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到如今,像晏书瑶这种情况,虽在外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不过费些银钱打点一番也能够送进去。
青岑听了以后唏嘘道:“倘若她回到家中后能痛定思过,安安分分过日子,也不会有今日的苦果了。”
元月唇边噙起一抹冷笑:“谁说不是呢,反正我是没听说过这静心庵谁进去了还能再活着出来的……对了,听我母亲说,嫂嫂她继母也叫晏老爷子夺了管家权,如今禁足在家祠再不让出来见人了。”
因晏大夫人被禁足,是以整个晏府,便就只有晏大人来为晏书瑶这个不省心的孽|障操心了,其余几房的太太小姐们都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愿意徒惹一身晦气。
临去静心庵前一日,晏大人正一脸疲惫的吩咐管家好好打点诸事,忽有下人来告,说大姑娘回来了。
晏大人心头一跳,暗道这节骨眼儿上长女回家所为何事,待见到书湘,青衣少妇面带忧愁道:“父亲,念着姐妹一场,我想去送送妹妹。”
晏大人吃惊不小,见事到如今长女还能来探望这个险些害了她性命的妹妹,一时心中十分惭愧:“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你心里还挂念着她。”
“父亲说得哪里话,纵使妹妹曾害我,可她到底是我的亲妹子,身上和我留着一样的血,我也知道她心里苦,都是受了太多罪,原本我还向夫君和婆婆求情呢,说静心庵里头日子不好过,妹妹身子弱,哪里受得了,求他们能网开一面,可夫君和婆婆都说是为了孩子好,也是为了王府的体面,怕妹妹哪天再想岔了来害孩子,唉,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用……”
书湘哭的情真意切,就连晏大人也红了眼眶,心里止不住的想,小女儿自作孽连累家人,大女儿却如此不计前嫌,一样都是他的孩子,怎么就差这么远,都是吕氏这个当娘的没教好,晏大人如此想,心中便愈发厌弃吕氏。
书湘冷瞥一眼这个所谓的父亲,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定然是把过错全都推到继母身上,他这个父亲半点责任都不担,他也不想想,若非是他纵着吕氏,纵着晏书瑶,晏家会有今日的难关?
书湘心中不屑,和晏大人虚以委蛇一会儿后就直奔晏书瑶的住处,往日里奢华气派的屋舍,此时却形同牢房一般,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仆妇看管着,冷冷清清不复从前,进出的小厮女使们也都大气不敢喘,人人都在心底琢磨日后的出路,他们都知道,晏书瑶这个主子是彻底不中用了。
不过这些人见到书湘,到是一个赛一个的恭敬,如今人人都知道晏书瑶不中用了,而书湘这个从前在府里并不受宠的大姑娘却过得风生水起。
守门的仆妇按着规矩恭敬问了句:“不知大姑娘来此处所为何事?”
书湘和声道:“到底姐妹一场,我已回禀过父亲,特来送妹妹一场。”
那名仆妇听了忙恭维道:“大姑娘真是菩萨心肠。”
不过晏书瑶可不这么想,一见到书湘便发了疯般的扑上去,眼里迸发出骇人的怨毒,似乎她有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位姐姐造成的。
书湘身边的几个得力女使眼疾手快的地将她按在地上,晏书瑶被捉住手脚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贱人,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我告诉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重新把你踩在脚下。”
书湘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继妹,讥讽道:“妹妹马上就要被送去静心庵了,还惦记着姐姐我啊?”
晏书瑶闻言一时忘了挣扎,呆着一张扭曲的面孔显然十分震惊,好半晌才尖叫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母亲呢?她不会让我去那种鬼地方的。”
对于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世家贵女而言,进了静心庵,无异于坐牢,或者说,比坐牢还辛苦。
书湘轻轻一笑,挪去一旁的软榻上悠闲坐着,一面好笑道:“你母亲?呵呵,她如今被祖父禁足在家祠再不叫出来,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了你啊?”
说罢又话锋一转,幽幽道:“原本是该恨你的,我也是晏家嫡女,凭什么要嫁给你不要的男人,可爹爹来求我,你娘也来威胁,我原以为日子就这样了,认命嫁过去,心里总怕夫君还惦记着你,谁知……”
说到此处,书湘伸手摸了摸鬓边儿插着的赤金花颜金步摇,嘴边含着一抹甜蜜的笑容道:“大婚那夜,夫君亲口告诉我,说我既然嫁了过来,以后就是他的妻子,他对好好待我,还说是你不珍惜,纵然你再出现,也只是不相干的人……哎,说起来,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不顾廉耻和人私奔,我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好日子,夫君疼爱,公婆明理,小姑子贴心……”
这番话落在晏书瑶耳中,刺骨诛心,她再也忍不住,想起那些前尘往事,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那场抛弃所有的私奔,如今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悔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书湘都可以重新开一本了,不受宠的原配嫡女替嫁后风生水起,橘猫搜了好多资料,没有具体找到古代那种专门处理犯罪的世家女眷的机构,到是有不少流放庵堂寺庙的,或者关在家庙。
另注:《八仙庆寿》据资料显示始于元代。
奚琴是二胡/角儿是古代对戏曲演员的尊称。
及至九月,秋闱将近。
科举考试从开创至今已有四百余年历史,起初是每年考一次,延续到现在则是三年一考,包括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其中乡试也叫秋闱,因在中秋前后应试,若是考中了,又说作是桂榜题名,这样才能参加来年春日的会试。
早年庭桉通过院试考上秀才,此次乡试若能考过,待明年会试中榜,就会有进士的功名,再经殿试由官家定下名次,或入翰林院,或授予官职,前途不可限量。
有人可能会问,到了最后一步殿试会被除名吗?
答案是不会,前朝曾有一位考生,在殿试时被黜落,后竟投奔他国效力,自此以后,殿试便只定名次。
这是庭桉第一次参加乡试,心里蛮有些紧张,考前两日,岁云特意来探望,温柔的和他说:“放宽心,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平日里怎么答题,考试时便怎么答就是了,须知心态好也是赢了一半。”
庭桉乖乖点头,温柔的望住美丽的未婚妻,只消见了她,所有的忧愁烦恼统统都不见了踪影。
岁云又道如今虽然已经入秋,天气偶尔还是会炎热,蚊虫也未消失殆尽,专门绣了香包,里面装着驱蚊的草药,还有一些用来降火的花茶,总之是又实用,又体贴,让庭桉一阵感动,幸福的一塌糊涂。
虞氏知道了,也不住口的夸赞这个未来儿媳妇:“早先你闹着要娶她,我也不知究竟有什么好,这会子瞧,真是又体贴又周到,很是把你放在心上,到是我儿因祸得福了。”
出发去贡院的那天早上,阖府都来相送,大家很知道庭桉备考的辛苦,没人说什么“必须要考中”之类的话给他压力受,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多余的话自不必再说。
晋国公让儿子不要马虎,仔细应答就是,虞氏也只说:“如今夜里开始凉了,倘或下雨还有些冷,你晚上睡觉不要蹬被子,免得着了凉难受。”
青岑和舒意则是叮嘱他好好吃饭睡觉,毕竟要一连考九日,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答题。
庭桉笑着应下家人的嘱咐,心道一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虞氏再三交待后才放庭桉去登车,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颇为不舍道:“这一去就要九日,连中秋都要在贡院里头过。”
她话中的怅然青岑听在耳里,于是笑道:“回头等哥哥中了举人回来,阿娘就有的高兴了。”
晋国公在朝中任的是武职,如果庭桉科举顺遂,一次就中,那么家里头一文一武,还有个要做皇子妃的女儿,虞氏这样一想,不免高兴得意,连忙一日三趟的拜菩萨,拜真人,祈求一切顺利,她倒也不光是为了面子荣耀,更多的则是希望庭桉能如愿,儿子读书的辛苦,她当娘的一直都看在眼里。
中秋前一日,虞氏一边吩咐仆人们好好预备此次佳节,一边惦记着庭桉在贡院里头过得如何,忽道宫中来人,说皇后想见一见青岑,请她去宫里过节。
虞氏心里一个咯噔,蓦地想起青岑年幼时随她进宫给太后贺寿,老人家见了小丫头十分喜欢,就要留下小住,结果不知怎的竟落了水,小孩子身子弱,后来接回家将养了好久才缓过来,直把虞氏给心疼的吃不下饭。
如今宫里来人请,虞氏想起前尘往事,虽说能去宫中和贵人门一道过节是荣耀,但她心里还是不安的很,想着到底如今青岑是大姑娘了,以后也会是皇室中人,虞氏就把她叫来,说起她当年在宫里落水这事儿,想着能起些警醒的作用,好叫青岑知道宫里不是个太平的地方,须得处处小心谨慎,毕竟来年等她和元慎完婚后,早晚要和那帮人打交道。
青岑听虞氏说起她幼时落水一事,没什么太大的表情波动,只好奇的问道:“我当时为何会落水啊?”
虞氏回想一番,沉声道:“那时宫人皆说是你贪玩儿去池边才不小心掉下水去,可为娘却是不信,你自小乖巧,在家时都不曾任性,更何况是在不熟悉的深宫之中,不过当时太后很是歉疚,说都是她看护不周,又赏赐了许多财物……如此,我和你父亲便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总之,不论当时原因如何,今次入宫,你定要小心。”
青岑咋舌,暗道自己不会那么小就经历过后宫纷争了吧……
翌日一早,青岑仔细装扮后就登车往皇宫方向去了,按规矩,紫竹和绿竹也不能带。
虞氏看着远去的马车,很有些郁闷,大节下团圆的好日子,两个孩子竟都不在身边儿陪着。
晋国公安慰妻子:“他俩儿一个在皇宫,一个在贡院,离咱们也就个把时辰的路,又不是隔着千山万水,你就莫要再担心了。”
虞氏听了就瞪他:“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总是不如我操的心多。”
晋国公一噎,其实他心里也很记挂儿子在贡院过得如何,女儿去了皇宫会不会受欺负,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这厢青岑正从马车上往下走,宫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就赶紧迎了上来,小心而恭敬的问:“请问可是晋国公府的郑娘子?”
青岑和气的说是啊,那小太监就笑道:“奴才是皇后娘娘宫里的,特意在此等候小娘子。”
青岑点点头,说句劳烦了就跟着小太监穿过宫门入内。
皇宫的富丽堂皇、气势磅礴自不必赘言,一路走来,都是桂殿兰宫、美不胜收,但也仅仅只是好看罢了,深宫高墙隔绝掉了所有自由,青岑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个地方,她从这美丽威严的外表下看出了深深地寂寥和落寞,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烟火气。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不久的将来,这里将会是青岑度过余生的地方。
带着这样的心情去往皇后的住所长春宫,青岑心里有些复杂,如若她日后真地做了皇后,那这长春宫以后就是她的地盘,那么换个说法,她现在是不是可以说是……提前视察?
青岑心中暗觉好笑,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长春宫正殿,换成一位宫女引她入内。
青岑听到小太监颇为恭敬的称呼她为“许内人”,又见其穿着考究,想必是皇后身边有头脸的人物,当下也客气起来。
许内人模样和气,说话也轻声细语,告诉青岑:“今日官家也在,还有柔贵妃和顾小娘子以及恭王妃和昭和郡主陪着。”
听着似乎不少人,不过有熟人在,青岑心里踏实不少,临行前,阿娘说过,皇后为人和蔼可亲,只要她紧着规矩受礼,不会刁难人的。
至于柔贵妃,则是官家的宠妃,地位颇高,而那位顾小娘子,青岑也听说过,是柔贵妃的养女,原是庆国公家的嫡女,唤作香盈,从小养在宫中,也很受宠,据说比许多低阶嫔妃诞下的皇子公主还要有体面。
但青岑不知自己何时开罪过这位顾娘子,但等入内一番请安问礼过后,青岑刚落座没一会儿,这顾香盈就绵里藏针的向她发难。
“早就听说这门亲事乃是润初哥哥亲自向官家求娶,今日得见郑娘子,就想好奇问一句,郑娘子是如何入了润初哥哥的青眼啊?香盈和润初哥哥自幼一同长大,他这人性情从来冷淡,也不知郑娘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竟能让润初哥哥这样性子的人主动求娶?”
顾香盈说完还娇娇笑了两声,做出一副纯良无害,好奇求知的模样,可惜眉眼之间的那股子刻薄刁钻显露出了她的真心思。
青岑心里一阵无语,被那几声娇滴滴的“润初哥哥”几乎酸倒了牙,这个问题真是刁钻,她若说有本事,未免显得早就和元慎私相授受,不检点;若说没本事,又显得她无用。
青岑心里不爽,她这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有人来挑刺了,一旁的元月见状想要替她解围,青岑拦住她,以眼神示意自己能解决。
她不是软柿子,脑瓜子一转就有了应答的话,先要做出羞赧的神色,正欲张口时,外面来人通传,说十皇子来给皇后请安。
青岑只好止住话头,对面的顾香盈则有些傲慢的瞥了她一眼,眸中似有恨意。
青岑心下微动,隐约有了某种猜测。
元慎进来以后,皇后就打趣他:“润初这会儿来,可是放心不下郑娘子?”
元慎微微转头,颇为柔情蜜意的望了一眼青岑后才道:“母后说笑了,郑娘子素来端庄得体,讨人喜欢,您和善可亲,见了她定然会欢喜,儿臣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这番话说得漂亮,皇后很受用,和一旁的官家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笑意浮现。
元月有心为青岑出气,就状若无意地和元慎说:“十哥你来的正好,方才顾娘子正问青岑妹妹有何了不得的本事得了你青眼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八月秋闱是说阴历,文章走阳历就是九月了。
第24章 落水
元慎听得眉峰一拢, 斜着眼睛瞟向一旁的顾香盈,似乎并不愿正眼看她,那一眼, 真是要多冷淡有多冷淡,和他方才看青岑时的温柔似水简直判若两人。
顾香盈咬着嘴唇,显得有些受伤。
这时元月的母亲恭王妃笑道:“青岑一个姑娘家如何好意思答, 我看该叫润初自己来说才是。”
元慎当即有些腼腆却又坦然地道:“润初是曾在一次宴会上偶然遇见郑娘子, 当时隔着满园芳菲遥遥一面, 顿觉惊为天人, 从此再难忘却,是以等郑娘子及笄后,才敢厚着脸皮求父皇成全。”
少年人的情情爱爱就是这样, 皇后当即调侃道:“看来老十还是个情种。”
这样一番话, 配上他有些泛起红云的羞涩面庞,青岑是里子面子都有了。
元月当即得意的看向顾香盈,用眼神表示:看吧,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求仁得仁。
顾香盈也不是省油的灯,心里不痛快, 嘴上就要讨回来, 于是看似天真的来了句:“哦, 原来润初哥哥是瞧郑娘子长得美啊。”
她笑得甜美不谙世事, 但这句话真是不合时宜, 好像元慎看中青岑只是图其美色。
这样不依不饶真叫人厌恶, 元慎懒得再去看顾香盈那副讨嫌的样子, 颇有些自傲地说:“郑娘子不仅貌美动人, 还心地善良, 蕙质兰心,自是很难让人不动心。”
软榻上坐着的皇后听得捂嘴笑起来,拿眼去看顾香盈,脸色难看地厉害,手里捏着的帕子也被攥的发皱。
柔贵妃见养女如此,面上也不大好看。
皇后见了,眉心一动,便冲一旁也在笑着的官家说:“我瞧郑娘子和润初坐在一块儿真是越看越般配,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官家,您说是不是啊?”
已经年过五十的官家今日穿一身常服,极是儒雅,听皇后相问,就实心赞了句:“老十有眼光啊。”
然而这话却惹来柔贵妃的不满,当即委屈的看向他。
官家眼皮一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起当初老十拒绝了顾家丫头,这会儿他说老十有眼光,可不就是打了贵妃的脸么。
官家摸了摸鼻子,不去看柔贵妃的脸色,要他说,郑家丫头的确是少有的好颜色,人也端庄谦和,也难怪老十当初那样恳求于他。
说起老十求赐婚,官家那会儿也觉得稀奇。
“父皇,儿臣有事求您做主,儿臣心仪晋国公家的三娘子,还请父皇恩准,为儿臣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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