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么,你和你三哥偷了我的人参和草药,今儿个不给个说法怎么行?」李铁淫笑几声,伸手就去拉姜绵绵的小手。
姜绵绵惊慌失措地避开,顺势推倒一旁的架子拦在二人中间。
那架子上堆放的都是锅碗瓢盆等碗具,架子本身又是木头做的,这劈里啪啦倒一地还险些砸到李铁的脚。
「臭丫头,真是给脸不要脸!」李铁吓了一跳,嘴里不干不净叫骂着就去逮姜绵绵。
一路走一路将桌案上灶台上的碗盆全打翻在地,就连一旁的竹篓子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顿时地上全是碎屑杂物。
这姜家几个小兔崽子把那株人参藏哪了。
屋外的声响和粗犷的嗓音自然惊动了屋里看书的姜怀临,他暗道不好,朝外唤了几声绵绵,却发现门被绵绵反锁。
姜怀临急了,丢下手里的书挪动着想下榻,然而左腿一阵刺痛,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姜怀临恨恨地捶了下自己残废的左腿,这一刻他真的痛恨自己的伤腿,竟要绵绵护着自己。
李铁几乎把整个姜家都翻遍了,除却半袋面粉和吃了一些的腌白菜他其他什么都没找到,气的他把肉眼可见的东西全砸了。
「臭丫头,我问你,那株人参被你藏在哪了?」李铁把半袋面粉往怀里一塞,眯起眼威胁挡在一堵门前的姜绵绵。
「你要是识相点交出来,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如若不然我把你绑了卖城里的花楼里去,城里不少老爷可就喜欢你这样年纪小的。」李铁咧嘴露出一口黄牙,踩着一地狼藉碎片朝姜绵绵走去。
「瞧你这模样生的,也抵得上半株人参了。」看着退无可退背抵着门板的姜绵绵,李铁一把将她扯过来。
这样好模样的,他可得自己先玩几天再转手卖出去。
第二十六章 今儿个谁也别想走
手腕被攥的生疼,姜绵绵强忍着心底恐慌张嘴就朝他掐着自己的手咬下去。
伴着一声痛骂,姜绵绵被甩着碰在门板上,后背一阵火辣刺痛。
「贱蹄子,我看你真是欠收拾了!」李铁呲着牙甩着渗血的腕子,叫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儿个非得好好收拾你!」
趁着张柱子走的慢没跟上来,这地方除了他没别人。李铁色心顿起,一把掐住姜绵绵就要往地上按。
忽地,门背后传来一阵响动,李铁眯起眸子分神去看姜绵绵死死守着的那扇门。
这贱丫头这么死守这扇门,莫不是那株人参被她藏这里面了。
「老子等会再收拾你。」李铁朝地上呸了一口,抬起脚踹在门上。
等他拿到了人参再往怀里一藏,就算等会张柱子来了他也一口咬死没找着,让姜家把这个丫头抵给他。
等他玩个几天玩腻了再转手卖城里花楼里去。
姜绵绵身子止不住打颤,大哥才给她梳好的发髻散乱垂下,贴着鬓边。她咬紧下唇,衣袖下兀地多出把尖锐的剪刀。
「哐当。」那扇木门不堪重负地倒下,李铁正要拔腿进去,后颈猛地一阵剧痛,他伸手往后一抹,摸到一手血。
「你这个贱人!」李铁疼的眉心打结,呲牙咧嘴直跺脚。
姜绵绵正双手攥着沾血的剪刀,死死盯着他。
三哥教过她,遇到歹人该刺什么地方可以一击毙命,她原想扎他脖子的,可是她个子够不着,力气也不够大,只堪堪扎进他后脖颈。
姜绵绵挡在姜怀临身前,尽管心中恐慌,却仍握着剪子对着他,「我们没有偷你人参,那株人参是我和三哥在林子里挖的。」
「三哥他现在就在附近,很快就会回来。」
李铁啐了一口,冷哼道:「没偷我人参和草药,那你们送给祁家的药是哪来的!」
「就算你那三哥回来我也不怕他,大不了抓你们去报官,你看县令是信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还是信我?」
听着李铁大放厥词,姜怀临面色阴沉,他揽过姜绵绵,盯着李铁,一字一句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动绵绵。」
看见姜怀临跌坐在地上,李铁把嘴一咧,「成啊,要么把那株人参交给我,要么就把她给我。」
说着,李铁指了指姜绵绵,笑的不怀好意。
「这臭丫头生的细皮嫩肉,还烈性,城里的一些富商老爷就好这口。」
听着他的污言秽语,姜怀临额头青筋暴起,将手探进姜怀之睡觉的毯子下,碰见一冰凉物件。
取出折迭小刀,姜怀临抬眸看向李铁,忽而一笑:「人参就在我怀里藏着,你过来,我给你。」
姜绵绵错愕回头看向大哥,却得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李铁一听人参在他怀里藏着,顿时喜得忘乎所以,搓着手就朝他走去。
等拿了人参,他再咬死不认,非把这贱丫头也带回去不可。
姜怀临猛地抬手,眼见匕首就要刺进他心窝,外头冷不丁响起张柱子的声音。
「李铁,你这是在干嘛!」
张柱子看着姜家一地狼藉,忙顺着痕迹跑过来。
一打眼就看见脖子血淋淋的李铁,还有手里攥着把剪子的姜绵绵,顿时心里一惊。
李铁顿住手,朝张柱子看去,指着姜绵绵恶人先告状,「我不过就是问一嘴这臭丫头把我家人参藏哪了,她非但不说还拿剪子扎我。」
「你看我脖子被她扎的,好悬没把我戳死。」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偷你家人参,证据呢?」姜怀临这会收了匕首,冷眼看他,「你将我姜家翻了个底朝天可看到一株人参没有?」
「闯进我姜家想抢走我妹妹,究竟谁是贼寇?!」
「你个瘸子胡说八道什么!你刚刚分明说你有人参,还就在你怀里藏着!」李铁急急分辩。
张柱子皱眉看了眼姜绵绵手里的剪子,又看了眼李铁。
「先出去再说。」张柱子伸手要去拉李铁。
李铁自然不愿,扑过去就要拽姜绵绵,高声叫道:「他姜家偷了我四十多两的人参不还还伤人,我今天就要拉这个臭丫头抵债!」
张柱子见他这副无赖样,对他口中所说的偷人参越发怀疑,但是没等他把李铁拉出去,院门又是一阵轻响。
听见声响,一股寒意窜上张柱子心头,他僵硬地扭头回望,就看到面色铁青喘着粗气死死盯着自己和李铁的姜怀之。
「姜哥儿,你听我和你解释。」张柱子张嘴想说话。
却见姜怀之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冰冷弧度,那双虎目更是含着翻江倒海的怒火。
「今儿个,谁都别想走。」说罢,姜怀之一脚把战战兢兢的李铁踹趴在地,扯着他头发如同一条死狗拖出去。
听着李铁惨烈的哭嚎声,张柱子心惊胆战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看向在场的其他两人。
姜怀临面无表情地拆了姜绵绵发髻替她重新梳理,对于李铁像头待宰的猪被拖出去恍若未见,甚至低声问了句姜绵绵扯不扯头发。
听着外头逐渐虚弱下去的呼痛声,张柱子担心真出了人命,连滚带爬跑出去。
只见姜怀之捏着拳头就朝李铁脸上砸,打的他脸上跟开染坊似的,三两下就叫不出声了。
「敢来我家撒野犬吠,还要拿绵绵抵债。」姜怀之气的险些喘不上气,一腔怒气全数发泄在李铁身上。
张柱子见姜怀之上手揍不过瘾,竟还想动一旁劈柴的斧头,忙冲上前阻拦。
「姜哥儿,这再打下去可真要把人打死了。」
姜怀之伸手推开他,眸色冰冷地攥住斧头柄就要过去。
「李铁!」
「姐夫!」
这会院子外又是齐刷刷三声惊叫,三道人影呼啸着卷进来,一个瘦竹竿似的青年更是一把将姜怀之推开,吹胡子瞪眼地怒视他。
「你敢打我姐夫!」李二弟撸起袖子露出精瘦的胳膊。
李金花和她三弟则是飞扑到李铁身边,见他两只眼睛青紫交加,一注鼻血淌了满脸,伸手往后背一摸,更是一手血。
李金花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当即扯着嗓子嚎起来,「姜家打死人了!姜家打死人了啊!」
李铁原本打算装死的,被李金花这么一嚎睁开肿胀眼皮,费力地指了指在因为担心出来查看的姜绵绵,「快,把那丫头掳走。」
既然抢不到人参,那这个臭丫头他今天是一定要带走。
就算闹到县令跟前,他也有说法。
李三弟抬起头眯眼一看,顿时挪不开视线。
啧,这丫头长得水灵。
第二十七章 我是粗人,不讲道理
「二郎,你不是说你家就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吗,我怎么看着你家院子里好多人呢。」半山腰上,齐逊手搭凉棚眯起眼远眺,「啧,这一群人围着干嘛呢,看着怪热闹的。」
姜怀意闻声眉梢轻蹙,快走几步站在一块巨石上望去,顿时面色大变,夺过齐逊身后背着的弓,步子轻巧地朝山头奔去。
「欸欸,这是咋了?」齐逊不解。
一直走在最后的成连海成连平兄弟二人一把拽过齐逊,不顾他的叫唤,快步追上姜怀意步子。
「齐哥你快别叫唤了,你没瞧见怀意哥脸色难看的呀。定是他家出事了,快些走吧。」成连平瘦瘦高高的个子,模样生的机灵,拖着齐逊三两步追上姜怀意。
三人好不容易爬上山头,听见不远处的汉子的吵囔和妇人哭喊声,亦是皱眉。
成连平松开齐逊,正要唤一声怀意哥,就瞅见姜怀意挽弓搭箭,面色阴冷地对准一个瘦竹竿青年的大腿。
成连平唬了一跳,转头一看就瞧见他大哥成连海默不作声抽出绑在小腿上的匕首,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齐逊亦然。
箭矢离弦,簌簌破空声响起,正准备伸手去拽姜绵绵的李三弟惨叫一声,半跪摔在地上。
「哎呦!疼死老子了,哪个龟孙子放的冷箭!」李三弟捂着流血不止的大腿叫唤,额头冷汗直流。
李铁顺势扭头一看,瞧着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四个人,见这四个人一身肃杀气势,一看就不好惹,不由得心底打鼓。
「这家子人偷了我家人参,还不起把这丫头抵给我了,我这是正当来拿人的,你们别多管闲事。」李铁叫李金花搀扶起来,壮着胆同四人说道。
他只当这四人是邻村的猎户,以为他们在欺负人才出手,寻了个由头替自己分辩。
「对对,这事情和你们几个没关系,他们一窝子贼偷了我家东西,还打伤我家男人,我们就是来要说法的。」李金花瞅着这几人,心底胆怯,但仍梗着脖子附和。
「连里正我们都请来了,你们赶紧走啊!」
「放你娘的屁!」这边被张柱子和李二弟拦着的姜怀之闻声顿时怒火攻心,推开拦路的二人,舞着手里斧子一下子劈在李金花脚边。
李金花吓的直跳脚,忙往李铁身后躲。
姜怀意冷笑着将视线挪开,一言不发看向扒着门框眼眶泛红的小姑娘,唇角微勾,「绵绵。」
「二哥!」看着姜怀意朝自己张开双臂,姜绵绵再也忍不住,飞奔着扑进姜怀意怀里。
那边的李铁和李金花等人俱是看呆了,这个臭丫头叫这个男人什么,二哥?这是姜二郎?!
姜怀意心疼地揉着绵绵双丫髻,一把将人抱起来,往她怀里塞了包糕点,「和你齐逊哥哥去旁边玩会,再吃些点心。」
说完,朝齐逊使了个眼神。
齐逊眸子一亮,忙把姜绵绵领的远远的。
二郎这可是要出手了。
别看姜二郎模样生的同小姑娘似的精致漂亮,那手段厉害着呢,要不是他,他们这伙人现在还在流匪窝里待着。
姜怀意修长如玉的骨节捏的嘎嘣脆响,不疾不徐地朝瘫坐在地上的李铁走去,揪着他衣领子把人拎起来,「你说我弟弟妹妹偷你东西?」
李铁这会子是吓疯了,咽了咽口水,仍嘴硬道:「对,他们偷了我人参,你不能因为是他们兄弟就包庇他们。」
姜怀意好看的眉眼一扬,轻啧了声,「你说的倒也没错,是得讲些道理。」
李铁一听,只当有回转余地,忙张了张嘴想同姜怀意讲道理。
没成想嘴巴刚张,迎面就是一个拳头砸脸上。
接连几下打的李铁眼冒金星,李金花在旁边看着更是惊声尖叫。
「不过我是粗人,不讲道理。」姜怀意眯起眸子一笑,又是一拳下去。
旁边的李二弟见势不妙想开溜,才迈几步就撞上一堵人墙,他心惊胆战抬头一看,正是朝自己低头狞笑的成连平。
「哥,这人还想跑呢。」成连平拎小鸡仔似的把李二弟拎起来,摔在成连海面前。
「腿脚这么利索,不如我帮你折一条?」成连平吹了声口哨,笑眯眯问道。
看着成连海手里泛着寒芒的匕首,李二弟目露惊恐,他只是想来抢人参分银子的,可不想把命搭上啊。
这姜家的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比流匪还像流匪。
张柱子见着眼前一片混乱,处处是呻吟声,李家这几口人尽数被姜家这些人拉着揍,便是旁边中了箭的李三弟都被姜怀之压着哐哐揍。
张柱子想去拉开姜怀意和李铁,结果刚走过去一道血飙飞起来,溅在自己裤脚。
张柱子登时腿都软了,嘴巴也给吓闭上了,半天没说出句话来。
姜怀意心底怒气泄了些许,长吐了口气,捋了捋垂下的发丝,别在耳后,低头看着出气多进气少的李铁,「好了,现在可以讲道理了。」
「来,再同我说说,谁偷了谁人参?」
见李铁小声呻吟,并不答话,姜怀意把眉一扬,反手就是两巴掌。
「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铁张嘴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见姜怀意这个杀神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他吓的一激灵,盯着鼻青脸肿的脸爬起来,「我说我说,是她!是我婆娘说姜家今儿个挖到了一株人参,诓我过来抢!」
姜怀意顺着李铁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被吓的脸色惨白的李金花。
李金花见李铁竟敢把锅都甩到自己身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惊怒交加下,爬起来骑在李铁身上撕打,「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明明是你想的主意,还让我去娘家把我二弟三弟叫来,我二弟三弟要是有个万一我饶不了你!」
经年累月在李铁身上受的气,被李金花一鼓作气发泄出来,竟打的李铁无法还手。
第二十八章 十日内还姜家五十两银子
姜怀意这会同姜怀之说了几句话,了解完人参的情况后眉梢一扬,笑眯眯道:「我家人参呢,还回来。」
正在撕打的夫妻二人动作一停,皆是目露惶恐看向姜怀意。
「看什么,还不把抢走的人参还回来。」姜怀意挑眉说道。
「这人参我没抢呀!」李铁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李金花,急急忙忙替自己辩白,生怕说晚了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你要没抢,我家人参会不见了?」姜怀意冷笑一声,让姜怀之拿出个空匣子出来,在张柱子和众人面前过了一眼,「诸位可看仔细了,这匣子里还有根人参须呢,他要是没拿东西会不见吗?」
「我——我真没拿啊!」看着那个空匣子,李铁这会真是百口莫辩,忙着摸索自己周身,恨不得把衣裳都解下来以证清白。
「柱子,柱子你可要帮我说话啊!我真没抢那株人参,我都还没找到呢就被他拽出来了!」李铁急了,捂着脸踉踉跄跄跑到张柱子身边,扯着他衣袖分辨。
张柱子嫌恶地扯回自己衣袖,「你和你婆娘都亲口承认是上人姜家抢他们几个孩子的人参来,这要是你们俩没动,这株人参还能是凭空消失不成?!」
自己被李铁拖下脏水污蔑姜家人就够叫他恶心了,这会人姜二郎姜三郎都拿出证据来了,他竟然还不承认。
「赶紧的把人参还给人家,抢几个孩子东西还打上别人家,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张柱子连连催促。
李铁张着嘴,一张脸彻底地白了,软着腿瘫在地上,「我真没抢他们人参啊!」
姜怀意轻啧了声,从怀中取出把袖珍小算盘,劈里啪啦熟练地打起算珠,「我姜家砸烂的锅碗瓢盆共计九件,散架竹篓一只,损毁的大门一扇,还有善后清洁费用和我兄妹几人的精神创伤费,单是这些便是十两二钱银子。」
「还有那株人参,你既口口声声说那株人参价值四十多两,我便给你抹个零,算四十两。」
姜怀意啪啪将算珠归位,藏进怀里,弯起眸子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看向李铁,「一共是五十两二钱。」
「十日之内要么归还人参和十两二钱,要么还我姜家五十两二钱银子,出了十日每日算你三厘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