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的昏沉,梦境中她似乎感觉自己慢慢上升,掀开眼皮才发现她的魂体正处于肉.身上方俯视着肉.身,而那具肉.身就像失去活力一样,连呼吸都停住了。
禹清池奋力想要回归肉.身,她施尽浑身解数,无力感却波涛汹涌地袭来。
此时天边微亮,一缕晨光透过窗纸映入房间,也就是这时,有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半坐起来伸了懒腰,随后下床,挨个叫醒旁的人。
禹清池看见那人晃了晃钟寄灵的身体,见她全无动静,那人便道:“一定是送菜送到半夜才回来,难怪起不来。”
她暂时松了口气,却又有新的变故,万七月揉着眼睛醒来,几乎是第一时间爬到了钟寄灵的身边,拍拍钟寄灵的肩膀:“醒醒,今早各大仙门已经陆续下山,内门管事通知我们去打扫昨日夜宴后的残局,去晚了会被责罚的。”
“寄灵,醒醒啊。”万七月又叫了几次,见钟寄灵还没醒,便将食指放入钟寄灵的鼻腔下去探查鼻息。
禹清池快速结了一个固魂印,她也不知道这咒法对目前魂魄离体的情况有没有用,只是现在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索性,她结印之后,突然一种坠落的感觉袭来,魂体似乎被什么吸附过去,又回到了肉.身之中。
她猛然睁开眼睛,额上出了些虚汗,七月的手指还停在她的鼻腔附近,见她醒了,便立刻收手,难为情地说:“你睡的太死了。”
“我…做了噩梦。我现在就起来,一起去收拾夜宴残局。”禹清池起身,依旧心有余悸,她等了十五年才等到这具身体,绝不会让这具身体出任何意外。
将魂体钉牢在这具肉.身里的方法她一定要快点找到。
“你做梦还能听见我说什么啊。”万七月只嘀咕了一声,倒没太过分在意。因去往内门的时间紧迫,便先起身去梳洗换衣了。
禹清池冷静片刻,也同其他人一样换了衣裳,整理整齐,便列成两列往玄清灵境而去。去往内门的路很长,外门弟子接触不到有关于剑修的法门,自然也不会御剑,也就不能以御剑快速到目的地,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实在过于坚辛。
禹清池越走越觉得疲累,只怕再走下去,磨损了肉身,魂体便又住不得了,所以趁无人注意,以食中两指作符,使了一个御风咒。
御风咒咒法简单,无需灵力调动,只以心诀和咒符配合便可驱动。不消片刻,一阵风越过山岗,从与禹清池一行的外门弟子身后刮来,连绵不绝,持续良久,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推力将人推着往前走。
“风来的真是时候,我都快走不动了。”
“是不是有内门弟子助力啊,否则这风怎么来的这么无端端的。”万七月道。
众外门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几句,随着风声渐大全隐没在了风声里,以前要走一柱香的路不消片刻就到了,此刻风也歇了。
几人进了玄清灵境,再走一段便是昨日沈砚白夜宴众门主的宴堂,此宴堂上下两层,雕栏玉砌,丹楹刻桷,十分巍峨气派。
外门弟子难得进一次内门,更没进去过几次建筑里面,纷纷欣赏艳羡,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一内门弟子到几人身前叮嘱:“你们进去把昨日的残羹剩饭收拾好,将所有物件恢复原位,擦拭干净。切记不要动里面一丝一毫的东西,不要耽搁时间,去吧。”
此内门弟子说话硬邦邦的,就像是面对一群听他差遣的低级精灵,其他外门弟子早已习以为常,禹清池却忍不住心中暗诽:既是不能动里面一丝一毫,又如何能收拾干净。
内门弟子吩咐罢了就走了,禹清池和万七月随大流进了宴堂。
原来玄清门也爱酒肉享乐,这里酒味浓厚,各种食物气味混杂,杯盘狼藉,倒是污了辉煌金碧的大殿。
众外门弟子稀奇,在偌大的宴堂之中走走逛逛看了个遍,最后才不得不从挎包中拿出自备的抹布,开始整顿收拾。
禹清池突然觉得所谓外门弟子其实就是廉价劳动力,她捏着抹布去到大殿的角落,名曰照顾最难收拾的边边角角。
当她走到一处屏风之后,她看见一素白的身影也在其中,定睛看清了此人模样后,正要以师门之礼尊称这位内门弟子一声“师兄”,却突然袭来一阵揪心之痛,脑海中封存的记忆也在此刻撼动,翻江倒海地袭来,她脱口而出两个字:“林风。”
此人就是诓骗钟寄灵,让她一心求死,年少玉陨的元凶本人。
林风提提嘴角,发出一声鼻哼:“钟寄灵,我知道外门弟子今日会上山,所以等你很久了。”
“等我做什么。”禹清池冷声道。
林风缕缕鬓边青丝,举止轻佻:“你昨日对我说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你想跟着我,做我的道侣,我不该拒绝你。这样吧,既是道侣,你晚上于山脚下明净院侧密林处等我,我同你共修替你渡一些灵力如何?”
听这小童的话,禹清池只觉滑稽,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林风,这话便是三岁孩童也不会信。”
林风挑挑眉,似乎没想到“钟寄灵”变聪明了,见软的不行,直截了当地来了硬的:“你若不从,你娘的上品灵玉簪也别想要回去。就你这种货色,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抬举。”
禹清池现在既没能力将他打成一滩肉泥,便只能平淡地看着一只猴子上蹿下跳,又恐怕他胡搅蛮缠,了当拒绝:“不去。”
林风咬牙,露出阴狠表情,见禹清池不为所动,便又从旁边拿起一盏琉璃灯,抚着上面纹理,道:“这盏灯若是摔了,你在玄清门做八辈子苦力也赔不起,你若不答应我,我便将它摔个粉碎。届时,我自有能力脱身,恐怕你就……”
话未说完,禹清池抬手拂过林风手中拿着的灯盏,忽听一声脆响,琉璃灯盏落在地上摔成数瓣。
禹清池有恃无恐地看着林风,顺便回了外面的人的关心问话:“没事,是我不小心绊倒了浣洗抹布的水桶,我这就收拾干净。”
“你,你,你。”林风却慌了,“这可是你自己摔的,跟我没有关系。钟寄灵你不想活了别带上我!”
说罢,他就慌不择路地往后门逃去,期间跌跌撞撞差点撞坏了旁的物件。
禹清池看着林风离开的背影,从挎包中捏出一张符咒,随手将那张符咒附在了林风身后,刹那后符咒隐没在林风外衣下。
这符咒原本是用来放在观中驱虫的,夏天多蚊,禹清池怕被咬就随手写了几个放在挎包中,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驱虫符并没伤人的作用,只是用在身上易散发恶臭,别说虫子就是人也近不得身。
禹清池勾勾嘴角,蹲下来去处理打坏的琉璃盏,虽说摔得有点碎,但不是完全拼不起来。她将琉璃盏碎片一片片捡起,再用黄纸贴合,待拼接完成后便施咒让其融合为整体。
“性能会差点,但不影响使用。”禹清池将琉璃盏端起,将它放在放置它的桌面上,正要继续做事,动作却顿住了。
方才放琉璃盏时,她好像看见好几双眼睛盯着她,她往屏风后看去,只见万七月和几个弟子就藏在屏风左右,想是方才她太专心修复琉璃盏,未曾注意。
“寄…寄灵你,你刚刚是把这个碎掉的琉璃盏修好了吗?你怎么做到的?”万七月惊叹道。
众外门弟子的目光皆聚在已经修复好的琉璃盏上,禹清池有些心虚,于是打着哈哈
:“不过是简单的修补术,各仙门术法中都有记载,你们可以去藏书阁借来拜读一下。”
“我们这些人一点灵力都没有,光凭借阅仙门术法籍册,哪里能学会这些。想来还是钟寄灵你有这面的天赋。”一女弟子道。
禹清池不想太招眼,只想在玄清门敛去锋芒。改日好退出玄清门回太极宗,只叹声道:“我与你们不同,我仙根腐锈,学不得什么高深莫测的本事,可一朝入了仙门,我也不想一辈子做一些苦力活,十年如一日没有精进,所以便只得抽空借一些公开的仙门术法籍册来看,学点微末本领。”
她此话说的不卑不亢,又提及她仙根腐锈的事情,众弟子便也不再刨根问底,全都信了她所言。却也有人庆幸自己虽不曾有什么一看便会的天赋,至少仙根灵秀,比钟寄灵修行的天花板高的多。
“大家别杵这里了,赶快收拾吧,一会儿有人要来验收的。”万七月道。
话毕,众人惺惺散去,继续重复着无甚营养的活计。
拾掇完后已经到了午后,一内门弟子前来,在桌椅上摸摸蹭蹭,确定没什么灰尘脏污,才点点头。
此为验收合格。
玄清内门没说包饭的事,大家便决定回道观用点饭食。一行人刚出去,便嗅到一股如在粪池了浸了三天的死尸的味道。
万七月掩鼻:“这是什么味道,好让人反胃。”
“玄清灵境之内不是钟灵毓秀之处吗?怎会有如此污气。”
“这你就不懂了!凡未飞升之人,食五谷杂粮,排五谷轮回之气,出恭排泄此为正理。玄清灵境再纯净,也需得有解手之处,这味道…像是茅房飘出来的。”
禹清池扬扬嘴角,只环顾四周,瞧那“茅房”的所在。果不其然,这散发着臭气熏天的味道的东西便在不远处的金鱼池塘边,正嗅着自己身上散发的怪异味道,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好不烦恼。
禹清池给林风下的这注符,虽会让他散发臭味,但并不引苍蝇、蚊虫,倒也没让他显得那般令人生恶。只是看他孤零零坐在池塘边,便知他少不得被人嫌弃一顿,赶到此处。
如此一来,也算给钟寄灵出了口恶气。禹清池道:“这味道闻多了,实在有些影响食欲,咱们快回去吧。”
众人附会,皆快速往相反方向散去。而此刻万七月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微微定睛,看清了散发怪味的方向正坐着林风,便指着林风道:“寄灵,你看,那好像是林风。”
万七月并不知晓钟寄灵与林风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觉这臭气是林风身上散出来的,只欢喜地与禹清池道:“寄灵,那不是你未来的道侣林风吗?快去见他呀,难得有此机会。”
众人听万七月说钟寄灵有个内门弟子的未来道侣,也循着万七月所指方向看去,见到林风后,叽叽喳喳议论起来。
“还是咱们寄灵有本事,竟能找个内门弟子做道侣,以后在修为上也有助益呢。”
“瞧那位师兄也是个俊俏的男子,寄灵真有眼光。”
“寄灵,你还不去见见他。内门外门弟子接触机会可不多。”
禹清池扶额,正想着怎么解释他们之间的关系。却见林风朝这边望过来,想是看见一堆人指着他七嘴八舌的议论,以为是在嫌弃他身上散发的味道,脸上一红,瞪了禹清池一眼后,寻了个丛间钻了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这是怎么了呀。见了你也不理你。”万七月拽住禹清池衣角,这般问道。
禹清池摇摇头,心道此刻必须解释清楚,以免以后有什么误会,苦笑着说:“前几日我与他已经分开了,他并非我什么未来道侣,我跟他现在全无关系。”
“分开就分开嘛,瞪你作何,好生没品。日后找个比他好的就是,反正我瞧他也并非什么灵根仙秀之辈,不算良人。”
万七月与钟寄灵相处久了,故而定是站在她这边的,这会儿口风变得极快,却让禹清池松了一口气。
因禹清池这么一说,大家也颇有眼色地不再提及什么林风,什么道侣,又将话茬放在了午饭上。
下山的路好走一些,禹清池不必施什么风咒,与一行人用了不长时间便到了道观,然后便是做饭吃席,席间有伙伴从袖中掏出今日在宴堂捡走的好酒替众弟子斟上,禹清池倒也喝了个痛快淋漓,又因困倦,便在午后睡下,一直到了晚上。
一觉过后,明净院来了位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身上换了身新衣服,檀香花粉腌到入味,香味直激得一花粉过敏的弟子涕泪横流,只得将人安排在明净院外的亭处小歇,这才去叫了禹清池出来。
禹清池料想林风已经知道是她做的手脚,所以是来算账,但也不慌,喝茶更衣,墨迹了好一会儿才不急不缓地去见了来人。
亭中一见,禹清池面不改色,林风却已脸色涨红,应是本来就气又等得急了,一下没控制住抓住了禹清池的衣领,低声咒骂:“钟寄灵,你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你知道我今天是怎么过的吗!”
禹清池扯开林风抓住她衣领的手,并不想狡辩解释,索性直接承认:“没错,不过是将一驱虫咒符贴与你身上罢了。比起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并不算过分。”
“不算过分?钟寄灵你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睚眦必报。怪我当初看错了你!”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
自从接触到林风,钟寄灵的记忆便了然呈现在了禹清池脑海。禹清池亲眼看着自己这副身子的原主对林风如何卑微讨好,如何隐忍委屈,又是如何被林风戏耍欺骗,只觉一股怒气蓄于丹田,久久不能散去。
今日禹清池来见林风,便是为钟寄灵复仇,还钟寄灵把身体给她寄魂的恩德。
禹清池不想跟林风纠葛,既是报复,直接了当的好,她这方捻决,而后又以食中两指从腰间抽出一张符咒,凌空划过,那符咒立刻冒出幽蓝火焰,火舌却不将符咒吞噬,而是像无休无止般地烧着。
林风只是一个初入玄清门几个月的弟子,哪里见过这阵仗,来不及细想她从何处习得符咒,便条件反射地要逃,却不想刚转身,禹清池手里的符咒便朝他飞去,带着蓝色幽光于他左右乱窜。
符咒环绕在林风周身,突然形成一条蓝锁收紧,使林风挣扎不得,他惊吓道:“钟…钟寄灵,你在哪里学得这怪异招式!快将它带走!”
禹清池默念口诀,将锁链收紧,牢牢禁锢住林风,正要将林风投入池中冻他一晚,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符咒动向,料想是她现在驱使不了灵力,加上对身体的掌控不够的原因。
正在这时,林风好像看出禹清池的力不从心,突然张开双臂撑开蓝色锁链,举剑将符咒劈成两半,阴沉沉地道:“钟寄灵,你还是学得不够啊。”
禹清池眸色微沉,往后退了几下,随后又抽出另一张符咒,这张符咒散着红色幽光,将禹清池一张脸映得通红。
林风压了压眉:“你从哪里弄的这些鬼玩意儿,吓唬得了谁?”
“对付你这个小朋友,还是够的。”禹清池勾勾嘴角,将符咒迎风朝林风扔去,只见符咒在飞去林风身上瞬间,变成一条细长的赤色小蛇,顺着林风道袍窜进他的手臂、胸膛,股间,只刹那功夫,小蛇便游走于林风全身。
林风丢了剑,扭动着身体去捕捉衣袍中的小蛇,捕捉无果不说还突觉股上被小蛇尖牙刺了一口,这下更是惶恐,眼见周遭无人,便不顾脸面地跪下求饶:“钟寄灵,你快把它弄出来,是我错了,我今天不该来找你算账。”
禹清池伸出手:“我娘那支上品灵玉簪,拿来还我。”
“我没带,改天给你!”林风道。
禹清池微微动动嘴角,勾勾手指,赤色小蛇便从林风衣袍中钻出,游到她的手上化成了一张烧焦的咒符,在咒符之上还有一根透着绿光的藤簪。
禹清池将带着灵玉的藤簪别于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吓坏的林风:“你品性恶劣,欺善怕恶,有你这种弟子实在折损仙门威严。今天我就受累替玄清门清理门户吧。”
她摊手,本欲将林风方才掉下的长剑收于掌中,但见长剑迟迟没有到她掌中的动静,便只得动身捡起来
,掂量了几下之后,对着林风划去一道剑光。
林风惊恐地往后一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剑锋从他耳边擦过,削去了他一鬓的头发。他额上立刻冒出冷汗,瑟瑟微微地爬起来,只觉耳边刺痛,用手指触及耳廓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指尖沾染的血液。
他全身血液都近乎凝固,方才若是不闪,只怕他已经人头落地。
“钟寄灵,你…你狠。”林风吞咽口唾沫,慌不择路地往玄清灵境逃去。
禹清池丢掉长剑,方才她连林风埋哪里都想好了,可惜这身体不中用,竟连剑都使不好。
林风小朋友并没什么本事,成不了什么气候。玄清门事务虽忙,却也没什么难题需要解决。比起禹清池从前在太极宗降魔抓鬼的日常,在玄清门的日子甚至能算是舒适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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