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不敢再往前捅了，而是横着划拉。想着万一能把人拨拉上来呢。
但她根本就没多大力，身子一晃，踩了空，要不是扶得快，人就掉水里了。
但湿了一只鞋和裙角。
这个时候，她竟然想起白梅说的了：带几双鞋。
谁能想到，真能湿了呢。
稳了稳身形，然后又开始拨拉。
没动静，不会死了吧？
想到自己有可能在拨拉一个死人，颤声叫：“来人哪……”
可是，她都听到远远的叫好声了，却根本没人过来。
害怕又绝望，用力的拨拉着。
突然，那水里开始有东西挣扎，她的竹杆被拉住了，有了对抗力！
又惊又喜，连忙往加拉。
果然，杆子那头上挂着一个！
“老天爷！？这是真的……”
连忙往后拽，竹杆的一头上了岸，发出声响。
好在，对方手拉得挺紧，三两下就到了岸边。
果然是个小个子男子，应该是个少年吧！
你怎么样了？”
那少年应该是耗尽了所有力气，面朝下，伏在水面，随着浪浮动着。
可别死了呀！墨伊一把揪起他，拖到脚下的石头上。
“你醒醒！”边说，边用力的把他翻过来。
这下，她看清了此人……
155有点眼熟
离少年落水的地方不远，有座湖心亭，三面环水，一面的桥与岸相连。
此刻，亭子门窗都关着，外头还泊着一只小船。
亭子内，一对男女正在翻滚。
一个时辰都过去了，两人还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女子一身的汗，乌黑的头发全都散开，半遮着雪白的脸庞。
男子却轻笑：“好不容易逮到你，不吃饱了，可是不会放你走的。”
“我要连路都走不了了，晚宴上要闹笑话了。”女子娇喘着说。
“呵！大不了，给那老太婆燃些迷魂散，让她睡实了，把晚宴取消就好了。反正大多数人都走了。”
“我知道在这儿能伸进手去。但是，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别让那老太婆察觉异样。”
男人长出口了气：“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谁知道？说是假的吧，也这么多年了。可若是说是真的，也可没影响她什么。”
“别管她，亲亲，再来嘛……”男人又去纠缠。
“别了……咱们来日方长。”
“我喜欢你说：来日方长！”男人嘴巴扎在女人脖子里，小猪一般拱着。
女人吃吃笑着躲，“我渴了……”
男人站起身，大长腿迈去倒茶，却原来这人是永安郡王。
此刻，他脱去了一身华服，光溜溜的。
把水递过去，地上躺着的女子来接，长发往身后一撩，露出一张绝世容颜，却是董贵妃。
在皇宫里，这二人可不敢这么折腾。
为了这场幽会，简直是费尽了心机。
最后，皇上和皇后都没来，由董贵妃来给太后娘娘办寿宴。
昨天晚上，两人就已经折腾过一回了，没够。借着午宴后小憩，又来了一遭。
永安郡王维系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在这儿，才能放肆一回。皇上的十五子李辰，就是这里搞出的结果。
两个人相视，情意绵绵，“好啦，差不多了，你赶紧走吧。”
“我舍不得你。”大男人，哼哼叽叽的。
“实在不行，过半个月我再出来一趟。”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永安郡王对别的女人无丝毫兴致，只有她。
若不是当年皇后假做贤良，把不知情的董贵妃弄去讨好皇上，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董贵妃靠他肩上：“咱们也真得小心些。那位，可是多少年都不行了……你要再把我肚子搞大了，可就瞒不过去了！”
男人无所谓的笑笑，“怎么着，都会有法子的。今天，又看到那老太婆家的钱清儿跟着咱们辰儿，简直不知所谓！辰儿能娶她吗？小小年纪就知道追着男人跑！”
“哼……反正离辰儿成亲，还得好几年呢！钱家是女儿都不在意，咱们是儿子怕什么？愿意贴着就贴着。”董贵妃冷笑。
这两人，都不往自己身上想。
“宝贝，说真的，你还是要对皇上用些心思，防着皇后。好歹让他再扛几年。咱们得把事情理顺了，把握才大！”
“我都盯着呢，皇上自己也惜命。”
“将先生给我出的那个主意真是不错。圈地迁人，造仓储粮。让迁去的人一边种地，一边演习。闲时是农民种粮，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变成士兵。目前呀，近二万人安置下去了。
你知道，皇上虽然给我权，也让我牵头做了不少事。但兵权，我却是摸不着的。
只那两百府兵，如何能成就大事？如果事情顺利，再过三两年，能安排下五万人，也能撼动粮价。那时辰儿也大了，再加上我手里太子的把柄，准保事成。”
“还有李倞呢，人家手里可是有兵的。”董贵妃冷着脸说。
“嗯……李倞，他身边有我的人。来硬的不行，把柄也难抓，下黑手最合适了。不过，现在还不行。最好让他跟太子先斗个你死我活的……”
“这些大事，都听男人的。”
“是，你就只管自己美美的就好。那锦盒里，是刚给你寻的好东西，晚宴时，戴给我瞧好不好？”
带着人巡视的徐可，也正好走到这附近。刚才，他似乎听到远处有女子在叫“来人”
但紧接着，远近又传来欢笑声，便以为是自己听差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打发身后跟着的手下，指了大概方向，让他们过去瞧瞧。
刚一转身，似看到湖心亭里有个人正上船。
亭子里有人？
怎么窗户门都关着？
正打算过去瞧瞧……
“徐公子？”一名女子惊喜的叫声。回身一看……
是个极为明艳的姑娘。
有点眼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愣了一下。但他很会，马上把怔愣换成了微笑，等着女子说话。
“墨纹有礼了。”墨纹看到他微愣的神情了，但并未想到他没认出自己。
单纯的以为出现得突然，令他意外了。
徐可耳朵都红了，这是他未婚妻……竟没认出来。
“墨姑娘……真是意外，你怎么会在这儿？！”徐可赶紧修饰尴尬。
“齐王殿下请我妹妹来参加太后娘娘的寿宴，妹妹怕孤单，硬拉上了我。来的确实有些匆忙。”
“哦，是这样啊，我都没敢认！而且……姑娘的变化也不小！”他眼里露出恰当的欣赏之意。
墨纹脸微红，她今天的头发梳得特别漂亮，高耸的发髻，令她的脖子修长，肩背板正，显得高了很多呢。
妆容衣饰，比这里的大家闺秀，毫不逊色。
……哦，这发钗，徐可想起来了，小厮买回来时让他看了一眼的。
“快半年未见公子了……”墨纹语气里带着感叹。
“是。这半年，我很累……”徐可解释。
“看得出来，公子瘦了。”墨纹看徐可的眼神，可是满满的光彩。
“也黑了吧？整日风吹日晒！”徐可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公子辛苦了。”
“确实辛苦。那个，现在我也在执行公务。”
“那我……打扰公子了吗？”
“谈不上打扰。不过，我可能……还要，往那边巡查一下。”
他似有些不舍，手指了指身后。没回头，也就没发现，湖心亭出来个娇小玲珑的身影，披风裹得严实，沿桥上了小路，往坡上的宫殿而去。
“这样啊……那，公子先去忙吧！”
“好。回头有空了，再去看望姑娘。”说完，徐可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墨纹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好不容易见了面，就这么两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成亲了呀！
这次，徐可倒是回了下头。
只见湖畔，风吹杨柳，那姑娘的衣衫微微飘动……画面唯美。
“是您？姑娘！在下有礼了！”男子惊喜的声音突然在墨媛身旁响起。
她正寻摸优质男呢，都看到好几个顺眼的了。
而那几个男子也在悄悄的看她，脸都红了，却不知道上来跟自己搭话！
哎呀，一个个的木头。
正郁闷呢，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
“咦？！你……你是……”有点眼熟。
“在下张得宝啊！忠勇伯府的独子张得宝！咱们在绣铺子里见过一回的。”
“哦，想起来了……”墨媛在跟他应付，眼角却去看那个穿得好还长得俊的。
有开头的了，你们还不过来？
“姑娘……”张得宝深深的鞠了一躬，脸跟红布似的：“上回惊鸿一瞥，还未请教姑娘姓甚名谁呢。”
看此人的呆样，墨媛不由笑出声：“我姓墨。我家妹妹，可是齐王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她声音不小。
果然，有人往她这儿来了。
“啊！原来如此！那可是很体面的人家儿了！失敬失敬！”
张得宝高兴死了，他都找了一上午一中午了！最后都无奈的认定：那仙女，没来这个宴会。
都恨死自己了，上回说什么也该追着问明白的！
之所以没追，他是想问店家的。却没想到，姑娘是头一回去，还没买东西，所以店家也不知道。
他的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却不想：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让他遇到了。
想到此，眼圈都红了。
天可怜见……
“请问姑娘是……”果然，来了两三个英俊少年。
墨媛拿出她最好的姿态……
156气死她了
墨伊认出来了……
这个昏迷的少年，就是大觉寺树上的那个家伙。
这下，真是气得直哆嗦啊！
她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这个呆瓜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上树就是下湖，他不要命的吗？
但看着那少年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嘴都乌青了。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来着？我好像在书里看到过的……
可书到用时才发现，紧张了，也会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怎么办？别真死了啊！
她抓了狂，对着少年那鼓鼓的肚子，没头没脑的就是一通的猛揣。
又急又气又猛又快！
直把那少年揣得，痉挛了几下，呕喷出水……
墨伊一看，有用！？
没敢停，拼命的揣打！
那少年刚醒过来，又差点被打断了气！
他吃力的抬起胳膊，阻止着：“好呕……咳咳咳咳……好了……别……别打了……”
转头，呜里哇拉的吐起来。
加杂着拼命的咳嗽，脸色由白转紫，大口的呼吸后……眼睛从无神，到慢慢对焦……
算是活过来了。
“你这个傻瓜！不怕死的吗？！”墨伊指着他尖叫着：“怎么每次看到你，都在作死？你到底怎么回事呀？你家大人呢？走！带我去找，这回，非要说个清楚不可！”
呕……少年一边呕，一边冲她摇手……
“你说什么都没用！必须给你个教训！差一点你知道吗？差一点你就死了！”墨伊吼得脖子青筋都出来了。
要不是自己往这边来，要不是有这根竹竿子，要不是发现得及时，要不是他命硬。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他到底知不知道呀！
墨伊眼泪不受控的往下掉，浑身哆嗦，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靠在半腰高的台阶上，狼狈至极。
少年用力呼吸好半天，算是缓过来了，但还趴在地上。
斜眼看，看清了墨伊，眼熟……再一想刚才她的话，明白了！
柿子树下的那蠢……
“我知道了……我下回不敢了……你别吵吵了，头疼……”
突然，他想起什么，猛的想站起来。但头一晕，咣的一下又摔了下来。
“麻烦……姐姐帮我把衣裳拿来，我得赶紧穿上！”
墨伊这才看清少年，他身上穿得这是什么东西？深灰发亮的面料，出水后，水滴下滑，都干了……还不贴身。
自己的鞋子和衣服都湿着呢。
“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少年得意起来：“没见过吧？这是鲛皮衣……”
“住嘴，你这回倒是聪明了，还知道把外衣脱下来放路边呢……”
“不是上回你教的么？”
“你还敢说？上回我跟你说的多了。你是怎么跑到这儿来的，老实交待！”
“这不是……刚做好这衣裳，我想试试么。没想到，边上水浅，可再往里，一脚下去就没顶了。”他也后怕，刚才的滋味，太吓人了。
“你的小厮呢？出来也没人跟着？”
“呃……”少年眼珠子转了转，“还有点要事，我打发他去办了。”
“要事？比你的命还重要的事么？把人都打发走，自己好寻死？”
“哎呀，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嘛！”
“今儿是什么日子？太后娘娘的寿诞哪！你出了事，家里都得受牵连！”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少年抱着脑袋，被她吵得，头真的疼。
“你会泅水吗？”
“不会。”
“那胆子怎么那么大的呢？”
少年不说话。
“你叫什么？”
“柳念。”
“谁家的？”
柳念又不说话。
“你以为不说，我就找不到你家了？告诉你，我肯定能找着！而且，还会让你家里人狠狠的罚你！”
“姐姐……我刚才都差点淹死了，你还吓唬我……”少年终于哭上鼻子了。
墨伊气得没法子，“我都跟你说过，淘气，也得会才行！哪有你这么不管不顾的？没事多看看书，怎么泅水书上都写着呢。”
“你看过？怎么泅啊？”
好为人师的墨伊回忆着：“首先一条，你就不能怕水，一没头顶就慌了，手忙脚乱的挣扎，用不了多一会儿，就没力气了。”
柳念眨巴着眼睛，回忆刚才……他就是。
“再一个，手不能向上举过头顶，要在水下面划拉。手一上来，身子就往下沉。”
柳念勉强的把手向上一举，想想：还真是，刚才自己就举着手拼命挥舞并拍打水面来着，嘴巴沉到水里，咕咚咕咚的喝啊……
“还有就是：只要你憋着气，人就会浮在水面上的。嘴出水面时吸气，在水面下时憋气。不能叫唤，一张嘴水就进去了，喝个饱！”
她嫌弃的看着柳念，这会儿肚子倒没那么圆了，吐了这一大滩子水……
“什么书啊还写这个……我怎么没看过？”柳念纳闷。
“你把看书的功夫都用去淘气了！”
“好了啦！别没完哪……”看墨伊在瞪他，连忙又说：“上头还写什么了？”
“……”墨伊想了想，“好像还有一条，不会水也没关系，可以躺在水面上的。”
“躺水面上？怎么躺？”
“双手抱在脑后，往后躺，腰一定要挺起来，不能往后坐。展开了，人也会浮在水面的，然后嘴巴就能呼吸等着人来救了。”
“那腿不沉吗？”
“腿……我忘了。我觉得那意思是，要顺着水飘悠着懂吗？不能用力，如果你猛的蹿出水面，那下一刻肯定沉得更深。脚踩不着地的话……”
“行了我明白了。我叔说，冬天带我去泡温泉汤子，家里的汤池子好大的。到时，我可以在里头试试了。”
“那你怎么不先在家里试？”
“我叔没功夫……”
“你好点没？要上去了。”墨伊又开始不耐烦了。“看！我鞋都湿了。”
“回头我赔你两双，咱们上去吧。别一会儿来人看见。”二人相互搀扶着上了岸。
徐可派来巡视的人，正从旁边的小路绕了过去，没看到他们。
墨伊把裙角拧了拧，鞋子脱了抖抖水。
柳念一拿衣裳，掉出一块绿色的东西……
墨伊还没细看……
“主子！”随着声音，一人影轻晃而至。
“姐姐……”柳念大急，“别说”二字还没出口。
那男子已经跪在了眼前，“主子，您怎么跑这儿来了？”来人的眼里透着绝望。
吓死他了。
“没事没事。我就是……呃，我跟这个姐姐是认得的，我们，呃……跟这儿说话呢……”
“可是……主子！”来人眼睛都红了。当他傻么？两个人都这么狼狈，小爷头发都湿了，肯定出事了。
“好啦！好啦！我没事。”少年胆怯的看了一眼墨伊，自己把衣裳穿好了。
墨伊看清来人，相貌寻常，人精瘦，穿着蓝布衫，就是普通下人模样。
可这眼神，这气势……说不出来的感觉。
“你是他的仆从？水面这么大，水又这么深，你就放任他一个人在这里玩？”
“他没有……是我打发他，去办要事了……”柳念还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