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变得拘谨起来。
不得不承认,萧翊寒生得实在太过魅惑,唇红齿白,人间妖孽似的,让她不得不多想。
可惜了,这么好
的人,可惜不能人道。
若以后有药能治好他,就妙了。
沈语凝抚触他胸膛的手一抖,又开始羞臊起来。
非礼勿视,我只是一个大夫,我在想什么呢。
“嘶,轻点,凝儿。”那人间妖孽轻哼一声,还夹杂着一声一闪而过的粗喘。
沈语凝将头压低,一张脸犹如秋天的红柿子。
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确实很……好听。
自己虽然跟裴砚舟定亲三年,但是她和他最多也只是手掌接触。
而她也在玄甲营医治过无数伤兵,沈语凝都不觉得有什么。
偏偏在萧翊寒这边,她发现自己静不下心了。
她无法以一个医者对病人的态度来对待他,也无法以一个小喽啰对掌门人的尊敬来对他。
看着那张人间妖孽的俊颜,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味,总觉得自己要往别处想。
“对…不起,我手重了!”她重新改变力度,在他的肋骨处戳了戳。“您哪里疼了,告诉我,别忍着。”
玉指纤纤,肤如凝脂,她的手和凉玉一样,触碰在自己的胸膛上,萧翊寒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根根肋骨,没有一处疼痛的地方。
“嘶,孤身上每个地方都疼。”狭长的凤眼染了欲,魅惑却不猥琐,看得人神生荡漾。
“这……这么严重吗?”沈语凝又看愣了,“但我没发现异常啊。”
她觉得今天的医术退步了,竟探不出一处病因。
“习武之人,外伤不影响脉搏。”萧翊寒淡淡地解释道,样子看起来虚弱极了。
沈语凝手指一抖,愧疚了。“都怪我,那个歹人抓到了吗?他的武功估计京城里都很难找出第二个。”
“让他跑了。”
萧翊寒云淡风轻地解释,但是那双幽暗的眸子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想。
刚刚那个杀手的眼神太熟悉了,背影也似曾相识。
他不得不把他往一个人的身上联想,但又实在无法确定——因为那个人是文官,他怎么会有盖世武功呢?
“孤会亲自将他抓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便好,你不用担心!”
沈语凝点点头,桃花眼闪了闪,久违的安全感扑面而来。
只有在梅山,她才觉得自己受保护的。
但如今梅山掌门人来了,自己就安全了。
“师,师尊,您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如何报答您……”
沈语凝心想,她一定好好研制药方,替萧翊寒寻一味药,治好他的寒毒。
希望师尊以后娶贤妻美妾无数,儿孙子女绕膝,当回真正的男人。
萧翊寒显然不知道自己在小姑娘眼里已经成了‘太监’,还帮他脑补出了一副其乐融融的晚年画面。
他的眸光暗了暗,声音有些慵懒又似乎带着不易察觉的撒娇,“报答?那帮孤涂点药膏吧。”
“宫人们手粗皮厚,孤嫌糙。”
沈语凝小脸一红,咬了咬唇,“那我,我去喊墨羽?”
“他更是没轻没重。”
“可是我——”可是我不好意思,但是她不敢说。
“孤听说沈大夫在军营里很是热心,怎么到孤这里就……?”萧翊寒不悦,“沈大夫区别对待?”
“我涂!”
沈语凝连忙拿来药膏,小心翼翼地往他的肋骨处涂抹过去。
指尖的温热夹杂着药膏上的凉意,还有小姑娘泛红的耳尖,萧翊寒只觉得整个人都怔住了。
有些事情,似乎比修武还要美好。
“嗯——”他轻哼出声。
“又疼了?”她关切地问,“那我手再轻点?”
“好!”萧翊寒喉结一滚,眼神更暗了。
沈语凝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何时离开了画坊,回到了沈家。
她只觉得今天在船上未饮一滴酒,却觉得自己像喝了好几斤酒一样。
脸蛋红扑扑的,连身上都泛起了一层好看的粉。
丫鬟和嬷嬷们早已睡去,沈语凝跟母亲请过安后,沐浴完便准备到屋里歇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
她疲惫极了,脱下外袍和内衫挂在架子上,只着亵衣便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忽然,屋里凭空多出来一个人影。
沈语凝吓了一跳,瞬间重新将衣服穿回身上。“是谁?”
她整个人都警觉起来,只觉得是画舫上遇到的那个高手又来了。
“是我!”
低哑的声音传来,裴砚舟就像一个颓废了的恶魔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眸光红红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鸷。“怎么?本将今晚过来,你十分意外吗?”
“是你?”沈语凝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个歹人。
但男女大防,她又将重新将自己的衣服裹紧,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为何会在我屋里?”
“怎么?刚刚攀上了东宫太子,跟我就这么生疏了吗?”裴砚舟低低一笑,连声音都阴阳起来。
“沈语凝,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无论从身份或者职级上都是!”
沈语凝桃花眼睨了他一眼,不用猜,都知道他今晚饮了酒,而且量还不少。
“裴将军,你也别忘了,我们两个人已经退了亲,皇上亲颁的圣旨!”
“我和你生疏是正常的,你这么晚到我房中来,于理不合,还是快些走吧。”
她下了逐客令。
裴砚舟却听了这句话,忽然激动道:“沈语凝,你的意思,你是承认你与萧翊寒有关系了吗?”
“你们早就在一起了,是不是?”
“什么早就在一起了?”沈语凝怒目而视,拔高分贝道:“我今天去结识萧翊寒,是为了帮你将你的烟儿抢回来,裴砚舟,你这样忘恩负义,并非君子所为!”
“君子?”
裴砚舟讽刺一笑,“哈哈,我的未婚妻都给我戴绿帽子了,你还想让我当君子?“
他上前一步,猛地拽住沈语凝的手:“凝儿,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表哥早就有了首尾?你在我们两个人没退亲之前就已经和他勾搭上了,是不是?“
“所以他才会对你这么上心,所以他才会帮你出气?”
“啪!”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了他的脸上,“裴砚舟你无耻!”
裴砚舟也不管那脸上的火辣,只歇斯底里道:“沈语凝,你背叛了我!”
“啪啪啪——”沈语凝再次给了他数个耳光。
“你不仅侮辱我,还侮辱了你的表哥,裴砚舟,我为你不耻!”她面带讽刺道:“如果不是你曾经救过我,我真想一刀杀了你。”
裴砚舟生生受着那几巴掌,也不还手,他眸光猩红,嘴角还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怎么?有了表哥,你就嫌弃我了?”
“沈语凝,我跟你退亲,是不是正好中你下怀?”
他的眼里露出恨意与欲望,“沈语凝,原来我才是那个局中人啊,我是你的棋子吗?”
他联想到今日在赏花宴上,萧翊寒对着沈语凝嘘寒问暖、情意绵绵的样子,醋意翻滚。
楚如烟说的没错,他们肯定早就在一起过了。
凝儿生得那么美,她若肯给,表哥岂会不要呢?
思及此,裴砚舟愤愤道:“沈语凝,你跟表哥到底到哪一步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一共多少次了?每次都很难忘吧?所以才不要我了……”
“轰——”一个掌风狠狠打在裴砚舟的胸膛上,她对他用了武。“裴砚舟,你这种人,真的不值得我对你好。”
“我以前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人!”
她对他失望万分。
“是呀,你以前对我那么好,那么喜欢我,怎么忽然就不要我了呢?”
鲜血从裴砚舟的嘴角溢出来,他毫不在意,也舍不得还手。
欲望在愤怒的催使下一触即发,他的眼神很快便幽暗下来。“凝儿,今晚你就补偿我吧,我的心痛死了。”
“跟了我以后,你就会发现,表哥能给你的快乐,本将也能!”
他有些自嘲地想,自己与她定亲三年,为何不早点对她动手?
如果自己早就占有了她,是不是她就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再也不会被其他人抢走了?
裴砚舟借着酒劲将自己的外袍迅速脱下,又大大咧咧地走到卧房正中央坐下。“来,凝儿,本将想宠幸你了,伺候我安
他虽是武将,武力也在沈语凝之上,但是绝不会对女子用强,这一点沈语凝也是清楚的。
“啪!”她甩了他一个耳光,“还没有清醒吗?还在发酒疯?”
裴砚舟修长的手指将自己的内袍扯开,露出一大片裸露的胸襟。
不得不说,他其实身材也是极好的,如果没有跟萧翊寒对比的话。
但自从看过萧翊寒那人间妖孽的俊脸,抚触过他那蓬勃的胸肌,再完美的身形在沈语凝眼里也是平平无奇。
她勾唇笑了一下,妩媚里透出一丝轻蔑,转动着手腕朝他一步步走去。
“呼!凝儿——”裴砚舟眼看她走近,呼吸一急,又喘了。“我就知道你还喜欢我,啊,疼,凝儿——”
一根很长的银针,狠狠扎入他的身体,沈语凝似笑非笑道:“裴砚舟,你不该惹我的。”
“太子殿下有寒症,偏偏你这种混蛋精力旺盛,这世道不公。”
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裴砚舟惊恐道:“凝儿,你这是作甚?”
沈语凝面无表情,又相继扎了数跟银针到他身上,“伺候你啊。”
“裴将军精力旺盛,有了未婚妻,还会往别人闺房跑。封你穴位半年无法人道,免得你祸害人间。”
“怎么样?过瘾吗?”
“凝儿你,凝儿你……”裴砚舟怔怔地看着她,“你居然选择伤害我,也不肯跟我?”
那大概是真的不爱我了。
他任由她动作,也不反抗,“你有本事就永远废了我,封我半年作甚?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有幸福了。”
他想到往后余生,要和楚如烟那种女人在一起,要为了报恩而献身,心里比吃了黄莲还要苦。
“你跟表哥双宿双飞,鸳鸯戏水,却要为我去势……”
“裴砚舟,我没那么狠,就封你半年,半年后你可以再跟楚如烟圆房。”
话毕,她干碎利落地收起银针,又迅速站起身,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借着烛光,她猛地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一颗赤红的守宫砂。
“听着,我和太子殿下,与你和楚如烟两个贱人不同,我们清清白白、日月可鉴。”
“此番我是为了太子殿下,才会向你证明。倘若你下次还敢私闯沈府,我可以一根银针让你永不人道。”
“裴砚舟,我说到做到!”
“凝儿,呵,呵呵——”裴砚舟被她声称贱人,却毫不在意。
他幽暗的视线全集中在她那光洁的小臂上,那颗赤红的守宫砂在烛光下漂亮极了。
他激动万分,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凝儿,原来你没有和表哥,原来你还是……”
“怪我,对不起,凝儿,是我听信谗言了。”
他站起身,瞬间像个没事人似的。
“砰——”沈语凝踹翻了一旁的椅子,“还不走吗?”
“好,你先休息,我现在就走。”
“裴砚舟,以后我们只有朝堂上的关系了,如果你再对我无礼,我会告到皇上那边去。”她在他推门而出时,补充了这一句。
裴砚舟本还挺得笔直的背,瞬间蔫了下来。
他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流下一滴清泪来。
好端端地,为何他和沈语凝,变成这样了呢?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此刻却灯火通明。
“儿臣觉得那人的眼睛太像一个人了,但我不确定,因为他是文臣。”
萧翊寒将今天在画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皇上禀告。
“你说他武功极高?而且那招式不像中原人士?”
“对,我相信京城里找不出几个这样的高手。”萧翊寒狭长的眼眸眯了起来,“我跟他交手数次,也只是险胜而已,他的招数很怪,不像名门正派。”
萧晟放下手中的茶盏,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如果能跟你交上手,且你只是险胜,那朕就知道他的实力了。”
“看来,朝廷内有内奸啊。此时不容小觑。”
“皇儿,你觉得那个人会是他吗?”
“谁?”萧翊寒故意反问了一句。
随后父子二人各拿出一张纸,用毛笔在上面写了一个人的名字。
待写完,再拿到一处一看,果然,两张纸上都写着‘楚临渊’三个字。
萧晟和萧翊寒一对视,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看来楚副相这个职务确实委屈他了,朕还需为他再晋晋级!”
楚家,书房。
楚临渊自从画舫回来后,便心神不宁起来。
一是担心自己被萧翊寒发现端倪,第二,也是让他最难安的便是沈语凝。
“本相真该死,怎么就对她出手了呢?”
“她那么纤弱,又那么娇,岂能容得了我一掌?”
楚临渊来回踱步,在房中自言自语。“不知凝儿回沈家没有,身体是否有恙,我真该死!”
他将红姑和楚如烟关在柴房中,以解心头之恨。
又命人送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到王氏房中:“喝了吧,这是为夫特意给你准备的补药。“
王氏端起碗,落下泪来:“临渊,那姑娘寻到了吧?可……可曾婚配了?“
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若是那姑娘已经成亲生子,楚临渊放下了执念,兴许能放自己一马。
楚临渊颔首,“嗯,寻到了,不曾婚配。“
他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王氏却只觉心都凉了。
她怯怯地望着他,讨好道:“临渊,看在你我夫妻多年的份上,这碗汤药能否不喝了?“
她是楚临渊的枕边人,自然知道夫君给她喝的是慢性毒药。
见他半晌未答话,王氏又连忙补充道:“或者,您休了我也成。”
“不是我贪生怕死,而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昭儿。”
楚临渊蹙了蹙眉,将汤碗从王氏手中接过,又用勺子轻轻搅拌。
边喂王氏边道:“老夫老妻,说什么胡话?本相岂是休妻下堂之人?“
“你是明昭的生母,我怎么舍得做那忘恩负义之事?”
汤药入口,王氏呛得眼泪直流,更加惧怕他了。
“那……那我去庙里当姑子也行。临渊,我只想活着,我,我不会妨碍你的!“
楚临渊没有任何反应,喂他的动作却没停。
“又乱说话了,明昭大了,将来还要议亲,若有个生母在庙里,外人会怎么议论他?“
“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明昭考虑,再不济也要想想自己家人。”
“来,再喝,这药最是补人……“
“楚临渊!“
王氏终于忍不住了,将碗打翻在地,怒道:“我也曾和你恩爱过,我也曾帮过你……我对你一心一意,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她拔高分贝,哭得声音颤抖。
“你今天太吵了!”他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接着挥手屏退在一旁伺候的下人,“快退下吧,这里交我来处理。”
下人同情地点点头,关上门退了下去。
“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老爷对她那么好,她却时不时无理取闹。”
“是呀,老爷光风霁月,要是我能嫁给这样的郎君,做梦都能笑醒,偏偏夫人不懂感恩呢……”
两名小丫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离主卧越来越远。
与此同时,忍了很久的楚临渊,也终于卸下了伪装。
“啪!“
他狠狠甩了王氏一巴掌,露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当了几年副相夫人,已经够风光了,你该满足了!“
“这药至少还能让你活三个月,赶紧把未了的心愿了结。若敢坏我好事,或是将消息透露出去,就小心你的娘家人!“
他说完,又狠狠将王氏推倒在地,踢了几脚,才推门离去。“若是不乖乖喝药,小心我直接将你下井。”
王氏悲从中来,看着他那冷漠的背影,想到当年他求娶自己时的痴情模样,不禁悔恨交加。
“畜生,畜生啊!我当初为何不听父母的话,嫁了这样的畜生!“
翌日,天刚亮,楚临渊便命人买了许多药材、头面、首饰、绸缎。
他嘴角上扬,神采奕奕,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劲。
自己得为迎娶沈语凝做准备了,新姑娘嫁娶,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想到不久以后,沈
语凝便会嫁到楚家,娇滴滴地唤自己‘夫君’,依偎在自己怀里嗔闹,还会跟他一起在榻上情意绵绵……楚临渊便不由心头一热,干劲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