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头朝半空中那只白色巨鸟看去,既惊艳又警惕。
这只白鸟一出现苏里就一直盯着它,看到它竟然把乌达鞮侯的鹰干下来,眼睛瞬间燃起亮光。
他从没见过这么神气的大鸟,要是能抓住它收服它,绝对不比王的骊鹰差。
苏里搓了搓手,蠢蠢欲动。
只希望它别就这么飞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他的祈祷,那白色大鸟还真的没有飞走,不仅没走,还朝下面俯冲下来。
它冲下来的位置正好对着姜从珚,拓跋骁眯起眼,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碧色的瞳孔泄出一丝危险的光芒,五指捏了捏。
其余人也怕它要伤人,拉着弓箭对准了它。
苏里赶紧过来,拦住众人,急急吼:“别放箭!别放箭,我要抓住它!”
众人便暂时没放箭,不过依旧警惕。
这只大鸟来历不明,战斗力又如此之强,实叫人不放心。
然而它落地之后,却没表现出攻击性,还收起了翅膀。
刚刚在半空中时就发现它体型巨大,现在落了地,即便收起翅膀,依旧大得罕见。
它足足有一米多高,鼓鼓的白色羽毛看起来光滑又坚硬,还反着油光,黑色的喙和爪子更是锋利无比宛如钢刀,毫不怀疑被它抓上一爪子话会有开膛破肚的可能。
它扭了扭头,似乎在观察什么,然后便跺着步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苏里站在那儿,见他朝自己走过来,高兴地咧开嘴,心想难不成这只神鸟主动对自己示好?
他伸出手,正想摸一摸它,却见它毫不留情地经过他身边,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然后直直朝拓跋骁走去。
苏里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这鸟还挺会认人?
难道是看出王才是他们的首领,所以只臣服于王的气势?
这时,众人都不知道这只鸟到底要干什么,却也惊叹于它的威武和霸气,一时没攻击它。
“哟!”白鸟朝拓跋骁叫了一声。
拓跋骁没理它。
他眉眼沉着,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这只白鸟。
这时,姜从珚从他身后站出来。
白鸟眼神一亮。
按理来说鸟应该没有多少表情,可众人偏就从它眼睛里看出了高兴的情绪。
“哟!”
他摇着那硕大的躯体,直直朝姜从珚奔来,然后朝她腿上一摔。
可惜它的毛还没能碰到她的衣角,就被拓跋骁一脚踢出去了。
白鸟咕噜噜滚了一圈才茫然地站起身体,它不明白自t己怎么被踢了,但它有点生气。
它站好身体,对着拓跋骁,这个刚刚踢自己的男人,很不满地从喉咙发出一声。
“咕!”
听这语气,众人才发现它先前叫的那两声是多么矫揉。
吼完拓跋骁,它继续看着姜从珚,又对她叫了一声,同样还是很矫揉的“哟!”
众人这才发现这只白鸟的异样,它好像……认识这个汉人公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姜从珚身上,拓跋骁也看向她。
姜从珚也很意外,她看向白鸟,“你认识我?”
“哟!”
白鸟听到她的声音,兴奋地抖了抖翅膀。
接着它又走过来,到了她跟前的时候,故意朝她身上一摔。
姜从珚哪里经得起这么大只鸟撞过来,下意识伸出手要推开它,掌心却碰到了它脑袋。
然后,它主动蹭了蹭她。
这只大白鸟,好像在对这个汉人公主……撒娇?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尤其是苏里。
他极喜欢养宠,养了好几条狼犬,时常带出去打猎,当然也有鹰,但那只是普通的鹰,根本称不上神兽,连乌达鞮侯那只都不如。
前两年他们发现一个野马群,其中一匹马异常高大神骏,是马群的马王,无人不想驯服它将它变成自己的坐骑,最后还是王凭借他的勇武收服了,也就是骊鹰。
他当时就眼馋得不行,却也没妄想着跟王争,而且他确实没有王的本事能驯服骊鹰,只能在剩下的马群里面挑了一匹。
他刚刚看到这只白鸟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了骊鹰,他们都是罕见的神兽,原先还想着抓住这只白鸟收服它,结果,它,它居然主动去找那汉女?
苏里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又是不可置信,又是生气。
要是它去找王他都能接受,可它偏偏主动朝那汉女示好!
苏里要气炸了,一双异瞳狠狠地盯着姜从珚。
姜从珚没工夫去关注别人,她看着眼前这只大鸟,它主动朝自己身上摔了两次,心里浮现出很久之前的一段记忆。
“你是……灵霄?”她迟疑着开口。
听到这两个字,白鸟突然兴奋得不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倏地张开巨大的翅膀拍打起来,顿时掀起一场狂风,姜从珚被吓了一跳。
拓跋骁眼疾手快地再次踹了一脚将它踢远,免得它不知分寸伤到她。
灵霄:“???”
它咕噜起身,仰起脖子对着拓跋骁愤怒地叫了一声。
这个男人老是踢自己。
然后又看向姜从珚,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
“哟!”
所有人都被戏剧化的一幕弄得不知所措起来,就算他们先前还有怀疑,现在也能看出来,这只大鸟就是来找汉人公主的,它认识她。
“灵霄。”姜从珚又叫了一声。
灵霄便又殷勤地摇着步子走过来了,脑袋想往她身上蹭,却又怕再被男人踢。
“这是你的鸟?”拓跋骁微垂着视线冷冷瞥了大白鸟一眼,然后看着她问。
“大概吧。”
“大概?”
姜从珚点点头,便跟他解释起来。
“四年前我还在凉州的时候,有一次表哥表姐们进山打猎,我闹着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然后在林中捡到一只受伤的幼鸟,我看这幼鸟长得可爱又可怜,就带回去养着了,权当解闷。它颇有灵性,好像还能听懂人说话,我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灵霄。”
“养了两个月,灵霄的伤好了,然而有一天它突然就飞走了,我想它可能不喜欢被圈养的生活,就算了,没想到还能再见,还长成了这个样子。”
“我捡到它的时候还很小一只,只比普通的鸟大一点点,怎么也想不到它会长这么大,所以一开始我也没认出来。”
那时的灵霄虽然也是白色羽毛,喙却是金色的,但是现在,它的喙变成了黑色,两只眼更是覆着红色的瞳膜,血红的眼珠看着有些瘆人。
最关键的,它实在太大只了,谁能想到当初那么小一只鸟能长这么大呢?
姜从珚刚捡到灵霄时,它伤了腿,走路走不稳,养伤的时候总歪歪斜斜的,她看它要摔倒,便张开手心去扶它。
结果它好像还喜欢上了这个游戏,总故意朝她身边一倒让她去接它,甚至伤好之后还要故意倒在她脚边,她呢有了这么个小宠物也挺开心,便经常陪它这么玩儿。
直到有一天,她照常喂它吃肉干,它却忽然啄了她的手,还把她的手指都啄出血了。
不知它是晓得自己犯了错,还是单纯不想留在她身边了,啄了她之后它就飞走了。
后来外祖母知道,还骂了它好几天,说它是个养不熟的扁毛畜牲,把她宝贝孙女儿啄伤了,还想叫仆人四处去巡捕它,姜从珚赶紧劝下。
天大地大,要抓一只鸟何其难,何必浪费这么多人力,再说了,只是一道小伤口,养养就好了。
她只是有点怅然,她还以为能把灵霄一直留在身边呢,其实它也有它自己的世界和自由。
不过,现在看着“女大十八变”的灵霄回来找自己,她的心情突然有点不一样了。
“灵霄。”
她又轻轻唤了一声,灵霄听到后果然十分开心,又想来蹭她。
拓跋骁还是不放心,这么大一只猛禽,凶猛程度不亚于一个成年男人,尤其是它尖利的喙,若是发起狠来能把她纤细的手腕都啄断。
拓跋骁刚想像之前那样踹开它,却被一只软若无骨的手拉住胳膊。
她动作很轻,几乎没有什么力道,但他却顿住了动作。
“您别踢它了,它会记仇的。”姜从珚笑着说。
拓跋骁哼了声,他才不担心被一个扁毛畜牲记恨。
但她都这么说了,他便收起腿,转而劝她:“它虽与你有些渊源,毕竟是猛禽,你这么柔弱又不会武,不该让它靠你太近。”
它看起来应该是雕的一种,这种鸟通常凶猛桀骜性情不定,极容易伤人。
姜从珚一想,他说得也有点道理,毕竟灵霄曾经啄过她,那时它还小威力没这么大,要是现在再啄一口她可承受不住,于是点点头。
“好,我不靠近它,您也让您的手下别伤害它,它或许待够了就走了。”
她也没想着再把它捉回来,天大地大,它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自由两个字,很难得。
拓跋骁便吩咐了几句,众人便散了。
不管怎么说,乌达鞮侯的鹰死了,他们也算出了口恶气。
唯独苏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眼馋地看着灵霄,很想把它捉起来,可王又下了命令,不准他们对它动手。
那个汉人公主,看起来像是这只鸟的主人。
哼,她不过是个柔弱的汉女,怎么能驯服凶猛的神鹰呢?她果然有巫术吧!
第45章 挑起了她面纱后的下巴。
姜从珚注意到苏里的眼神有点奇怪, 大概是嫉妒中夹杂着愤恨,心下一笑,却不怕什么。
小时候飞跑的小鸟,现在又飞回来找自己, 她还是挺高兴的, 让阿椿去拿了点肉干喂给灵霄吃。
灵霄三两口吃完, 还想过来蹭她, 却一直被拓跋骁挡着。
它又朝她叫了两声, 那声音实在有点可怜巴巴的, 好像在说“这么久没见,你都不跟我亲了”。
它这么大个子,长得又这么凶猛,偏偏发出的声音委屈极了。
姜从珚有点不忍心,便朝前走了一步, 却被拓跋骁紧紧拽住手腕。
她回身抬起脖子看他, 朝他露出一抹笑,隔着面纱看不清下半张脸的表情,可光是这双纤长柔媚的水眸便叫人心头一动。
“王勇猛无双,我相信只要您在这里,我不会受伤的。”她轻轻说。
她音色本是清冷的,可稍微放软语气后便又清又甜, 好听得不像话, 再加上这双在清冷月色下水波盈盈的乌眸,闪着晶莹的亮光, 简直叫人说不出一字拒绝的话。
拓跋骁实在很少见到她对自己撒娇的模样,一时怔了下,紧接着眸色便暗了下来, 火热的视线落在她莹白的耳廓。
姜从珚此时已经转回头,便没注意到,她伸出左手,灵霄便迫不及待蹭了过来,一直用头顶她的手心。
柔软的、光滑的、温热的触感,跟小时候很像,那时候灵霄也很喜欢用头来蹭自己。
她不知道它当初为什么离开,现在又为什么回来,不过几年过去它都没忘记自己,姜从珚心里还是有点感慨的。
摸了一会儿,天色实在有些晚了,姜从珚便被拓跋骁拽着回了营帐。
灵霄想跟着她一起进去,被他冷冷看了一眼。
动物有时对人的气势更敏感,灵霄感受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不t欢迎,脑袋歪了歪,血红的眼珠子盯着他瞧了会儿,可能在衡量自己能不能打过他,发现自己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后,只能憋屈地留在帐篷外,不满地“咕噜”了一声。
拓跋骁则冷哼了一声。
姜从珚有些好笑,问他,“您是不是不喜欢灵霄?”
拓跋骁说不上来。
按理来说,这样神骏的大鸟没有人会不喜欢,尤其是对于他们这种崇拜武力的部族来说,能拥有这样一只神鸟是他们炫耀自己勇武的方式,他的骊鹰便是类似的神兽。
但拓跋骁见她对那只鸟这么关注,尤其是那鸟也谄媚得很,老想往她身边蹭,便喜欢不起来。
只是这话说出来好像显得他很小气一样,他便抿了抿唇,一本正经道:“性情还没摸透,不好太过松懈,你身边的女仆不是它的对手。”
好吧,既是这样,姜从珚也无话可说,接着她又听到他问:“它叫灵霄,哪个霄?”
姜从珚这才想起他的名字里也带“骁”,她笑了笑,没回答他,反而仰起头问:“您是觉得冒犯了您的名字,需要避讳吗?”
“可这是好几年前取的,那时我还不认识您呢。”她故意这么说,语气分明有些狡黠。
拓跋骁绷着脸:“本王才不会跟一只鸟计较,也没你们中原皇帝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避讳。”
自称都变了还说不在乎。
她看着他,故意沉默了会儿,男人的下颌线果然愈发冷硬,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虽没生气,可谁都看得出他的不高兴,可她偏不哄他,一直到男人脸色越来越黑,她才忽的朝他扬起一抹浅笑,眼尾弯了弯,声音清甜,“您的‘骁’是骁勇善战,而灵霄的‘霄’,是冲上云霄。”
拓跋骁听她这么说,终于满意了。
虽然能想到她不会给一只鸟取“骁”这个字,可真要跟这扁毛畜牲同样一个名字,他也没大度到这个地步。
男人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变化,可姜从珚分明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后,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哼,装模作样,口是心非!
如果当真跟他的名字一样,不用他说,她自己也会改的,毕竟拿他跟一只鸟相提并论还是太辱没他了。
说完话,姜从珚定住脚步,站在床前,一双清凌凌的黑眸看他,没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拓跋骁知道她在赶自己走了。
除了那夜,后面她再没允许自己留在她这里过夜,即便拓跋骁心痒难耐,可一来先前那次失控把她吓着了,二来她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他也答应过她婚礼之前不过界。
可理智是一回事儿,欲望又是另一回事儿。
因是半夜惊起,她里面只穿了寝衣,外面一件细绸斗篷,软薄的衣料轻轻垂挂在她身上,勾勒出少女轻盈纤细的身段,随着空气拂动绸摆,能隐约看到里面雪白柔软的衣料,笼在昏黄的烛火中,却反衬出她的动人的身韵和气质,带着缥缈的清冷。
她脸隐在白纱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可这份神秘在昏暗的夜色中却多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他当时看她这么从帐篷里走出来时,浑身都硬了。
拓跋骁眼神直勾勾落到她脸上,在烛光浮动的帐篷内明灭不定,带着跳动的危险。
姜从珚后脊一僵,心脏跟着绷起,下意识往后退,可惜她慢了一步,男人直接长臂一伸贴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稍一用力便将她捞回了自己怀里,她第一时间抬起手抵在中间却还是没能阻止两人紧贴在一起。
现下正值春夏,气温回升了许多,男人年轻火气旺,便不曾再穿多少衣服,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锦衣,根本挡不住他胸膛处不断往外冒的热气。
姜从珚只觉得掌下男人的胸膛实在烫得过分,热意仿佛要顺着掌心的血液传遍全身,让她脸颊和耳根也忍不住发起了烫。
“你别……”她颤着睫羽垂下眼,不敢去看男人汹涌的眼神,只能在心里祈祷他别再发疯了。
男人一条长臂完全将她箍在怀里,然后空出一只手,挑起了她面纱后的下巴。
姜从珚吓得闭上眼,接着一团热气靠近,唇上多了抹温热的触感。
隔着面纱,这份触感不是那么强烈,她却依然感受到了男人的温度。
她错愕地睁开眼,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幽深碧眸。
他并没有再动,只是将唇贴在她唇上。
他的手臂依旧牢牢缚着她,甚至还在一点点收紧,掌下的触感坚硬无比,可见男人的身体绷到何种地步,可他确实只是将唇贴着她,没有再过分索求。
姜从珚不敢动,也不再挣扎了。
他的行为依旧有些过分,可她竟莫名从中感受到了他的克制。
男人就这么抱着她,隔着面纱亲了她许久,直到外面传来阿椿的声音。
“女郎,需要我服侍您换药吗?”
姜从珚知道阿椿不是真的要给自己换药,只是故意出声打断。
拓跋骁在帐篷里待得太久了。
男人好像也被这道声音拉回了思绪,手指松了松,微微抬起头,离开了她的唇。
姜从珚以为他就这么结束了,轻轻推开他,下一瞬,他凌厉的眉眼又急速靠拢过来。
然后在她眼上落下一个灼热的吻。
姜从珚纤长的睫羽颤了颤。
再睁眼,男人已经离开了她,连手臂都松开了。
“你的眼睛很美。”拓跋骁说。
一直到男人离开,姜从珚在床上坐了许久,她依旧有些愣怔。
她取下面纱,默默地摸了下唇,又摸了下眼皮,这两处依旧滚烫,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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