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隐隐感觉到自己哪里变了,不再是童母的身份,不再是百顺百依的妻子。
而是有了自己生命的期待。
跳脱了那个日日夜夜围绕的灶台和尿布,成为了和无数人一样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活生生的普通人。
她说不清楚,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风风火火的招聘工作正式开始,不少得到消息的人全部都报了名,就连沧澜村的王婶都过来凑热闹了,要应聘厨娘的相关工作。
华夏书院如今算是本地的名望之地,又充满书香气息,整日和文人打交道,即便是月钱不高,都有人巴不得进来见见世面。
更何况童启给的待遇还算不错呢?
包吃包住,每月600文,即便是高档酒楼的店小二,一个月也拿不下来这个数。
童母一头扎进了筛选面试的环节里,拉着王厨娘和小花不断考察着,而杂役则交给了继本叔和谢羽一同负责。
搞了几天,才勉强定下来了6名杂役和5名厨娘帮工,童母特意花钱给他们定制了统一的衣服,区别于学生们的校服样式,宽裤窄袖,利落整洁。
一下子,整个书院变得中规中矩,像模像样起来。
不过这些都属于好招聘的,到了童启这边真正想要寻找的良师大儒,却没那么好说话。
清虚子倒是有不少可推荐的,但先不说人家的身份背景凭什么要来你们这穷乡僻壤之所,只对方开出的天价教书费用,童启便不可能请得到。
他发愁的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道,“那有没有不那么出名的?只要有真材实料,身份什么的可以不那么高级,我们这里唯才是举,不搞那什么阶级攀比,哪怕是不太好的出身呢,也行!”
清虚子意外的瞅了他一眼,沉思了一秒道,“若是祖上犯过罪的呢?”
还真有啊?
“那要看是什么罪,”童启一脸好奇,“如果是杀人放火,那自然不行,若只是普普通通的言语冲突、防卫过当之类的,那可以。”
清虚子自然不懂什么叫做防卫过当,可想到他那友人如今的状态,又觉得是真正的可惜,不免多言了几句。
“他那倒不是什么杀人放火,只是他的父亲曾在夺嫡时站错了队,当今圣上登基后,将其贬谪到南方当县令,却不料半路恰巧碰上乱党造反,被掳去做了军
师,圣上大怒,责其三代不可参加科举,所以我那友人虽有一身才华,却无法施展,没有哪家书院敢轻易收他。”
这世上还有这么倒霉的人吗?
童启:……
“可以写封信让对方来试试,若是合适,我们华夏书院倒也不会排斥。”
毕竟他父亲做的错事,而且已经得到惩罚了,即便是考公务员,不也得背调一下,考虑考虑实情不是?
清虚子闻言一喜,立马给友人写了一封信,强烈邀请对方来此任职。
信中大夸特夸这里条件有多好,多么尊师重道,气氛和乐之类的,简直快将书院夸到了天上去。
而同样的问题问到温叶辞那边,对方却犹豫了一下。
“你觉得,我如何?”
他回复道。
童启有些震惊,“什么意思,你要来我们书院当老师?”
若能请到院试第七来当老师那自然是好的啊,凭借着温叶辞的能力,教几个县试都没过的小子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对方不是说要一心学习吗?
原本还劝他不要教书,专心考试呢,这怎么突然也要来教书了,能适应吗?
不往上继续考了?
温叶辞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多少有点打脸的意外,他面露羞涩,无奈叹道,“不是我不考,实在是我不太想继续在王举人那边读书了,拙政园这段时间乱得很,大家都无心复习,只想着喝酒打牌,离开了那里,整个伊川县,能静下心来学习的地方极少,之前我去过你们书院,觉得环境和氛围都挺不错的,再加上你之前送我的那川贝枇杷膏,确实有用,治好了我的咳疾,我心生感激,若你不嫌弃……”
“当然不嫌弃!我怎么可能嫌弃!”
童启激动的打断道,兴奋的不行。
上次讲课他让对方带了几节课,便觉得温叶辞十分适合当老师。
本身就是温柔细致的性格,再加上博览群书,对于科举整个体系了解的更是比他和清虚子都要清楚许多,若能成功挖来,自然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可因着对方属于王举人旗下,他便没有开口,没想到嘿!
对方竟然亲自跳槽过来了?这可真是惊喜十足。
想到王举人哪一日发现自己最优秀的徒弟跑了的样子,童启忍不住乐出了声。
系统也相当满意,刚确定了对方的入驻,便立马发放了1000点的声望值,而华夏书院,也正式拥有了三名在编老师。
有着三人轮换上课,童启顿时轻松很多。
温叶辞在华夏书院适应的很迅速,等到年底,已经妥妥成为了内卷的人员之一,每日作息规律的不行,跟着童启和学生们锻炼身体、读书习字,就连日常的听故事环节,也从不错过。
而章县令挨挨蹭蹭,也终于放出了明年县试的具体时间。
——2月26日。
也就是说基本上一过完年,便要立刻开考。
因着这紧迫的时间,不少人焦虑的连今年的年都过不好了,童启也直接给所有人上了难度,正式开启了冲刺月。
学院里特意开辟了一个地方搭建了临时考院,一比一还原县试的环境和时间安排。
三天一考,然后讲卷子、复习、纠错查漏,然后再继续。
如此反复循环。
这一套操作下来,直接将五个学生考的一脸难色,甚至养成了下意识接过试卷便直接审题、阅题,然后填写内容,检查纠错的流程。
温叶辞和清虚子抱臂站在一旁,皆觉得童启赋予的【冲刺月】这三个字十分形象有趣。
就如同奔跑上战场一般,具有了杀身成仁一般的使命。
他们看着学生们一遍遍考试,从不适应到彻底适应的过程,若有所思,也对童启小小年纪,便想得如此周全贴心感到诧异。
这个年,不少人过的心不在焉,童启也并没有下山,只是给学生们放了三日假,匆匆带着家人们在书院里包了顿饺子,便再次投入到了复习真题,给学生们出卷子的日子。
就这么上下一心,拼了大半个月。
临近县试,华夏书院也正式关上门,开启了动员大会。
童启站在空地上的椅子上,头一次拿出了整套的广播设备,感慨万分的跟学生们讲述道。
“我知道你们这一年十分辛苦,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科举这条路,不好走。但既然咱们走了,便势必要走出个结果才是!这一个月是你们最辛苦的一个月,也是华夏书院上上下下皆为了你们的未来同心协力,并肩作战的一个月!如今就要上真正的战场了,它不仅决定着你们的未来,更承载着你们这一年所付出的心血与汗水,我不想说什么前程似锦的吉利话去安慰你们,只愿你们保持良好的心态,平和、乐观的去应对这场考试,坚定自己的信念,相信自己的能力,而我们华夏书院,将会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与永远的支撑!”
“愿诸君一路顺遂,创造属于自己的辉煌!”
熟悉的动员词,童启说的驾轻就熟,可这些学生们却是第一次听到。
他们眼含热泪的看着最前方那个矮小的身影,个个握紧了拳头,势必要一雪前耻,为校争光。
童启这一次,完全拿出了现代家长应对孩子高考的准备,去照顾大家。
先是给每个人准备好了泡面、火腿肠大礼包,然后便是反复给大家检查笔墨纸砚有没有缺漏的。
亲供、互结有没有填好,衣服、鞋袜、保暖的物品有没有拿齐,简直比他自己亲自参加院试的时候还要慎重。
五名学生们看在眼里,暖在心中。
可即便如此慎重,送学生入场的时候,依旧出了个小问题。
他们原本约好的廪生不知何原因,竟然没来?好在温叶辞也在现场,直接用他的身份顶上,这才成功将几个学生送进了考场。
“那廪生怎么会没来?不是府衙书簿亲自介绍的人吗?”童启疑惑道。
童继本一脸无奈,“我也不知,早上去他家里找他的时候,发现对方竟连夜搬走了,询问邻居说是昨天半夜好像有人拜访,我估摸着是有人刻意为难。”
还能是谁?
不用想童启都能猜到。
刚说着王举人似乎乖巧了,销声匿迹几个月没出来,没想到,竟然又来这一套?
真是无语至极。
他摇了摇头,暂且将此事放在脑后。
只说吴韧他们进入考场,已经不是第一次,前几次的屡次败北,多少还是有点阴影的。
一开始,吴韧还有点紧张,但很快的,由于过于熟悉这种类似的环境,他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开始检查自己的试卷笔墨,待衙役们发下试题后,他扫了一眼,更是惊讶不已。
这一题两题……
嗯?怎么都是他们山长给出过的模拟考试类型?
别说他了,就连经常在华夏书院吊车尾的杨舟万都感到非常震惊。
他印象中的县试可是非常难的,怎么这一次却觉得无比简单?
起码,比山长出的题可简单多了!
几个人立刻研墨思索着,提笔作答起来,一连几场皆顺遂不已。
三日后,县试结束,考院大门缓缓打开。
童启带着华夏书院的老师们静候在门口,见到学生们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旁边几个同场的考生一脸萎靡,刚走几步,便整个晕倒在地,若不是童启帮忙扶了一把,只怕都要被地上的石头给撞破了脑袋!
也有那嘴里吐槽不断的。
“妈的,这一次的考试也太难了吧?到底谁出的卷子,是没打算让我们任何人上榜么?”
“卷子就算了,我就好奇,到底谁在考院里煮东西?那味道,我真的……搞得都无心答题了。”
“还能是谁?不就是华夏书院那一批?听说县令大人上次劳役奖励的面条,就是出自他们那里,其他地方根本买不着!”
“这也太卑鄙了吧!”
咳咳,几
个华夏书院的学生尴尬对视了一眼,忙悄悄抬袖遮挡住了视线。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完全就是跟着山长学的啊,泡面这东西,本来就是典型的闻着比吃着还香,能怎么办?
难不成怪他们吃得太好?
童启也跟着心虚了一瞬,很快调整过来。
“先不说考试的事情,都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讲。”
接连考了几日,每个人的精神与身体都正处于紧绷的时候,反正都已经考完了,急也没用,还不如调整后状态,再说其他。
学生们感恩山长的贴心,回到书院后,往宿舍一倒,便彻底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醒来,才将自己的试卷默写了出来,递给师长们品评。
温叶辞和童启拿起来简单看了一遍,觉得还算不错。
“嗯,整体答的还行,虽然诗词这部分有点弱,但也尚在及格线以内,应该能中。”
有着温叶辞的这句话,众人瞬间松了口气。
童启则有些挠头,这徒弟像师父,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虽然浸淫中国文化上下几千年,但诗词这一块的的确确是现代人的通病,妥妥的短板,倒也不是他不能去教别人,普通的鉴赏什么的他还是十分厉害的,可若要让他自己去做诗的话,那还是完全没有本年代的那些人信手拈来的灵气。
技能点没点在这里,他能怎么办?
看来只能尽量去邀请一个好的诗词老师来才行了。
拙政园内。
得知华夏书院几个学生们皆已顺利考完,出了考场,王举人怒不可遏。
“怎么回事?不是说已经买通了他们具保的廪生?他们临时到哪里找的人?”
按理来说童启是他们几个人的师父,需要避嫌,没有具保的资格才对,而清虚子更是一个道人,他们找遍整个县城,都不可能找到新的廪生认保才是!
是谁?竟然敢背叛他?
旁边的学生怯弱的回答道,“听说当时是温师弟在那里,替他们认保的。”
“……你说谁?”
王举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虽然这段时间他忙于家中官司,压根没有时间和徒弟们沟通教学,好久没见到温叶辞了,但他对手底下的这些徒弟们还是充满信任的,本以为对方又是家去了,这怎么突然的,就去替华夏书院搞什么认保?
疯了不成?
“去叫温叶辞过来!这小子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我们和华夏书院的恩怨么,竟敢替他们撑腰?”
即便温家乃是皇商之家,王举人这次也不准备忍了,定要动手板才是!
也不想想,他这都是为了谁啊!这不孝徒,竟然敢拆台违逆他?
谁给的勇气!
然而等了半晌,那学生却只是站着,欲言又止,并没有离开。
王举人一脸疑惑,“你等什么呢?还不快去叫人?”
“那个……师父,温叶辞已经从咱们拙政园搬出去了,也就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说是感觉不适合在咱们这里读书,所以去华夏书院当教书先生了。”
王举人:……???
这段时间里,王举人动不动就生气,几个徒弟里谁敢触霉头,上来禀报这件事?
因此误打误撞,竟被瞒了下来。
如今猛地被当事人知晓,对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立刻便往后一倒,捂着脖子晕了过去。
吓得所有学生们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汤药的灌汤药,顿时六神无主起来。
等王举人醒后,他已经神智全无,只强忍着最后一口气,要告到府衙里去。
这个时代,尊师重道,人伦规矩,还是十分讲究的。
温叶辞这举动,虽正常,却严重不符合文人群体的俗世价值观,更何况对方还将自己的师父气吐了血?那就更严重了!强压下来,完全能毁掉温叶辞的整个前程!
原本听到师父晕倒,温叶辞还在犹豫要不要前往探望,可还不等他想明白,县里的衙役已经上山传唤,说是王举人将童启告到了县衙里去,名义便是——诱拐学生。
童启:???
诱拐温叶辞?
你要不要看看我们的年龄差距再说话?
系统一见这架势,顿时兴奋的上线了,“快快快,我就喜欢看这种打脸逆袭,舌战群儒的场面!打起来,快打起来呀!”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它甚至还专门发布了一个支线任务,来表示自己的支持。
【叮,支线任务:舌战群儒,打赢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官司!
成功:奖励温室大棚培育技术全套指南
失败:无惩罚】
我谢谢你哈,没有强制性要求。
不过这温室大棚培育技术还真是他恰好需要的,连拒绝都不成!
童启无奈的摇摇头,只得跟着衙役一起前往。
好在他前不久考了个院试,如今见到县令总算是不必下跪了,但王举人多少也有着举人功名,不仅不用跪,到了堂下,竟还有个单独的椅子可以坐,完全彰显了自己身份的独特性。
听闻举人告秀才,且告的还是华夏书院的山长!
不少百姓顿时一窝蜂的围了过来,直接将县衙门口挤得个水泄不通。
就连街道上的小乞丐都听闻了消息,借着矮小的身子,愣是一阵穿梭,好不容易凑到了前排。
然而一看那堂下站着的人,却顿时愣在了原地。
王举人坐在椅子内,隐忍着气怒瞪着童启,一桩桩一件件活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一般,陈述着对方的无礼犯上、恶意竞争、诱拐徒弟等作为。
童启只是乖巧的站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矮小的身子,孤零零站在堂下,越发显得可怜无辜。
大众看看左边,再看看右边,心里的天平不知不觉便倒向了童启这里。
其实自穿越以来,童启便一直在努力喝牛奶,想要尽快生长为前世一米八几的高个子,可奈何也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的问题,都一整年了,身高却愣是一点也没涨,反而越发白净了许多。
活像个从年画里跳出来的童子一般,尤其他还喜欢仰头看着别人,偶尔就会给人一种卖萌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他一个人弱弱的站在台下,看着王举人高高在上坐在椅子上的模样,明明是被告,可大部分人却会认为是他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而王举人则是在欺负小孩子!
注意到了周边那种略带谴责的目光,王举人更是急得吐血,一时间连礼仪措辞都不顾了,站起身便大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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