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那双眼睛，总像是含着情谊似的！小表情哦：一时天真，一时狡黠，一时妩媚，一时死皮赖脸……身上还总是香香的。
好看的，是那么的刻意！
墨伊见识有限，也不知道她说得对不对，只能叹口气：“就算有三姐挡着，好歹也能给我留个缝的。光彩虽然不多吧，也能有点。可四姐再这么一来，把那点儿缝也给堵上了呀！我不就彻底没光了？”
墨媛听了，娇笑出声。
不仅前头几个人回头看。
连路过的香客，都傻呆呆看着她们：谁家的姑娘啊，个顶个的好看？
“你呀。这也不懂？”墨媛笑道：“我来了，自有我与她争，你落得个安稳。否则，侯夫人一眼看到她，你还有希望吗？”
“好吧！”墨伊也不跟她争，“只是，三婶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姐姐是不是安抚一下？让她在菩萨面前，多诉苦多烧香吧！梁家那边，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万一刺激到三婶，可就没意思了。你说呢？”
“母亲行事……我哪左右得了呢？”墨媛抿嘴笑。
“姐姐就别谦虚了。我知道你有本事！”墨伊是真的担心哪，母亲一高兴，还经常忘乎所以呢。再加上一个刘氏……指不定会出什么篓子！
可别真成了笑话!
“哦，姐姐，还有句话，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你说吧！我不生气。”墨媛挺大方。
“今儿来的人里，除了靖安侯夫人，还有两位梁太太，还有别的人，虽然不知道都是什么来头，但想必也不差。这样的话……我成不了，恐怕，也轮不到姐姐的。”
她知道墨媛心细如针，还总摆出一副柔媚之相。若有心，恐怕会真去出头争抢的！但那结果：肯定是抢不了走，只会丢人！
“放心吧！实话说，我不求今天的事！所求的，只是见世面的机会罢了……”她这才表露一丝彷徨之意，“不过……墨伊，若泼天的富贵，真的掉到我手边儿上……我是不会客气的！事先与
你说好！”
“姐姐，能掉到手边儿的，就绝对不会是泼天富贵！”
“小傻瓜，事在人为呀！吾之糖蜜，彼之砒霜。你不行的，换我，许就行了呢！”
“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个话，反之亦然！”
墨媛突然转头，认真的看着墨伊，“墨伊，我怎么感觉着，平日里小瞧你了？”
墨伊嗔怪的看着她：“姐姐，你不是小瞧，而是从没拿正眼瞧过好吗？”
墨媛便又是一阵的娇笑。
前头几个人，又都回头看……
墨纹皱皱眉，这俩在说什么？
刘氏看女儿这么高兴，表情也柔和下来……
066怕是不成
一行人进了厢房，稍做收拾。
还没过午，得赶紧把香烧了。
进香，捐了香火。
王氏跪下，先真诚的谢了菩萨。又郑重的委托了菩萨：保佑她此次心想事成；长子考学顺利；长媳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小儿子健康；姐姐姐夫都好好的；娘家一系列人都健康发财……等等吧，反正不白来！
墨纹一直陪着母亲。
墨伊从善如流的拜了一下，但心里却没许什么愿。
打小，她就不像其他姑娘那么爱做梦，爱许愿。她想要的，都是需要实实在在的去做，才能到手的。
今天这事，拜菩萨也没用。
一众人出了殿门，却见梁佑在门边站着呢。
看到她们出来，上前行礼：“墨伯母！几位妹妹！”
王氏一见他，顿时心花怒放，大声说：“梁佑？！哎哟！听说你的好消息了！我们都替你高兴得很呢！知道你肯定特别忙，不好前去打扰，在这儿恭喜你了啊！”
梁佑又行了一礼，“多谢墨伯母。”
“这么大好的机缘哪！这是你平日里孝顺、懂事，还有用功学习，才有的福报！”王氏还挺会说的。
“墨伯母谬赞了！”梁估脸有些微红。
“你们几个，快叫人呀！”
墨纹安静的站在那儿，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美，轻柔的说：“敬贺梁公子得此机缘，祝愿前程似锦！”
“多谢！”梁佑还礼。
墨媛看了一眼梁佑，俏皮的说：“梁公子，墨媛有礼了。梁公子得如此造化！当真可喜可贺！”她说话的声音，比墨纹更娇柔，态度也更温柔。
加上那楚楚动人的模样，最是男子喜欢的吧……
“多谢姑娘！”梁佑还是这样一句。
轮到墨伊了，“梁大哥，恭喜你。”她简单的说了一句。
梁佑眼睛亮亮的看着墨伊：“伊妹妹，此事于我，确实是好大机缘！但也添了许多身不由己。让墨伯母和妹妹们跑这么远，梁佑很不好意思……”
跟她就这么多话啊，墨纹心里微恼，墨媛却娇笑出声，还特意看了墨纹一眼。
“墨伯母，侯夫人和我祖母以及母亲，在清风阁等侯您和几位妹妹！”
“是啊……那咱们就过去！？”事到临头，王氏却产了怯意。
梁佑伸出胳膊，摆出了请的动作：“伯母，侯夫人可能有些严肃，但在夫人跟前这些日子，从没见过她做无礼之事。”
王氏尴尬的呵呵两声，“大过年的，夫人能跑这么一趟，就说明了她极重视你！”
侯夫人哪，朝廷二品诰命了吧？王氏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诰命，确实紧张……
梁佑笑：“夫人对几个兄弟，都很好的……伯母请。”
王氏打头走，墨纹跟上，周身的香气似是在梁佑鼻子绕了一圈儿。
然后是墨媛，她弯着一对狐狸眼，眼角斜了他一下，轻扭腰肢走了。就挺妖娆的……
墨伊看着前面的三人:胆怯的胆怯，端着的端着，轻浮的轻浮……
感觉前面要去的大殿，似是张开虎盆大口，在等着她呢。
“伊妹妹，这件事，你是受我牵累。你，你信我！”梁佑等着墨伊过来，低声对她说。
墨伊突然感觉自己眼圈一热，又赶紧把泪意忍了回去。
这件事，她可没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整个年都过得浑浑噩噩……也就是没耽误做活。
听梁佑如此说，心稍定，脸微红，悄不可闻的答应了一声。暗自捏了捏身上装着的，给梁佑做的荷包，犹豫一下，还是没拿出来。
“还有……你今天可真好看！”梁佑含笑低声说了一句。
抬眼看梁佑，他也正认真的看着自己，眼角弯着，两只眼睛里全是自己。
一股暖流涌进心田……
两个人并肩的跟在众人身后。
也不知道墨媛跟刘氏说了什么，她留在殿里，并未随众人出来。
清风阁外，有一个干净整洁的蓝衣婆子和一个小丫头在门口站着。
看王氏一行过来，丫头掀门帘进去报：“夫人，咱们佑哥儿陪同墨太太一行来了！”
那婆子笑着行礼：“墨太太！”
梁佑几步到了前头，向王氏介绍着：“墨伯母，这是侯夫人身边的张嬷嬷。”
“张嬷嬷。”王氏笑得爽朗。
“墨太太和姑娘们请进吧！”说罢，张嬷嬷认真的看了一眼墨纹。并有些意外的样子……
显然，她是把墨纹当成了与梁佑说亲对象了。而且，应该姑娘的出色程度，超出了她的意料。
墨纹被她这样看，心里怕也也有些尴尬的吧……脸上维持着镇定。袖子的手攥紧了，并且暗骂了墨伊几句。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有细细的说话声。
进去，都有些吃惊，没想到竟然这么多人。
虽然知道有不少来跟她抢人的，但王氏还是有些晕。一眼瞧过去，好几十人！当然，里头也包括了陪同姑娘来的长辈。
看她们进来，大家停止说话，行着注目礼。
没能看清现场都什么人，但感觉珠光宝气，香味直扑面门。可给王氏紧张的，脸都有些僵，不知迈哪条腿好了。
“墨太太这边请！”张嬷嬷适时的唤了她一声。
到了前头，主位上是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妇人，瘦长脸儿，穿着素色衣裳，头上戴着润白的玉饰。
长相普通，但从坐姿和表情来看，气势不小。
梁佑上前行礼：“夫人，跟您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墨太太！”转身同王氏说：“伯母，这位是靖安侯夫人。”
王氏立刻飒起一个大大的笑：“夫人！有礼啦！”她的声音颇为突兀。
侯夫人没动声色。
而两边坐着的，有人拿出手帕捂了嘴。
可能大家的规矩都不错吧，倒是没人出声。
“墨太太客气了。这几位姑娘是……”侯夫人的声音温和，不带任何情绪。
其实，侯夫人首先看到的，也是墨纹。看的时间还比较长……
王氏赶紧介绍：“给夫人介绍，这是我的长女墨纹。这是侄女墨媛。这个……”
介绍她们的时候，墨纹和墨媛分别跟侯夫人行礼。虽然没有大家闺秀那么端庄，板正。但也算大方。而且，墨媛鬼的很，一进门，那柔媚的神态就收敛起来了……
然后，王氏伸手向墨伊，扯过她的胳膊，“这个，就是我的二女儿，墨伊！”
侯夫人心中有些叹息，原本以为是打头的那个姑娘呢，瞧着模样和气质，还算是说得过去。
可这个墨伊……这还是个小不点吧？都没长开呢！
墨伊行礼：“墨伊见过夫人！”
嗯，动作、声音算是安稳。只是，不够好看，也不够大气啊！
怕是不成。
067那也不成
“墨太太好福气！女儿和侄女儿，个个如花似玉。”
侯夫人这话说的真诚。
她与丈夫成亲多年，也只生了一女一儿。
丈夫不好女色，身边只两房妾室，也没能生。
女儿行大，已经出嫁了。所以，当儿子出事后，连招婿上门都做不到。公公和丈夫刀光剑影中挣得的家业，也只能提携族人。
好在，几个后生都算不错。
他们进府后，立刻有无数个师傅教导，除了吃饭睡觉，都用来学习新的东西。
梁佑，长相气度，性情才能，为人处事，是其中最合自己心意的。而且，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执拗，这与她儿子颇像！
虽然时间不算长，但通过接触，试探，在心里已经定下了他。于是，她处理事物时，也愿意亲自带着他，梁家军的主要首领也都引荐了。
只等他能
撑起一摊子事，就向皇上请封。
既然有这个打算，那他的亲事，自己即要以侯夫人的身份，又要以正经婆婆的身份，出面做这个主！
“夫人您过誉啦！她们长得只算是端正！只是听话又规矩，颇得长辈们的欢心！”王氏竟也会拐着弯的自夸了。
侯夫人笑笑，“老太太，您见过墨太太吧？”她转头问梁老太太。
梁老太太本身年龄就不大，加之保养得当，更显年青。一身棕色织亮银钱大褂子。浑身珠光宝气的。妥妥贵夫人形象。
墨家人进来时，她只认真的盯了一眼，就转头同旁边的姑娘悄声说话了。
听侯夫人相问，便回：“以前倒是见过墨太太一回，没怎么说过话。几个姑娘……应该是第一回见吧……”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墨纹，笑了一下：“要不是墨太太介绍，我肯定认不对人……”
嗯。墨伊心想：这老太太一句话，内容还真不少！即表明了跟墨家关系极一般，她瞧不上。还嫌弃墨家姑娘来得人多！
梁老太太确实是这个意思！她见过王氏，当时王氏身边跟着墨纹。
墨纹跟梁佑年龄相配……妇人嘛，对这些事天生敏感。虽然没听到过什么闲言，但她肯定，墨家就是惦记着梁佑呢！
后来，听说墨纹与徐家定了亲。
可不知怎么的，梁佑又跟墨伊定了！合着，墨家这是咬上不撒嘴了呗？
原本她也没太在意，可梁佑今非昔比了！那就不一样了，凭什么只能娶墨家女？！
哼！今儿摆明了是来相看的，已经定亲的姑娘，还来干什么？王氏出身商贾，还真是不讲究！想到此，脸上带了嘲讽之意。
王氏也不傻，心里狂跳了几下，有些后悔，还是有些草率了：纹纹留在大殿里就好了。
但她脸皮不薄，赶紧解释，“让老太太见笑了。我这大女儿，前些日子刚与徐家定了亲！这侄女儿，是她母亲过年时身子骨欠佳，见我要来敬香，就一块堆的来了！”
炫耀加解释。
那些姑娘群里，家里还真有兄弟与徐公子认识，甚至自己也是见过徐公子的。
对于那样的男子，谁会不动心呢？
“……定亲的就是这位啊！”有人跟旁边的悄悄议论起来。
梁老太太眼睛一弯：“哦，跟徐家定亲了呀！徐家一大家子人呢，又很讲规矩，墨姑娘要做的准备可不少！多多在家忙活吧。佛祖面前，心意到了就成！”
一般的来说，定了亲还未成亲的姑娘，就不会抛头露面了。都是在家里学规矩，打理嫁妆。
像墨纹还出席这样的场合，徐家若知道了，挑理，也是能挑出来的。
王氏心里恼火，但嘴皮子利索，话跟得上，“大觉寺远，冬日里来一趟可不容易！今儿又值十五，给佛祖敬香，是咱们这些善男信女应该做的！能多来一趟就得多来！没那么多讲究！”
要搁之前，王氏是不敢这样的跟梁老太太说话的。
第一次见时，她也殷勤着呢。只不过，现在梁佑不归梁老太太管，王氏也就不惯着她了。
墨伊当然知道梁老太太的恶意，也知道自家做事欠妥。难免心中忐忑，不由自主的看了旁边的梁佑一眼。发现：梁佑还是一幅笑笑的模样，好像什么都听不出来。
一边的墨纹却更恼火了，她心里话：我来关你屁事！一个填房儿，不要脸的插手人家原配孙的亲事。你自己干嘛来了？还说我？
恼火归恼火，脸上却还平静，大大方方的看看侯夫人，看看母亲，根本不理会梁老太太。
侯夫人是什么人？
一招两式的，就看出来了：这位墨太太是直性子，不大讲究，嘴上不吃亏！
那位墨大姑娘，倒挺强势，能稳得住。
娇柔的侄女，眨巴着眼睛，很乖巧的……
而墨伊……倒是带着与年龄不太相符的安静和沉稳。梁佑就站在那儿，这小姑娘眼神不飘，没有刻意的亲近，也没向他展现自己。
对于定亲定到一半儿，又要从头开始……没表示出尴尬和羞恼。
也不知道她是单纯得什么都不懂，还是城府很深。
撇了一眼梁佑，虽然没紧挨着墨伊站，但离得可不远。脸上的笑就没断过，还时不常的看那丫头一眼……给他介绍另几个姑娘时，他可没这样！
而且，还亲自跑出去接了她们进来……喜欢和重视之意挺明显。
可是……那也不成！
只不过，既然认定了梁佑，对他就不能太过随意。
往大了说：要与他同心协力，撑起、并光耀侯府门楣。
往小了说：自己的养老，和女儿在婆家的安稳，都得指望着他！
关系不能处差了！
要想处得好，就得通道理，有亲情牵扯，不能只靠利诱和强压……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办。
而那位梁老太太，出身尚可，但性子真不大好。在闺中之时，也是作得厉害。否则怎么能把亲事耽误了，最后走投无路做了填房呢。这么多年，性子也没改。
只不过，她没本事生儿子，再作也有限。
这回有所图了，不客气的出面抢夺，用大家都能看出来的冷脸说：“是啊，徐家可是好人家，徐公子又极出色。是该好好谢菩萨……要惜福呀！”
王氏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有道理，我们就是这么想的！”她心中却暗恨：死老太婆，一会儿让你走路摔死！
瞧着人齐了，侯夫人转头跟张嬷嬷说，“这样，你把大人们介绍一下，我们留在这说话，姑娘们，到旁边玩去！”
张嬷嬷答应，她到底是侯夫人的心腹，很有几分本事，已经把在场的夫人和姑娘记清了。
开始给王氏介绍着来的妇女们。
梁太太果然就是那个最热心的，站起身走到王氏身边，还分别拉着墨家三个姑娘，挨个的低声夸。真诚得很！
连墨纹都感叹：若能当她的儿媳妇，也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068个个不凡
在张嬷嬷的介绍下，大家相互见礼，客气两句。
墨伊跟着母亲应酬，发现在场的妇人：个个有背景，比墨家以及亲友，明显的高了好几个层次。
不管大家心里都怎么想的，但礼数都挺周全。
匆匆见过，侯夫人便说：“我们大人先说会话，旁厅准备了茶水点心和琴棋书画。你们姐妹们过去玩一会吧，相互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