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宁背着筐和冯奶奶有说有笑的往那边走去,阳光越来越少,感觉到气温比阳面低一些。“看,就是那片。”冯奶奶有点小激动,像发现宝藏的孩子。
亚宁小跑过去,真是一大片婆婆丁啊,长在树丛下的杂草里,每棵都很大,嫩绿色的叶子,随风晃动。
“冯奶奶,真的很嫩呢,腌好了指定好吃。”
说着,亚宁蹲下来,快速的挖了一颗。糟了,挖散花了。绿叶下面的白很深,像山东大葱的葱白,白白的,很水灵。
“冯奶奶,这婆婆丁白很深,得挖深点,不然都散花了。”亚宁对旁边挖菜的冯奶奶说。
“你说晚了,我已经挖散花了。”冯奶奶很幽默,还朝亚宁比了比散掉的婆婆丁。“白瞎了,这块的婆婆丁不仅很嫩,还很大棵,看这婆婆丁叶子,散了一地。”
有了经验,亚宁和冯奶奶挖的更小心了,刀尽可能的往深了插,希望每一棵都是完整的,这的婆婆丁太招人稀罕了。
挖菜有瘾,一棵接一棵,亚宁和冯奶奶蹲着挖,都不用到处走,小范围的挪挪就行,这一片都是。
“哎妈呀!”亚宁尖叫一声。
“怎么了?”冯奶奶急急的问道。
“脚麻了,像针扎似的。”亚宁委屈巴巴的,生理盐水都流出来了。
“呵呵……蹲时间长了,血液循环慢了。稍微缓缓,一会就好了。”冯奶奶乐呵呵的,看着亚宁委屈巴巴的样子,特别想笑。
亚宁缓了一会,脚好多了。背筐里不知不觉装满了,再挖就冒漾了。
“冯奶奶,你筐满了没,我这没地方放了。”
“我这也满了,咱们往回走吧,咱俩挖的时间不短了,该回去了。”冯奶奶直直腰,捶捶背,老喽,干点活容易累了。
亚宁和冯奶奶背着筐,一路兴奋的走着,又向冯奶奶说了一边腌婆婆丁的注意事项,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了。
缘分很奇妙,气场相和的人相处融洽,更容易交心。
相差几十岁的两人,好像一对忘年交,隔三差五的在山脚下相约,感情越来越好了。
第27章 棉纺厂收到一个大包裹
王亚宁和冯奶奶没事就约在山脚下见面,一起挖菜,捡柴火,总有干不完的活,说不完的话,时间不经意的就溜走了。
“王师傅,等一下,有你家的包裹。”
王父刚要走出厂门口,收发室的大爷喊住他,告诉他有个包裹在收发室呢。
满脸问号的王父走进收发室,门卫大爷指着地上的一个大麻袋,“这是你的包裹,从黑省寄过来的。”
“亚宁,是亚宁寄过来的。”
王父被这个大包裹吓了一跳,亚宁这孩子寄了什么回来,这么大一麻袋。
王父的心酸酸的,自己的闺女离家千里,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能不能吃饱饭,干活累不累,一瞬间,各种滋味涌上心头,眼圈发红的拎起麻袋,谢过门卫大爷往家走去。
家里王母葛菜花已经做好了饭,大姐王亚琴和小弟王建军都回来了,大哥王建国和父亲王振东还没到家。
“亚琴,把桌子放上,你爸他们也快回来了,我这菜马上出锅。”葛女士一边抡着铲子一边吩咐大女儿做事。
“知道了,妈,我这就放桌子。建军,干什么呢,出来准备要吃饭了。”亚琴朝着里屋门口喊了一声。
王家的房子不大,是厂里分配的筒子楼。两个卧室,主卧比较大,隔成两个小间,四个孩子两人一屋,自从亚宁下乡后,亚琴就自己一屋住着,宽敞不少。
老大王建国年底结婚,赶上厂里分房,家里几口人都在棉纺厂上班,论资排辈,他家能分一个十几平的单间,到时候简单隔一下,老大两口子就住新分的房子,不然家里都没地方住。
为了分房,老大两口子提前领了结婚证,就等收拾好房子办婚礼呢。
“妈,我爸和我哥回来了。快开饭吧,我肚子都直叫唤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建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少都不觉得饱,天天喊饿。
“饿,饿……天天喊饿,你又不是饿死鬼托生的。”葛女士端着菜盘子进来,对着喊饿的老儿子一顿喷。
现在的筒子楼厨房都在外面,各家门口放着桌子,煤炉子,蜂窝煤等厨房用的东西,在门口做完饭再端回屋里吃。
粮油调料等食物都放在自家屋子里,怕被哪家的孩子祸害了。
一到到点,整个走廊都是各家做饭的声音,各种味道充满整个筒子楼。走廊的东西放的多,过人的地方就挤吧,王父拎着麻袋上来,费了好大劲才走到自家门口。
后面还传来邻居的喊声“老王,你这买的什么呀,整这么一大麻袋?”七嘴八舌的,吵得王父脑袋嗡嗡的。边往家挤还得满足邻居的好奇心,不然又该传瞎话了。“不是我买的,我家亚宁从黑省寄回来的。”
“亚宁寄回来的,亚宁下乡没多长时间吧。”
“八月份走的,这才两个多月,这都往家寄东西了,看来农村过得不错啊。”
“不错啥呀,一楼老周家的二小子天天写信要回来,说是太累了,吃不饱,都下乡两年了,还让老周两口子补贴,他家大儿媳妇都不乐意了,吵吵好几回了。”
三姑六婆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来,弄的王父赶紧推开家门,迅速的进屋。
“有狗撵你啊,着急忙慌的干啥。”
葛女士的大嗓门,声音传出二里地,弄的刚才追着王父问的三姑六婆赶紧回家了,葛菜花可不好惹,急眼了敢抡菜刀的,惹不起。
“亚宁寄了包裹回来,大家伙一直追问,我就赶紧回来了。”
听了王父的话,葛女士才注意到他手里拎的麻袋。
“这么一大袋子,这孩子都邮了什么回来。自己能不能吃饱啊,还往家邮东西,给她能的。”葛女士总是把关心的话用埋怨的语气说出来,家里人见怪不怪了。
“我二姐寄东西回来了,有好吃的吗?”王建军同学对吃的特别敏感,刚听个音,就惦记着吃的。
“哪都有你,消停呆着。”葛女士无情的打压了老儿子。伸手拎过麻袋,还挺沉。
“妈,看小妹有没有写信回来,也不知道她在那过得怎么样?”亚琴有些愧疚,因为自己身体不好,亚宁在乡下长到八岁才回来,刚高中毕业,又赶上下乡,总觉得自己欠了妹妹很多。
葛女士的心情也很低落,离家千里的孩子,没有哪个母亲会不惦记。
屋里气氛很沉闷,只听见葛女士拆包裹线的呲啦声。
拆开麻袋,里面露出一层油纸。打开油纸,里面很多用报纸包的东西,葛女士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个信封,递给王父。
王父打开信封,拿出四五张信纸,开始看了起来。
葛女士着急的瞅着王父,语气不好的说道“你别光自己看啊,和我们念念,亚宁都写了什么。”
王父好脾气的笑笑,看着信,把信中的主要意思说给大伙听。
亚宁信中写到“她在那过得不错,队里和知青点的人都挺好相处,秋收的时候挣了不少工分,掰了苞米棒子,还腌了辣白菜,赶山的时候采了很多榛子,寄回来不少,还和队里的胖婶换了不少菜干,做法都写纸上了。菜干没花钱,用带去的瑕疵布换的,如果吃着还行,再给她邮点瑕疵布,黑省的自留地大,家家都晒了不少菜干……”
听完王父念的信,葛女士擦了擦眼泪,这孩子长大了,知道报喜不报忧了。秋收哪那么好玩,都得累一层皮。
亚琴也很难想象,一向内向不爱说话的亚宁,是如何克服心理障碍,去和队里的婶子换东西的。不知道她怎么把山货背下山,得受了多大的罪。心里决定,这次多给她寄点钱和票。
王父一遍一遍的摩挲着信纸,想着自己的闺女在那个山村的生活,心里闷闷的。
“亚琴,你看亚宁都写了什么在纸包上。”王母递给亚琴一包东西,让亚琴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葛女士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亚琴接过纸包,得有三四斤沉,上面写着豆角干和简单的做法。葛女士一个一个的把纸包递给亚琴,亚琴念着纸包上的字,再打开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样的。茄子干,西葫芦干,蕨菜干,刺老芽干……不下十来样,都写了做法。
葛女士最后拿出两包最沉的麻布袋子,得有十来斤,打开看,是榛子和松子。葛女士一样抓出一把,递给边上沉默的老儿子,又抓出一些放桌子上,让大伙都尝尝。
等过年的时候,炒熟了,再给乡下的爷爷奶奶送去一些。
一家四口人,沉默的嗑着榛子和松子,心里惦记着远方的亲人。
“都在家呢,吃完饭了?”
老大建国推门进来,看见爸妈弟妹沉默的坐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吃呢,刚拆完亚宁的信和包裹,马上吃饭。”葛女士看大儿子回来了,张罗着吃饭,做好半天了,都凉了。
“亚宁来信了,说了什么,她在那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累着,能吃饱不……”建国连珠带炮的一顿发问,葛女士都不知回答哪个了。
“信在那呢,一会你自己看。先吃饭吧,都凉了。”起身坐到凳子上,其他人也都坐好了,开始吃饭。
建国也只好先吃饭,吃完饭再看信。这个月自己省点,多给亚宁寄点钱过去,再看看立春那有没有多余的票。(建国对象叫白立春)
晚上,葛女士和王父躺在床上,“你说亚宁在那过得怎么样,会不会过得不好,她没说。”
“看她字里行间的意思,亚宁插队的地方,领导干部挺正派的,处事公正,不会遇到不好的事情。知青点的人也挺好相处,不会有大矛盾。吃的不会太好,没有肉票什么的,也就能填饱肚子。虽然她没说,指定吃了不少苦,刚去没多久就秋收了,咱也不是没经历过秋收,能不累吗。明天你和亚琴给她多买点吃的,用的,再多寄点钱,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咱俩工资都不低,多补贴一些,让她送点礼,找个轻松的活,有机会调回来就好了。”
王父毕竟当过十来年的兵,阅历在那呢。从亚宁的信里能看出一些事情。
“嗯,我明天拿东西和仓库的邓姐多换点瑕疵布,给亚宁寄过去,找人办事用得着。再去供销社买块颜色鲜艳的布料,过年做衣服穿。”
两口子嘀嘀咕咕半宿,想着给亚宁寄些什么东西。
“尝尝,味道怎么样?”
亚宁端着一大碗切好的辣白菜放在桌子上。不用上工了,知青点也开始吃两顿饭了。早饭还是大碴粥,窝窝头,胜男姐蒸的窝窝头很有嚼劲。
“这是你腌的那个什么辣白菜,能吃了?”郑向前夹起一筷头子,说着就放嘴里了。“嗯嗯……”郑向前嘴里嚼着东西,直嗯嗯,还朝着亚宁竖起大拇指,看来他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
大伙看郑向前的表情,筷子都伸向了那碗辣白菜,怕晚了,吃不到了。
“亚宁,酸酸甜甜的,还有点辣,不是很咸,不像咸菜,倒像下酒的小拌菜。”咽下嘴里东西的郑向前,不住的夸赞亚宁的辣白菜,他喜欢这种酸甜口味的,之前的咸菜条子真是咸菜,除了咸没别的味道。
都尝过了,给的评价都不低,亚宁这最简版的辣白菜算是没白费。
吃过早饭,大伙都各自找消遣去了,堂屋空荡荡的。
亚宁拿出自己的大饭盒,把切好的辣白菜装了整整一饭盒。又找出之前买的小陶罐,捞出整块的辣白菜,装了满满一罐子,还往里浇了一点辣白菜汤。
把这些东西放在篮子里,用一块粗布盖上,拎着出了堂屋。
“亚宁,你拎着篮子上哪去?”从房后过来的胜男姐问她。
“给胖婶送点辣白菜,之前从她家拿的辣椒,大蒜,说好了,辣白菜腌好了送她尝尝。”亚宁说完就出了知青院。
“哐当。”
路过东边郭家的时候,吓了亚宁一跳。这郭大娘又扒门缝了,看着急匆匆关了院门往屋里急走的郭大娘,亚宁无奈的笑了。
农村生活没有秘密,干点什么,恨不得八百双眼睛盯着,看热闹不嫌事大。都是闲的,爱凑热闹也是国人的天性,什么时候都不缺围观的。
拎着篮子推开胖婶家的院门,“胖婶在家呢吗?”亚宁朝屋里喊了一声。
“屋里呢,快进来吧,是亚宁来了吧。”胖婶听出来是亚宁的声音,直接喊她进屋。
屋里就胖婶自己,盘腿坐在炕上,前面放了一个大簸箕,正在搓苞米棒子呢。
“快脱鞋上炕,烧的可热乎了,外面冷了,就愿意在炕上待着。”胖婶把簸箕往里拽,让亚宁上炕。
亚宁坐在炕边上,顺手拿起一根苞米棒子搓着。“不上炕了胖婶,我腌的辣白菜能吃了,给你拿来点尝尝。一会还有点事,等哪天再来,坐炕头和你唠。”
“好了,这么快,没腌几天呢我感觉。”
“辣白菜腌个三五天就能吃,时间长点更入味。”亚宁搓着苞米和胖婶说着,“这苞米棒子有点小,颜色有点发白呢?”
胖婶把搓完的苞米瓤子扔到一边,“这是在杖子边上种的粘玉米,棒子小,不太出数。留着冬天包粘干粮的。到时候喊你来吃,得蒸不少呢,冻外面大缸里,溜着吃,省事。”
“是粘豆包吗?”亚宁知道粘豆包,后世小的时候,她爸妈每年冬天都蒸好多,放在外面冻的邦邦硬。有时候拿一个进屋,缓一会,啃冻豆包,在东北常见到。
“可不就是粘豆包,亚宁吃过没?”胖婶回忆着粘豆包的美味,不能想了,一会该流哈喇子了。
搓了两棒粘苞米,和胖婶哈拉一会,亚宁拿着胖婶给洗好的饭盒走了,走出挺老远,还能听见胖婶让她闲着来玩的声音。
亚宁拎着篮子从知青点的后面绕着去牛棚,省的被其他人看见,麻烦。好在现在天冷,一般人家都没有太厚的衣服,穿棉袄还有点早,都窝在炕上很少出来,一路上一个人也没碰见,挺幸运的。
“冯奶奶,你在吗?”亚宁走到门口,小声的喊着,第一次来牛棚,有点紧张,还有点激动,这就是传说中隐藏无数大佬的牛棚啊,亚宁后世看了很多年代文,哪个女主没救助几个牛棚大佬,那都没资格说自己是女主。
扯远了,亚宁站在门外摇摇头,拉回跑偏的思绪。
“是亚宁吧,进来吧。”
冯奶奶的声音还是那么的温柔,很能安抚人心的。
亚宁拎着篮子开门进屋,“冯奶奶,我腌的辣白菜好了……咳咳……”亚宁被站在屋里的周知青惊的话没说完就咳嗽上了。
“那个,周知青,你……”亚宁有点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明白了。
周知青自始自终都是一个表情,眼皮都没挑一下,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亚宁,一句话都没说。
还是冯奶奶看不过去了,用手拍了他一下,笑骂道“整天板个脸,好像谁欠你两百块似的,起开,给亚宁倒碗水来。”
周自强转身出了屋子,依旧没说话。
“别忘放点糖。”冯奶奶的声音都提高了一度。
“我不渴,我来……”亚宁在冯奶奶这看见周知青,真是惊着了,忘记自己干什么来了。
冯奶奶看出亚宁的惊讶和紧张,放缓语气说道“之前没提,自强是我孙子,为了照顾我和他爷爷来这下乡的。他就是脸冷不爱说话,是个好孩子,被我和他爷爷拖累了。”冯奶奶语气伤感起来,眼圈都红了。
“我只是没想到在这看见周知青,有点惊讶。周知青多孝顺啊,医术精湛,人员也不错,队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可喜欢他了,都夸他长得好,皮肤好,怎么也晒不黑。那个……”
一不小心,亚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真是怨念太深,整个秋收,亚宁黑了不止一个度,这几天才好点,但是周知青一点没黑,亚宁这个羡慕嫉妒啊。
“咳咳……”
周知青的声音让亚宁更尴尬了,自己都说了什么啊!
冯奶奶看着脸色更黑的孙子和一脸尴尬的亚宁,呵呵的笑出声了,觉得孙子有点人气了,不那么一脸寒霜样了。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话到亚宁这不太好使,她感觉要是没有鞋,自己的脚趾都把地抠出一个坑来了。
“冯奶奶,这是我腌的辣白菜,拿来给你尝尝,吃的时候切一切,就粥吃味道不错。”亚宁把篮子塞到冯奶奶的怀里,转身往外走,篮子都不要了。“冯奶奶,我过几天再来找你玩。”亚宁急步走出屋里,离老远喊道,人已走出挺老远,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周知青那张冷脸,脚底抹油,溜得很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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