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西毫不犹豫地用了一个麻瓜的比喻,麻瓜出身的托德不至于总是像西里斯和詹姆他们那样对她偶尔冒出来的麻瓜词汇总是不能理解。
“说的很对,不过我还以为到了魔法界就不会有这种社交活动了”
托德点点头,叹息道。
“有人的地方,就总不可能避免得了。”凯西耸耸肩,喝了一口黄油啤酒。
从斯拉格霍恩教授晚餐会上虚假和睦的情况已经不难窥见如今霍格沃茨的情况了。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矛盾已经在毫不客气的斗争当中更具硝烟味了——甚至大部分的赫奇帕奇与也与斯莱特林对立起来了。
凯西不能说邓布利多教授会希望看见眼下的情况,但对于分身乏术的他来说,在处理凤凰社的事务的同时分出精神来维持霍格沃茨内部的稳定实在是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十一月的魁地奇开幕赛——由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对阵的比赛,更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们见过的有史以来最暴力的一场比赛——开场还不到十分钟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魁地奇球手就相继下去了四位了。
如果不是因为好歹还有替补选手,这场比赛几乎完全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了——格兰芬多的守门员和一位击球手与斯莱特林的两个追球手都已经躺在校医院里了。
但这更是引得大家群情激昂,甚至连没来看比赛的莉莉都知道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什么时候进球了。
而后果就是,接着好几天里好些学生嗓子哑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拜托庞弗雷夫人的帮忙。
万幸的是,作为格兰芬多追球手的詹姆凭借着自己出色的飞行技术完美地避开了来自斯莱特林球员的袭击。
凯西还想着刚结束不久的魁地奇球赛,正准备进古代魔文教室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她。
“嗨,霍尔。”
是托德·威尔逊。
“怎么了吗?”凯西疑惑地问道。
“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邀请,他打算在下周开圣诞舞会。”托德把纸卷放到了凯西的手里,“他说这次我们可以邀请……”
“麻烦让一让。”西里斯傲慢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他深灰色的眼睛扫过托德和凯西,装腔作势地说道,“——你们挡路了。”
“哦,不好意思。”托德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他局促地把纸卷塞到了凯西的手里,迅速地离开了。
凯西奇怪地拆开了纸卷看了一眼,除了和以往一样的邀请的话语之外,这一次他还特地注明了可以邀请客人一起参加。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西里斯。
“又是你们那个‘鼻涕虫俱乐部’?”西里斯转过头来冷冷地说,“这次你们要和谁一起吃饭,在外面作威作福的伏地魔?希望你能够和他聊得开心——”
“是圣诞舞会。”凯西打开纸卷看了一眼,“而且我并不觉得斯拉格霍恩教授会是支持伏地魔那一派理论的人。”
“圣诞舞会?”西里斯压根没有注意凯西后面一句说了什么,他瞪了凯西一眼,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道,“准备和刚刚那个油头男孩一起跳舞吗?还是说你们打算跳英伦乡村舞?这样你就能够和斯莱特林的那个小鼻涕精共舞一曲了?哈,鼻涕虫俱乐部的鼻涕虫们和鼻涕精一起跳舞,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这样说可真是有点过分了。”凯西皱着眉头,不赞同地说,“而且,斯拉格霍恩教授允许我们邀请客人——并不一定是鼻涕虫俱乐部里的人。”
“邀请客人——”西里斯刚才的愤怒好像顿时消失了,他咳嗽了一声,把脸转向了刚刚走进来的巴布玲教授,“哦,我才不屑于参加这样的舞会呢。”
不过如果是她邀请,他也许愿意屈尊降贵参加一次这样无聊的社交活动。
西里斯暗暗想着。
“我当然知道,”凯西摊了摊手,刚才砰砰直跳的心脏回落到了正常的频次,她有些赌气地转过头去看向坐在他们两后面一排的詹姆和莱姆斯,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莱姆斯的身上。
“嗨,莱姆斯,愿意陪我去参加这个什么圣诞舞会吗?”
“谢谢好意,我想还是——不了吧。”莱姆斯心惊胆战地拒绝了,他勉强笑了笑,颇有存在感的目光从西里斯的方向笔直地穿透了一切,像是一束聚光打在他身上一般。
“好吧,那我想我可以再问问安德——带他提前见见世面?”凯西嘟囔着,把全部的注意力重新放回了手里的古代魔文字音表上。
她咬着牙不敢往旁边分一点点余光,即使早就预料到了西里斯的态度,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失望。
这种生怕逾越一步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但为即将到来的鼻涕虫俱乐部的舞会苦恼的人显然不只有凯西一个。
“女孩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詹姆气恼地把书包甩在自己的床头柜上,垂头丧气地把自己摔进了床铺里。
“怎么了?”莱姆斯问道。
“我刚刚拦住伊万斯问她愿意邀请我去参加圣诞舞会吗?”詹姆跃坐起来,揉着他那头乱发,“她居然说,她就是一个人去也不会邀请我!”
“首先,介意说一下,你是怎样礼貌的询问伊万斯的吗?”莱姆斯习以为常地翻过一页书页,平淡地问道。
“哦——我就是说,”詹姆懊丧地锤了一下床铺,“我猜测她一定找不到能够一起去舞会的人,我不介意当一下她邀请的客人——因为我早就想找个机会让那群鼻涕虫见识一下格兰芬多的厉害了。”
“一如既往的糟糕,詹姆。”莱姆斯把书签夹在书里,合上了书本,平淡地评价道。
“嗨,我作为一个格兰芬多,愿意去参加这个斯莱特林的院长举办的舞会已经是最大的妥协了!”詹姆气恼地拔高了声音,“你看看你们谁会去参加这场恶心的鼻涕虫们的舞会呢?”
“我。”西里斯拉开了床幔,他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漫不经心地看向詹姆。
“哇哦——”詹姆诧异地挑高了眉毛,“和凯西一起?”
“不,”西里斯抱着手,眼神中透露着一种睥睨的傲气,“是和拉文克劳的斯泰西·费舍尔。”
“酷!”詹姆跳坐到了西里斯的床铺上,“她可是五年级最漂亮的姑娘。”
“嗯哼,”西里斯把黑发往后撇了撇,“刚刚她过来邀请我,我就答应了。”
“这真是个不错的主意。”詹姆眼睛一亮,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我这就去和曼森说我答应她的邀请了!”
莱姆斯叹了口气,拉上了自己的床幔。
西里斯·布莱克毫无疑问是霍格沃茨炙手可热的明星人物。
他答应了斯黛西·费舍尔的圣诞舞会邀请的事情还没有过一个小时就像是燎原之火一样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
听到这个消息的凯西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她甚至好笑地觉得阿曼达是在和她开玩笑:“嗨,这个玩笑可真是足够高超的。”
她无奈地看向了阿曼达:“西里斯怎么可能会答应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舞会呢?他之前还说他不屑于参加这种无用的社交场合的。”
“可能因为是斯黛西·费舍尔?她可是霍格沃茨五年级最漂亮的女生——所有的五年级的学生公认的。”阿曼达奇异地看了一眼凯西,“你不会也喜欢布莱克吧?我记得你之前还挺讨厌他那么招蜂引蝶的。”
“我就是——好奇而已。”凯西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把桌上的书胡乱塞进了包里,做作而夸张地打了个哈欠,“我实在是有些困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阿曼达眯着眼睛看着凯西离开的背影,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嗨,凯西。”
凯西还没爬进木门的时候,就被拦住了,托德被一群赫奇帕奇的男生推了过来,他冲凯西腼腆地向凯西笑了笑,回头瞪了一眼那些男生们。
他们冲着托德夸张地坐着口型,面上仿佛就清晰地写着“看好戏”。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圣诞舞会吗?”托德语速飞快地说着,语音落地,他像是完成了一场千里跋涉那样沉重地呼出了一口气,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凯西。
“我的意思是——”
凯西半天没有说话,托德局促地挠了挠头发,欲言又止。
“当然。”凯西勉强提起嘴角笑了一下。
至少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走进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更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布莱克和那个费舍尔一起跳舞。
“只是去舞会的话。”她又担心托德会误会,连忙加上了一句。
但显然,男生们总有一种奇异的屏蔽话语的体质,他似乎压根就没听见凯西的这句补充,兴奋地跑回到那群男孩们当中,只是回过头向着凯西咧嘴笑了笑。
凯西努力调动起脸上的肌肉回给了他一个笑容。
斯拉格霍恩教授为了尽可能多地请来他的“藏品”们,精心挑选了一个没有魁地奇训练、没有老师的禁闭、距离圣诞节的假期恰恰好的周末。
晚上八点,西里斯和詹姆一起走到了门厅,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女生似乎都在那里聚集着。她们中的都不再穿着清一色的黑袍,而是穿着五颜六色的礼袍。
詹姆的搭档埃莱娜·曼森就站在她们当中,但显然詹姆现在全幅身心都被站在角落里正在聊天的莉莉吸引过去了。
莉莉打扮得非常漂亮,她穿着一条清灵的透着粉色的浅紫色的长袍,轻飘的材质勾勒出少女动人的轮廓,深红色的头发用银色的丝带变成了辫子,即便是站在角落里也一样的引人瞩目。
但当西里斯的目光落到莉莉旁边的那个姑娘的身上时,他感觉自己的目光几乎无法再挪开了。
是凯西。
她挽起了平时总是披散着的长发,露出纤长的脖颈。她穿着一条浅金色的长袍,那件长袍的面料十足飘逸,好像是晃动的朝霞映衬下微风拂过之后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样。
西里斯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施上了忽略咒,能够看见、听见、感觉到的存在,只剩下了凯西·霍尔。
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开始担心如果凯西真的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参加接下来的圣诞舞会,他该怎么办。
西里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好像那样的场景已经发生了一样。
毫无疑问,他肯定不介意充当凯西邀请的客人,至少她穿了这么好看的长袍,理应受到应有的赞美与关注,而不是被人揣测为什么没有人去邀请她。
他只是有些苦恼应该如何与费舍尔解释。
当然,当然,费舍尔并不那么重要——他也许可以让莱姆斯先过来救场,反正费舍尔都已经说过了,她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想要邀请的人才会找上偶然碰见的他。
正在西里斯浮想联翩的时候,那个不知道是姓威尔斯还是威尔森的男生走了过去,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礼袍,袖子上有一道金色的纹路,活像一只狐媚子*。
凯西挽上了他的手臂,似乎很开心地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怎么能够挽上该死的水井*的手!
她怎么能够完全没有一点邀请他的想法,还和那个赫奇帕奇蠢头蠢脑的男生走在了一起!
——她怎么能够把他忽略掉!
西里斯感觉自己的心里烧着一团火,几乎快要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他可能喜欢上了凯西。
包括唠唠叨叨的让他们好好复习的样子,包括迷迷糊糊的一路走到尖叫棚屋的样子,包括慌慌张张地擦拭掉唇边染上的奶油泡沫的样子……
包括她的一切。
他喜欢上凯西·霍尔了。
“嗨,布莱克,你今天可真是——格外的帅气啊。”
费舍尔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她穿着一件老气沉沉的深蓝色的长袍,实在不是西里斯过分刻薄,但是当他看见费舍尔的时候,满脑子里只想到了被彼得不小心多加了一管子弗洛伯毛虫黏液的安眠药剂。
他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恍惚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应该先点头,又或者说两句称赞的话。
但他每一个想要脱口而出的称赞的词汇,都好像不应该属于自己面前的费舍尔,而应该属于——
他的目光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放在了正在往楼梯走去的凯西身上。
她似乎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却好像落在了费舍尔的身上。
“布莱克?布莱克——”
费舍尔轻声唤道,西里斯终于施舍给了她一点注意。
“嗯?”他漫不经心又有些不耐烦地哼出一个音节。
但这丝毫没有引起费舍尔的怀疑,平日里的西里斯就是这样一幅傲慢的模样,不论如何他站在了她的身边,这就是全然的胜利了。
“走吧,我们该进场了。”她扬起一个好看的笑容,期盼的看着西里斯。
“噢。”西里斯点了点头,率先迈开了步子。
费舍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西里斯压根没有顾及到她,四年级的他已经身高体长,初具大人模样了,她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布莱克——可以慢一点吗?”费舍尔小声地、羞窘地说。
西里斯深灰色的眼眸转向了她,轻轻点了点下巴,放慢了步伐。
费舍尔忍不住流露出一个笑容,她期盼又羞涩地想要挽上西里斯的手,却只见西里斯冷着脸,抱着手,步履坚定地朝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她垂下手,不安地拂动了一下自己的长袍。
斯拉格霍恩教授显然是花了大工夫想要办出一场出色的舞会的,他那位于地窖的办公室被熊熊的炉火烧得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凉意,甚至有些热。精致装扮的房间简直不像是一个教师的办公室,而更像是什么礼厅。
他甚至还请来了塞蒂娜·沃贝克,她正在演唱着一首新出的单曲。西里斯还从来没有听过。
“哦,格兰芬多的布莱克!”斯拉格霍恩一眼就看见了西里斯,他夸张地挤了过来,“真是荣幸,你居然也来到了我的舞会上。”
“是我邀请他来的,教授。”费舍尔咧嘴笑着对斯拉格霍恩教授说道。
“真是厉害啊,斯泰西,”斯拉格霍恩端着他的酒杯夸张地称赞道,“我不得不说,你们看上去真是再相配不过的搭档了。”
西里斯却全然没有和他们聊天的心情,他的目光在人群当中逡巡着——
他看见詹姆和他的搭档曼森谁也不理谁的坐在一张长沙发的两端,詹姆浅棕色的眼睛几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舞池,似乎在提防着伊万斯和鼻涕精手挽着手旋舞着出现在他面前,而一旦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就会冲上去给鼻涕精一个粉身碎骨的咒语。
——而他死死盯着的伊万斯,正和斯内普站在一张长桌边上,吃着蛋糕聊着天,显然比詹姆看上去要愉快得多。
他看见凯西的那群好朋友之一的格林似乎正挽着自己的搭档的手走向舞池。
对的,舞池。
西里斯把目光放到了中心的舞池上,真不错,凯西·霍尔正在和那个威尔斯跳舞!
凯西·霍尔竟然还在笑!
还笑得那样耀眼!
很好,现在想上去给人一个粉身碎骨的人成为了他。
“布莱克,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费舍尔勉强笑了笑,不安地看向了西里斯。
“嗯?”西里斯瞥了她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到了那被金色华灯照得明亮的舞池,问道,“去跳舞吗?”
“当然。”费舍尔急切的点了点头,又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局促地低下了头。
他们汇入了舞池当中。
虽然巫师家庭保持着数十年如一日的保守,但是舞会作为纯血统家庭联系感情的重要工具之一,同时也是最正常的——至少远比在报纸上发表高谈阔论或者上街游行正常的多——交流手段,沃尔布加显然不会容许西里斯连最基本的交谊舞都不会跳。
他巧妙地领着费舍尔在舞池当中舞动,不着痕迹地往凯西的方向移动着。
终于,在塞蒂娜·沃贝克的一个高音中,他来到了她的身边。
事情好像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
塞蒂娜·沃贝克高亢地唱着《你用魔法钩走了我的心》的最后一个高音。
费舍尔踮着脚尖转了一个巨大的回旋,脚上的高跟鞋却砸在了托德·威尔逊的身上,两个人不留神都重重地跌在地上。
错愕的凯西看着摔倒在地的托德,正打算伸手去扶起他。
西里斯拉过了差点被威尔逊带着摔了一跤的凯西,拖着她消失在了几对正在痴痴地笑着的情侣之间。
远处传来玻璃杯被砸碎的声响,像是划开这场纸醉金迷的舞会的刺耳的不和谐的音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