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枝难攀(又见桃花鱼)

“怎么？不愿意嫁本王？”李倞突然起了逗弄之心。
“不！不是！”墨伊感觉自己扭捏又夸张，又赶紧板正了姿态，“只是没想到……而且……真是没想到！”
她心里话，我铺子还没开呢。
忙得不得了，哪有空想成亲的事？
投了那么多银子，还那么多人跟着吃饭。一松懈，万一出了差子怎么办？
“王爷，那铺子……年底要开张呢。”
“开吧？！”李倞看看她。
“您，皇上那儿会怎么说？”
宫里，玉安公主跟皇后娘娘发泄着情绪。
柳家的事没成，还把孙莹儿搭进去了。
谁也没想到墨伊会去呀，她干什么去了！可真是……
这个人，自己还有大用呢，不能跟她处坏了，也不能让她怀疑上自己。
这可不是一个巴掌两句闲话的事……得跟她处好了，就跟当初的周离一样！
设想了半天，终于有了点笑模样，“母后，老七什么时候成亲哪？听说他府里一直在收拾呢！”
皇后被女儿闹腾了一阵，才低头干自己的事，“谁知道！别看收拾，八成也会往后拖的。”
“不会吧。那丫头都代老七去柳家了！”
“真的？”皇后看着女儿。
“我看到的。”
“他这个王妃找的不错，你可别打她的主意。最起码，也得成了亲再说！”
“母后！女儿有那么不堪嘛……”玉安公主笑嘻嘻的，“那您想法子，让他们赶紧成亲哪！”
墨伊走后，李倞要去办事。
他就真的把要带的东西装进了牛皮包里，自己拎着出门了。
赵左赵右眼睛都直了，这是什么呀？可又不敢问。
结果，去谈事儿的那帮子人，看着也稀奇，夸了半天。
李倞那长年老黑脸，都有了点笑模样……
176得寸进尺
墨伊到家，直接回自己屋。
未来深不可知，她又怎能不惶恐、迷茫？
如何跟父亲说？
铺子怎么办？
还有，嫁妆！
最近几天，家里才稍微安定下来。
如果此刻再提嫁妆和婚礼，那可真是“劳民伤财”了。
姐姐的嫁妆，母亲很早就开始准备的了。就算这样，定亲后，她还和大姨母以及舅舅他们，忙活了大半年呢。
自己本就是次女，又不招母亲待见。虽然，不可能像之前说过的那样什么都不管。
但目前，即使她想管，估计也能力也有限的很。
更何况是面对王府。
奇珍楼……我能堂而皇之的把它写到嫁妆单子里？
脸皮得跟城墙一样厚了。
可是，也不能只一身喜服，坐上轿子嫁去王府啊？何况喜服都不是自己做的……
老天……感觉头直晕。
想不通怎么办好，直接扯上被子睡觉。
秋雨打在房顶上，催眠效果极好，被窝里热乎乎的。很快，她就进入了梦乡。
但只睡了一会儿，就听到丫头说话，墨媛来了。
“你怎么又这个时间睡觉？”墨媛嫌弃着。
“这些日子太累了。四姐坐吧。有事？”墨伊打了个哈欠。
墨媛坐下，美美笑着：“我就想问问你，那天的许公子，你看如何？”
“哪个许公子？”
墨媛啧了一声：“太后寿宴上见过一回，这次在柳家又见了的。穿深蓝袍子，高个儿，挺白净的那个。他都是举子了。而且他爹……”
“好了好了，我不记得。没注意……”
“那……刘小将军你肯定也没注意吧？”墨媛很不高兴，“他跟赵家兄弟还认得的呢。”
“赵家兄弟我认得，小刘将军不认得。”
“你说说你！合着，你光看女子的穿戴啊？”
“我出去盯着男子看，那才奇怪呢！我说墨媛，你跟张得宝，算是怎么档子事呢？”
“朋友。”墨媛凉凉的说。
“他也把你当朋友？男女之间哪有当朋友的？”
“怎么就没有……”
“墨媛，放到一年前，要有这么一个男子喜欢你，你巴不得乐呢。可如今……”
“如今非同往日！”墨媛抢过话，“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准王妃呢。墨家有什么变化，还用我提醒？”
“变化是不小，但也只比过去好一些。离那些百年世家，还差得远。底蕴没有，也没出特别出息的人才。且上不去呢！”
“你就不是特别出息的人才么？”墨媛笑着睨她。
“我在认真的跟你说话。四姐，你跟张公子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他明显的喜欢你，你这样，早晚会伤了他的心，然后人家一去不回头。”
墨媛撅着嘴，不置可否。
“再一个，这样的事情传得最快，有他这么
晃着，谁会向你求婚？看到墨纹在柳家的遭遇没？止不定有什么事是咱们不知道的呢。
你可不要送把柄到人家手上。不说别的，你看不上张得宝，可真让他家里来提亲，他母亲那关，也难过的……”
墨媛切了一下，不以为然。“你当了王妃，那关就不难过了。”
“才怪！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这桩亲事的笑话呢！”
“不可能！”墨媛不认同。
说了半天，她现在是没办法解决。
即不想嫁张得宝，又舍不得他带来的方方面面的好处。不说别的，只提孙莹儿，他就把消息打听了来……连墨伊都没他快呢！
“好啦别说我了。你多好啊，没出嫁呢，就帮着夫家打理产业，还代表王爷去参加宴会。多给你体面啊，都不知道你哪来的好命。”
“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今天，赵嬷嬷说，有可能年底就让我成亲呢！”
“真的！？那太好了！天哪太好了”墨媛一下蹦起来，兴奋的两眼放光。
“好什么？”
“啧，你这个傻丫头。”墨媛拍了她一巴掌，“不瞒你说，我一直感觉这事儿跟梦一样虚幻。把它做瓷实了不好吗？”
墨伊也无话可说。
“而且，你要住在王府了啊！不比咱们家这破房子破院子强百倍？”
“你给我嫁妆啊？”墨伊撇她一眼。
“我没有。”墨媛摇摇头，又说：“你想这些干嘛？王爷要与你定亲时，墨家什么样他不知道吗？对于王府来说，咱们就是个穷人。
既然如此，你发这个愁干嘛呢？把整个墨家，连房子都包上让你带走，也没人家一个物件儿值钱。愁什么愁？”
“说的容易……你愿意只穿一身嫁衣的出门啊？要真是这样，恐怕以后多少年，大家提起来都会当笑话。”
“傻瓜，王爷愿意娶你，怎么会不为你着想？要让人家笑话你，他不也没脸？你看你，现有从头到脚的都是些什么？连我都跟着沾光了！放心吧，他会给你准备好的。”
“他准备的，还是我的嫁妆吗？”墨伊也无奈。
“大伯，二伯，还有二伯母，也不能让你光着走，肯定会给你的。”
“是！然后我嫁走了，你们留家里喝西北风！”墨伊跟得也快。
关系到切身利益，墨媛只切了一声，不提了。
突然，她又说：“哎墨伊，你可是住在我的院子里这么久的。嫁去了王府，我也要过去住……”
墨伊苦笑，她还真干得出来，“我爹爹若是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依我看你就是瞎想，这事儿皇上要是定了，王爷也定了，论得到咱们家说道吗？让你几时嫁，就得几时嫁。”
看着墨媛摩拳擦掌的高兴……墨伊却是对未来一点信心也没有。
宫里，李倞给他爹汇报工作。
皇上看着他从那个怪模怪样的口袋里，往外掏给自己的折子。
“这是什么东西？”
“牛皮包。”
皇上伸了伸手，李倞只能递过去。
就见皇上扒拉着看，又打开，看看里头一堆的……嗬，还真不少装！
“这是西域那边来的皮子吧？”
“是。”
……皇上深感跟这个儿子说话没意思。
旁边的大太监笑道：“王爷，咱们皇上年青时，在株城驻扎过些日子。那边，就有不少这样的东西。还有牛皮箱子呢！挺经用的。只不过，没有王爷这个瞧着好看。是吧皇上？”
“这哪儿来的？”皇上问。
“墨家那姑娘做的。”李倞提起来，面色柔和。
皇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哎哟万岁爷，看来，墨姑娘对咱们王爷还真的好。您那天，还问婚期的事儿来着……”
皇上轻咳一声，才说：“是。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李倞本打算说年底，可转念又一想：“儿子也想尽早，只是墨姑娘担心自己嫁妆微薄，嫁进来没面子。这不，她出银子，弄个小店，就准备卖这些东西，赚银子置办嫁妆。这一下，估计得两年了……”
他还真两年后才成亲？
皇上脸沉了下来，“你都多大了？还两年后……也好意思说！”
“可是她说自己没嫁妆。”
“她没嫁妆，你现在才知道？你的王妃要靠嫁妆过活？”
“儿子也这样认为，可当初，母后十里红妆……是何等风光……哪个女子不愿意这样呢？”
皇上一听，也想起来，脸上浮起微笑，“说起你母后的嫁妆……她这一代，兄弟多，嫡女只她一个。那嫁妆，被朕的兄弟们，艳羡不已。”
他在兄弟中脱颖而出，即有妻族支持的原因，也有妻子财物的打点功劳。
想到此，皇上心中升起一丝柔情。
他的原配妻，虽然长相普通，但性格豁达，做事大方。跟她在一起，就没不痛快的时候。
还有他的长子，明安……他的明安啊！
“女子的嫁妆，确实是一辈子的光彩。你母后的嫁妆在你手里吧，给她……”
“母后的东西，她进门后会让她打理的。但不好当她嫁妆吧？”李倞摇头。
得，朕欠你的！
“罢了，朕补贴她点吧……刘素，你把账册拿来，让他挑选几件，带回去给墨家丫头当嫁妆吧。”
“父皇，您的物件儿，虽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但给她当嫁妆……即不能送人，又能当银子花，还得供着。不如，给点能生银子的……”
他可真是……得寸进尺啊……皇上心里愤愤的想。
墨伊还是决定，跟父亲早做铺垫。
果然，刚一说，墨如海的脑袋摇得着什么似的。
“不行不行不行！你别说了，为父不同意。就算是王爷，也没有巧取豪夺的。他得讲理！哪有人家一年嫁两个女儿的？”
墨伊都听笑了……没有么？
这算什么理由？
墨如海非但不同意，还颇有气势的去找王爷谈话。
“为父要与他说：婚期，起码也要一年以后！”
结果，他强撑着老丈人的架子，谈了没多一会儿。
就出来了，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表情迷茫，似悲似喜。
下楼时，若不是赵左扶着，就得出溜下来了。
墨伊在一楼茶座等，“爹，您怎么了？”
“女儿……你发财啦！”墨如海喃喃着。
177婚前准备
“刚才，我找王爷谈了谈。恐怕年底，伊伊就要成亲了。”
当墨如海回家，淡定的说了这个消息时。
家里人，惊大过喜。
最近喜事太多了，群情激动之下，好起了面子，所有茶糖酒宴，规格都不低。
喝高兴了，还会包车轿送客人。
礼倒是收了不少，但银子不算多，基本上都物件。
再加上墨纹出嫁，墨达中举生子，都要给些银子。
这一下子，便花秃噜了。
现在，别说体面的发嫁墨伊了，能把婚宴办体面就不错。
更何况，就算是有银子，置备嫁妆也得有时间哪！二三个月哪能够？
可是……大家看着墨如海……
这不对啊！
他不应该积极反对墨伊这么快出嫁的吗？
他不是最应该怕墨伊没嫁妆的吗？
连墨如山和墨如松都愁得，打算给宋家有去信，让他想想法子了……
怎么偏偏这个最疼女儿的，却镇定的抚着胡子，一副：此事很好我很满意的样子？！
面对兄弟的疑惑担心，还有庄氏、王氏的不安。
墨如海只淡定的说：“齐王府什么都有，还都是皇家所用的。就算咱们给伊伊置办了，带过去，也只能落在库房里接灰。不若，多带些银子、产业……手里宽裕，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去买就好了。”
他又犯疯病了……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消息，终于传到了冯侧妃那里。
嫁妆单子，前书房有了，就有人抄了一份送到她手上……
看到薄薄的信封，想起周王妃厚厚的嫁妆册子，不由暗笑：还真是穷的可以。
抽出来，果然就一张纸，上面寥寥二十几行小字。
哼，我若是她，把夜壶马桶都单列张纸凑数……
“奇珍楼……”冯侧妃眯着眼睛看到，一时都没回过味儿来。
她眼睛立刻瞪大了。
老天，王爷竟然将奇珍楼给了她？！
这怎么可能？
仔细再看，地址……没错啊，就是它。
她知道奇珍楼……
当初，还跟着赵嬷嬷的时，看到过赵皇后的嫁妆单子。但那是在整理东西时，她有心偷看到的。东西太多，没记全，但是这个她是记得的，也跟着赵嬷嬷去过。
原来的铺子并没现在大。
后来，把旁边的地买下来，重新建的。
这个铺子，现在在京城可是有一号的！
掌柜的，是赵嬷嬷的弟弟……
前两年，她曾经想过把表妹夫的哥哥安排进去，跟王爷试探。结果，王爷让她跟赵嬷嬷去说！
可她怎么能说得出口？
当时，还挺生气的。
此刻，她心里更是一阵翻涌。
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欠这个女人什么了？
这么好的产业，不给绍哥儿留着。却给那么个平凡的女子当嫁妆？
当丈夫的，给了那么多聘礼不说，还要送嫁妆？付出一切只能迎她入门，为什么啊？
冯侧妃闭着眼，消化了半天，才又睁眼看。
还有……这是什么？
前书房，幕僚杨先生正在眉飞色舞的拍李倞马屁。
“王爷，一应手续都办好了。一处矿，一块地，两处终于连在一起了。王爷真是高明！事情做得漂亮极了。”
李倞竟也露出一丝微笑。
那天，他把皇上挤兑得生了气，把私产册子拿了出来，让他挑。
李倞心里虽早有所惦记，但这种事，哪是你惦记就能到手的？
他提及墨伊及嫁妆，故意说两年后再成亲，也只是想让皇上心里不痛快。
却没想到，这话赶话的……皇帝爹，竟然把锅把递到自己手上了！
纯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那还客气什么？
他直接拿了矿产分册。翻了翻，指了几处皇上明显不会给的大矿……
于是，挨了皇上的白眼和冷哼。
最后，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无奈的、随意的选了这一处。
这是一个开挖了很多年的老铜矿。
主矿都差不多挖空了，只留了些边角和辅矿。
皇上口袋里的东西，自己心里有数，看李倞选了它走，还暗笑……
可他不知道啊，李倞手下有能人，前几年又探明了一个新矿源，就在那个矿口附近。
两处矿挨得很近，如果被探出来，也会同老矿兼并，属皇上私产，直接进他腰包。
想单独申报开采，那势比登天还难。
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皇上给了墨伊。
李倞把那处新矿源，当了荒地买下来，与老矿兼并在一起，还神不知鬼不觉的……
“王爷这个小王妃，娶的果然是极好的。否则，寻常，皇上也只会赏赐些字画首饰之类的宝物。给产业，那可太难了！恐怕，王爷您还是第一人呢！”
皇上激动之下，把产业给了李倞未来的媳妇。
虽然他认为是个基本上空了的老矿……
可这不是首饰，名画，古董，药材或者衣料之类的死物，只能摆着、使用。
这是皇上的私产，是能生银子的！
而且是矿啊！
于是，皇宫炸了。
都不知道大家是怎么知道的……
“皇上……”董贵妃梨花带雨，扯着自己的十五皇子就来要产业了。
还没怎么着呢，皇子们一个个都来了，在殿前晃，都指望着老爹分些家业。
连太子都来了，当然，他是打着替皇上分忧的旗子，装着一贯的高贵宽和，耐心的劝着大家。“七弟这么大年纪了，还未成亲，又连年征战在外……”
原本，皇上被最爱的贵妃一磨，有点心软了，想让刘素搬出他的产业目录来……
结果，转眼就看到殿前一堆人……
“……”他们以为朕要分家吗？
怒了，一拍桌子，众人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