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238情随势转
午饭后，这一波人就走了。
下午又来了几个，没有上午这般热闹，但基本上也都收获满满。
到了傍晚，墨伊他们已经累得话都不想说了。
盘了下账，墨伊竟然感觉自己又满血复活了：如果天天能这样，再累也心甘。
回到家，简单梳洗一下，就打着哈欠早早的上床睡觉了，连个梦都没有。
而墨媛躺在床上，脑海里却一直反复着白天那妇人买东西的气势。那个男人，肯定还在楼上花了大银子！
哎呀……她翻了下身：也不知道什么样女子，能被人这样的对待。
就是不知道做了太子的女人，银子会不会想花就花呢……
她是不知道啊，此刻的太子，正在盘算手里能动的银子呢。
贵为太子，手头的银子并不会堆积如山，更不可能让他随心所欲的花费。
他的收入中，正途来源的数额是有限的。
私产，更与皇上没有可比性。
建府时，会按制划拨。
平日里，就是太子的俸禄和各种待遇，和产业的收益。
再有皇上的赏赐和皇后的接济。
当然了，过年过节，下头的孝敬也不少。
还有利用职权提拔官员，出卖消息，入空股拿红利，帮人平事，惩戒贪官时捞一些。但这些，不会太多，毕竟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否则，弄出纰漏，他这个位子都会受影响的。
以上种种，动辄都是以万为单位，算下来，一年的收入也是相当可观。
但同时，他的花销也不小。
府里要维系体面的日子，过年过节的要向上孝敬。关键还要养自己的班子，人手，拉拢关系，打探消息。
就比如，过些日子靖安侯府梁佑承爵，新侯爷！手里有兵！正是拉拢的时机。这就得有礼相赠。如此种种，事情多得数不胜数。
银子如水一般的进来，又都瓢泼般的出去……真正落到手上的有限。这种情形，恐怕要持续到他登基后。
马上要开始的大比武，就是拉拢各方势力的时候……
只是西郊营和盐的事，出了预料……
西郊营给了李昌，那朝廷办大比武时划拨的银子，偷手的数额会受限。
盐这块，自己的人没能主事，那之前已经定下的几个大钱包……恐怕也不好意思大张其口了。
唉，他是太子没错，但太子也不能为所欲为。
比如这会儿，他有处用大银子的地方，不是随意就能拿出来，而是得盘算、筹措一下。
刚有了点眉目，李普来了。
东聊西聊半天后，李谱说：他家王妃的表妹的堂姐的好友……今天去了齐王妃刚开的铺子，说是生意火的不得了，那货品，都不要银子似的抢……
“嗬，这么能干？这么说，这个小家女还行啊。”太子摸着下巴，想到墨伊，想到她身边的那个绿衣姑娘……又想到了一些往事……嘴角带了一丝坏笑。
“您笑什么？”李普问他。
太子咳嗽了一声，“没什么……”
晚上，墨帆回家说，他和张得宝，都要去参与大比武。
只不过，张得宝是在太子那边寻的事由。而墨帆，直接被借调去了西郊营。
“我们俩干活还在一处，但属不同的长官，有意思吧？！”
墨如山微笑着点头，“好好干，做得出色，说不定今年就能升一级。”
他今天，也被柳阁老的手下约谈了。让他写一篇对盐税的理解，递上去……如果他的能力入了柳阁老的法眼，能参与进去……那对于自己，可是有名有实的好机会啊。
公主答应徐可的事办成了，徐可还是个头目，管着一块事儿。
所以他今天回到家，心情很不错。
墨纹伺候了他洗漱后，两个人坐着说话：“今儿妾身去了妹妹开的铺子。我的天哪，太热闹了，简直快把房顶掀了。别说，那生意还真的不错。”
“你捧了妹子的场没？”徐可笑笑的说。
“当然！您看这个，就是妾身买的……”墨纹拿出来给他看。
“这是……荷包？”徐可打量着。
“嗯，差不多……好看吧！？”
“呵，怪模样。这么一个多少银子？”
“八十八两。”
“多少？！”徐可惊了。一般人平日戴的荷包，都是家里手巧的姑娘们做的。
讲究些的，会去绣品铺子买，十几二十两银子，就能买到相当不错的了。徐可虽然花银子也大手大脚的，但他并非没有概念。
“哎呀您看哪，这料子多好？做工多细？上面这丝网市上就买不到，还缝着珍珠呢……”墨纹小姑娘似的卖弄。
“你要不说这是珍珠，我都没认出来……米粒一样大……”徐可取笑她。
“您不懂，这就是个装饰嘛，有这个就显得贵重。带着亮光，正好配东珠首饰。妾身买了两个回来呢，送了母亲一个，她可喜欢了。祖母看到，还报怨为什么没想着她老人家呢……”墨纹乐不可支的。
“好吧……”徐可看着墨纹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丝柔情。
“还有……您看！”墨纹变戏法似的拿了一牛皮包出来。“这个是送您的！”
“什么东西……”
“包呀，您最近不是要开始忙了吗？您看……”墨纹站起身，把牛皮包放在徐可的屁股上，然后在身前打上结。
“就是这样的……您外出办事的时候，公文，碎银什么的，往这里一放，带子一扣。然后骑马就走。不会丢，遇到小雨也不怕，多方便？”
徐可摆弄了一下，想了想，绑结实了，也不会随马颠簸，确实还不错。
“那就多谢你了……”
“夫妻一体，您客气什么，喜欢就好……”
“你自己就没想要做个什么事情么？”徐可随口问。
墨纹回答的却很认真：“妾身手里有个铺子，原来是有租约的。到期之后嘛……舅舅手里，有做茶的师傅。能做带香味的茶，比如花茶，果茶，枣茶，还有炒米茶。
今天，看到妹妹做的铺子，妾身也意识到，赚姑娘和妇人们的银子，还是挺容易的。不行，到时那个铺子，妾身就自己做。专卖姑娘喝的茶，没准儿啊，还能跟妹妹的生意混在一起呢！”
不愧是王氏的女儿，今儿墨纹一看墨伊的生意，脑子里立刻就有了想法。
“好。回头我给你些银子，喜欢做，就做得漂亮点。”
“谢谢夫君……”他的亲近让墨纹心中狂喜，没拒绝，伏在徐可身后撒娇。
徐可转身，轻轻的揽过她，“这些日子，我就要开始忙了。今晚，就好好陪你……”
第二天，铺子里来的，基本还是相熟的人。
王氏带着墨青，再加上王姨母，还有梁太太，带着梁欣，相约而来。
在墨伊面前，王氏比过去温和多了。但还是拉不下脸来与她亲近。还怕自己一时忘形，说话不注意，把这个大神给得罪了，所以，尽量躲着她。
王姨母一如既往的爱说笑，前两天她去灯会开了眼，回家是办了好几场茶话会吹牛的！而且，她的儿子和王家的侄子，精通算术和管账。如今，王爷也给他们安排了事。
这回，被借去西郊营干活了。
做得好，将来谋个一官半职的也不在话下。
那可就是改换门庭的大事了！
王姨母心中充满了对墨伊的感激之情，到了店里，张罗着给家里的小姑娘们买东西。
墨青来了，那眼睛就不够使的了。大呼小叫，
啥都想要！
原本她以为：自己是王妃的亲妹子，这铺子是亲姐姐的。
来了，还不是看中什么就能拿什么吗？
结果，墨伊送了她一串人人都有的手串，外加一个属相的荷包，就果断的拒绝了她的其它要求。
墨青很不高兴，沉着那张不太好看的小脸，还撅着嘴。
但如今，她不敢再闹了。
王氏看到了，但也不敢为她撑腰做主了……
239身为王妃
墨伊没亲自招呼王氏几个。
而是跟梁太太坐着喝茶、说话。
“过继的事已经办完了，族谱变更，现在……梁佑是夫人的儿子了。”梁太太温和的说着。
虽然她理解并支持这事儿，但这样的话出了口，心里还是很痛的。
“这样做，是为了让梁佑哥哥能名正言顺的承爵。”墨伊轻声轻气的劝慰，“梁佑哥哥一直很孝顺您，他不会忘了您的。侯夫人，那是有大智慧的女子，不会拘泥谁是侯爷母亲这些……后宅争风吃醋之事。所以，您就放心吧。”
梁太太点头：“我都明白。之前梁家因故起了争执，很多年都少有往来。经此一事，倒把各家都聚集在一起了。跟梁佑一起进到侯府的，除了两个品性不好的，其他人也都作了合适的安排。这一下，整个梁家倒是更兴旺了。侯夫人确实如娘娘所说，是有大智慧的。”
“梁佑哥哥品性好，沉稳又能干，想必能带着梁家，步步走高的。”
“借娘娘吉言。承爵的宴会，安排在二月初二。到时，请王爷和娘娘，一同来观礼。”
“王爷有空的话会去的，我是一定去。”
梁太太笑了，然后又收了笑意：“他的婚事……在二月十八。”
“嗯。”墨伊笑容也收敛了一下。
有得有失，似乎是人都躲不过去。那个县主，配不上梁佑！还摆脱不了……
心里叹气，但话却是说不出口的。
“那天，我去侯府看了看，婚礼，都没做什么准备……”梁太太心里别扭上了。
那是她的长子，人生大事，却这么草率。
“之前，我给梁佑准备了很多成亲用的东西，是多年寻的好东西，可佑哥儿不让我拿过去……”梁太太特别遗憾。
墨伊拍拍她手：“这门亲，是上头压下来的。夫人原来的打算和想法，都不作数了。还得这么紧张的把人娶进门。她心里是什么感受，咱们都不知道！您哪，就别操心了。那些好东西，就给欣欣和弟弟们留着。”
“欣欣她爹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你说佑哥儿好好的，怎么婚事就这么不顺呢？”她看着墨伊开的铺子。
就算是有王爷的支持，也得她自己能干才行啊。这姑娘脑子聪明，性子又好。儿子喜欢。与自己亲厚，欣欣也喜欢。多好的媳妇儿啊……
人生总有不如意……想到此，梁太太眼圈都红了。
“有些事情，您弄不明白的。您哪，就踏实的照顾梁叔和弟弟妹妹们吧！”
梁太太又笑了，“娘娘说的是。”
开头的几天热闹过后，墨伊即使去了铺子，如果没有重要的人来，她就在楼上，拿着存货单子，考虑下一步的货品。
外头又送了不少新奇材料来，还要听送货的人讲解这些东西的特色。
最后，脑子里要勾勒出能做的东西。
回到家，还有些石料要处理。
一天天的，忙的饭都不能正点儿吃。
到了晚上，洗了澡，就瘫在床上了，得让丫头们给按摩一下才能缓过来。好在赵嬷嬷给她的四个丫头里有擅于按摩的。
这天，李倞回来了，本来他说是去五六天，结果去了八九天才回来。
“大生意如何了？”见到墨伊，他就笑着问。
这下，墨伊可得意了，把这几天的情况一说，“幸亏准备的齐全，就这样，还断了不少货呢！这些日子，店里的事，妾身都管不得了，得想下一批货的新样子。”
李使打量着乱糟糟的的书房……
往书桌后头一坐，拿起墨伊做的东西，画的图。
最后，摇摇头，“这么下去可不行！你是王妃，不是做活的师傅。就算是师傅，也没有一个人撑起一个铺子的。那得多累？
况且，身为王妃，有王妃的责任。外头需要应酬。还有本王的下属……你做为王妃，他们家事你也需要关心一二。家里的事，目前有冯侧妃，但早晚要到你手上。还有母后留的产业……还有……本王。你也得关心关心哪……”
墨伊呆呆的坐在那儿，被李倞说的脸都红了，“王爷说的是……是妾身没想周全。”
“你的优势在于思路，让赵嬷嬷给你找几个可靠的人，你说一说，看看他们能不能跟得上你。再做打算。”
“妾身明白了……”
开头的热闹劲儿过后，铺子果然如赵嬷嬷说的那样，平稳下来。没有前几天火，但比之前设想的，还是要好不少。
看情况稳定了，算了算自己需要的人手，然后把王爷的意思跟赵嬷嬷说了。
赵嬷嬷完全赞成，“属下早就是这样认为的……您太重视这个铺子可不成。要做的事情多着呢。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您是王妃。
到了二月初一，身为王妃，墨伊要进宫请安了。
“你不用担心。目前来说，不管如何，她们不会在明面儿上为难你的。”
早晨，李倞看墨伊打扮着要进宫，就安慰了几句。
“妾身知道，您放心吧。”
在皇后的院门口，她遇到了四王妃和九王妃。
其他几个王妃，有的身子不好，有的怀着孕，都没来。
三人遇上，只见了个礼。那两人就低声说着什么，不搭理墨伊。
墨伊也不尴尬，默默往里走。
皇后身边的女官出来：“请娘娘们稍候，皇后娘娘在跟太子妃娘娘说话。”
墨伊看了一下，怎么没见之前那位宁女官？
几个人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女官才来请她们进去。
看起来，今儿皇后的兴致不高，神色淡然，说了几句场面话，“你们去看太后娘娘吧。”就把她们打发了。
太子妃跟墨伊走在一起，“听说你的铺子，很热闹啊。”
墨伊笑道：“刚开始，去的都是认识的姐妹，凑在一起，确实比较热闹。您什么时候有空，也去瞧瞧。”
“在闺中之时，我也挺热衷这些的。但现在呀，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见不完的人。出个门还得前呼后拥。想出去偷个闲，倒是难了。”
这话，把墨伊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看来王爷说我说的没错……
到了太后宫门口，里面迎出来的嬷嬷，立刻笑着请她们进去。
一身华服的太后，正拿着小水壶，给她的花浇水呢。
看她们几个进来，连忙放下水壶。
“哟，你们今儿怎么聚得这么齐整？”
“皇祖母，孙媳们是在母后那儿聚齐了，才一同来给您请安的。”太子妃笑道。
“快坐快坐，皇后那儿有事安排吧？”
太子妃说：“只叮嘱我们，要好好的照顾家里的爷，旁的事倒是没有。皇祖母，天气转暖，春雨未落，有些干燥，您得多喝温水。”
“你最乖了。知道心疼皇祖母。嗯……这个……”太后看向墨伊，“她，她是哪个？”
墨伊被指，赶紧站起身。
“皇祖母，这是七郎的媳妇。年前刚成亲的。”太子妃替她说。
“皇祖母，孙媳妇娘家姓墨。”墨伊不好意思的说。
“哦哦哦。七郎媳妇儿，想起来了！哎哟，瞧我这记性！你们哪，也别总初一来，平日里没事，就来陪老婆子说话！”
“是。”几个人应。
“皇祖母，您别嫌我们烦就行。咦，向清姑娘呢？今儿怎么没见她？”四王妃最好八卦。她猜测，太后把这个侄孙女养在宫里……是有打算的。
“向清那丫头啊……说是今儿有课。”
“哟，在哪儿上课呢？”四王妃继续追问。
宫里没有适龄的公主，所以没什么课程安排。那能在哪儿上课呢？
墨伊看到太后娘娘，虽然还在笑，但眼底却有一刹的不耐。
240谁不会呀
四王妃热络的跟太后聊天。
高一句低一句的，句句不离向清姑娘。有时是夸，有时是问，还不时的
捎上小十五。
皇太后笑咪咪的听着，偶尔答一句，大多数时间却是在打岔。
说着说着，四王妃看了一眼墨伊，然后……“皇祖母您还不知道吧……”
墨伊心里一咯噔，她看我做什么？
“齐王妃刚开的铺子，听说就是专卖姑娘们戴的用的。哎哟，听说那生意可好了，京城贵女去了大半儿，个个满载而归。就是不知道……今儿进宫，四弟妹有没有给向清姑娘带了些来呢？”
皇太后闻言，转过头，眼巴巴的望向墨伊。
“……”墨伊没带，这次进宫，她倒是想了一下，要不要给小董贵妃带点什么。可没想过什么向清姑娘……自己都不认得她！
四王妃摆明了是无事生非，但皇太后怎么还能认了真呢？
是谁说不会明面儿上为难自己来的？!
麻烦……她木木的看看四王妃，又看看皇太后，“对不住，皇祖母……孙媳没带。”她有些尴尬的小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