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没想明白的事,自小当拖油瓶的自己还能不明白。
告别阿香,于茵回到家,那个自己一手打造的家。
院子里,卢书睿在给孩子读故事书,声音暖暖的,感情充沛。
两个小家伙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时的啊,啊的回应着老父亲。
“回来了,能做吗?”
“能做,我还定了两个衣柜,两套桌子,凳子。”
“嗯,咱家是有点简陋,慢慢的都得置办起来。”
“慢慢来吧,不急于一时,有机会买个收音机,听听国家大事。”
“嗯,咱家自行车和缝纫机有了,还真就差个收音机。”
这时候结婚流行三转一响,手表他俩都有,还真是就差个收音机。
自行车是卢家给的票,缝纫机是于茵的嫁妆,是于母买的。
唉,想到于母,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面条刚出锅,于父手里拎个袋子进来了。
“爸,吃饭了吗?”
“这不是来你这蹭饭了吗,有好吃的?”
“柿子鸡蛋打卤面,香着呢。”
怕不够,于茵又下了一些挂面。
“还是你做的饭好吃,你妈这辈子,就做饭没整明白。”
“你怎么不当着我妈面说啊?”
“呵呵……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叫妈了呢。”
于父今天来,一是给于茵送谷子,二是说说这些年的事。
做父母的也许不能一碗水完全端平,但是也不会故意忽略哪个孩子。都是亲生的,可能忙于生计,不争不抢的孩子反而容易被忽略。
“哪能,妈还是妈,怎么也不会改变。”
于茵其实已经不介意了,那天之所以爆发,只是触动了那个点。
“那就好,以后你们兄弟姐妹之间怎么相处,我和你妈不会干涉,都是大人了,有这个能力了。”
“知道了,爸。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只是感情不一样,相处的方式也就不一样了。”
话说开了,于父逗了逗两个小外孙,就回去了。
于茵坐在蚊帐里,看着手里的谷子,这是于父托以前的战友,从内蒙赤峰那边寄过来的。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东北的稻子,这是于茵念叨好几回的,于父没有说,直接给办好了。
得了,父母子女的亲缘是一辈子的,吵过闹过就算了。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极度渴望父爱母爱的小女孩了,用成年人的处事方式吧。
不想了,顺其自然,先把谷子种上是重点,再过几个月小崽子能吃辅食了。小米粥是不错的选择。
在空间挥舞着锄头,汗流浃背的于茵,没时间和精力想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了,太累了!
谷子长出了小苗,头茬种的蔬菜都老了,被于茵摘下来留种了。
至于空间运作原理,于茵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就像成熟的庄稼割下来,还是带着水分的,放在小广场上放个三四天,就变得干爽了,能脱粒了。
空间里一直都是白天的状态,没有黑夜,没有太阳,不冷不热,就是那么神奇。
头茬菜也是,于茵看着它们从小苗长到开花结果,又硕果累累,再到逐步老去,变成种子。
而鸡棚里的小鸡已经长成大鸡了,三十个蛋,出了三十个小鸡。从鸡冠子来看,有七只公鸡,剩下的都是母鸡,实现鸡蛋自由不是问题了。
灵泉水还是那么多,还是那么清凌凌的,想象着以后大鱼小虾在里面游来游去,上面荷花朵朵,下面节节莲藕胖嘟嘟的,美啊!
小本子记上,最近头等大事,弄点鱼虾放灵泉水里放养,再整点鸭苗放里,咸鸭蛋,淌油的咸鸭蛋就着小米粥,啊,不能想了,还是赶紧寻摸哪有小鸭崽吧。
这几个月,小于会计的账本都记了好几篇了,勾勾画画,实现的没实现的,都是生活的印迹。
云省这水系不少,大大小小的河流更是相互穿插着。
大河于茵就不想了,那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没戏。
目光放在小的溪流河道上,那还有点希望。
“你在做什么呢?”
下班回到家的卢书睿看见于茵和旧蚊帐较劲呢。
“你回来了,我想做个捞网,去捞点小鱼小虾,换换口味。”
“你这不行,要弄成半圆形的,不然有鱼也跑了,下面没落底。”
于茵看着自己费了半天劲,弄成的圆不圆方不方的竹圈,唉,算了,这手艺不行。
“安安她爸,你看来有经验啊,露几手呗,你闺女喜欢吃鱼。”
“得了吧,我闺女除了母乳还能吃什么,你这理由都没走心。”
卢书睿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卢书睿了,动不动就被于茵弄的面红耳赤。
“那安安妈妈想吃鱼,安安爸爸可以吗?”
卢书睿彻底没话说了,默默的接手工作,做个捞网,给安安妈妈捞鱼吃。
自小生活在沪市的孩子,没有几个没下过海,没摸过鱼的。哪怕像卢书睿这样不爱疯跑爱看书的安静少年,也曾在海边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这时候就体现出家里有男人的好处,可以随时甩锅,又发现卢同志优点,记上。
于茵帮不上忙,去看着两个小崽子了。
前几天,于茵定制的竹制品送来了,真不错,衣柜做的很稳当,放在房间里,衣服挂起来,利索多了。竹子的优势,衣服放一段时间,就有一股竹子的清香味。
而那个大的榻榻米,被放在一层的门口,铺上一层薄被,两个小崽子可以在上面自由的轱辘,还不会掉下去。离地五十多厘米,还不潮。
“啊,啊……”
伴随着啊啊的叫声的是一溜哈喇子,都拉丝了。
最近两个小崽子要出牙,口水流的多,还喜欢咬东西。现在也没有后世各种各样的磨牙棒,于茵只能洗净手,把纱布缠手指上,轻轻的给他俩蹭蹭。
后来,于茵用面粉,熟南瓜发面,做成手指粗细的面条,烤的干干的,给两个小家伙磨牙。效果不错,就是埋汰,口水活着面粉渣,啊,画面不忍直视。
卢书睿真没吹,他的动手能力就是强。半圆形的竹子外架弄的很标准,都不用测量。旧蚊帐被缝在上面,还按了手柄,美观又实用,给点个赞。
于茵拿着捞网,在院子比划比划,是那个感觉,捞鱼有希望了。
“啊,卢书睿,你太帅了,太喜欢你了!”
于茵扔下渔网,激动的跑过去,抱着卢书睿直蹦跶。
而我们的卢同志被于茵大胆的宣言和柔软的身体摩擦着,脸腾的一下又红了。
于茵这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占人卢书睿的便宜。
卢书睿的手抬起来,犹豫着要不要也抱抱像跳豆一样的于茵,她又转身跑开了。
放下手,感觉有点遗憾。
休息的时候,于茵被迫留在家看孩子,卢书睿拿着捞网走了,理由是她不会游泳。我就去小溪流,还没到腰的水深,需要游什么泳。一定是卢书睿嫉妒自己能经常出去放风,他只能在家看孩子,找理由溜了。
没办法的于茵只能留下来,和两个小崽子聊着火星语。
“你们爸爸太奸诈,就这么跑了,我还没捞过鱼呢。”
“啊,啊……”
“你说你们爸爸是不是太过分了,不讲武德,自己过瘾去了。”
“啊,啊……”
“你们啊啊啥呀,妈妈没听懂。”
“啊,啊……”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鸡同鸭讲,不时的还得给擦擦口水。
五个多月的小家伙,翻身很利索了,可能要会坐了,偶尔给他们抱起来坐在竹塌上,也能小坐一会。怕太小,于茵一般不会让他们坐着。
有时候,两个小家伙并排的趴在竹塌上,还使劲往前拱,这是想爬了。
顾涌了半天,一点不前进,还后退了一点。以前听别人说,孩子会爬之前是先会后稍的,还真是。
在于茵把家里收拾一个遍,院子的菜都收拾完了,卢书睿回来了。
“怎么样,捞没捞到?”
“这话说的,也不看我是谁,还捞没捞到,埋汰谁呢?”
这臭屁样,于茵都怀疑他被什么附体了。
云省这边除了本地的少数民族,大多数是从全国各地来支边的汉族人,还有各地知青,说话口音不一样,方言也不同,大家相互影响,有时候也听不出这是哪的人了。
于茵兴奋的跑过去,桶里密密麻麻的都是鱼,好多啊!
找出大盆,把这些鱼赶紧倒进去,一会该缺氧死掉了。
“我来收拾,你赶紧去洗洗,我烧了热水,用热水,舒服。”
“嗯,我去洗洗。”
于茵看着盆里的鱼,大的有两三斤重,小的像手指粗细的圆轱辘辊。还好,大多都挺欢实,还没死。
于茵借着挑鱼的机会,往空间偷渡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都有,还放了一些小河虾。
这些鱼一顿也吃不了,留出中午吃的,其他的都被于茵收拾好,用盐卤上,晒成鱼干,以后煎着吃,那也是一道美味。
中午,做了炖鱼,贴了玉米饼子,把两人成功的吃撑了。
“我是第一次这样吃,味道还不错。”
“哼,看看你的肚子,再说还不错,东北炖菜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两人边消食边打着嘴仗,边上还有两个小崽子啊,啊的叫着。
晚上,于茵等不及的进了空间,看看她的小鱼小虾泡着灵泉,日子是不是美坏了。
“啊,这是怎么了?”
看着灵泉边上,漂着的小鱼小虾,不知道是不是死掉了。
于茵看得诧异,都失声叫出来了。
她快速跑过去,蹲下,用手捞出一条小鱼,神奇的事,刚才还像死去的小鱼,离开灵泉水又活蹦乱跳了。
于茵不信邪,又把它放进去,立马不动了,漂着。
看来在灵泉里养鱼,养鸭没戏了。
这颗大树修的可能是女仙,爱干净,受不了活物的排泄物,所以排斥它们。
是不是女仙于茵不知道,于茵想着,让它们在这先漂着,自己明天想办法弄个大盆,看看把灵泉水放到盆里,脱离这个大坑,还能不能养活鱼虾。
没事干,出了空间,搂着两个小家伙睡觉。
第二天,于茵找机会把家里不常用的木盆放进空间。
到了晚上,于茵把这些小鱼捞到盆子里,别说,只要离开树坑,小鱼小虾在灵泉水里游得欢实着呢。
看来,还真是树坑的事,和灵泉水没有关系。得了,以后偷渡一些盆在空间里,实行圈养吧,谁让我们的小仙女爱干净呢!
在两个小家伙能利索往后退的时候,勐海又迎来了一批知青。
于茵是被外面轰隆隆的汽车声和锣鼓声吸引过来了的,站在门口,她和王姐看着这群灰头土脸,双目无神的青年男女。
他们有的刚走出校门,有的可能在外面浪荡一段时间被强制来改改少爷脾气的,有的也许被家里重男轻女的父母强制下来,代替自己的兄弟下乡的……
每个面孔下面,可能都有一段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
这一百多人,不会都留在勐海县,会往下面的镇,公社分下去。
自从68年年底,每年都有不少知青下来,光勐海县就有几百人了。
从他们的衣着,状态,言谈举止都能看出,他们来自什么样的家庭。这些小青年,绝大多数来自工人家庭,少数干部家庭,还有一部分来自各个大院,俗称大院子弟。
“王姐,他们的去留由谁决定啊?”
“你没看见吗,那几个是知青办的,委员会,建设兵团,一会咱们县办也会派人,几方人马一起决定最后的去留。”
“留在建设兵团是不错的选择了,同样上工,可是有工资拿的。”
人情社会,指定有家里打点好的,不用为生活发愁,来这锻炼或是避难的。
两人没什么事,站在门口看会热闹。
于茵看着那边明显不同于其他人的一堆小年轻,一水的绿军裤,白衬衫,小皮鞋失去了光彩,敷了一层灰,这要是脱了鞋,味道也不能小了。
他们虽然也蔫蔫的,但也不耽误他们抖着腿,浑身玩世不恭的样子。这应该是哪个大院出来了的,脸上就差写着我是小爷了。
“哇哇……啊……”
小崽子醒了,得了,热闹没得看了。
于茵推着俩孩子往家去,一路上还吸引不少目光。别误会,不是因为长得太漂亮,可能没见过这么大的推车。
回到家,给孩子换了尿戒子,喂了奶,又推着车回到单位。
院子外面的知青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剩下能有四五十人,这是留在县里兵团农场的。于茵没有多留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这时候的于茵没有想到,后来,其中几个知青,和她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分的还挺快的,没剩多少了。”
“咱们这气候特殊,农作物一年三熟,一年两熟的,还有甘蔗林,橡胶林,茶山……要干的活太多了。每天不是在上工就是在上工的路上,能不抓紧时间分配吗?”
于茵没有做过农活,除了在空间里忙乎的那些,她还真没体验过汗滴禾下土的辛苦。
“也是,他们还得适应一段时间,年龄都不大,在家还是孩子呢!”
“好像你比他们大多些似的,说的像个长辈。于茵,有时候感觉你像个生活阅历丰富的中年人,有时候又单纯的可爱。”
于茵不知道自己给人这样的感觉,可能是那时候活的太压抑,不像个年轻人吧。有时候,不经意间,曾经不愉快的经历会影响她的情绪,不受控制。
下班回到家,卢书睿已经做好了饭。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下午请假了,三叔家的书棋来这下乡了,三叔打电话给我,让我们照应一下。他还挺幸运,被分到县里的兵团农场了,下午我去那看了看。”
“他是家里的老几?”
于茵对卢书睿家的亲戚了解的不多,也不知道都有几个孩子。
“家里的老大,比我小几岁,刚高中毕业,下面有个小他两岁的妹妹,还有一个更小的弟弟。他这次要是不来,等两年就得他妹妹过来,三叔他们不放心女孩下乡。”
于茵对卢三婶印象还可以,他们结婚,生孩子都给寄了钱和东西,是能来往的那波里的。现在看来,也是疼女儿的,不重男轻女。
“怎么没往附近下乡,来这边境了?”
“据说他们这批,不是这就是大西北,来这还有咱们能照应一下,大西北,那更远了。”
而于茵他们谈论的卢书棋正在兵团农场的宿舍里探险,他们这个宿舍一共住了二十个人,活动空间不大,两张床之间只有一个不宽的过道,屋里低矮潮湿。
很巧,于茵之前看见的那堆白衬衫就和卢书棋一个宿舍的,几人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想着什么时候能回首都,或者去部队也好啊!
卢书棋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明天去堂哥家认个门,还有一些东西是他妈让拿给堂嫂的。
临走之前,他妈不断叮嘱他,去堂哥家要有眼力见,不能总去蹭吃蹭喝。他在这可以不用拼死干活,但是不能惹事,等过两年,看情况,能不能把他调回城。
对于回城,卢书棋已经不抱希望了,堂哥都来了几年了,也没见能回去,而知青,却一批一批的往外走。
自己没干过重活,据说上工很累,自己的小身板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哎,哥们,你哪来的?”
那边倚在床上,梳着分头的说话了,这么待着也不是事,聊会天吧。
“沪市的,你呢?”
“我们京都的,还有他,他……”
一连点了五六个,看来他们是一起的。卢书棋心里有数了,这帮人会抱团,自己即便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
“我叫卢书棋,你们呢?”
“我叫钱卫国,他们分别是王文也,贾梦晨,于海洋,李贺,周援朝。我们是发小,一起长大的,你在这有亲戚,我看见下午帮你铺床的哥们了。”
“嗯,那是我堂哥,他是68年过来的,现在是中学老师。”
卢书棋没有细说,毕竟才见面,不熟。
“那挺好,以后有啥事还可以照应一下,不像我们,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还有,连队的伙食也太差了,我都怀疑做饭的之前是连队喂猪的。”
钱卫国像个话痨,嘴就没停过,从伙食扯到住宿条件,又扯到天气,总之,没有他说不到的话题,聊不到的八卦。
可是,细细品品,他什么重要信息都没透露,像是他们来自哪个大院,家里从事哪行的,可能从小就被告诫一些保密条例。
“行了,别叭叭,你嘴不疼啊,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那个好像叫王文也的一脸不耐的打断钱卫国的唠叨,他好像这帮人的头头。在他说完,钱卫国立马闭嘴了,躺回床上不知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