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无助的呜咽,男人压抑的喘声,都在这间密闭的屋子里一浪盖过一浪。
忽然,声音停了下来。
华灯迷蒙地仰起脑袋,仿若催促:“嗯?”
为什么不继续了?
男人唇角一勾,微微侧首,似在看她:“我累了,你可以自己来。”
“……”
华灯懵了。
都这时候了,怎么还让她自己来?
她完全不想动,可是真的好难受啊。
这感觉简直像坐过山车被卡在最上面,她咬了咬唇,最终妥协,颤巍巍抬起沈昼放在她面前的手。
这是她无比熟悉的手,手指修长,指甲齐整,骨骼清晰而有力。唯一不同以往的,是整只手都泛着淡淡的红色,水光犹未消散,暧昧诱人。
华灯的呼吸凝固了,几乎要抓不住他的手掌。
她想像沈昼一样,用这只手完成今天的任务,让她彻底解脱。可她把手拉过去,在快要触碰的地方,又突然放下了。
“我……”她红着眼眶,浑身都因羞耻而颤抖。
“你欺负人,我讨厌你,沈昼。”她吧嗒掉下一滴泪,委屈地重复,“我真的讨厌你,沈昼!”
沈昼沉默少顷,叹了口气:“你又叫我的名字。”
华灯愣了愣,没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不重要了,她眼睁睁看着那只手重新有了动作,轻车熟路回到它喜爱的地方。
他似乎这时才放弃伪装,用尽手段翻弄,却偏偏不让她解脱。
华灯哭着喊:“不,别这样嗯……别掐……”
骤雨如注,不可阻挡。他始终不肯停下。
华灯受不住了,眼泪流得像水一样,她报复地咬住沈昼的肩膀。
她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牙齿深深嵌进肌肉,沈昼非但不恼,反而轻笑了声,手指一勾戏谑道:“它也在咬我。”
华灯听得面红耳赤,边咬边打他:“混蛋,你怎么这么讨厌!”
沈昼的胸膛一阵震动,他笑着说:“松口,不然我就咬回来。”
华灯没有松口,咬得更用力了,沈昼任她咬完,将她从身上扒开,手指点住她的脖颈,缓缓滑落。
他在找那颗痣。
凭着记忆,摸索到她锁骨下方的位置。
“是这里吗?”他指尖轻轻点了点,感受不出来。
华灯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处在可怕的余韵中,胡乱摇头:“不是……”
沈昼微微一笑:“哦,那就是这里。”
完全不给华灯反驳的余地,他直接低头,张嘴咬了下去。
刺痒的感觉传来,华灯脑子炸开烟花。
他怎么可以咬她的、她的……
“呜。”
可没等她将人推开,就充满恐惧地发现另一件事——他的手指,又过来了。
大雨淅淅沥沥,门窗呼哧作响。
风起不息,门前芭蕉零落一地,可怜地被雨点敲打,被迫溶进夜色。
而这一夜,注定比以往更为漫长。
第40章 雨霁天晴
沈昼小的时候, 朋友很多,他最喜欢的男孩叫殷则京,是个富家子弟, 永远穿最好的衣裳,用最好的剑。
殷则京是个吝啬的孩子, 并不喜爱与人分享,但他觉得沈昼人不错, 所以愿意分给他剑谱和灵药。
在沈昼全然不成熟的观念里, 朋友就应该一辈子在一起。可后来, 殷则京搬离家乡, 据说是因为天赋出众, 被主家选去重点栽培了。
沈昼哭着为他送别, 而殷则京虽然眼眶通红,却摆手笑着对他说:“别难过,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等你来找我的那一天!”
随着年岁渐长, 沈昼如每个人那般, 遗忘了这个儿时的伙伴。直至他拜入仙门,见到了身为首席弟子的殷则京。
他比年少时更张扬,更意气风发。
众目睽睽的演武台上, 他一跃而下, 迎着光招手:“阿昼,快过来啊,阿昼!”
沈昼提剑追了上去,无奈地喊:“等等我,则京!”
仔细回想下,后来的一生, 他似乎都在说这句话:“等等我。”
他完成儿时所想,与殷则京当了一辈子朋友,甚至见证了殷则京和陈曦的爱情。
奇怪的是,沈昼从未怀念这样的日子。
正如现在,他几乎回想不起关于殷则京更多的事。
最后的那份记忆定格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
殷则京抱着陈曦的尸体,平静地对他说:“你走吧,沈昼。”
“……”
一夜暴雨过后,庭院幽寂如许,巳时日光正盛,金灿的光芒穿透床帏,照亮了沈昼徐徐睁开的黑眸。
他右手搭在额头上,无声盯着床帐,怀里的少女尚且酣睡,手指绞着他的衣裳。
她睡姿并不安稳,衣衫胡乱地套着,还是她累极睡去后,他帮忙系好的扣子。
沈昼扯过被子,盖住她裸露的肩膀,静静地出了会神。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觉,更别提做梦。
可昨天晚上,他确确实实睡着了,除了那场梦,睡得很安稳。
眉心的刺痛一阵接着一阵。
也许是梦境的缘故,这一次的疼痛比以往更强烈,尽管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但脸色还是逐渐苍白。
他习惯了,本该可以忍受,但这次他忽然不想忍了。
他搂住了怀里人的腰,从背后拥抱她,将头埋进她后颈,沉默地感受她的气息。
她睡得正香被人打扰,也只是随手拍了拍,含糊道:“乖,我睡觉呢。”
这是又把他当成咪咪了。
沈昼挑了下眉,有种把她叫醒看看他到底是谁的冲动。可他终究没做,只是掐了下她的腰,轻哼一声。
华灯搭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胸膛,呼吸绵长均匀,心跳平稳富有韵律。
就这样听着她的脉搏,沈昼的头疼莫名散了些,不知从何时起,眼睛阖上,又睡了一觉。
这一次,他没有梦见任何人。
“……嗯?”
华灯睁眼居然发现沈昼在睡觉,她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她和沈昼面对面,沈昼的胳膊搭在她腰间,她的手抵在沈昼胸膛,两个人就以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气息纠缠地沉睡。
想到昨晚的事,华灯脸色骤然红了个透。
他们竟然……
不过他们本来就是道侣,纵然是假的道侣,可那也是道侣。
华灯如是安慰自己,试图从他的怀抱撤离。奈何他搂得太紧,加之身体酸软,几乎没什么力气。
尤其大腿的位置,大概是沈昼昨晚强行撑着她的腿,不允许她合拢的缘故,所以总觉得有点别扭。
华灯记得很清楚,当她无意间低头时,曾见到桃粉的衣裙下,他的大掌紧紧锢着她雪白的肌肤,留下红色的印记。
而另一只手——
华灯赶紧打住自己的想法。
淡定,淡定,作为接受过开化教育的人,她应该习惯这种事的发生。
她悄悄觑眼打量沈昼,还是感到惊奇。
整整两个月,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沈昼睡觉,难道他真被夺舍了?
她支着手肘,撑起小半边身子,安静凝视阳光下熟睡的男人。
他睡着的模样真是和清醒的时候迥然不同,浓黑的睫毛闭上,遮盖了他冷漠的眼神,让人更清楚注意到他俊秀的轮廓和昳丽的线条。
这时的他没有那么锋利,甚至显出几分乖巧。
也只有这时,华灯才能真切意识到,曾经回忆中惊鸿一瞥的小男孩,的确成长为了眼前这个冷峻强悍的男人。
她看着看着,突然对上一双点漆黑眸,眸子里犹带几分慵懒,勾得她心脏莫名多跳了两拍。
华灯一瞬间和他拉开距离。
沈昼笑了笑,下意识轻拍她的后背,如昨夜那般安抚,低沉的嗓音问:“怎么了?没睡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华灯又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再度燃烧。
“没有,我睡得挺好的。”她嘴硬道。
防止沈昼多问,她赶紧转移话题,把矛头对准他本人:“但是你怎么也睡着了?”
沈昼打了个哈欠,靠着床头,吊儿郎当地说:“我不能睡吗?”
华灯只觉好笑,敷衍地点头:“能能能,我的床很大,你随便睡。”
两人相继起床后,华灯回忆了下最近要干的事。
仙门大比还没结束,她得继续为比赛做准备,毕竟她说要拿第一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昼今天久违地清闲,一改常态不去修炼,而是为她指点功法。
不知道是不是华灯的错觉,他今日似乎更懒散,也更好说话了些。
比如练功的时候,她故意摸鱼偷懒,沈昼也不逼她,就往旁边一坐,说:“等你休息好再继续。”
同样的招式她用错两遍,沈昼也只是平常地说:“不错,这次比之前有进步。”
华灯:怕不是真被人夺舍了吧!
而且今天沈昼发呆的次数也比以往多。
他躺进藤椅看天的时候,华灯就凑到他旁边,小声问:“沈昼,你怎么了?”
沈昼依然望着天空,轻描淡写地说:“头疼。”
“啊?”华灯紧张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记不清了。”沈昼的声线很低,透着倦怠,“它为什么在疼?”
后一句似自言自语,又似询问着什么人。
华灯犹豫了片刻,悄悄伸手,触碰他的太阳穴。
沈昼怔了怔,没有阻拦,转过眼注视她。
华灯顶着他的目光,认真地为他按揉穴位,模样很是努力。
沈昼笑了出来,按下她的手:“不疼了。”
华灯不信:“真的吗?”
沈昼说:“真的,本来也不是很疼。”
华灯这才松了口气:“你以后头疼都可以找我,这方面我可有经验了。”
沈昼看了看她,抬手往她头顶一敲,在她的痛呼声中笑道:“这种经验?”
华灯:“……你别躲!让我打回去!”
沈昼捉着她的手腕放声大笑。
华灯打不到,改为踢他,朝他小腿用力踢了一记,得意地看向沈昼。
沈昼挑眉道:“行,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华灯谦虚道:“哪有哪有。”
说完才发现,沈昼仍旧没有松手。那只握惯了剑的手攥着她的手腕,骨节分明,根根修长。
不得不承认,沈昼学习能力极强,带来的感觉也是快慰远远大于其他。
……怎么办。
她根本没办法直视了。
她懊恼地想要抽出手,忽然听到沈昼的声音,似笑非笑问:“你在想什么?”
华灯猛地清醒,立刻回道:“关你什么事?我又没想你!”
“啧。”沈昼说,“专心点,接着练。”
这一回华灯不敢再出院子,一整天都和沈昼待在一起练功。
等到天差不多黑透的时候,她收回玉虚扇,磨磨蹭蹭走到沈昼身边。
“那个……”她清咳了声。
沈昼躺在藤椅上,转向她,挑着眼尾懒懒地出声:“嗯?”
华灯眨眨眼:“我是不是该吃药了?”
沈昼的头猝然又疼了一下。
他静了少顷,起身说:“对。”
他跟在华灯后面,回到熟悉的屋子,随手关闭房门。灯光亮起,恍如昨夜。
华灯拿出药瓶,盯着看了会,眼一闭心一横,吞了两粒下去。
沈昼就在旁边看着,面色平静。
他很少会怀疑自己的决断,但现在他情不自禁地想,他昨夜的举动究竟是否正确?
好像越与她接触,越能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
越接近她,就越想杀了她,无可抑制。
华灯很快就难受起来,扯着他的袖子问:“你这个药方,不能改良一下吗?”
“已经改良过了。”沈昼垂眸,“本来你应该灵力全废,现在只需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他一条腿压住床铺,想要继续昨晚的事。
然而华灯仿若受惊的猫,飞快地缩进床另外一侧,偏过头说:“我……我不要你来了!”
沈昼的动作顿住。
他直起身,影子覆盖到华灯身上,逆光的眼眸酝酿着未知的波涛,晦暗难辨。
华灯还在试图和他讲道理:“你不是说天底下的修士,我可以随便选吗?”
她当然不是真的想找别人,但她觉得应该给沈昼一点被开除的危机感,免得他又像昨晚一样肆无忌惮,折磨得她快要虚脱。
沈昼看着她:“我说过吗?”
华灯急了:“说过啊,你怎么还反悔!”
沈昼面不改色:“你记错了。”
华灯被他的无耻震撼住。她拂开被子,气冲冲就往下走,嘴里说着:“我不管,反正我要去找别人,你……”
她耳朵微微发红,小声说:“你昨晚太过分了。”
她落地就要穿鞋,一条手臂悄无声息横到她腰前,轻而易举将她抱了回去。
华灯的后背贴住他的胸膛,被他压倒在床榻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过分?”他的声调稀松寻常,但华灯忽地汗毛倒竖,仿佛感应到某种危险。
“可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很喜欢。”他慢条斯理地说。
他的手指轻轻一动,贴着她后颈呢喃:“就像这样。”
华灯喉咙里溢出惊呼,眼尾飞红道:“轻点……”
沈昼微微一笑,答应得十分轻松:“好啊。”
现在他不会怀疑了。
除了他,没有人可以接近华灯。
那些人都该死,裴度云、段译、唐逸峰,通通都是。
浪潮再度席卷,华灯迅速沉没到他掀起的波涛中,双膝跪坐着,脊背簌簌发抖。
有了昨天的经验,他几乎不怎么费力,就精准找到让她反应最大的方法。
华灯双目失焦,神色迷离,紧紧揪住床褥,忽而听他在耳畔问:“你喜欢别的吗?”
“唔嗯?”她在破碎的吟哦中艰难出声。
“我看书里说,还有很多东西可以用。”他像个好学的学生,勤勤恳恳钻研着,“比如这个。”
华灯浑身一颤,脚尖猛地绷紧:“你放了什么……!”
沈昼轻笑道:“蛟珠,你说它好看。”
……她回头就把那些书全都撕了!!
华灯难受道:“拿出去。”
见沈昼不听,她改而抓住他青筋浮现的胳膊,哼哼唧唧地说:“我要你,不要这个……”
沈昼的动作有几秒停滞,随后骤然加重力度。
“停……我不是要这样……”华灯混乱地摇头,乌发披散如瀑。
沈昼不理会,只是问她:“是要我还是要别人?”
华灯不肯回答。
沈昼笑了笑,说:“不是去找别人吗?就这样去吧。”
他扬手一挥,一道水幕出现在面前,清晰呈现出床榻上的一切。
华灯瞳孔骤缩,第一反应居然是——今天忘了蒙住沈昼的眼睛。
她恼怒道:“你转过去!”
“我没有看。”水幕上,沈昼的确闭着眼,“那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第41章 长路漫漫
华灯双膝跪在床上, 腰间被一条手臂环住,下颌则被另一只手挑起,迫使她直起身子, 看到水幕中的全貌。
男人的呼吸洒在耳侧,肩膀传来他下巴的重量。
他闭着眼睛, 问:“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我看不见。”
华灯张了张嘴,瞳孔颤抖:“我……”
她看到清晰如镜的水幕中, 少女衣衫半褪, 外衣早已剥去, 仅剩单薄的里衣欲掉不掉搭在臂弯间, 丰盈和纤细一览无遗。
腰下堆积的衣裙里, 隐约可见一条手臂的轮廓, 每一次掀起裙摆的波澜,都依稀回荡些微水声。
只要他睁开眼,就什么都能看见。
看见她合不拢的双唇, 看见她绯红的脸庞和潮湿的眼睛。
这样想着, 便瞥见那双轻闭的眼睫似乎抖了下。华灯莫名慌了神, 强撑着酸软的身子,转头摘下他的发带。
再一次用这条发带蒙住他的双眼,她听到男人轻笑一声, 随意撩了把散乱的碎发, 问她:“你也想让别人看到这样吗?”
华灯被他折磨得不轻,很干脆地回:“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沈昼的语气并无变化,慢条斯理抽出手指,华灯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忽然又感受到他的动作, 冰凉坚硬的感觉让她禁不住脚趾蜷缩。
这次的似乎没有蛟珠那么大,却远没有蛟珠圆润柔和,棱角分明进入到手指所难戳碰的位置。
“哈……混账!”她瞪了面前的人一眼,尽管他看不到,“你又放了什么?”
“是你喜欢的东西。”沈昼说着,攥住她的腰。
她喜欢的东西?偏偏在这种时刻,华灯几乎立马反应过来:“灵石……”
她刚要再骂沈昼几句,下一秒却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他提着腰带离床榻,赤足落至地面。
华灯脑子懵了,脚尖踮起,顽固的灵石让她快要站立不稳。
沈昼就在背后,但完全没有扶她的打算,一只手掌抵住她的脊背:“想去找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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