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李倞看着他给的，银楼，盐场，林林总总一大堆的产业。各种手续齐全……
心里那股火，终于被这些财富给扑灭了……算了，随他去吧！
可放小五走？！
做梦吧！
距离京城不知道多远的某地，有个山庄。
背山面水而建，庄子的墙老高，防护的特别严实。
庄主姓吴，常年不在家。但他有两个十多岁的儿子在。管家和护卫，照顾着一切，井井有条。
两个少年，要不出外上学，要不请先生来教。日子非常安稳。
刚建好的时候，诺大山庄，就只这两个少年。引得大家好奇，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关注了。
去年，远游多年的庄主携着夫人回来了……
这位夫人，是继室。山庄里的两个男孩儿，是庄主原配所生……
回来的时候，夫妻二人，还带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女儿。
这对母女，端得是花容月貌……被庄主宠得如珍似宝。
“也不知道李倞那个狗东西，拿了那么多银子，会不会办点人事儿！”
化名为张淑珍的小董贵妃，知道李倞收到了他们的信和东西，就不停的抱怨……
而现名吴为的永安郡王，对着她，耐心无底线，“他抓咱们三年，人力物力费了不少。如果不给一些，他会不平……这些年，辰儿还在宫里，还没建府，也不给定亲……这样下去，总也不是事儿。这回，家产的一多半都交给他了，希望他，放咱们一马。”
“放了我辰儿吧，别管封地在哪里，咱们寻了去，一家子好团聚。”
“唉……”吴为无奈的摇头，“就看他有没有良心了……”
然后，夫妻二人用了一辈子证明，李倞没有良心。
409番外之：他就活该
桌上一摞的画册和名单，墨伊正慢慢的翻看。
虽然李倞说不急，但还是把给定太孙妃的事，早早的交给了墨伊。
拿来一堆画册，让她先筛选两遍，再交由他过目，最后由太孙接触接触，选好了，最后再大家碰头定下。
如此复杂……令墨伊直摇头，抱怨道：“您自己选媳妇，都没这么费劲……”
但说归说，活还是要做的。
好在，这两年，各家的宴会她也没少参加。画册上这些姑娘，大致的印象都有。可到了选人的时候才发现，要说好吧，个个都觉得不错。
可真要是定下来……又似乎每个人都能挑出毛病。
最后，才搞明白，自己是受了立场和责任所限……并不单纯是人家姑娘的问题。
万一自己看走眼了呢？
万一他们将来过得不好呢？
不由感慨：那些爱做媒的，心都挺大的……
“王妃娘娘，我来啦！”一声娇叫，门口出现一个珠翠华饰的年青妇人，还挺着孕肚子。
“你怎么来了？”墨伊无奈的说。
“怎么倒像是嫌弃我来？你在干嘛？”这位笑嘻嘻凑上来的，正是如今的张家的少夫人，墨媛。
没错！墨媛嫁给了张得宝……
三年前。
李倞把她提前从天牢里放了出来。
那时，太子一系还没定罪，所以，她也没个说法。公然抛头露面，肯定会遭人诟病。
当时的刘家，急于与墨媛撇清关系，还心疼送出去的院子。张得宝接墨媛回来的那天，刘家就来闹事赶人，之后又来过两回。
虽然没再闹得那么难看……但刘家拿回来院子的决心不小。
因为他们笃定，就算有齐王妃帮着墨媛脱罪，但搭的太子这条船沉了……她这辈子也就算完了。
能侥幸脱罪，就顶到天了。
可以她的身份，还能有什么前程？
也没办法再嫁人了……谁敢娶她呀？
哪个体面的人家会要这样的？
别说她了，天下所有的女子，没有个好夫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墨家再仁义，也就是给她口饭吃。要是不留情面，随便寻个庵院就打发了……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有什么可客气的？
刘氏和墨如松，也算是“危难时刻见真情”，吞到嘴里的肥肉，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吐回去。
墨如松动不动的，就把齐王两口子抬出来，还拿自家大哥出来挡刀……
如今的墨如山，在官场也算是提着的了。
刘家心里怕，但又不甘，所以这场拉锯之战，来来回回的折腾。
墨媛再回家住，肯定不方便，她吧，竟然打算住进张得宝给安排的房子。
但让墨伊一通的数落，她也就想明白了。
“可别弄得……跟我当了他外室似的。”她自己嘀嘀咕咕的。
“要真那样，张夫人更瞧不上我了……”眼珠子乱转的想着主意。
最后去了墨伊给安排的庄子。
在庄子上住着倒是挺舒服，无拘无束，想什么时候起床都行。只要她想，就很会为人。把小拴儿一家带来伺候她。再使点小财，整个庄子的人就都围着她转了……
张得宝只要休沐，就会来看她，吃喝穿戴什么都往这拿。
后来，太子一案了结。
墨媛“因有重大的功劳，特赦，准予出府，回归本家……”
为这事儿，皇上气得胡子撅老高，“什么重大功劳……不就是你媳妇撺掇的？公徇私情……真是岂有此理！”他不干。
最后，还是李倞私下同皇上说了太子妃那一双儿女的事，“就是墨媛求的情，这女子，还是有几分仗义的。”
皇上才不出声了……
之前，李倞有个手下，受过重伤，不能再打仗，也不能再有子嗣。家里有些薄田，日子还能过得去。他便将这对姐弟，记给他当了养女养子。
并未跟他说这对姐弟的真实身份，只说是遗孤。还表示：每年会派人去看望并送些银两。言外之意是王爷会关注他们是否
安好，而且，还不用他养活。
那男子看到这两个身体有残的孩子时，有些吃惊。但他自己就是这副模样，能有儿女养老，就很不容易了。更别提孩子还自带生活银钱了。
于是，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临走，张得宝接了墨媛，去看了这两个孩子。
男孩儿还是个婴儿，什么也不知道。女孩子已经懂事了……
看到她，墨媛心里伤心又忐忑。
但那小姑娘，到底是太子妃亲自教养的，明事理。虽然眼睛有迷茫和害怕，但并没有怨恨。
墨媛给她们姐弟送了个奶娘和丫头，还塞了些银子。
回去的路上，沉默不语。
到了庄子，就闹着喝酒……
酒意上头，扯着张得宝说：“太子妃，那是我见过的最体面的女子。真的，她什么恶事都没做过。有官员家出事求到面前，她都会帮着处理。
遇有灾荒，她捐银子捐物品、施粥，建善堂。对家里的妾室们，也从不苛责……若不是她，我都死了！她帮我好几次呢！这样女子……却因她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而落得如此下场……世道为什么这样不公？”
她哭得不能自已，张得宝心里难受，“你这么说，我也很难受。”
“……得宝。”她醉眼看着他，“墨媛，我不是好人……自私，虚荣，眼高手低……”
“不，你别这样说自己……”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她无奈又自卑。
张得宝的一颗心呀，主打一个没着没落的……
“可是，我遇到的，都是好人。我娘，她虽然没本事，没眼力，性子也刻薄，但对我，却是一心一意……
还有墨家……您也知道，之前墨家日子并不好过。是大伯，一手托着我们三家。好歹，我没沦落到要靠做女红，才有饭吃的地步。但是，想做件衣裳、置个花钗，也得盘算很久……”
这把张得宝心疼得呀，暗想：我若是早些认识她就好了。
别的做不到，但不会让她为一件衣裳和钗而发愁……
墨媛吸吸鼻子，又喝了一杯酒，“然后就是墨伊……其实，我的言行想法，她并不赞同。但她对我的提携和帮助，真的不少。您要知道……我们这样人家出来的女子嫁进王府，虽是好事，但是……”她摇摇头，“想站稳，哪有那么容易？您看后来出的事，那皇宫里，就没一个好……”
她住了嘴，又说：“但墨伊真的很想着我。可是我……我没出息，心高命薄，非要去趟这趟浑水……结果，差点死了不说……怕是还要带累墨家。这简直是……”
她说完，就趴桌上呜呜的哭，肩膀抽动，伤心不已。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张得宝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十分温柔的说。
“得宝……”墨媛趴着不动，闷闷的说，“其实，墨媛最对不住的，就是您！您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简直不是个人！”说罢抬起身，自己给自己一个巴掌。
“别！”张得宝揪着她的手，心完全碎了，“你别这样说。正所谓，富贵迷人眼。你看这个案子，都是身份高贵的人，为了权利，心黑手狠，拿人命不当回事。
他们，可都是大家族用心培养出来，为天下谋福，为家族争光的。可是你看，他们又做了些什么？你一个小女子，无非是想穿戴得漂亮些，想出门看花、做客。又没害别人……所以，你不用妄自菲薄！”
他越说越顺，“尤其，你还是个知恩图报的，把太子妃的一双儿女救了。这可不容易！否则……那么小的孩子，别说赐死了……就是流放，她们又能活下去？而且，又会受多大的罪？”
“你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姑娘，想过好日子，却又被命运捉弄了而已……我，我会不嫌弃你的……”
……有什么办法呢？
也许，他就活该……
410番外之双面之胶
也正是此刻，张夫人正在一个闺友家做客呢。
客人不多，大家品茶，尝新出的点心，聊聊京城八卦，气氛好得不得了。
尤其是张夫人，看着那边正与主人家姑娘说话的女子，更是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张家，并不愁财。只是，张伯爷身上的爵位到日子了，他再故去，就终结了。
所以，张家最好的结果，就是由张伯爷出面为儿子谋个好职位。只是他打小身子就不好，养一辈子病，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自己都这样，想为儿子谋划……难。
以前的张得宝，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纨绔，优点嘛，也只能说心性不坏。本事却是没什么的。这职位，就更不好谋了。
这个时候，一门好亲事就显得尤为重要了。有岳家提携帮衬，再看看后代如何。
只是，张家是有这个需要，可人家女方家图什么呀！
所以，之前的张夫人，也只能为他寻个家世说得过去，但姑娘利落些的。能操持家业，管束丈夫，又能教养好儿女。
费尽心力找了一个……竟然让儿子亲口给拒了！
想想就生气……
不过呢，正所谓时过境迁！
现在的张家……那可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了！
张夫人得意的板了直后背，抬起了下巴。
不说后来儿子积极上进了。关键是：上回宫变之时，儿子可是立了大功劳的！得了齐王殿下的青眼，给安排了一个好职位。
还跟他说了：好好干，一步一个脚印的，等太孙回来，帮衬太孙殿下……
我的老天，那可是将来的天子近臣了！
既有这话，说不定伯府的爵位，还能再延三代呢……
自家的宝贝儿子，可是京城丈母娘们眼中的乘龙快婿了！
这些日子，就不够张夫人够忙的了。只是，她觉得自己有本事有心计，做事稳当……小心的与各方虚与委蛇，暗自观察。
这回，终于让她看中了一个。
就是那边的吴姑娘……刚随着父亲回京。祖父还在，门楣妥当。
母亲出自江南程家，底蕴深厚。
这姑娘的长相和气质嘛……想到这儿，张夫人心头不免发酸，竟然很有几分墨家那死丫头的模样……
说起话来：柔声细语，慢悠悠的，万事不着急的样子。
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温柔又妩媚……她也穿了件绿裙子！
张夫人心里头又燃起一把火。这回儿子看到了……管保他乐意！
她美美的喝了口茶，想着怎么安排下一步。
但此刻在庄子的张得宝和墨媛，却是越凑越近……两个人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若有若无的香气了。
等近到能听清对方心跳时……轰的一下，干柴遇到了火星，恰巧还有点小风，这一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都不管不顾，整个身心全都投入进去……
直搞得天昏地暗，天堂地狱的好几个来回，半天都缓不过神儿。
然后，张得宝红着脸道歉连连：“是我太过孟浪……对不住，可我实在是情难自禁……媛媛放心，回去我就跟母亲说，娶你过门。”
墨媛脸上娇红退了，才微微摇头：“这怎么会怪您呢？您还不知道媛媛？若是不愿……”
又抬眼瞧着张得宝，郑重的说：“与您这样，媛媛也很欢喜。至于成亲嘛……您的心意，媛媛明白的。但这事，不成。”
“事到如今，你还不想嫁我？”张得宝一急，脑筋就直了。
“哪有？！傻子……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如何还能嫁人？”她无奈的说。
“不对！齐王殿下准予你归家了，自此就与李焕无关。无夫之女，当然可以再嫁！”
“我又不是寻常和离归家的女儿……就算是，又哪能配得您？墨伊早就跟我说过，让我别肖想您……我也是情难自禁。可不是想生米熟饭的赖上您……”
张得宝摇头：“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心意，一直未变。这又不是别的事，男婚女嫁，只要家里同意……”
“可是……您父母能同意吗？之前，张夫人就瞧不上我。现在？得加个更字了！”
“我会说服他们的。媛媛，你不知道，父母对我，真是当宝贝一样。我执意做的，他们总会同意的。况且，这是给他们娶儿媳妇！我都拖到这么大岁数，还没娶妻……以我现在的作为……别说娶你这么个温柔又好看的姑
娘！就是娶屠户之女，丑八怪。他们也得高兴……”张得宝笃定的说。
墨媛十分吃惊的看着他……心里暗想：他这样说……是不是很王八蛋？！
将来……我的儿子若也这样……我，我抽不死他！
但是，他不是我儿子，是我想嫁的丈夫……
于是，她整理好心态，温柔的说：“您父亲身子不好，家业一直是母亲在苦苦支撑……都很不容易的。这种情况下，我哪能让您惹他们生气着急？那还是不是人啦！！我只是有点小自私，小虚荣，可不是恶人！”
“不……”张得宝想争辩。
墨媛纤指按住他的嘴唇
“……您若有心，咱们就慢慢谋划。若没心……”
“我有我有！”张得宝打断她。
“您听我说嘛！”
“你说……”
“我进了太子府，看似呆了一年就出来了。其实，是经历了几次生死的。所以……看开啦！有什么比平安的活着，更幸福的呢！
所以，我现在很好！您的爱重，是上天格外的厚待。就算不能成为夫妻，只要……”她把头扎在张得宝怀里，手在胸前画圈圈……“只要您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张得宝搂着她，心怦怦跳。“你放心……我一定能办到的！都已经等不及迎你进门了。”
于是，他穿戴好，高高兴兴的回家去找母亲。
父母正在厅里说话，都是一脸笑容。
“儿子回来啦？！”
张得宝坐下，“在说什么？这么高兴？”
张夫人看儿子也是一脸笑……心里更是满意得不行，“刚跟你爹说个好事儿，你就回来了，娘再跟你说。”
“好！母亲说完，儿子……也有好事同您说。”
于是，张夫人就把那个姑娘的事说了，“那姑娘，长得清丽脱俗，才艺也是相当的出彩。与京中的大家闺秀不同，没有那么刻板强势，简直是风情万种啊……”
张得宝一听，笑容就没了，半天不说话。
看到儿子的模样，张伯爷轻轻碰了碰说得起劲的妻子。
张夫人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儿子，还有个更奇特的……”话到嘴边，又感觉这样说其实挺不体面的。
但要不说，他好像不乐意啊！一咬牙，“瞧着，这姑娘竟与墨媛……有六七分相似！”
“娘！”张得宝一听，便站了起来，“您干嘛这样说话？！多不礼貌！？”
“啧！你这孩子，吓娘一跳。这不是，想找个合你心意的嘛！”
“儿子有合心意的。就是墨媛！”
张夫人一拍桌子，“你闭嘴！”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