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米猜他们是真的太过兴奋以至于没有看到墙边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斯莱特林。
或者说他们认为斯莱特林这样没什么奇怪的。
格兰芬多!
她向天文塔的方向走去。
“如果你是因为格兰芬多赢了魁地奇赛喜极而泣的话,我建议你回你们的休息室哭。”
罗米抱着手臂,对着观星台露在室外的那一部分空地说。
一片衣角慢慢从外墙上两英尺宽的平台上移了过来,卷头发站在观星台的户外空地上,手扶着望远镜的镜筒,双腿还在微微发颤。
她俯视着坐在旁边的斯莱特林,后者好奇地探出头去,看向她原来站的地方,没有感情地哇了一声。
“那么高啊。”
斯莱特林裙下两条细长的腿叠在一起,她用一种夸赞第一次叉起食物的小孩的语气说,赫敏觉得她手里还差一把比比多味豆,那样她就和把看好戏写在脸上没什么区别了。
罗米抬头看着她,“你看我干什么,等着我亲切地握住你的手拉你坐下来,让你靠在我的肩膀上继续痛哭吗?”
“你看见了?”
“准确地说是我听见了。”罗米说,“有人说过你哭起来的声音像一只卜鸟吗?”
“你的朋友呢?”赫敏坐在她身边。
这倒是意料之外,罗米没想到她还愿意坐下来,“当然是回去了,露易丝不爱管闲事,克里斯托夫忙着把我们俩耍得团团转,我估计他根本没注意到你。”
赫敏揉了揉眼睛,高空的风吹得她刚哭过的眼睛又涩又干。
“你知道我以前的保姆曾经像你这样迎着风哭吗?”
“她怎么了?”
“第二天她右边脸就不能动了。”罗米笑了一声,“那太滑稽了!”
赫敏的脸色急剧变换了几次,“我是问你她发生了什么!”
“她儿子死了。”罗米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话已经说出口。
赫敏捂住了嘴,把惊呼声挡在手掌后。
罗米笑得更开心,“当然不是!你以为我有多冷酷无情———”
“就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赫敏说。
“她在切洋葱,可怜的老太太,连除味咒都不会用,于是开起了窗户,那儿可是个风口,然后你就知道了。”罗米耸了耸肩膀,不在意她的反击。
“我的猫可能咬死了我朋友的宠物。”赫敏说。
斯莱特林低头摆弄着袍子边上细密的针脚,她的手指尖在衣料上划过去又划回来,第三个来回后她终于开口了,还是那种轻飘飘的语气。
“你知道我没问你吧。”
“所以你应该庆幸自己在和聪明人讲话。”赫敏说。
“你可真是自信。”罗米和她对视,“然后呢,你深感自责,跑来天文塔上痛哭?”
“不!”赫敏激动地坐直了,她开始重复自己的话,抠着字眼说,“克鲁克山可能!是可能,咬死了罗恩的斑斑,没人看到发生了什么!而罗恩为此对我大发脾气!”
“罗恩·韦斯莱?”
赫敏点了点头。
“我建议你揍他一顿。”罗米诚恳地说。
赫敏吃惊地看着她,“你不认识罗恩,你都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你的表情不对,罗米———你讨厌的是韦斯莱?”
我讨厌和聪明人说话,罗米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她从观星台上跳回室内,赫敏一双肿眼睛温和地看着她,“弗雷德和乔治惹你生气了吗……还是其中一个?”
她又捕捉到罗米表情的变化。
“不管是哪个———”
赫敏神情平静,但语气为难地说道,“弗雷德和乔治总爱恶作剧,有时候他们不明白恶作剧的界线在哪里,那是因为大家总因为他们做的事发笑,才会让他们顾及不到一些比较敏感的人的感受,不过我保证,他们肯定没有恶意……”
“我刚才就应该这么理智地安慰你。”
相比之下,罗米的语气恶劣得多,她捏着嗓子,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只鼻塞的家养小精灵。
“喔赫敏,罗恩肯定没有恶意,他只是有些冲动,又为自己的宠物伤心,所以才会对你口吐恶言,我知道你既不愿意相信又害怕这是真的,但从逻辑上来说,猫吃老鼠十有八九是真的,所以请你……”
“可以了,我懂了。”赫敏举起手示意她停下来,“我建议你给……随便哪个……反正是惹你生气的那个脸上来一拳。”
“谢谢你。”罗米微笑。
“但我不建议你这样做,你们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谈一谈……”赫敏在罗米的逼视垂下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还不习惯嘛。”
她乱糟糟的卷发被风吹得蓬起来。
“这个姿势让你看起来像一只飞天扫帚。”罗米说。
飞天扫帚垂头丧气,看起来像是属于一个今天的斯莱特林的飞天扫帚。
“所以你也会觉得……有时候……我是说有时候,我过于理性和固执了?”
“大多数时候,尽管我只和你说过两次话。”罗米讥讽地说,“其中一次是现在。”
“我得改改了是吗?”赫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尽管我大多数时候是对的,但我几乎失去了我的朋友。”
“我不知道。”
罗米伸出两根手指夹起格兰芬多头顶的头发,迫使她和自己对视,“但鉴于你的朋友是一个因为猫吃了老鼠就大发雷霆的十三岁男孩,我觉得你可以等他意识到猫吃老鼠这个常识之后再做决定。”
“可是斑斑是他的宠物……”
“克鲁什么什么也是你的宠物。”
“克鲁克山。”赫敏眼睛里亮晶晶的,罗米怀疑格兰芬多内部流通着什么功效拔群的眼药水,她问罗米,“所以你认为我不需要改变自己?”
“我什么都没说。”罗米翻了个白眼。
赫敏也跳进室内,她对罗米说,“你也不需要改变自己。”
“我没有要改变……我真的没什么都没说!”
“尽管你有时很冷漠,还有些刻薄,很关注自己的外表,还不怎么喜欢麻瓜,幽默感也比较古怪———”赫敏深吸了一口气,和一个斯莱特林说这么多话实在是有些奇怪,“但你也不需要改变自己……但如果你能改变一下对麻瓜的看法当然是更好。”
“求你闭上嘴。”
赫敏冲她笑了一下,向楼下走去。
“你去哪儿?”罗米问。
“回格兰芬多休息室庆祝。”赫敏轻快地说,“记得吗,我们刚刚赢得了魁地奇奖杯!”
回应她的是一个小小的爆炸咒,把她面前的台阶炸掉了一角石块,飞去的碎石从楼梯上滚落下去,赫敏躲开了那一处破损,脚步轻盈地离开了。
罗米在心里默背着魔药书上缓和剂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她不太确定这是第几遍,也因此,她忘记了自己在哪一遍错误地把嚏根草的单位盎司说成了磅。
这么长的密道,罗米想,到底是谁挖出来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闲来无事每天来挖一挖吗,几千年前蜂蜜公爵是个什么地方,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老情人的地下室?
她低头笑了起来,想着以下犯上的刻薄话总能让人快活,但很快,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前的地面突然变得更加清晰,来自前方的光照亮了离她不远的一个小坑,而罗米确信自己的荧光闪烁没有发挥到这个程度。
如果不是有个逃犯在这里想要随机抓一个路过的巫师杀掉,那只能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罗米抬起头,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格兰芬多举着顶端发光的魔杖,在狭窄的密道里,一前一后沉默地看着她。
后面的那个抬起了手,喉咙里挤出干瘪的笑声,罗米却从那笑声中听出一丝看好戏的兴奋,他的眼神瞄着他兄弟和斯莱特林女巫的表情,试探着和后者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罗米。”
罗米也举起了手,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赫敏为什么不能朝着惹她生气的那个韦斯莱脸上来一拳,不管赫敏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们很有可能有着同样的原因。
于是她只好抬起那条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手臂,看不见的木偶线提着五根手指,让它们张开伸直,手心方向是红头发男孩的脸。
“下午好,乔治。”
罗米僵硬地挥了挥手,她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是发白还是通红,但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手心里滑溜溜的,几乎握不住魔杖。
柏木魔杖滑进了巫师袍的衣兜里,三分之一的光源熄灭后,斯莱特林重新站在了暗处,她把手背在身后,手心的汗蹭在了巫师袍背后的布料上,崎岖坎坷的密道因为眼前的黑暗变得平整干净,于是罗米向仅剩的两点光源看去。
“还有乔治的双胞胎兄弟。”
她咬着后槽牙,对明明更靠近她,却梗着脖子不说话的那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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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迪安特先生终于意识到他的老主顾罗齐尔先生有个麻烦的养女。
尽管他几乎不关心霍格沃茨的学生们能否在他店里流连忘返,事实上他也并不希望这样,但他也知道今天绝不会是魔法学校的开放日让这位的年轻的女士出现在他的柜台前。
要是让麦迪安特来评价,黑头发的罗齐尔小姐远没有她的监护人看起来那么招人喜欢。
罗齐尔先生高大健壮,样貌俊美,包裹在昂贵袍子中的圆滑反倒让他成为这些富有巫师家族中少见的具有亲和力的人,但罗齐尔小姐却没能继承她早逝父亲以及罗齐尔先生的棕色头发和蓝眼睛。
以及罗齐尔先生左右逢源的好性格。
他趁罗齐尔小姐低头打量面前一排护腕的时候悄悄打量她,没错,是不难看,或许也能称得上漂亮,但世界上也分招人喜欢和惹人警惕的漂亮,罗齐尔小姐显然是属于后者,黑头发看着阴沉,绿眼睛不小却狭长,盛在深眼窝里,眼尾向下走,连带着睫毛也垂下去,沉甸甸地挡着眼角,嘴唇不薄,可又紧紧闭着,像是怕从里面走漏什么风声,这样的五官放在一张瘦窄的脸上,再配上一个线条不够圆润的尖下颏———
麦迪安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评价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实在是太不友善了,他看着罗齐尔小姐头顶的黑头发,想起自己的小女儿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曾经为了巫师袍在自己身上显得飘逸宽松而吃了一周的黄瓜和甘蓝。
可怜的艾格尼丝,麦迪安特先生心中涌起对十年前的小女孩的幼稚行径的爱怜,她最近交了新男朋友,在加利福尼亚或者新泽西,只寄回了一个能释放低浓度缓和剂的香薰当作他的生日礼物。
这让他在罗齐尔小姐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了愧疚和失落混合在一起的眼神。
而这张年轻的惹人忌惮的漂亮脸蛋回赠给他一个恶劣的笑容。
“我哪个都不要。”
罗齐尔小姐轻轻地说,她微微点了一下头,把霍格沃茨校袍后面的大帽子扣在了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就像她进来的时候一样,转身离开了麦迪安特精品店。
麦迪安特先生吸了一大口气,再慢慢地吐出来,反复了三次,他才把因为疲于应对青春期女孩而产生的烦躁从身体里吐干净。
我看人总是很准。他想,罗齐尔小姐的确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女孩。
不招人喜欢的女孩并不知道刚才沉默的几分钟里自己得到了一个这样的评价,她需要找个地方来拖延时间,因为乔治坚持要三个人一起返回霍格沃茨。
“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乔治眨了眨眼睛,“我们得一起回去,这样的话——”
在没有人接话的时候,他的停顿显得突兀而尴尬。
“我就可以保护你们两个?”
在乔治开口前,罗米说。
“胡扯!”乔治说,他把手里提着的一大包滋滋蜂蜜糖高高举起来,包装袋从蜂蜜公爵攒动的人头顶上移向门口,“你还在生气吗,其实我也可以理解,女孩子宝贵的头发,被弗雷德折腾来折腾去的,弗雷德跟我说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样的人会不带够魔药就去拯救女孩子的头发啊,所以你当然可以生气,但我得说,你生气的时间有点太久……”
他的尾音突然变得遥远,紧接着就被蜂蜜公爵老板高声的吆喝盖过了。罗米回头寻找刚才推了她一把的人,罪魁祸首就站在她身后,毫无悔改之意。
“哎呦——”
一个戴大耳环的男巫捂着脑门大叫了一声,他站在罗米刚才的位置,一瓶漂浮的果子露撞上了他的脑门。
“谢谢。”罗米不情愿地对弗雷德说。
弗雷德的表情或许像是吞下了一条蛞蝓,是的,或许,他似乎中了个这辈子都不能和女孩对视的诅咒,只留给罗米一个侧脸,让罗米无法确定他的表情,而霍格莫德街上商店的招牌,点缀着小彩灯的帕笛芙和飘在羽毛上的文人居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吸力,把他的眼神紧紧锁在上面。
罗米想,这是你逼我的。但她并没有说出口,如果弗雷德听见了,难保他不会跑得快过她拔魔杖的速度。
“罗米!”
弗雷德清晰地听见自己脖颈的骨头发出一声脆响,魔法的力量让他不得不转过头来和斯莱特林对视,女巫的魔杖还没来得及放下,但她并不在意自己的小把戏被人发现。
“好险!”她语气夸张地说,“差点就把你的脖子拧断了。”
背后传来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就因为弗雷德没能把你的头发变回原样吗?”乔治说,他的怀里又多了两大包零食。
“开玩笑的啦。”罗米说,“牵引咒,我们二年级就学过了。”
弗雷德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们可以做一顶毡帽,让带上它的人看起来脑袋被转到了背后。”
“好主意!”乔治说,他以一种平衡性惊人的姿势把一袋糖果用右臂夹住,同时抬起左腿让剩下的短暂停留在那上面,左手在外衣兜里抓来抓去,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让我看看……黄油啤酒,很多黄油啤酒……”
他一边摇晃一边说。
“够了,我看不下去了。”罗米把其中一袋糖果接过来,另一袋飘飘悠悠地离开了乔治的怀抱。
“拜托啊两位。”弗雷德举着魔杖说,“我们可是巫师,还记得吗?”
罗米怀里的糖果被同样的漂浮咒接管了,他们向三只扫帚的方向走去,头顶斜前方飘着几只装的满满当当的糖果袋。
事实证明,令人尴尬的事往往需要简单的解决办法,比如一个玩笑,一个恶作剧,再加上几句调侃,事情就会不动声色地恢复原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存在冷战,如果没有冷战,那么更不用提和好。
但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和好了吧。罗米想。
“你们现在算是和好了吧?”乔治问。
其中两袋啪嗒一声掉了下来,红头发和黑头发徒劳地伸出手去接,最终只能在一片糖果雨中怒视着他。
乔治耸了耸肩。
在弗雷德和乔治去三只扫帚购入让人担心他们会不会有酗酒习惯的大量黄油啤酒的时候,罗米在麦迪安特先生的柜台前对着若干对护腕发呆。
她没想到这里连护腕也卖。
虽然麦迪安特管自己的小店叫精品店,但这儿简直就是个综合超市,暑假的时候她甚至在家里的铸铁锅锅底发现了来自这家店的M字标志。
只不过价格比杂货店高了几倍到几十倍不等。
护腕,让我看看,这些护腕有什么区别,哦是的,左边第二对可以随着温度发热或是变冷,中间的那副能释放出一个弹射咒帮助应接不暇的魁地奇球员,如果不是会被判定为违规产品的话,她倒是挺想把这个送给克里斯托夫的,他和斯莱特林的另一位击球手确实缺少默契,难怪会输给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格兰芬多的击球手,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还有该死的红头发和柑橘味。
还有那个失败的吻。
罗米不得不让麦迪安特先生再给自己换一批护腕,如果他这里还有的话。
他还真的有!
她感到庆幸,这样她能待得再久一点,女孩子总是要在买东西的时候纠结一点,如果人们乐于这样评价女孩,那他们就要为自己的看法付出一点时间的代价。
罗米在不断砸在她头上的巧克力和薄荷糖中意识到自己或许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不在意,不管是喜欢还是不甘心,见到弗雷德的尴尬仍然缠绕着她,这并不是一个恶作剧,几句玩笑话能够掩盖的。
而她等会儿还要和弗雷德走过一条长长的密道。
即使有乔治。
但乔治就是把房间里的大象一脚踹到她面前的人,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十分荒诞,但他确实还给这头大象装饰了缎带和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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