笨了。在小江先生咨询过权威医生后,也同意了她的提议。
综上,如果要重新治疗温小姐的恐惧症的话,我建议先了解雷雨夜发生的事。]
江临琛看了眼天气预报,感到困惑。
人人都有病,为什么一定要治疗呢?
他拨通了江琴霜的电话,电话刚接通,他便道:“妈,我要订婚,就现在。”
江琴霜懵了几秒,近乎崩溃起来,“你到底要在温之皎身上发多少次疯?”
“第一次。”江临琛笑了下,“我以前可没对她发过疯。”
发疯固然可悲,但显然,连被她想都想不起来还是最可悲的。
天空万里无云,夏天短暂得像蝉鸣,昨天热得地面都要融化,今天却有几分天高气爽的感觉。
温之皎醒来便已经是中午了,她迷迷糊糊地起来洗漱,又迷迷糊糊地换衣服。门外,顾也狂敲门催她,声音比她还吵,“快起来吃饭!吃饭!”
“一点了,再睡你寿命少一天!”
“大小姐,动作快点!”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看着跟狐狸精似的,怎么吵起来跟条狗一样?
温之皎被催得烦,又被吵得恼,一边拖着枕头,一边奔到门前。
一打开门,她望见门前吊着一只喇叭,而不远处的客厅,顾也安详地躺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个硬币大小的遥控器。
温之皎:“……顾也!”
顾也睁开一只眼,斜睨她,“醒了?”他打了个哈欠,按了下按钮,重播声骤然停住。
温之皎抬手甩开喇叭,飞奔过去,抓着枕头对着顾也一顿拍。顾也一把抓她枕头,她便立刻抬腿,跟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似的。
顾也挨了几脚,老实了,松开手,便又挨了几下枕头的打,眼镜都被打掉了。温之皎见状,一时间觉得他看着实在狼狈好笑,这才罢休。
“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儿。”顾也先梳理了下乱发,才拾起眼镜戴上,他道:“走吧,去餐厅,这家酒店的餐厅做得很不错的。多少人就是为了吃饭,来订房间的。”
他站起身,要把温之皎拎出去。但一听到好吃的,她压根不需要拎,很轻巧地从他面前越过去,他的手也掠过她的肩膀。
顾也望向空空的手,又看她的背影,笑了声,道:“皎皎,有件事……”
温之皎一面转头,一面翻找检查包包,打断他,“快快快,说说说!”
“谢观鹤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和他有个约定,约定好的东西还没给他。”顾也走到到她身边,把胳膊肘架她肩膀上,低头笑起来,“什么东西这么宝贝啊?”
温之皎想了会儿,意识到,谢观鹤在说那个钥匙。
啧,神经病,他把她骗过去绑起来,还好意思要?
“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温之皎翻白眼,“你能不能别当他传声筒?”
“我也不想啊。”顾也压在她肩上,把她压得像一棵发育不良的小树苗,左摇右晃,“你不知道谢观鹤这人多有病,一上午派了多少人跟我暗示呢,他看着可有点在意你这宝贝东西。”
“让他在意吧,反正要烦也是找你,我早把他拉黑了。”
温之皎理直气壮。
顾也一听,乐开了花,站直身体,揽住她肩膀。
到了餐厅,两人吃得差不多时。
温之皎拿出手机,一看,便发觉不对。
昨晚不是充好电了,怎么又没电了?
她连接充电器,没一会儿,开机一看,看见几个未接电话。
温之皎直起身,警惕起来。
顾也喝着水,见她这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次是谁?江临琛?”
“怎么感觉我的动向所有人都知道!”温之皎抱怨了句,支着脸,愁眉苦脸,“怎么办,我要不要装没看见啊?”
顾也笑起来,眼睛弯了弯,轻声道:“为什么要装没看见呢?是还想再跟我一起玩几天吗?”
“啊,不是。”温之皎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拒绝了他之后,一直就放置了,放久了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该死。
顾也不笑了 ,走到她身边的位置坐下。
他一坐下,温之皎便觉得卡座的位置变得十分逼仄了。
温之皎又要伸手推他,却被他握住了手腕,他垂下脸看她,问道:“你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还是你觉得还没到面对的时候?”
她眼睛圆溜溜起来,他挡住了一部分晒人的光线,而她的瞳孔便也随着阴影而扩大起来。
温之皎轻声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我知道就行。”顾也终于笑起来,距离贴得愈发近,他的黑发都垂在了她的脸上,“不要玩得太过,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是个精神健康的好人。”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话。”温之皎这样说,很有些无措和委屈,手却按着他的肩膀往外推,“再说了,你也知道他跟我求婚了,我拒绝了,没办法面对很正常啊。”
温之皎的手从他的肩膀摸到他的脸,掐了一下,“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想成坏种呢?”
“嗯,好,是我坏。”顾也眼睛里有着揶揄,说话的热气彼此纠缠起来,话音轻极了,“但我也没那么坏啊,我只是想告诉你,冷处理也别太过。你别看他在你面前和正常人似的,背后很癫的。”
“哎!你嘴怎么这么碎啊。”温之皎推他的脸,“我本来就要报平安的,你少来烦我。”
她回拨了电话,很快的,便听见一道久违的温和声音,却有些沙哑。
“皎皎?”
他话音中有着不确定。
温之皎硬着头皮道:“是我,我回A市了。”
江临琛又叹了口气,“你没事就好。早上我给你打电话打通了,但没听到回应,我有些担心,才打了这么多通电话。”
最开始还是顾也劝她回个电话的,但她一回电,顾也又黏黏糊糊地拥住了她,气得她掐他。他这会儿没发出声音,而是将脸埋在她脖颈间,很有几分偷听的意思。
温之皎又开始推他的脸,一边道:“我可能在睡觉,没注意。”
她又道:“你的信息我刚刚才看到,哎呀,就是手机出问题了。一直没有提醒。”
江临琛像是笑了声,“没关系。不重要。”
他轻声道:“我想见你。”
顾也挑眉,咬了下她的耳朵。
温之皎立刻倒吸一口冷气,瞪了一眼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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