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威提议。要不今天经侦科问问情况,起码也要问清楚另外两家的消息,如果可以,就几家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
覃彦林和邓秀珍也是这想法,如果能商量过来,几人一人亏一点,把店面处理好,起码还可以挽回四分之一的损失。
第23章 、孩子失踪不能跟大人一样处理
在派出所门口,他们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田国强和何小海。覃彦林和邓秀珍热情地跟田国强打招呼,表示感谢。对何小海却表达出明显的意见,不仅不打招呼,看他时眼神还很冷淡。特别邓秀珍,都差不多要翻白眼了。
得知他们找经侦科后,田国强对邓秀珍和覃彦林说“等会儿事情办完了,麻烦过来一下,我还有点事情想咨询你们一下。”
两人答应好,跟着熊威一起去了经侦科。张栋梁让他们明天再来,说陈国虎找到了,现在正在调查,已经有了进展,明天过来应该能给他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熊威走后,邓秀珍他们找到田国强,田国强让他们坐,然后笑着说:“是不是对何警官有意见啊?”
“就是有意见,那么明显的情况,我说得那么清楚了,他硬是不肯立案,不肯帮我们找孩子,完全没有一点同情心!要不是田所长您来了,我们的孩子说不定真被拐走了。”邓秀珍愤愤地说。
“您的心情我们理解,但是也请您谅解我们。您想啊,一年我们会接到多少报案?哪一个来报案的不是说得有鼻子有眼,信誓旦旦?我们有自己的制度,这些制度的制定是有一定依据的,还希望您能理解。
其次呢,没有实质证据,我们怎么能够随便去抓人呢?不说要出动多少警力,才能抓到这么一个可以随便跑动的人。就说万一他没有犯错,我们抓他,会造成什么后果?”田国强解释道。
“可是,您不是一听说就下命令了吗?而且事实证明那个宋庆华和刘小珍确实有问题。”邓秀珍不服气地嘟囔。心里却有些认同,特别是她知道一旦抓错了人,不只是赔偿那么简单,而是对执法机关的公信力影响也很大。
田国强接着说:“我之所以相信你说的话,是因为知道一些信息,而这些信息与宋庆华和刘小珍有关联,并不是因为你们的话,我就直接主观臆断下决定。希望你们体谅我们,也希望你们不要对小海同志有误解。”
听了田国强的解释,邓秀珍和覃彦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点头,表示知道了。
“另外你们昨天说的一个问题,确实很有道理:孩子失踪不能跟大人一样处理,毕竟孩子一般不会随便离开自己的家庭,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而且孩子没有反抗能力。这件事我已经向上级汇报了,我们就等着上面处理。”田国强说着,再次向邓秀珍他们表示感谢。
两人连连摆手说应该的,起身告辞,打算回家。
田国强叫住他们,到门边关上门,转身走到他们身边,小声说:“还有件事想问问你们:刘小珍说她们有个专门的联络员不定期过来安排任务,那个联络员正在抓捕中。
她还有个上线,绰号叫老头,她都是听老头安排办事。只是她也没见过,不知道老头是谁,长什么样,甚至连老头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但她交待过,说老头曾给他下指令说你们手上有钱,所以他们才先放回覃文煜,等把你们的钱骗到手,然后再把覃文煜拐走。
所以这人应该接触过你们。你们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接触其他的人,或者在城里有没有碰到熟悉你们的人。”
听到老头,邓秀珍立马想起赵老头。但又觉得不像,赵老头介绍他们买房子,那是实打实的买了能住。赵老头带他们找人给孩子转学,那也是直接转好了。
而且老头有那些稀奇玩意,肯定是个不缺钱的。
既不缺钱,又有人脉,用得着做这些事?
还有一点就是,既然警察知道上线安排刘小珍骗了钱后,再拐走覃文煜。那为什么骗钱的是陈国虎?陈国虎跟那个上线老头是什么关系?在人贩子团伙中有没有充当角色?
他们都能想到的问题,经常做刑侦工作的警察肯定能想到,用不着问他们。
想到这里,邓秀珍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覃彦林也摇头表示没有信息。
田国强嘱咐他们对谈话内容保密后,让他们回家。
两人离开派出所,在街上转了一圈,然后买菜回家。走到巷子里,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赵老头家的方向。
然后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向对方,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担忧,还有关心。
两人不由笑了起来。所有的烦闷与愁绪在这一刻消散:凡尘俗世有很多不如意,幸好我爱的人都还在身边。
邓秀珍握住覃彦林的手,覃彦林一愣,转瞬反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牵着手,提着菜,边走边聊,慢慢地往家里走去。
中午孩子们回来,说的第一件事都是学校今天开展了防骗防走丢教育,说老师还让他们上台发言,讲述他们被拐后是如何应对的。一个个讲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有受惊吓的样子。
这次的事情没有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这是邓秀珍和覃彦林最高兴的,他们可以安心想一下接下来的打算了。
当然,首要问题是把那个门店问题理清楚。他们和熊威商量过了,可以把门店卖了,卖的钱四个买主分。如果四个人中有谁愿意拿出补偿,也可以把门店给那个人。
第二天,他们跟熊威汇合后,一起赶到派出所经侦科,而买店的另外两个人也到了,几人就门店处理问题达成了共识。
只是结果却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也粉碎了他们的共识。
那门店不是陈国虎的,是一个在蒲城做生意的外地人买的,人家买了门店后回老家去处理一些事情。应该是想把家里人接过来一起在蒲城常住。
陈国虎在跟朋友聊天时知道了这个消息,毒瘾上头的他就伪造了购买合同,然后卖给他们。现在陈国虎已经抓起来了,因为诈骗肯定会被判刑,他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但这些买家的钱回不来了,都被陈国虎花了,一部分买了毒品,还有一部分赌输了。
既然门店不是陈国虎的,合同是伪造的,那肯定跟他们这些买主是没有关系了,因为真正的店主从来没有卖过门店,所有的正规手续都还在店主自己手上。
要钱,得等陈国
虎出来。也不知道陈国虎会判几年,因为他犯的事可不止这一宗。就算他出来了,一时又哪里有钱给他们?
第24章 、我将来靠谁
那五万二打水漂几成定局,邓秀珍想得明白,或许这就是因果,因为自己改变了覃彦林受伤,所以会损失钱财。
但覃彦林却不开心,他很自责,觉得这是自己错误决定引起的。
邓秀珍劝他:这不是你一个人做的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
覃彦林则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作为一个男人,哪能把事怪到女人身上?
邓秀珍越发觉得这次折财值得,因为自己的男人这么好,折财为他挡灾,值得,很值得。
覃彦林本就是个有担当的人,虽自责,却不消沉。
在短暂的心理调整后,两人开始寻找新的门路。
没了本钱,买门店做生意不可能了。
摆小摊,邓秀珍反对,她可是重生的。
她知道下岗潮即将来临,但经济不会下滑,不仅不下滑,还会快速发展。
她知道过些年房地产会崛起,赶紧挣钱买房子是正理。
摆小摊是80年代流行的模式,现在虽没淘汰,但有门店的竞争,摆摊挣不了几个钱,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打工?也不行。
工资低不说,一个人打工养不了一家人。
两个人打工孩子没人照顾。
商量未果,覃彦林让邓秀珍在家照顾孩子,他去找门路。
过了几天,覃彦林开了辆载客三轮车(俗称“麻木”)回来。
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前世关于麻木的记忆,邓秀珍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嫁了个好男人,有担当,有能力,这市场眼光还贼准。
这种三轮载客摩托车在80年代的大城市就有了,但因为价格昂贵,一辆要大几千,现在估计也要四千多元,所以在工资每月只有三百元左右的小城市一直没有出现。
前世大概在93年开始少量出现在蒲城,载客根据路程收费,起步价是两元,然后以距离长远计价,最初开麻木的人,因为开的人少,而且大家都喜欢坐新鲜,一天可挣百把元,在那一年可算是暴富行业。
但挣钱时间很短,到94年因为下岗工人猛增,一下子全城都是这种三轮摩托载客,不仅开的人多,载客价格更是跌到底。
僧多粥少,到95年,暴富行业就变成了糊口行业,收入甚至不如路边摆摊。
现在是93年,覃彦林竟然一下子就看准了这个暴富行业!
那是真有眼光!
起初几天是覃彦林一个人开,93年的麻木生意真的好,每天只要一开去,就会有人打车。
因为生意好,一天可挣一百多元,甚至有天挣了一百七十元。
覃彦林是越做越带劲,每天早上六点就出门,晚上十一二点才回家,中午晚上也不回来吃饭,都是馒头配白开水。
钱是挣得多,但人太辛苦,覃彦林肉眼可见的瘦了。
这可不行!邓秀珍看不下去了,这一生,她决不能让覃彦林的身子累垮。
钱要挣,身体更重要,若是有损身体,那钱宁可不挣。
在她的坚持下,覃彦林浪费一个下午挣钱的机会,教她开麻木。
麻木车好学,她也机灵,一下午真能开得满城跑了。
然后夫妻二人分工:邓秀珍开早上和上午,覃彦林开下午和晚上。
覃彦林再三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如果有人问你开麻木挣钱不,你千万说只勉强糊口,千万千万记得!
仅仅一个月,他们买麻木的四千多就挣回来了。
天气渐渐转凉,三轮车就这么开就有些冷了,于是他们又花八百多装了个车篷。
第二个月生意依然好,甚至比上个月还好。
覃彦林建议:“要不我们再买一辆?”
邓秀珍反对:“我们只有两个人,如果开两辆,就得两人白天黑夜的跑。我们身体受不了不说,孩子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们?”
覃彦林不想放弃:“我多开点时间,你就上午和下午开一下,中午和晚上在家给孩子做饭,照顾孩子。”
“不行!你那样跑,会把身体拖垮,你要有什么问题,我将来靠谁?!”邓秀珍脱口而出。
覃彦林愣了一下,应了声好,没有多说,但此后没有再提这件事。
“哎哎,麻木!”这天生意一如既往的好,刚下一个客人,又有人叫车。
邓秀珍赶紧把车开过去,一个中年妇女跟一个少年上车,说:“陈家湾”
“好嘞”邓秀珍答应着,将车掉头直往陈家湾而去。
走到半路,天空飘起了雨,邓秀珍嘱咐乘客将雨棚放下来。
快到国道时,雨下得更大,落在挡风玻璃上,让视线有些模糊,又是上坡路,还要左转。邓秀珍一个操作不当,车侧翻了。
“哎哟,我的腿!”她听到女人的惊呼,顾不得自己的状况,连忙跑过去看乘客的情况。
那个女人倒在地上,少年应该是摔到女人身上了压到她了,正爬起来。
邓秀珍扶起女人,女人却有些站不稳,差点又摔倒,幸好少年过来一把搀住她。
“妈,你流血了!”少年有些紧张。
邓秀珍一看,拐了!女人额头的头发都被血染红了,有鲜红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走,我送你上医院!”邓秀珍连忙递给女人一条毛巾,让她摁住伤口。然后去抬车,少年也过来帮忙。
将女人送到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说,病人腿上的伤不重,只是扭伤,休息半个月就可以了。
头部问题严重一点,应该是撞到了地面,有个大口子,要缝针,伤口五至七天拆线。
先缝针,缝好针后观察两天看看,若是没有出现头痛呕吐现象,应该问题不大。
但若是出现,就比较严重了。
又是观察有没有头痛呕吐!邓秀珍想到了覃艳香,想到了脑震荡,心里连声暗叫:完了完了!。
再想到女人头上长长的口子,还有那肿起的脚踝。
心里愁得不得了,这得要赔多少钱?
看看时间,已经到中午,她该回去了,不然覃彦林肯定会着急。
上次她因为生意好,多载了两个客人的,耽误了回家吃饭,被覃彦林狠狠说了一顿。
说再多的钱,都不要耽误回家吃饭,一来对胃不好,二来家里人担心。
此后,夫妻二人就约定好了,不管生意多好,都要在规定时间回去。
看着住院证上的五百元,她摸了摸兜里的几十块钱。
回转身,望着坐在长凳上的母子俩说:“我身上钱不够,你们先住院,我回去拿好吗?”
女人看了她一眼说:“好。”
少年急了,叫道:“妈!”
女人拍了拍他的手,对邓秀珍说:“没事,你去吧。”
邓秀珍望向护士说:“我现在手上钱不够,能不能先交一点,给他们把手续办好,我回去拿钱?”
护士看向那女人,女人说:“让她先去吧,要是出院时钱不够,可以找我。”
少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没说。
邓秀珍到收费处先交了一些费用回来,看到母子俩已经安置到了病房,这才离开。
刚出医院,想到中午了,这母子俩也该吃饭了,可以给他们带饭来,免得到外面买增加开支。
想着问问他们有什么忌口的,于是返回来。
刚到病房门口,便听到那少年说:“她要是跑了呢?”
女人说:“跑了就算了,伤得也不重,自己养养就好了。你赶快把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咱们把衣服换一下,莫冻感冒了。”
少年答应好,又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邓秀珍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转身出去开车回家。
“怎么一身泥水?”正在门口张望的覃彦林忙迎上来问。
“彦林,我把人摔伤了,人现在在医院。”看到覃彦林,邓秀珍这才感觉到冷,也感觉到委屈。
“没事没事,咱给人治就行。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覃彦林连忙察看。
“妈妈,妈妈,你怎么啦?受伤了吗?”三孩子围过来问。
“你们去吃饭,吃了饭去上学,我给你妈打热水洗澡换衣服
。”覃彦林说着去厨房提水。
邓秀珍去拿干净衣裳。
“彦林,家里还有菜吗?你还炒两个菜,我等会儿送去医院。”邓秀珍进卫生间时叮嘱。
等她洗好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覃彦林正在厨房忙碌,桌上放着一碗热姜水。
吃过饭,准备好那母子俩的饭菜,覃彦林将邓秀珍送到医院门口。
邓秀珍刚下车,就有人喊:麻木麻木。
覃彦林跑麻木去了,邓秀珍去病房。
在门口就听到那少年说:“这么久都冇来,肯定是跑了!”
看到邓秀珍进来,少年有些尴尬。那女人笑笑没说话。
“好点了没?”邓秀珍上前将饭菜放到桌子上,回头问道。
“好多了。”女人答。
“想到你们没吃饭,在家炒了两个小菜,耽误了一点时间,不好意思来晚了。你们凑合着吃。”邓秀珍说着去扶女人。
女人摆了摆手说:“我自己来。”
尝了一口饭菜女人又说“你这饭菜烧得不错。”
“也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就按我们家常做法做的。”邓秀珍站到门口,边掸衣服上的水珠边说。
两人开始聊烧饭做菜,聊家常。聊着聊着邓秀珍知道了女人叫黄菊香,少年是她儿子,叫陈川军。
母子二人从云城过来,是来处理一些家事的。
至于办什么事,陈菊香却没多说。
晚上雨就停了,第二天邓秀珍过来时,黄菊香就要出院。邓秀珍劝她要听医生的,多观察一下。
黄菊香说自己好多了,坚持要出院。
邓秀珍拗不过,当然私心里也希望黄菊香早点出院,免得花多了钱。
办理好出院手续,黄菊香也没说赔偿的事,只让邓秀珍送他们去陈家湾。
“你们是到这家找人吗?”看两人走向陈国虎的破房子,邓秀珍忍不住问。
她后来听田国强说过,陈国虎坐牢去了,老人的后事都没人办,是派出所押着陈国虎一起将老人送到火葬场火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