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前朝便传来了,顾宴书要带兵出征的消息,日子就定在了三日后,小皇帝会赐宴践行,亲自护送他至郊外。
陈窈也做了准备,亲手下厨为顾宴书日日三餐地做,他吃得不多,没有往日的欢喜,倒是在晚上很兴奋。
很快便到了最后一日。
女人坐在铜镜前,轻捻螺子黛勾勒细细的秀眉,赤红鸳鸯肚兜紧裹她姣好的身材,两条如玉藕的细臂白晃晃地露出,平添几分诱惑。
他喜欢什么,她就给他什么罢了。
顾宴书刚洗完身子,一进屋目光就被她所吸引。
他赤臂慵懒地靠在门旁,兴致使然地盯起眼前的艳色,倏尔一笑,语气中带着戏谑,“窈娘是想故技重施吗?”
就像在那间小客栈,陈窈解下了所有的衣物与他跨入浴桶间,事毕后她就从他的生活中积雪消融般散了。
陈窈转头,这是这些天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不怕被顾宴书看破,反而十分坦然。
女人眼尾轻佻,含着娇媚的眼波流动,挺着妖艳的曲线缓缓起身,肚兜随之浮动,一道艳丽的风景在胸口隐隐浮动。
陈窈勾住他的脖颈,朱唇轻启,“那王爷想不想将计就计?”
顾宴书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她的水眸之中,“本王一走,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他这些时日想了很多,他作为裴家的血脉,出征御敌是他的使命,但他一走,太后一党必会有所动作。
如此清楚的局势,陈窈这么聪明,怎会不明所以?
他本想派裴家来接她回去,他也能安心在外征战。
可陈窈一如反常的行为,加之身边信任的属下又在骗他,能不叫他寒心吗?
陈窈凝着笑,眸中却很冷,“意味着王爷能打胜仗,回来时便是大齐的英雄!”
顾宴书面色一沉,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下一刻,顾宴书猛地将她拉进怀中,扣在她腰后的大掌似要将她揉碎一般,“本王如你所愿!”
床榻深陷,粗重的喘气覆在耳边,陈窈侧头偏去,一抹艳丽的肚兜徒然落在了地上。
顾宴书咬着她的耳垂,语气带着一丝恳求,“窈娘,你到底爱不爱本王?”
陈窈闭了闭眸,从喉咙低低发出一声,“爱!”
顾宴书温柔一吻落在她出汗的眉心,“等我回来,咱们就成亲!”
“好!”
话落的一瞬,陈窈心似被捅了一刀般痛,苦涩的泪水从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打湿了枕头。
顾宴书低头,啄吻着她咸甜的泪,“都给你好不好?”
天还未亮,天幕似一匹幽暗的绸缎,漂浮着淡淡的厚云,一阵风扫过,萧瑟的枝条左右抽打,发出的声响似孤魂野鬼的瘆人喊声。
陈窈眼皮动了动,她几乎是一晚上未眠,背过顾宴书的泪就如泉水一般,沾湿了半个枕头。
顾宴书睡得也不稳,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倾身吻了吻她凉凉的额头,“本王走了,让凌雲留下陪你!”
陈窈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一般听不到他说话,但双臂却缠在他腰上不撒手。
她不想再自私了,一旦松开顾宴书,就仿佛这辈子再也抱住他一般。
顾宴书无奈地笑了下,“怎么又忽然舍不得本王了?”
她前几日还什么都不顾地将他往外推,都要走了却抱着他不放手了。
陈窈声音微哑,蹭着他的胸膛,呢喃道:“没有!”
顾宴书敲了下她的鼻尖,“又说谎!”
陈窈用力眨了眨眼,将汹涌的眼泪擦在袖口,抬起朦胧又发亮的黑眸,“让我抱抱你吧,要有好久都见不到你!”
“是谁和本王生闷气来吗?这时候却知道珍惜本王了?”顾宴书掌心扣在她娇柔的薄背,眼底落下一片缱绻。
“你闭嘴!”陈窈嗔恼他一声,被他风轻云淡的语气弄得鼻子发酸,一口咬在他的胸口。
顾宴书倒抽一口凉气,“轻点!”
他没不让她咬,而是让她轻点咬。
这样病态的爱,一时让陈窈哭笑不得,她眼眶的泪再也忍不住,如清流顺着脸颊滑落。
几滴泪沾湿了男人宽阔的前胸,顾宴书大手向上轻挪,摁在她的脑后,安抚道:“放心,本王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陈窈清楚此去凶险,没个一年半载不会归来,顾宴书要真不幸亡死在战场,她也绝不独活!
几缕光破云而出,天要亮了。
顾宴书望了眼天边的白肚鱼,他该走了,放心不下地问道:“药吃了吗?”
陈窈湿润的眼睛眨了眨,“这么久了还要吃吗?”
长痛丸的解药她都吃两个多月了,身上的毒应被化解了,她想。
“吃!你体内会有残留余毒。”顾宴书斩钉截铁的气息喷洒在她头顶,混着笑意的鼻音说道:“不好好吃的话,本王就再给你下一次!”
陈窈:“好……”
她不敢说,这药她都断了好些天,也没见死。
顾宴书最后一吻碾过她双唇,陈窈被她吻得都快喘不上气了,顾宴书才依依不舍地饶过她,“本王走了!”
陈窈掀开被子,想要起身送他。
顾宴书将她按回温暖的锦被里,拉着
她的手说道:“你好好睡一觉,本王不需要你送,你昨晚也没睡好。”
想起昨夜的疯狂,陈窈脸一红,羞赧道:“还不怨你!”
顾宴书肃色着俊朗的脸,捏了捏她的小手道:“等本王回来,本王听你一个解释!”
他更想听陈窈亲口与他坦白,不想查下去。
陈窈什么都应他,“好!”
直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陈窈才放肆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像快要段了气。
顾宴书一身战甲坐在马上,目光凛然,曲萧风与他一同,将士在他们身后气势昂扬地跟随。
百姓们站在长街两旁一路相送,此刻能够有人站出来保卫国家,他们早把对顾宴书往日杀戮的形象掉得一干二净。
他们一走,宫里的人似都欢腾了起来,顾璇儿因不用去和亲格外欣喜,日日带着自己宫中的人去上香拜佛,祈求顾宴书早日平安归来。
冯太后默默排兵布阵,等待一个适当的时机,将坐在皇位上的顾琏拉下来,扶持她的母族上位!
其中,最快活的要数林羽植,因为接亲的轿子来到了曲府。
曲酆对内情多少是知道些的,他语重心长地将陈窈送上了轿子,“保重!”
曲初凝自陈窈害死了她的母亲后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知道她要嫁给总督后,心情由低落转为喝彩。
总督夫人也是个不错的归宿,但与摄政王妃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陈窈没能如愿嫁于心上人,她高兴得不能自已。
她命人挑选了璀璨的首饰赠予她,她就要给她多添一份赌,让她更不悦。
陈窈毫无喜色的脸蓦地一沉,眼睛朝她瞪去,“我劝你不要再生是非,太后娘娘下令一切从简,就不怕她怪罪于你吗!”
曲初凝见她拿太后压她,转头与曲酆撒起娇来,“父亲!我好心好意拿来珠宝为姐姐送嫁,她竟还责怪我了!”
曲酆瞪了她一眼,心里清楚她安得什么心,但陈窈一走,家里就只剩曲初凝一个女儿,他又不好大声呵斥,只得说:“你姐姐今日大喜,休得胡闹!”
曲初凝见父亲不向着她,哼气道:“不喜奢华?那你满头的珠翠与这锦绣华服又是何意?”
一看就知道陈窈身上穿得喜服不菲,大红云锦凤袍,光洁如霞,内衬藏有雪貂毛,奢侈又保暖,金丝钩织的并蒂莲祥纹流淌着光,对襟处绣的珍珠比指甲盖还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当皇后呢!
陈窈却对她计较的视若无睹,冯太后不喜她过门,本要让她给林羽植做妾,等日后有了身子再给她抬位分也不迟。
林羽植却不同意,太后只好下令不让奢靡浪费,他虽没大张旗鼓,十里红妆地将人娶进门,但在喜服与凤冠上下足了功夫,这种巧夺天工的技艺都是绣娘们要提前三个月才能制成,简直与太后的指令阳奉阴违。
听晓依从宫中探得的消息说,为此事林羽植与太后闹了好大的脾气。
陈窈苦涩地笑了下,“太后的积压的这些怨气,怕是要撒在我身上了。”
“姑娘,林羽植对您有情,是万万不会让太后伤了您!”晓依想,林羽植总归是宠着姑娘,嫁入府不会吃太大的亏。
陈窈目光涣散,只叹了一口气,后面的日子,她绝不会过得太安生。
回过神来,陈窈没理会曲初凝,曲酆先一步将她给撵走了,曲初凝灰幽幽地瞪了她一眼,不服气地被几个丫鬟拥着回院了。
“起轿!”领头的嬷嬷大声高喊,耳畔间顿时笙乐齐鸣,锣鼓喧天,迎亲的队伍渐渐消失在曲府门前。
曲酆望着眼前的红天,不知是风太大,还是进了沙子,也不禁湿了眼眶。
一片喜声中,陈窈的一颗泪洇湿在鸳鸯绣纹上,似一颗珍珠滴落。
小皇帝分了府邸给林羽植,与曲家只隔了两条街,很快便到了。
轿子稳稳地停了,陈窈又跌进另一片喧嚣之中,轿外传来几位同僚与林羽植畅聊的声音。
其中一个男人说道:“看得出来,林总督娶娘子真是迫不及待啊!特意与曲府挨得近,想必是为了接亲方便吧!”
林羽植脸也泛着羞,贴心地说:“她若是想家,走两步就到,也是近!”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爽朗地笑道:“林总督是个会心疼娘子的好男人啊!”
陈窈面无表情,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嬷嬷拉着拜堂,整个过程像是眨眼一般迅速,她便已坐在了沉香雕花榻前。
她心里五味杂陈,盘算着今夜要怎么度过。
正想着,“咯吱”一声大门被推开,陈窈鼻尖微动,嗅到了林羽植裹挟的浓重酒气,她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林羽植娶到陈窈太过激动了,一时没控制住,喝得是多了些。
他红着脸蛋,一摇一摆地走向他的新娘子,这种感觉如同浮在云端一般自在,不真实又很享受。
陈窈头戴金织红盖头,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她看不到林羽植的神情,只见他带着醉意的脚步停在了她面前,“窈娘!等我等久了吧,我就知道掀开你红盖头的男人一定是我!”
说罢,林羽植拿起桌上为他早已备好的玉如意,他手都在发颤,柄端系着的五色丝穗随之摇曳。
轻轻一挑,红盖头滑落,露出女人面容如画的绝世容颜,她柳叶眉下的双眸,似浸过水般,顾盼生辉,卷翘的睫毛如蝶翼轻颤,红唇如绽开的桃花。
林羽植从未看过如此娇媚动人的陈窈,一时间被她迷住了,怔怔地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不过她的脸上有几道碍眼的泪痕,透着胭脂色脸颊如同被天赐的露珠浇湿一般。
林羽植眼光闪烁了几分,拭去她睫尾沾湿的泪花,“你别怪我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你,我是真的爱你,我的爱不比他的差!”
陈窈对他动情的话语没掀起任何的波澜,她漂亮的眼睛低垂着,藏着幽怨不赏给他半分神色。
林羽植假意看不到她眼底的不情愿,撩开喜袍与她同坐,“咱们不喝交杯酒了,等今夜入洞房后你就不会哭了。”
陈窈攥着袖口,心跳如鼓。
林羽植不等她应,一把将陈窈摁在怀中,双臂如铁链般缠绕着她,像怕她消失一般地珍贵她。
而陈窈宛如一根木头,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没有要逃走之意。
林羽植见她不抗拒,更加亲密地与她交缠,要将她融进自己身体似的。
女人的身子却意外的软,像发酵好的面团,在他怀中软软一靠,他顿时忘记了她不悦的神情。
林羽植沉沉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舌尖还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雪肌,炙热又肉麻的吻从后渐渐地滑至她的脸颊。
眼见就要亲到她娇软的双唇时,陈窈却抵在他的胸膛,羞涩地看着他说:“我……我来葵水了。”
林羽植捧起她的脸,掩饰不住的欲望从眼底张扬,“我就亲亲你!”
陈窈娇羞地推开他,身子一侧,嗔怪他说:“你总要给我些时间吧!从前咱们是朋友,忽然变成了夫妻,我……我不适应的,不过我既嫁入你府,终身都是你的妻子,还差这点时间吗?”
陈窈一颦一笑似小女人家的做派,像是真要接受了林羽植一样。
林羽植听她说
得真切,欣喜若狂,一瞬什么都应她,“好好好!就按窈娘所说,我等你!”
陈窈悄悄地松了一口。
林羽植为人君子做派,说不碰她就老实地抱着她睡,但他总归是一个男人,身体先一步忍不住。
烛火吹灭,室内漆黑一片。
陈窈穿着中衣,背对着他睡,腰间缠绕他紧实的手臂,以及弯曲的双腿都被他的腿压过来了。
躺着躺着,陈窈就感受到口口正贴在她的腰后,她早不是黄花大闺女了,知道那玩意儿是什么。
林羽植因只能抱着却吃不到,心里自然是痒痒得很,睡也睡不着,就连小兄弟也藏不住了,支起得如帐篷,让他更不舒服了。
“窈娘?你睡了吗?”林羽植凑到她耳边,探了探。
陈窈阖着双眼,呼吸均匀,像是熟睡了。
林羽植叹息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起了身。
不知过了多久,陈窈真的睡着了,他才一身水汽地上床,又如同蟒蛇缠绕一般紧紧地环在她的身上。
黑暗中,陈窈被背后的一阵冰凉冻醒了,腰后转而换成男人的怀抱,她能猜出林羽植去做什么了。
陈窈扯出一抹笑,葵水七日便走了,到时候她又该用什么理由来搪塞呢……
陈窈睡得十分警惕,连右臂压麻了也不敢动弹,直到林羽植起身,在她的脸颊落了一个吻后,她才活动筋骨,安心熟睡。
天才亮不久,陈窈也刚睡着,只听外面的大喊声愈走愈近,“夫人,该去给太后娘娘问安了,奴婢们来侍候您!”
帐幔被粗暴地撩开,刺眼的亮射进陈窈惺忪的眼皮,她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我们姑娘还在休息,谁让你们闯进来!”晓依一把拉开两人的肩膀,挡在陈窈面前,她是练家子,只需轻轻一用力,两个丫鬟就被推开。
太后派了香兰和湘秀两名丫鬟侍候她,她没有婆母,但太后收了林羽植做义子,让她好名正言顺地孝敬她。
香兰和湘秀得了太后的准许,未等陈窈发话就擅作主张地闯进内室,毫不顾及陈窈这个主子的感受。
香兰差点被晓依推倒,她拍了拍被她抓过的肩头,也不恼,“妹妹可不要忘了改口,做了总督夫人就不能称之为姑娘了!”
晓依撸起袖子,瞪着眼喊:“你们未等主子吩咐便擅闯内室,凭什么教训我?”
香兰嘴尖牙利,歪嘴笑道:“我们要是再不进来,你家姑娘就要睡到日上三竿了,到时候太后娘娘怪罪下来,我看你还能趾高气扬吗?”
晓依瞧着她仗势欺人的样子就不顺眼,横气道:“你们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两条狗儿而已,叫什么叫!”
这是王爷吩咐她的,说太后身边的奴婢都是狗仗人势的东西,让她同样骂回去,绝不能让姑娘吃一点亏!
陈窈轻笑了一声,心头感叹,晓依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
打架打不过也就罢了,连吵架都讨不到好处,香兰的一张小脸顿时铁青,“我们是奉太后之命,好心来伺候夫人!你竟如此不尊重人,我今日偏要教训教训……”
她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扇晓依一耳光警告她,却被旁边未开口的湘秀拦下,她压低了声音,“姐姐,咱别与她置气,把她对太后的不敬都悉数报上去!”
香兰转了转眼珠,便忍住了心里的火气,用力地一跺脚,“等着瞧!”
两人脚底似带着火,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晓依还在为陈窈愤愤不平,“两个小丫鬟而已,真当自己拿了圣旨,竟敢对您以下犯上?!”
陈窈被她们一闹,彻底没了困意。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太后娘娘想给她下马威日后还多着呢,她不会忍,也不会叫身边的人平白无故受气。
晓依伺候她梳妆打扮,越仔细想越不安,问道:“姑娘,你说她们不会真要去找太后讨理吧?”
陈窈揶揄她说:“现在才知道害怕?方才那股咬人的气势呢?”
晓依为她斜插了一根玉兰簪,望着镜中仙姿玉貌的女人,嘟着嘴道:“我这不是为了姑娘打抱不平吗……”
陈窈动人地笑道:“若太后真怪罪下来了,我也学着你方才的样子护着你一回,可好?”
晓依甜滋滋地应声,“好!”
相似小说推荐
-
千山风雪(蓬莱客) [古装迷情] 《千山风雪》作者:蓬莱客【完结】晋江VIP2025.06.22完结总书评数:40089当前被收藏数:51845营养液数...
-
人云亦云(盐炒橙) [BG同人] 《(HP同人)[HP]人云亦云》作者:盐炒橙【完结+番外】晋江2025-03-12完结非v章节章均点击数:5673 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