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米艰难地转过身,脸上却是得意的笑容。“我知道了。”她轻快地说,“你感到很尴尬是不是?没和女生在这么晚单独出来过?还是个你平时最讨厌的斯莱特林,你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唱唱歌,笑话笑话我,这样才能显得你不那么像个毛头小子。”
弗雷德愣住了,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过了几秒,或者十几秒,就在罗米几乎以为他要脸红的时候,他把亮着的魔杖头放在下巴底下,顿时照得他的脸鬼气森森。
他把眼睛瞪得老大,对罗米说:“胡说!”
罗米扑哧一声笑了。
弗雷德扳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去,“快点走。”
罗米:“你刚才吃完肉松卷洗手了吗!”
这之后弗雷德不再唱歌,而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只有背后微微摇晃的光亮照着前面崎岖的台阶。现在他们之间的气氛真正变得尴尬了,罗米开始后悔自己不合时宜的胜负欲。
“随便说点什么。”她轻声说。“比如我们还有多久要到?”
“我和乔治上次差不多走了一个多小时。“
“你说什么?!”
弗雷德把想要再次转身的罗米转过去。“坚持,老兄,你会喜欢这条密道的终点的。”
“谁是你兄弟!”
罗米气过之后忍不住又开口了,“跟我讲讲你今天为什么改了时间?”
“噢———”弗雷德在她身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乔治和我的兴趣并不在学习上。”
我不知道。罗米腹诽,但她决定保持沉默。
“我们一直在研究一些小发明,不过没什么攻击性,都是些让人发笑的小玩意儿,最近我们做的是一款太妃糖,吃了它能让你的舌头变得很长很长,又长又大,拖到地上!罗米,想想那该有多好笑!”
罗米:“继续讲。”
弗雷德谈起他们的发明滔滔不绝,“我们今天遇到了点小麻烦,你知道,做太妃糖很简单,但放大剂不是,太妃糖好吃,但放大剂不是,糖浆和放大剂混在一起的效果实在是不敢恭维,我们处理了好一阵,才让空教室里的味道散掉,更别提黏在锅底那一坨东西了———你根本没在听我说话是不是?”
他终于注意到罗米只顾低头向前走着,他想起暑假里全家在埃及的旅行,罗米对他的态度就像他们家对待那个过分热情的本地向导。
罗米轻声说:“继续讲。”
弗雷德不说话了。
“我猜是你的原料错了。”罗米向后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抬高了一点,把前面的上坡照亮,“如果只是普通的放大剂,用刺树莓的茎当然可以,但霍格沃茨里你能拿到———恕我直言,偷到的刺树莓茎都是本地人工种植的,尽管它们的效能和野生刺树莓茎几乎没差,但是有一样东西,它们碰上就会变质。”
“淡奶油。”弗雷德说。
“是淡奶油!”罗米从心底升起一种为人师表的愉悦,“这有点奇怪,但没人知道为什么,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到把它和淡奶油放在一起熬,不过有趣的是,最先提出这个问题的魔药大师是因为吃了混入茎叶的刺树莓蛋糕过敏才发现的。”
弗雷德在她身后清嗓子。
“好吧,野生刺树莓茎可不好买,英国的土质实在是有点不友好,不过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等你们俩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去东边街道尽头的杂货店看看,那儿的老板可不止卖毛线团和锅铲。”
“不是。”弗雷德拉住她,“我是让你小心头。”
他的手越过罗米的头顶擎在一块木板上,稍微一用力,木板微微起了一条缝,暗淡的光从这条缝里漏下来,罗米抬起头,发现那是个木板门。
“我们到了。”弗雷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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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油花生糖,毛毛牙薄荷糖,滋滋蜂蜜糖,黑胡椒小顽童,罗米的魔杖照亮了大箱子上一个又一个的标签,角落里的冰柜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抬起头,看到上面用花体写着椰子冰糕,它们在玻璃门后整齐码放着,连成一片晚霞般的粉红色光晕。
弗雷德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他站在他们刚刚爬上来的地方,抱着臂看罗米举着发光的魔杖像参观博物馆一样在蜂蜜公爵的仓库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木板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嵌入地板里,看不出痕迹。
“你们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罗米轻声说。
弗雷德低着头,躲过了一瓶飘在半空中的果子露饮料,他走到罗米身边才说:“凭我们的聪明才智,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少来这套。”罗米继续向前走,踩上了木质楼梯。
“上面就是?”
“就是上面。”
弗雷德赶到罗米身前来,长腿一跨比她多迈了一级,楼梯顿时发出老旧的吱呀声,弗雷德把抓住他外套想把他拽下来的罗米的手拍下去。“别这么胆小。”他听见身后明显急促了些的呼吸声。
“你之前违反过校规吗?夜游,走廊疾行?恶作剧?迟到总有吧,除了珀西真的会有人一次上课都没迟到过吗?”
斯莱特林级长在他身后久久沉默着,弗雷德回过头,看到罗米僵硬的表情。
“跟着我,机灵点。”弗雷德勾勾手,大步向上走去,一直走到楼梯口,他推开门,等着罗米跟上来。罗米不作谦让,走过他身边。
现在,他们站在霍格莫德最著名的糖果店里了。
“还想去哪儿?”
弗雷德倚靠在蜂蜜公爵的柜台上,用魔杖驱使着店主放在桌面上忘了收进去的一盘多味豆上上下下地浮动,罗米没理他,她忙着给店里的四处都施放上静音咒,
“别忙活啦!”弗雷德把罗米的魔杖按下去,他指了指楼上,“听听,咱们俩不需要静音咒。”
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从楼上传来的男主人如雷的鼾声中。
“说真的,你想去哪儿?这时候可没什么店开着了,破釜酒吧倒是可以,但他们家最好吃的千层面肯定卖完了,猪头酒吧?我不太推荐,好好小姐可受不了那儿的烈性酒,上次乔治和我喝了杯火焰威士忌,醉得他坚持要给麦格教授买一根逗猫棒当圣诞礼物……”
“三杯。”罗米插着裤兜,她背对着弗雷德站在一排货架前,微微仰着脸看向上层的冰耗子,声音轻得像吃了吹宝超级泡泡糖后充斥着房间的蓝风铃草色泡泡,飘向店里的另一个人。
“不是,是一杯。”弗雷德纠正她。
“我说我自己。”
罗米转过身来,右手里一枚金加隆被她抛向空中又抓回手心里。“我去年在猪头酒吧喝了三杯火焰威士忌,被家长抓了个正着,因为违反了家里的禁酒令,今年我就不能来霍格莫德了。”
她转身走回柜台里,在黑暗中摸索着去仓库的门把手,“真的只有乔治吗?”罗米戏谑地问道,“我猜是你的左脚先迈进蒙哥马利宠物店的吧。”
弗雷德半张着嘴,茫然地看着她。
“不,等等,你这就要就回去了?”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你就在这儿当了五分钟收银员就要回去了?”
罗米半个身子都走进门后的黑暗里了。
“你能喝酒的话我们可以去猪头酒吧玩儿一把!或者这条街最东边的桦树林,你见过里面的松鼠吗,给它一颗坚果它就会冲你作揖,尖叫棚屋你去过吗,这时候正是传说中的幽灵出来的好时机,拜托!罗米!你从密道里走出来,就只是为了从密道里走出来吗?”
黑头发女巫又重新回到了柜台里。
弗雷德不知道为什么长舒了一口气,他第三次问道:“你想去哪儿?”
罗米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靠着墙滑了下去。“我不知道。”
她用一种惶恐的,刚从梦中惊醒的语气说:“我好像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只是约瑟夫突然不让我来这里,我就想要用最不循规蹈矩的办法来这儿看看,你说霍格莫德?我其实没什么兴趣。”
事实上,她现在感觉糟透了。
罗米听见黑暗中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静音咒隔绝了楼上楼下,把蜂蜜公爵变成了一个封闭的糖果盒,弗雷德一点的响动都无比清晰,他在罗米的旁边坐了下来。
“去看松鼠吧。”弗雷德从兜里掏出一把开心果来,“它们能对着你鞠躬呢。”
罗米侧过身,发现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连带着把他手里的白色坚果照得像是沙滩上小小的贝壳,她有点不明不白的委屈,同时又很想笑,这让她往弗雷德胳膊上捶了一拳,趁着他捂着胳膊夸张呼痛的时候,转过脸飞快地抹了一把眼角。
“那就去看松鼠吧。”
罗米回过头来,弗雷德手里依然躺着那把开心果,它们聚在他的手掌中央,却显得很小。这是罗米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一个男孩子的手,高个子往往有双大手,他也不例外,但即便他有着青春期男孩特有的清瘦,指节却依然突出,指腹还有茧,她看见一颗开心果下蜿蜒出一道崎岖的掌纹,月亮照得他掌心的皮肤苍白,而纹路深刻,如同雪地里的冰冻的长河支流。
鬼使神差地,罗米伸出手,想看看它是不是真的有雪的温度。
弗雷德不知道在想什么,罗米不敢看他,只听到头顶的呼吸声,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逐渐落下的手上,比他小了一圈,手背上有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是上周魔药课处理材料时不小心划到的。暗红色,和手背皮肤颜色对比很强烈。她突然有点沮丧,想起克里斯托夫说她有点太白了,看起来病恹恹的,不够有活力。
月光突然消失了。
气温骤降。
罗米颤抖了一下,这让她从刚才静谧到诡异的气氛里惊醒了,而当她从柜台后面站起来的时候,更诡异的还在外面等着她。
“怎么突然这么……”
弗雷德把黑咽回了肚子里。
摄魂怪,一只摄魂怪正飘在蜂蜜公爵的玻璃橱窗外,那张没有内容的漆黑一片的脸藏在破烂的兜帽下,它巨大的身躯挡住了原属于蜂蜜公爵的月光。
“呼神唤……呼神护卫!”罗米抽出了魔杖,她磕磕巴巴地念出了本以为永远也用不上的咒语,魔杖尖喷出一股银白色雾气,逼得门外的摄魂怪后退了一点,但那点不成形的银白色雾气,像是承受不住两道紧张的呼吸声一般迅速地消散了。
卢平说,这是一道古老高深的咒语,许多巫师一生都没能掌握。
短暂的光照亮了糖果店玻璃门内外张贴的告示。
奉魔法部命令顾客注意:
在另有通知之前,摄魂怪将于每天日落后在霍格莫德街道上巡逻。此举纯为霍格莫德居民之安全而设,一侯小天狼星布莱克再度被捉拿归案即予取消。望顾客于傍晚之前采购完毕。
弗雷德当机立断,他抓起还在出神的罗米的手,“我们走!”
罗米尖叫一声,弗雷德不得不松开她,而静音咒逐渐失效了,楼上隐隐传来翻身的声音。
“别碰我。”罗米红着眼睛,她双手都插在兜里,侧着身子撞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门,用脚尖踢开那块木板,弗雷德跟在后面,只看到一个黑色的发顶消失在洞口。
学得倒是挺快的。弗雷德耸耸肩,快步跟了上去。
“我说,你是真的很害怕那玩意对不对?”弗雷德大步走着,手臂举得很高,给她照着前面的路,罗米走得又快又不稳,走几步崴一下,看得弗雷德也觉得自己的脚踝隐隐作痛。
“上次在火车上也是,你在我……在我前面抖得像只挨打的小狗——你踩到我的脚了!”
弗雷德痛呼一声,在原地单脚跳来跳去,而突然转身的罪魁祸首置若罔闻,一言不发地等着他结束表演。
“别这样。”弗雷德挫败地停下来,“至少捧个场笑一笑吧。”
“听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在你看来可能很荒谬,但是听我讲。”罗米深吸了一口气,“你哥哥明年毕业是不是,如果他进入了魔法部,去和你爸妈说,转个学,或者休学几年,随便做点什么,你和乔治不是喜欢搞发明吗,法国的魔法创意发明协会,试试那个,如果你们成功入会了会提供住处和补贴……”
“这确实有点荒谬。”弗雷德连连摆着手,他笑着说,“尽管我也觉得珀西进入魔法部确实让英国巫师感到绝望,但也不至于让我绝望到背井离乡。”
“你说什么?”罗米瞠目结舌,她完全被弗雷德的逻辑震惊了。
“我不是——珀西——”
她气得直跺脚,而弗雷德在狭窄的通道里左躲右闪,生怕再被她踩上一次。
“我让你走不是因为你那个正经得一塌糊涂的哥哥,是因为——”
“嘘!”
弗雷德把食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她噤声。
通道的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
“统统石——”
“嘿!”来人灵巧地躲开了石化咒,但也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不满地叫道:“一个无辜的人不应该承受你的两次石化!罗米!”
罗米从弗雷德身后探出头,她朝捂着胳膊皱着脸的乔治眨了眨眼睛,“这是你兄弟让我用的,他还想给你补一个来着。”
弗雷德收回在空中划了一半轨迹的魔杖,面不改色。
“她胡说,不要信。斯莱特林有时候很坏的。”
乔治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来回游移,他沮丧地说:“真不敢相信我今晚听到的最像调情的两句话是从你们俩嘴里说出来的。”
弗雷德被背后黑手一把推出老远,两个人瞬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约会不顺利吗?”罗米走在中间,弗雷德走前面,乔治走在后面帮忙照明,这下她到可以跟着弗雷德的脚步走,路面顿时没那么坑坑洼洼了,这让她还有多余的精力和乔治闲聊。
乔治叹了口气,“我不想说,今晚不会有比这还糟糕的事情了。”
“我们俩刚才看见了摄魂怪。”
“……是这样,今天的约会我迟到了两个小时——”
弗雷德转过头,半是惊讶半是敬佩地打断了他的话,“两个小时?!”
罗米和乔治用同样无奈的眼神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而后者紧接着从地上抓起一个石子朝他的脸上扔过来。
“噢!我知道——”弗雷德弯腰躲过了小石子,“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我!我们俩在一起来着。”
“所以朱迪把你甩了?”罗米问。
“是温迪,不,温迪一直等着我。”乔治扶住额头,他痛苦地说:“但是我记错了地方,放大剂和太妃糖混合之后那股子怪味儿弄得我脑子昏昏沉沉的,到了之后我以为她离开了,就准备回休息室,结果在一楼遇见了温迪。”
他没有再说下去,罗米已经知道了结局,她试图安慰乔治:“往好处想,薇姬等了你两个小时,至少说明在她发现你记错地方之前还是很喜欢你的?”
笑得弗雷德连绊了几跤。
驼背女巫的石像在他们身后闭合,这个时候,连费尔奇都去睡觉了。
“需要我们送你回去吗?”弗雷德问。
罗米摇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反而不容易被发现,手伸出来。”她对乔治说。
乔治不明所以,他摊开手心,罗米往他手里放了几块奶油糖,“我知道很晚了,但是吃点甜的或许能让你心情好一点。”
弗雷德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着她。
“不是我偷来的!”罗米被他看得受不了了,“它本来就放在我衣服兜里,记得吗,我今天只喝了一杯茶。”
“我的意思是我的那份呢?”弗雷德也伸出手,罗米迅速地在他手心上拍了一下。
“你没有,等你也被女孩甩了那天再说吧。”她冷酷地说。
弗雷德勾着乔治的肩膀往休息室走,直到他听见有人在背后喊他的名字,他回头,看见早就该下楼的罗米。
“你良心发现了?”他小跑过来,语调很愉悦。
罗米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加隆,“你忘了问我要这个。”她说,“把它和我给你们的硬币放在一起,除非你喜欢花不出去的钱。”
钱袋的抽绳挂在她另一只手腕上。
“还有——”
弗雷德又转过身来。
“密道里我和你说的话,不要和别人说。”
他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难道知道人工培育的刺树莓茎混合淡奶油会变质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
罗米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笑了。
“谢谢你。”她诚恳地说。
弗雷德摆摆手,他把加隆和钱袋都收进自己的衣兜里,“对了,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你用呼神护卫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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