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平日里，还真好吃个鱼啊虾的，也爱喝花雕。
墨伊示意了香叶，杜鹃也凑过来，她前些日子也学了规矩，打算给孟三布菜。
孟三拒绝了：“不必客气，我自己来。”说完，还真拿起筷子奔着虾去了……
墨家哥几个受宠若惊，也不能光看客人吃啊，马上跟着动筷子……
这个……这个做派，在王爷身边，不得经常挨罚啊？墨伊暗想。
孟三还真沉得住气，那口信，是他几杯酒入了肚，吃的半饱了，才刚想起来，“上回墨姑娘跟王爷说，想给家里哥哥寻个事由，王爷上了心的，给墨……”
墨伊听到连忙说：“墨帆！”
“对对，墨帆，在禁军谋了个职。下月一号正式入职。”
庄氏头一个忍不住啊了一声，惊喜交加，“这可是真的？！”
墨伊顿时心里乐开了花
，王爷还真是靠谱，这么快就办好了！笑着说：“大伯母，肯定是真的了。”
“老天爷！”庄氏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儿子，墨帆也一脸惊喜。
墨如山也激动：“王爷这可是大恩哪！真没想到，忙于家国大事的王爷，能惦记着他……孟首领，您跟王爷说，我们兄弟要去谢恩。”
“嗨，王爷做这种事，小意思！”孟三又喝了一杯。
“在王爷看来是小意思，可在我们……”
这些日子，墨如山也一直在给儿子谋划，刚有了点眉目，跟墨如海做的差不多，文书之类的。
这样的职位，好处是稳当。坏处是……一辈子基本上也就这样了。
毕竟没有高学历嘛。
打算先让他有个事由干着，然后等墨伊出嫁，站稳了，再沾光想出路。
那可是不一样的。威风有，油水也不差。
横跳竖跳都可以，还很容易往皇上身边靠。
如果真能蹦跶到皇上身边，是有可能被派出去巡查的。
那这一圈儿……
是吧？！
三跳两跳的，成为朝中大员不是梦！
要不然，徐可也往禁军里钻呢！墨帆能跟徐家子弟在一起做事，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越想，心里越美。
与孟三推杯换盏，恭维话不停。
给墨帆激动的，自己连倒三杯喝了。转头看墨伊，发现墨伊冲他说：少喝点！
他笑了……
王氏小声问墨纹：“禁军，那跟徐公子在一起了？”
墨纹缓过神来，“是呢！这职位确实不错！”
将来，丈夫和堂兄在一起做事，彼此照顾……她脸上都微红了，若跟他说，怕会吓一跳吧！
墨如海搭不上话，喝了几杯，心中的自傲无以言表：这一切，都是我伊伊的功劳！
这丫头……他发现自己眼圈都湿了：自己出息了，知道提携哥哥。
这么多年，墨帆待伊伊的好，总算是得了福报。
善有善报，古人诚不欺我！
墨如山跟孟三，也不知道说什么呢，两人不停大笑。墨如松也拖了个凳子坐他们身后，不时插嘴。
只有墨如海，微醺中感叹：世界是如此美妙。
墨帆从男人桌下来，端杯酒，挪到女人桌。
墨纹先说：“恭喜二哥。”
“谢谢三妹……”他对着墨纹喝了一口，转头跟墨伊说：“什么都不说了，哥哥都记在心里头了。”
墨伊脸上的笑，少见的明艳又张扬！“祝二哥前程似锦！”
赵嬷嬷说的没错：我终能惠及家人！
庄氏立刻把墨帆揪过去，嘴不停的说，墨帆挣扎了两下，躲开了。
“跟二哥说亲事呢……”墨媛眨眼。
墨家几个姑娘都冲着他笑起来……
孟三是个有底线的人，酒不足，饭饱了，拍拍屁股走了。
墨家哥仨，相对无言。一杯一杯的喝着。
“老三，你明儿一早去那个什么……”他问墨宝，“那店叫什么？”
墨宝高兴的说：“叫红掌居！”
“什么怪名字……你去定个包间！伊伊，你明天去问问，王爷能来不？还有赵嬷嬷！”
“是。”墨伊答应，却没打算去问王爷。
问问赵嬷嬷还是可以的！
饭后，王氏回屋里，竟然哭了一鼻子。
她娘家侄子和外甥，也需要谋事由的。
外甥有姐夫，倒还好些。
可大哥的儿子们，有的打理家业，有的半吊子的念书。大哥年富力强的，且不用着他们呢，年青人，能谋个职自是上佳。
他们，帮了我多少啊？
她墨伊吃的穿的，就有他们给的！
知道给墨帆谋职，连问一声表哥都没啊！
真是气死我了！
可这些话，完全不能再如过去那般，揪着她就数落，甚至逼着她去办了。
母女啊我们是！竟然生分至此……
明明是好事，可自己都不敢告诉家里。
否则，嫂子提起来，自己拿什么挡啊。
可是不挡，让我跟墨伊低头？
……就算是低了头，可那对没良心的父女，还不知道怎么搪塞我呢！
呜呜……
144美滋滋的
墨纹终于承认，墨伊已经飞出墨家，走到自己目前到不了的高度了。
那，该与她如何相处了呢？
突然想什么，起身出屋。
墨媛的屋门开着，里头乱糟糟的，正跟刘氏，娘儿俩捣腾东西呢。
“三婶……”墨纹来了，“四妹妹这在干嘛？”
“三姐来了？跟红颜她们学了怎么归置东西，收拾一下。”
“需要我帮忙吗？”
墨媛心中暗笑：这位是有事。
“不用啦！我自己收拾的，知道都放在哪儿了。娘，您去喝杯茶歇会儿吧！”
刘氏最近脾气出奇的好，知道墨纹来是有事，还想听听热闹呢，却被女儿支走。
要是以前，她肯定要甩墨纹几句难听的，可现在……
走就走，一会儿我再回来问。
墨纹打量着墨媛……她变化可不小。虽然还有股子娇媚劲儿，但不怎么轻浮了。
“我来是想问问，明天四妹过生辰，你打算送什么？咱们俩合计一下，同是姐妹，别相差远了。”
墨媛扮了个鬼脸，“我一个穷人，哪有什么稀罕物送她？再者说了：人家现在，寻常的东西也看不上眼啊。”
她说的真诚，但墨纹却听得堵心。
墨媛又想想：“前些日子，刘家舅母来，送了两瓶香露，闻着挺雅致的。我就送她一瓶吧！你不知道那些店里，这些有多贵。”
“是不便宜。这些日子也没少逛，价也寻了的……”
“嫁妆准备得如何了？”
“有些焦头烂额，事情多的做不过来。本来也想跟着你们去上课的，可哪儿挤得出时间哪？”
墨媛心中暗笑，但点头表示明白，又白话了一通她对嫁妆的见解，问：“那你送墨伊什么呀？香粉什么的就算了……你看这个，就是我从她那儿讹来的。这粉多细腻？扑在脸上，亮莹莹的。铺子里，就这么小小一盒……二十多两银子！”
“这些东西是贵。我手头有一套染料，她喜画，不行就送与她吧。”
“这个主意不错！”墨媛无所谓的说。
“一眨眼，咱们都这么大了。”墨纹感慨。
“是啊，再过几个月，你就出门子了……”
墨纹笑笑：“你赶上好时候了啊！大伯升职，二哥也得了好职位。你能跟着五妹去赴宴。回头，我也可以请你去徐家。再说亲，面儿就广了！”
“还真是呢！”墨媛很得意：“以后咱们姐妹三人，要相互帮衬。不管以前有什么事，等成了亲不在一起了，就只会想着对方的好了。”
“你说的是呀。”
这话，就是墨纹此来想听的。
她这是迂回之术，不愿意掉身价和墨伊缓和关系，但可以拉拢墨媛来达到目的。
又扯了几句闲话，墨纹就走了。
看她出去，墨媛轻蔑的笑了一下……
后悔跟墨伊闹僵了吧？
想利用我，自然而然的缓和关系。
呵，墨纹哪，就想得太多。
原本就那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儿，自家亲姐妹，用得着绕圈子吗？
要是我，直接找上墨伊：姐姐之前做事不地道，后悔了，跟你赔个不是。以后姐妹亲亲热热，相互提携……
一对一的说，痛痛快快的。多好？
真是搞不懂，明明挺聪明的一个人，非得耍些小手段。她也就罢了，二伯母的直性子，竟也放不下身段……
往常饭厅就听她的了，现在，话都没了！
“真是服了你们了……”她却完全忘记了，原本这迂回、敲边鼓……是她的最爱。
刚拿起东西收拾，又放下了。
那天在绣坊里遇到的，还是伯府公子呢，跟我搭讪……
就是长得太差了些叫什么名儿来着？什么宝？
能走出去，就是不一样了！在赵家时，那些夫人也没少打量我……回头，我再托墨伊跟赵嬷嬷说说，给我想着点！
她美滋滋的。
墨伊也即将有件美滋滋的事……
生辰这天一早，赵嬷嬷就带着丫头们来了。
让丫头给她梳了个头，换了衣裳。
看时间还早，两个人坐着喝茶说话。
丫头们去给墨媛梳头。
墨纹的主动示好出了奇效，墨媛也把她也叫去了。
“王爷送您件生辰礼，让我带过来。”赵嬷嬷掏出一个锦盒递给墨伊。
“多谢王爷了！”墨伊脸有些红，打开一看。
羊脂玉镯子？！
一眼真哪！宽厚，圆润，妥妥的好物件……
比赵嬷嬷戴的那只还白，还油润呢。应该跟靖安侯夫人腕子上的差不多。
这是我的了？！差点笑出声来。
“这真是太好看了。这么贵重，有些不好意思。”墨伊拿起来，入手温润。眼睛盯着离不开，嘴里还记得客气了两句。
“这确实是个好物件儿，但更为贵重的，这是咱们皇后娘娘的
东西……”
“啊……”墨伊一听，赶紧拿得紧紧的，生怕有闪失。
“原本是一对。娘娘闺中之时，喜欢舞刀弄枪。有次忘摘了，一不小心就磕坏了一只。这一只，后来再戴，就很注意了。”
“这可太贵重了……”墨伊赶紧放回锦盒。
“姑娘不必如此，娘娘的好东西多得是。但娘娘最挂念的，是咱们王爷。希望姑娘您，能诚心诚意的待王爷好。”
“是。墨伊记住了。”她脸微红，郑重的答应。
“那天在赵家，你见到了王爷的两位侧妃和三个儿女。以前还没给你讲过王府的事，这会儿有点功夫，我就念叨两句。”
墨伊把锦盒合上，稳稳放桌上，“嬷嬷请讲。”
“王爷之前的正妃名唤周离，是文秀郡主的生母。她出身名门，长得极好，还颇有才艺。当初，在京城是最出众的名门闺秀。
娇养着长大，衣食讲究，性子天真，喜欢风花雪月。与王爷……
想必你也看得出来，王爷他一心扑在公事上，从小到现在，就没停歇过。
他们两个人哪……有些相互看不明白。
周王妃本就身子弱，生下湘湘，得了场病。那时候，我有要事在外，王爷也不在京城。王妃去温泉庄子上养病，却没想到，没去两天，突然变成了急症，离京城远，当地大夫没救过来。可惜了……”
“冯侧妃，是王爷的嫂嫂，原太子妃的远房堂妹。当初……冯家出事，王爷把他们几个带了回来，交到我手上……”
赵嬷嬷把这段简单说了说，“府里中馈，冯侧妃管了几年了。”
墨伊的眼睛眨了眨。
赵嬷嬷看到了，并没解释什么。接着说田侧妃，“这位侧妃，娘家是大地主。漕运，镖局，盐场，茶山，银楼。好多的产业！”
“是王爷的钱袋子？”墨伊问。
“互惠互助。”赵嬷嬷嗔怪的看她。
“是墨伊失言了……只见过田侧妃两回，她戴的都是好东西。”
赵嬷嬷无奈的摇头，这丫头就知道看这个，“田侧妃的嫁妆，她自己打理得好。田家还供养着，所以，不缺银钱。”
“好日子……”墨伊笑了。
“她确实是幸运的。有很多事，姑娘以前都没接触过，如田家，姑娘在闺中之时，鞋子上都缝着东珠，奢华极了。但出嫁，却没什么嫁得好的。为妾，给老头子填房，或者是官员财主家的痴傻残疾儿子……”
“可，这是为什么呀？”
“家族利益罢了！另外，王爷还有三个妾室。将来，或者也会再有新人进府……”
看着墨伊又羞又有些无措的样子，“墨家少有妾室和庶出。但在一些人家儿，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不能说好与不好，只是，人生，总有需要去适应的……”
“用世俗的眼光来看，王爷身份贵重，一表人才。周离名门淑女，才华出众。应该是令人羡慕的好姻缘。但他们却算不上……
你年纪虽小，但聪明，性子沉稳，知进退，且有自己的主见。
王爷对您，也有些不同。还有件事……明天你就知道了。只是，王爷他……”
赵嬷嬷神情有些悲苦。
墨伊想到梁佑打听来的消息，心头一紧。
“希望你，能陪伴王爷，平稳安顺的走下去！”
“墨伊明白……”
“伊伊，赵嬷嬷！”墨媛兴冲冲的拉着墨纹来了。
墨纹对墨伊和赵嬷嬷，笑容都真诚亲切了不少。
两个人都梳好了头，上了妆，换了衣裳……
“我们好看吗？”墨媛叫道，墨纹有些不好意思。
“两位姐姐，可真好看！”墨伊不得不承认，确实好看。
赵嬷嬷笑道：“墨家姑娘都有一头好头发……要知道，这可是占了大便宜的。能梳的发型多，首饰也能戴得住。如果头发少，首饰沉，那可真是受罪了。”
临近中午，家里人就到齐了。
连墨达都回来了，这回，他感觉自己要重视一下，不能送字帖了，改送笔。
周氏看到皱皱眉头，打开了自己的嫁妆箱子，拿出一件很不错的钗……
王氏心里别扭，脸上也别扭，塞给墨伊一个荷包，里头是五十两银子，“你现在出门多，如果需要打赏什么的，别小气。”
这语气……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坐在那儿，吃的相当的满意。
墨宝送了学校里最近流行的玩意。两个小萝卜头都画了张漂亮的画。
反正每个人，都贴心的准备了礼物。
只有墨青，空空的两手，“我年龄小，还穷……”
146玩大发了
第二天一早，马车接墨伊去了奇珍楼。
下车，就见赵掌柜在门口迎了。
可能是想到：只要把这摊子事儿交给这姑娘，自己就可以山高路远了，所以，他笑得格外的真诚。
“墨姑娘，三楼请！”
赵嬷嬷已经来了。
以前还真没上过三楼，看样子，是账房加库房，还有赵掌柜办公事的地方。
大开间里有一溜的柜子，到处都是东西！
大桌子上是各种器具，原料，书。
这姐弟俩都喜欢铺摊子……
赵掌柜让伙计备了茶水，然后跟赵嬷嬷说：“姐，要不你们先谈？”
“好。”
赵掌柜冲墨伊笑笑，出去了。
“墨姑娘请坐吧。”
看赵嬷嬷神情有些严肃。墨伊纳闷：这么郑重，是要谈什么？
“墨姑娘，您的嫁妆，家里提过吗？”
见她上来就这么问，墨伊苦笑：“昨天回家，父亲还悄悄说：大伯许诺，会尽最大的心力，为我备嫁妆。父亲自己也说：我们的那个小铺子，货连同人，都给我。
这算是：墨家倾尽了所有。可面对齐王府，只怕也不值一提。
墨家人口多，产业薄。大哥还在考学，姐姐又要出嫁。二哥职位下来也要说亲了。下面还有几个男孩子进学……想想都愁得慌。所以，他们是许诺了，但我却不好意思这么拿走……
否则，我的日子没好过多少，家里却更难了。嬷嬷，嫁妆的事，我也跟王爷提过的……他娶的是个贫女。”
赵嬷嬷听笑了：“那王爷说没说，他会帮您想法子？”
“嗯……”墨伊眨着眼睛，好像是提了句。
“现在，王爷打算把奇珍楼，划到您名下，将来成您的嫁妆。”
墨伊一时没明白。
“奇珍楼给您，由您来经营，把它当作嫁妆来管。”赵嬷嬷又说了一遍。
这儿成我的了？！
墨伊想问，却没敢，怕赵嬷嬷以为她是个疯的！
不过……她没听错。
赵嬷嬷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既然这样说了……墨伊迅速转着脑子。
“嬷嬷的意思，是这奇珍楼划到我名下，将来我带进王府，产业可以由暗转明……”
“这只是部分原因。”
“可是，谁会相信我有这么个铺子啊？”
“这又不是向别人证明用的。您名下有产，可以自行支配。将来有了儿女，也可以直接传承。与自己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