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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食客升职记(兔子占魁)


拂云眉的稳娘蹙眉道:“然我等塞的羊粪中确有虫,此事众娘子何解?”
“定是她们栽赃陷害!”着葡萄纹复襦的稳娘竖眉冷哼道,“不知天高地厚,我等定要给她教训。”
插着金步摇的稳娘缓缓道:“民不与官斗,淮娘子还关在大牢呢,我等有何法子整治她?”
未等众老娘婆想出对策,一贴着迎春花子的稳娘急急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快……快去看……看公示墙。”
见大伙儿皆疑惑地瞧着她,她解释不清忙领着众人行至巷口。
巷口处的东墙一人高的位置,钉着块结实的木板,上面写着公示栏。此亦是莫婤让唐军们钉的,每条巷子口皆有,先前是用其来告知服用驱虫药诸般注意事项。
现今,公示栏前围满了人,稳婆们正欲跻身于前列。
忽而听闻一声——“老娘婆来了!”
百姓们纷纷让开条道,见大伙儿仍如往常般看重她们,她们瞬时昂首挺胸,在他们灼灼的目光中行至公示栏前。
须臾间,识字的老娘婆面色骤变。
“怎……怎了?”在不识字的老娘婆的询问声中,她们将公示栏上的信息逐字逐句说明。
嗣昌局颁布牒告:
此后,介休城中所有稳婆必须于嗣昌局接生通过考核,领取到嗣昌局发放的官方文书,名为产牒之物,方能行接生之举。
否则必遭抓捕,抓捕后将按其严重程度给予笞刑、杖刑、徒刑、流刑和死刑,欢迎城中百姓检举,检举成功者将有重赏。
另,此前抓获的稳婆,将处以鞭笞三十、流放千里之刑,望介休城中其余稳婆引以为戒。

公示栏的木匾下,贴着薄薄三尺桑皮纸。
白纸黑字,短短几行,就决定了介休成中老娘婆日后的前途命运。
“荒谬!”梳着倭堕髻的多婆子,忽而怒吼道。
她原是坠于其余老娘婆后头,不屑看这公告,现今猛地推开身前人,冲至公告栏前,一把扯下告牒将其撕得粉碎。
碎纸如寒雪般散落,她高呼道:“我等绝不会屈服于贼军淫威,大家别忘了是谁害得我等家破人亡!”
说完,多婆子面上悲痛欲绝,通红的双眼缓缓合拢,两行清泪滑落。耳畔传来风的低泣,四周鸦雀无声似在赞同她的话语。
紧闭双目挤眼泪的多婆子心头一喜,这是她方才灵机一动想出的法子——勾起众人城破家亡的悲愤,煽动他们一道抵触唐治,就算嗣昌局要抓捕她们,若无百姓检举,定是白费工夫。
狡兔还有三窟,更别说她们这些日日走街串巷的老娘婆了。
暗自得意,眼泪却流得愈多,涕泗横流间,忽而被身旁贴迎春花子的巧娘子狠狠掐了一手。
“嘶——”她痛得惊呼,朝巧娘子怒目而视,却见她面颊通红地往拂云眉的韵三娘身后躲。
“你这小妮子,活腻了?!”多婆子泪如泉涌,口中却是咒骂着就要来捉巧娘子。韵三娘张开双手护住巧娘子,头环顾四周后朝多婆子使眼色。
多婆子这才往周遭瞧去,就见百姓们皆吊着眼看她,面露耻笑,活将她当成了丑角。
一时间,多婆子泪不再流了,面色尴尬,强撑着痛心疾首地劝道:“小恩小惠就将尔等驯服了?你们的骨气呢?咱要同心协力共获安乐!”
百姓们仍瞧西洋景般望着她不言语,只抱着阿娘大腿的垂髫小儿,咬着豁风的门牙疑惑道:“可是士兵哥哥们没让我们家亡啊?官人姐姐们还帮二狗子除了虫虫!”
他摸了摸肚子,心有余悸地回忆着排出的长虫,阿爹同他量了,足有半尺长!
其实,也是多婆子未找准时机,若早半月说这番话,恐怕还有百姓应和,现今大伙儿受唐军和嗣昌局诸般恩惠,信任已然建立,自不可能再相信愈发怀疑之人的话。
“那淮娘子何罪之有?!”见煽动不了众人,多婆子转而言之,“周大勇,你可不能不起良心,你家婆娘就是淮娘子给接生的,可费了淮娘子一整宿的力气!”
周大勇憨厚老实地点头直白道:“可我婆娘下身裂了条大口子,足足养了大半年,如今还时常漏尿呢!”
“你娘子个头小,孩子能生下都不错了,半点不懂还狼心狗肺的东西!”多婆子指着周大勇咒骂道。
周大勇身旁的寡母听后,忍不住径直扑上前同多婆子撕打,一面打一面口齿清晰道:“还有脸说,我儿媳个头虽小,但臀大啊!就是好生养的!昨在接生馆又生下个大胖小子,半点伤未留,我还未找你们这些焉坏的婆子算账呢!”
愈说愈气,她抓着多婆子的头发撕扯,多婆子也有一把子力气,死死箍着她,欲将她勒断气。
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左右街使忽至。
拉开两婆子后,将多婆子撕掉的告牒重贴了一份,罚了其半吊铜钿。
瞧着手持弯刀的左右街使,多婆子正欲夹着接产包灰溜溜逃走,缩着的脖儿前突然抵上把锋刃,寒光一闪而过,惊得她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到了臭水沟上。
“官……官人,这是何……何意?”她颤颤巍巍道。
“鼓噪生事,意图谋反,依唐律当斩!押回去!”左右街使正气凛然道,肃着谋扫了周围的老娘婆一眼,方昂首阔步离去。
无人言语的巷口,回荡着多婆子一声声的求饶和诅咒,待再听不见声儿了,百姓们方渐渐议论开来,朝着其余老娘婆指指点点。
老娘婆们或以袖遮面,或弄扇挡脸,或双手捂颊,快步离去。
翌日,公告栏前又围满了人。
这回老娘婆们自发汇聚于巷口,瞧着新张贴的桑皮纸,心似揣了泼猴般狂跳。
“又出了甚幺蛾子?”仍着葡萄纹复襦的陶老娘婆拧眉轻声道,正巧被外围的垂髫小儿听见。
“老娘婆来了——”
小儿一声高呼,众人皆回头望向她们,仍如昨日般让出条道,只是眼中忽明忽暗,瞧得她们心里发毛。
缓缓踱步至公告栏前,瞧见立于栏下的女子,正欲使唤其让开,就闻身旁的巧娘低呼道:“莫大人!”
女官大人怎会亲至?
老娘婆们心头不约而同地想着,眉心已是猛跳,强撑着读完公告栏上的文字后,浑身如坠冰窟,阴暗寒冷又令人窒息。
上头细述了淮娘子和多婆子的罪行,如溺死数名活婴,或为女婴,或为童子胎①;如强行于产妇肚中拉出婴孩,致使一尸两命;如将难产妇人至于牛背,颠簸失血过多而亡后,破腹取活婴。
“最残忍的是,你们竟还施以幽闭!”莫婤厉声道,望向众娘婆的目光含刀,似欲将她们千刀万剐。
“莫大人,何为幽闭?”最前头的郎君朝着她恭敬行礼后,疑惑地问道。
他身旁的垂髫小儿,见女官大人美得似神女,亮着眸子扑上前来抱着她的大腿,也疑惑地望着她。
踌躇半晌,她犹决使百姓益明两老娘婆深重的罪孽,遂微俯身紧捂住孩童的耳,朝众人肃声解释:“幽闭即为用木槌猛击妇人胸腹,直至一物坠而掩其妇人幽户,使其绝育②。”
“荒……唐,怎会落下一物就怀不上了呢?”巧娘面色惨白着问道,她接触稳婆之道两余载,从未闻及此道。
“此物大伙儿可能耳生,但尔等定是知晓。”莫婤心头也升起阵寒战,她平复后缓缓道,“是胞宫。”
“啊——”
人群中生养过知晓其意的妇人瞬时惊骇道,竟浑身颤抖起来;老娘婆们更是骤然变了脸色,或站不直身子,摇摇欲坠;或软了双腿,跪地不起;或眼露迷茫,脸上却布满泪痕……
“是何?”
不明所以的百姓们交头接耳,郎君们抱着哆嗦不止的娘子安抚的同时,侧耳听其讲述。
“畜生!”
忽而,一瞧着斯文的玉面郎君,竟搬了巷子口硕大的井石,高高举起欲砸向老娘婆们,却被早留心众人动向的莫婤阻止。
待她夺下其手中巨石后,玉面郎君彦郎竟猛地躬腰,捂着下身痛哭不已。
在听闻老娘婆收取高额钱财,帮买主向无辜女子施以幽闭后,彦郎也浑身冒起了冷汗。他逐字逐句往后读,果瞧见了老娘婆也会收受贿赂,对男子施以过椓刑③。
其中,龚四娘家赫然在列。
彦郎是龚四娘的姐夫,半载有余前,他帮邻里王寡妇修缮了回破烂的屋顶,傍晚小姨子笑容满面地接他回屋。
用过晚膳后,念他辛劳还为他煮了碗安神茶,他痛饮后竟即刻有了困意,醒来后却觉下身似被棍棒猛槌过般疼痛不已。
以为是翻屋檐时拉伤了胯,他面皮薄不好意思找郎君瞧,便独自养了月余,待疼痛散去后仍于往常便忙于生计,然心头仍有疑虑。
前不久,因丧妻已满三年,丈母劝说他再娶还同他介绍了一门亲事,那女子是逃乱来的介休成,双亲皆亡,只想找个可靠的人家嫁了。
同其相处过几回,他渐生怜惜,遂应下了这门亲事,只是洞房花烛夜时,方觉自个儿不行了。
前些时日他也有过疑惑,毕竟正值壮年,然他信奉荀子的性恶论“淫丨乱生而礼义文理亡”④,便将隐忧藏于心底,现今再寻郎中却已是早错过了救治良机。
此时,他方回忆起那日的不对劲,然仍不愿相信是受亲人所害,今日的告示却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愈说愈气,彦郎转身便要投井,却被左右街使死死拽住。
他抬眼瞧着众人怜悯的目光,更觉悲凄,忽而望见神女般的莫大人,忙爬至她脚边哀求道:“大人,您可
有法子?我方成亲,如何对得起人姑娘啊!待我俩半白,我子女可依,该如何是好啊!”
“万望见谅,我亦无计可施。”望着面前痛哭流涕的男子,她眸光一闪只遗憾道。
“连莫大人都无法子了,太可怖了!”
“真是作孽,我记得他们家单传罢?”
“天呐,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啊?”
百姓们一片哗然,瞧着众老娘婆的目光愈发不善,不知是谁起的头,竟朝她们扔起了烂柑子,随后烂菜叶子、屎尿片子、臭鸡子等纷纷砸来。
“大家且慢,别伤及无辜!”莫婤高声道,“这些皆是抓捕的那两稳婆的罪行!”
“蛇鼠一窝!”百姓们愤慨道,“否则她们为何不愿去莫大人拿那什产牒,分明是心虚!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她们就是心虚,经不起查!”百姓们振臂高呼道,横眉怒目地瞧着老娘婆们。
“不是,我们没有,大伙儿别激动!”巧娘子苍白无力的解释,韵三娘也眼泛泪光。众娘婆深知她们成了过街老鼠,只能无助地望着唯一能帮助她们的人——莫婤。
莫婤深叹口气后,挡与众娘婆身前,朝着百姓们行礼后正色道:“再给她们些时日罢,嗣昌局的产牒本就不易得,大伙儿应是见过接生馆中稳娘们出神入化的技艺了,她们只有练至最低等水准方能得产牒的!”
见莫大人这般郑重,百姓们终是忍下激愤,迟疑地瞧着莫婤。
见状,她又庄严地承诺:“尔等放心,授予产牒前,我等必查明此稳婆先前营生,绝不放过谋财害命者!”
知莫大人一言九鼎,连全城这般多的人的驱虫药也能兑现,只是几个无权无势的老娘婆,定能差得一清二楚。
思腹再三,众人放下心中怀疑,缓缓离去。
待人潮散去,趴着如一滩死水的彦郎尤为惹眼,他身旁还跪着一哭泣不止的妇人。
莫婤行至他们跟前,竟听两人在商议殉情之事。
“万不可冲动啊!”她很不理解,蹙眉劝道,“日后抱养被弃婴孩应也是一样的啊?”
“大人您不懂,若含辛茹苦养大,他得知自个儿的身世,定会去寻他亲生父母的,我等承受不起啊!”
她眉头紧锁,前世这样的新闻她也听了不少,知两人的担忧有道理。
其实,若只是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她还是有办法的。
桃娘从她的惋惜中听出来异样,猛地抱着她脚踝哀求道:“莫大人,您定有法子,求你救救我们一家子罢。”

第141章
莫婤将法子的缺陷告予他们,嘱其慎重考虑后,穿过汾河上的双曲飞虹桥,行至商埠街,在大唐嗣昌妇孺院呆了整日。
介休城中,云彩凝滞大半日,终是在黄昏时飘起了纤纤细雨。
沿着回廊往院门走,出身太和堂的高阶稳娘苗安,落后莫婤半步,拍着胸脯承诺道:“大人放心,我等定会好生教导城中稳婆!”
“严苛些,定要改掉其接产恶习。”她拧眉强调道。
介休城中的老娘婆,多是以多婆子等老稳婆为尊,聚成一派,但也另有单干的散户稳婆。昨日嗣昌局告牒发布后,无依无靠的散户们就投靠了嗣昌局。
查验其身家清白后,莫婤领着她们来妇孺院考核了一番,其手上功夫不深,小毛病更多,看得女官和妇孺院的稳娘们频频蹙眉。
见苗安也苦起了脸,她安慰道:“若改不过来,只任个低阶稳娘就够她们糊口了,方才说的培养年轻稳娘之事,尔等也不用发愁,嗣昌局会挑些资质好的送来。”
“莫大人的眼光,定是比我等好!”闻及她会把关,苗安喜气洋洋道,恭敬地将莫婤等人送至院外。
迈出院门,就遇烟雨朦胧的街巷。
同行的女官们瞧着绵绵不绝的雨犯了难,另一高阶稳娘素悦,拿起倚在门旁的长竿,从檐廊顶取下几把伞。
众人顺着撑高的竹竿望去,檐廊顶竟铺满了绽放的油纸伞,花攒锦聚,千姿百态。
“油纸——有子!这寓意好、法子妙!”卢晓妆连连赞叹,苗安却抱歉道:“马车还未添置充裕,皆派出去接生了。”
只是微末小事,莫婤自不在意,正欲撑伞离去,就见一辆马车绕过摊贩,徐徐停在妇孺院门前。
一翩翩君子躬身从车上下来,撑开绘着海棠春睡图的油纸伞,温润如玉地望了过来。
“阿忌!”
众人瞧着向来面色平淡的莫大人,忽而神采飞扬,一向从容的她竟提起裙摆,小跑至男子身前,挽上他的臂弯。
“你专程来接我的?”她笑意盈盈地问,水含秋波的眸子,瞧得长孙无忌的心愈发柔软。
用手背轻触她稍显冰凉的脸,边展开臂弯上挂着的外衫同她披上,边温声答道:“天色欠佳,确认你来了此处,自要接你回家的。”
为她系好脖颈处的细带,见她仍灵动悄媚地望着他,眸中情意萦绕,长孙无忌溢满柔光的双眸微弯,唇畔勾起抹暖阳般的笑,面上清冷骤散。
俯身在她微颤的羽睫上,轻轻落下个一吻,带着无限的宠爱与怜惜。
倏然,身后传来一片抽吸声。
莫婤飞红着双颊回头望去,与她同行的女官和稳娘们,皆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檀口半张,惊叹连连。
“两位大人好生恩爱!”苗安感叹声最大,其余稳娘们也扬声附和,眸中皆闪动着向往与艳羡。
女官们见得多些,更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
“日日目睹神仙眷侣,我如何嫁得出去啊!”
“挑男人的眼光拔高了,我却无莫大人万分之一的能力!”
“我已能想象他们的孩子有多幸福了!”
见女官们无师自通地磕起了cp,她心头微囧,又听见众人有催生的趋势,立即止住他们的话头道:“走吗?我们捎你们一程。”
“走,你快点,跑起来,别磨蹭!”女官们怕错失近距离磕糖的机会,忙你推我、我攘你,疾行而至上了马车。
待将她们送回府邸后,莫婤规矩坐着的身子一软,瘫倒在长孙无忌怀中,娇俏假哭道:“阿忌,算计人好难!”
淡笑着轻抚她的长孙无忌,手微顿后愈发柔缓,轻怜重惜道:“那日后就我来罢。”
“不,我总得适应的。”莫婤喃喃道,今晨的一幕幕仍在她脑中回闪。
虽已公示了老娘婆们的恶行,但要让百姓们将胡乱生产的危害铭刻于心,还要让老娘婆们深觉孤立无援只能依附嗣昌局,仍颇为艰难。
她在同散户稳娘们了解了城中老娘婆们的关系网后,便找到老娘婆领头几人的街巷。
揭露老婆娘罪行时,她在围观的百姓中安插了自己的人,适时发问,及时向不懂的百姓解答,再起哄讨伐老娘婆们,最终击溃了其心理防线。
其余公告栏前,她虽未亲至,但也安排了女官讲解和围观起哄的演员。
百姓们对老娘婆的痛恨,已然达至顶峰。
手中有案底的,回屋匆匆收拾包裹,被唐军捉个正着;自觉清白的,领着相熟的稳婆们纷纷投靠了嗣昌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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