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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风雪(蓬莱客)


金奴立刻从雪地里起来,一个纵身,跟上前方坐骑。
永安上了马背,冲李霓裳作了个揖,拍马也匆匆忙忙地去了。
随着马蹄之声远去,转眼,二人便转过冰溪尽头的一道雪岗,消失不见。
“公主,究竟出了何事,你可知道?”
耳畔响起一道问话之声,将李霓裳的神思拉了回来。
她转头,见孟贺利来到身后发问,应说不知,随即吩咐他让人都散了,继续休息,明早按照原计划上路便可。
孟贺利应是。
李霓裳见李忠节也走来,似要问话,朝他摇了摇头,随即回到小帐之中。
这个后半夜,她无法入眠,坐等到了天明。
次日,赤骊部的人果然如永安说的那样,如约到来。
她一坐上马车,便命自己不必再去多想别的任何杂事。
对她而言,当务之急,是先应对来自武节的那件事。
顺利抵达郡治,她立刻见了被孟贺利私扣的信使,询问详情,但信使所知也是不多,只道崔重晏如今与长公主和公主已结成死敌,他又心狠手辣,情况紧急,李长寿亟盼她能早些回去商议。
郡守或因先前出的那桩不知为何的意外,人不在城中,获悉她到,派人送她一路出去,回往武节。
李霓裳不再耽搁。
先前带出来的随行都还在天王那里,她也不愿让孟贺利送自己回武节,便接受郡守安排火速上路。
事已至此,孟贺利又怎还敢再有任何阻挠,何况天王明面上要李霓裳做的事,她也已经做到,只能拜别,看着李霓裳一行人马匆匆离去。
这一路餐风宿露,说不尽途中各种困顿,终于在这一日,踏入武节境地。
此时距离她上次离去,已过去了小半年。
她走的时候,大地萧瑟,回来,武节城外的野地里,已冒出满目的繁草野花。
李长寿闻讯,领人早早赶了出来,连胡德永也不顾年迈,同行在城外守候。
远远见到李霓裳的马车出现,李长寿迎上前去,顾不得责骂胆敢私下出境的李忠节,向车便跪了下去,叩首到地,泣道:“公主,都是老臣的错,没能护好长公主,连累公主至此地步!”
李霓裳对他敬重有加,更是深怀感恩,这几年若无他忠心支持,怎可能立稳今日局面,见状立刻命人停车,下地后上来,亲手将他扶起,连声安慰。
李长寿终于止住涕泪,道出事情整个经过。
据他之言,在她走后,长公主日夜牵挂,寝食不宁,若不是李长寿和胡德永等人加以阻拦,她自己便要亲自带人过去营救,好容易等到派出去的人和瑟瑟一道回了,唯独竟不见她,长公主担忧她的安危,更是彻底被宇文纵的行径激怒,再不听李长寿劝阻,瞒着他私下密会崔重晏,商议如何救她回来,不料崔重晏两面三刀,趁机竟将长公主扣下,待李长寿等人得知消息,已是迟了,崔重晏已将长公主带走。
李霓裳听完,眉头微蹙,问道:“他可有说目的为何?”
李长寿与胡德勇对望一眼。
胡德勇上前道:“老臣派人发信质问,他置之不理,只说……”
他顿了一下,“只说要见公主之面,到时公主自会知晓。”
“不行,不能上当!谁知他会不会又是使诈!万一故技重施,对公主不利,那当如何是好?”李忠节忍耐不住,插话嚷道。
他的话,未尝不是李长寿和胡德勇等人的顾虑,随他话音落下,四周无人应声,气氛一时沉闷下去。
“公主!祖父!崔重晏那厮如今不是占了范方明的旧地吗,我也不是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我愿领一支精兵,绕过重防,突袭过去,誓将长公主救回!若是不成,我便死在外头,不回来了!”
“大胆,谁容你说话!”李长寿大怒,上去抽鞭打他。
“你先前胆敢私下外出,我还没和你算账!再大放厥词,不用你死在外头,我先打死你算了,省得再惹是生非!”
“祖父!长公主已经落入小人之手,咱们武节,多的是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要让公主重蹈覆辙不成?”
李忠节非但不避,反而迎上,跪地仰面说道。
李长寿举在空中的鞭子停了下来,一顿,沉面道:“黄口小儿,你知道什么!我早有打算!”
他抬脚踢开孙子,随即转向李霓裳,行礼道:“忠节方才之言,虽不知死活,但也不是没有道理。老臣早年与范方明争斗,大小阵仗打过不少,论起地形,没有人比我更为熟悉。老臣便是想等公主回来,将这边事情交代好后,发兵前去营救长公主!”
“此事不可冲动!还需从长计议!”胡德永吃了一惊,急忙阻止。
李长寿可谓武节军队的主心,他若有所闪失,对武节的打击可想而知,胡德永知道轻重,立刻也走到李霓裳面前道:“老臣虽然年迈无用,却也不是贪生之人。长公主是一定要接回的,老将军也不能冒进。老臣与那姓崔的从前有过往来,不如由我去,替公主探明那厮的意图,到时再商议对策,也是不迟。”
“此计最为妥当!”同行而来的众人交头接耳,低声相互议论,纷纷点头。
“请公主准许,老臣今日便可动身出发!”胡德永又道。
李霓裳沉吟之时,远处的旷野地里来了一骑,待到对方渐近,众人认出竟是崔交,无不变色。
崔交停马,远远朝着李霓裳恭敬行了一礼,随即大声说道:“我家主上命我传话,他只见公主一人,其余一概不见。明日午后,他在白龙坡等候公主大驾!只要公主愿去,他以性命担保,必会送公主安然回来!”
崔交传话完毕,上马便去。
“公主不能去!不可信啊!”
“是啊,公主万万不可涉险!”
众人再次议论起来。
李忠节从地上一跃而起,便要去追,被李霓裳喝止。
众人纷纷望向了她。
李霓裳看着远处那道渐渐消失的骑影,慢慢转面,道:“你们谁都不必争了。他既要见我,我去便是。”
白龙坡是武节与从前范方明相争过的界地,如今那一带,武节与崔重晏各驻一支几百人的守军。
李长寿亲自领着挑选的一队精兵,将她护送到了附近。
李霓裳独自来到坡下,一道身影已立在坡顶的一块巨岩之上。
那人一身常服,长身而立,野风将他衣角吹得猎猎而动,正是约她前来的崔重晏本人。
她沿坡而上。
崔重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行了一礼。
“多谢公主肯来相见。昨夜我便已经等在这里了。为表我对公主的诚意,我已下令,将驻军后撤三十里地,请公主放心。”
他神色谦恭地说道。
“我姑母呢,她怎样了?”李霓裳并未回应,开口径直便问。
“她到了我那里,我自然拜她为上宾。她也一切安好,公主不必牵挂。”
他的双目凝落在她脸上。
“上次未等到公主答复,便连番变故,错失与公主结好的机会,只怪我自己势不如人。公主这趟出行,想必车马劳顿,很是辛苦,我已在前方不远为公主设下宝帐,公主若是不弃,可先入内略作小憩。”

李霓裳早便看见坡对面数十丈外的一处野林内, 隐隐露出一片帐角。
她收回目光,冷冷道:“多谢好意,只是大可不必。你以我姑母为胁, 要我来此相见, 究竟有何图谋?不妨直言。”
崔重晏静默了片刻,神色转为郑重,道:“我也知公主是个直爽之人,既如此,便也不绕弯子, 此次将公主请来这里相见, 确实是有一件棘手之事,凭我一人之力,怕是没有胜算, 不得已如此为之。倘若能得公主大力相助, 崔某不胜感激。"
李霓裳未应,只看着他。
“宇文纵乃当世不二之王,这一点公主想必也是清楚。他活着一日, 便是我之死敌,我必受极大掣肘。 ”
他未回避, 望着她的双眸, 语气平静地说道。
他有如此想法,李霓裳丝毫不觉意外。
不说最早他被迫拱手让出洛都的旧恨,便是去年在他攻打武节之事, 若非宇文纵从中横插一脚, 如今情势如何,谁也不知。
“所以呢?你便挟持我的姑母?难道你还是想要借我武节之力,与你一道对付天王?”
崔重晏哂然一笑:“去年我欲求好于公主, 确实抱有此念,可惜天不从人愿,如今我已改变想法。如我方才所言,宇文纵不好对付,与其相争,冒险和他玉石共焚,过后叫旁人坐收渔利,不如直取捷径—— ”
他停了下来。
“何为捷径?”
崔重晏未立刻应答,只拔出腰间佩剑,走到近畔一株榉木之前,举臂,一剑削过。
那树干有碗口粗,剑锋过处,起初纹丝不动,片刻后,伴着几道轻微的咔啦断裂之声,上方的树冠向着一侧缓缓倾斜,很快,那被斩断的树干带着整棵树,倒在了地上。
李霓裳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过来。
“你想直接杀他?”
崔重晏微微颔首:“公主果然聪明。”
“你有此意,自己去杀便是,拉扯我这边,是为何意?”
“在公主面前,我也不必隐瞒。实话说,倘若没有公主相助,我不敢保证能够得手。万一若是失败,过后他必加倍报复,到时只怕不好应对。”
李霓裳冷淡地道:“我又能帮得了你什么?”
“只要公主愿意,事必定成。”
李霓裳立刻便想到了小金蛇,蹙了蹙眉。
他仿佛猜到她的所想,立刻接道:“公主莫要误会。我并非是要公主亲自动手。我知公主养的小蛇只是防身之用。况且,那小蛇虽然厉害,也只能用来对付一般之人,遇到真正高手,未必便能一击得中,万一失手,岂非陷公主于绝境。我虽非君子,却绝不会让公主陷入任何险境。”
李霓裳再次皱眉:“既然不是如此打算,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只要公主帮我将人请出他的大本营,剩下的,全部交给我。”
李霓裳终于明白了过来,不禁暗吸一口凉气:“你是要我单独将天王约出,好给你动手机会?”
“正是。”他面不改色,双目紧紧盯着李霓裳。
“宇文纵疑心极重,尤其这两年,对人防范怕是不浅。当世除去公主,只怕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助我做成此事了。 ”
“崔重晏,你只怕是高看我了。”李霓裳道。
“公主何必推脱,能不能成,公主心中比我更为清楚。”
他摇了摇头。
“他先前强迫公主去往他处,又令公主去往西州,目的为何,我虽不敢妄猜,却也知道,他对公主应当是有所求的。公主此番回来,应也需给他一个交待,只要公主开口见他,他必会应允。到时如何动手,可随机应变,我必能谋得一个万无一失之计,自然,我也会保公主安然无恙回来。”
“我若是不从呢,你待将我姑母如何?”
“莫说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便是单单看在公主的面上,我也不敢真的将她如何。只是,此事若是能成,受益者绝非我一人。”
“或者,莫非公主愿意日后再如前次那样,迫于淫威,不得已去往他的跟前听命行事?”
李霓裳心绪一时有些紊乱,未立刻应声。
他在旁等待了片刻,再次开口:“公主有没想过,长公主或也盼望公主能够助成此事。”
坡顶的风一阵阵自李霓裳耳畔刮过,她沉默了良久,慢慢抬起眼眸。
“我要先见姑母之面。”
“只要公主点头,莫说见面,回去之后,我立刻便将长公主送回。”
李霓裳盯着他的眼睛,唇边露出一缕冷笑。
“崔郎君又何必在我面前作态至此地步?我问你,此事是否是我姑母与你合谋?”
崔重晏一愣,面上随之掠过尴尬之色,但很快,他的神情便恢复如常,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瞒不过公主。”他点了点头,“不错,确实如公主所言,此事也是长公主之意。”
李霓裳压下心中升起的一缕暗怒之火,道:“我姑母呢,我要见她——”
忽然她若有所悟,蓦然转头,望向坡下的那一顶帐屋。
“公主所料不错。长公主今日也来了,人就在那里。公主若是想要见她,自己过去便可。”
不待崔重晏说完,李霓裳已是下坡,疾步往那间帐屋走去。
一位华服妇人此时也从帐门内走了出来,看着李霓裳,等她停在自己的面前,面上露出笑容,柔声说道:“阿娇,你终于回来了!你可知道,前些时日你不在。姑母是有多担心你……”
“姑母应当是担心我不答应,会坏了你的大事罢!”
李霓裳打断她话,冷声说道。
长公主面上笑容渐渐消失,立了片刻,忽然道:“你随我来,我有话说。”
她将李霓裳领至附近林中的一处偏僻之地,转身,开了口。
“阿娇,我知你心中怨怪姑母欺骗你,只是姑母也有苦衷,姑母是怕你下不了决心,无奈这才以此名义,想叫你应下。不过,姑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你的阿弟,还有我们李家大业……”
“我若是不应呢?”李霓裳道。
“你为何不应?”长公主反问。
“姑母,我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几年之前,我曾对你说过,凡事我自有决断,绝不容姑母你再操弄于我。如今你联合一个外人,欺骗我也就罢了,你可知道,李长寿还有老宰官他们,以为姑母你当真陷入险境,想要发兵来救?我不妨和你直说,此事我不应!我先回了,姑母若是仍想留在这里,便请自便!”
李霓裳说完,转身迈步便去。
长公主看着她的背影,脸色转为阴沉,忽然,厉声道:“你给我站住!”
她追到李霓裳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我实在是不明白,你为何不肯应下此事?那个姓宇文的,他难道不该死吗?他活着一天,咱们便要受他压制,究竟何日才能实现大计?”
“是!”她重重点头,“那姓崔的狼子野心,不是个好东西,但如今情况之下,比起来,宇文纵更是该死!只要他没了,中原必定大乱,到时候,裴家,还有那个江都的陈士逊,都是咱们可以用来牵制崔重晏的力量,叫他们自相残杀,咱们先守好如今基业……”
李霓裳绕过长公主欲去,被拦了下来。
片刻后,一道颤抖之声,再次传入李霓裳的耳。
“阿娇,你知道姑母的心。若是这个世上,连你也不肯体谅姑母了,姑母这么多年忍下的一切苦楚,有何意义?姑母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霓裳抬目。
“莫非你要姑母向你下跪不成?”
长公主神情悲切地看着她道。
李霓裳一时心乱如麻。
她闭目,片刻后,勉强按下心中纷乱,道:“姑母不必如此。此事事关重大,容我考虑妥当,我再答复。”
她绕过长公主,迈步而去。行出十来步路,身后再次传来声音。
“阿娇!”
她无奈停步,也未回头,只顿了一顿,低声道:“姑母,我着实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姑母也无别事,只想让你先见一个人。等见完了,你想如何,姑母都随你的意。”
李霓裳慢慢回头,对上长公主的目光。
她已不复片刻前的悲切之态,看去神情如常。
李霓裳一时有些琢磨不透,迟疑了下,问是何人。
“你见到了,自然便知。”
长公主微笑道,指向帐屋。
“人就在帐中,你过去,便能见到了。”

第149章
帐中陈设华丽, 有一小女娃,看去三岁大小,相貌生得极是玉雪可爱。她正坐在铺地的一张华丽地毯之上, 一手抓着果子, 一手拿着糕点,左一口,右一口,欢欢喜喜地吃着,没等口中食物全部咽下, 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 抬起头,冲着身边陪伴的一位女子含含糊糊地问道:“瑟瑟姑姑,这里便是西州吗?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叔父啊?每天总是把我关起来,和我在家中差不多, 太没意思了!不是说要带我来找我的叔父吗?”
瑟瑟在旁伴着,正仔细地为她擦去粘在嘴角的一点糕屑,听到小女娃发问, 眼底浮出一缕淡淡忧色,面上却笑着哄道:“很快了, 只要你听话, 很快就带你去找他。”
“太好啦,我终于要见到我的叔父啦!”
小女娃正高兴着,忽然看到帐帘掀开, 进来一位美人, 不禁睁大眼睛定定看着,片刻后,见美人进来后, 什么话也不说,只看着自己,神情显得有些怪异,便躲到了瑟瑟的身后,低声问道:“瑟瑟姑姑,她是谁呀?怎的一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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