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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档案管理员重生了(胡六月)


姜凌再一次拍响桌子:“赵红霞!不要打扰警方调解。”
赵红霞只得住了嘴,用眼神警告陈安平不要乱说话。
陈安平看向姜凌:“我,我要单独立户。”
这个要求一提,何美娜和赵红霞同时叫了起来:“不行!”
何美娜现在被屠英逼着打胎,又被商场开除,陈安平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赵红霞心知肚明,餐馆全靠陈安平的厨艺撑着。他要是离开,她的餐馆怎么办?
可是陈安平却很坚决:“我,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不可能再与何美娜结婚。
也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家”。
听完所有人的诉求之后,姜凌开始主导调解。
不同于钱大荣调解案,这一次的姜凌态度比较温和,她出面较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李振良与刘浩然与在场几位沟通。
最后,商场保安队队长拿着赔偿通知书离开派出所。
屠英拿着何美娜的保证书,甩下一千块钱赔偿金,拽着王志荣离开,临走前看一眼何美娜的肚子啐了一口:“这钱送给你打胎,以后莫要不要脸地纠缠。”
王志荣眼神冰冷地看着何美娜:“像你这样的荡妇,谁知道肚子的娃是谁的,趁早打掉。你要是想不开非要把这孽种生下来,老了可不认!”
说完,他谄媚地对屠英点头哈腰:“老婆,我只爱你一个,以后保证乖乖听话。”
屠英恨恨地在他腰上捏了他一把:“再敢乱搞,老娘把你阉了!少了那二两肉,我看你才会老实在家待着。”
王志荣疼得龇牙咧嘴,夹紧双腿,讨好地连连保证:“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敢在外面乱来。”
何美娜呆呆站着,整个人像傻了一样。
她没想到王志荣绝情至此!
被百货公司开除了,她将来怎么生活?
如果王志荣不肯认肚子的孩子,她将来怎么办?
想到这里,何美娜可怜巴巴地看向陈安平:“安平哥哥,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可不能丢下我呀。”
陈安平一颗心像在油锅里煎熬,默默站在一旁不吭声。
当警务大厅只剩下赵红霞、何美娜、陈安平这三个人后,姜凌的态度有了变化。
姜凌冷着脸,看向赵红霞:“赵红霞,还认得我吗?”
赵红霞愣愣地打量着眼前身穿制服的女警:“你,你是谁?”
姜凌目光似冰,声音低沉:“我姓姜,叫姜凌。”
赵红霞重复着这个名字:“姜凌,姜……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圆,神情也慌张了起来。
姜凌道:“看来,你还记得我。”
赵红霞仔细看着姜凌的脸,努力想从她的脸上发现些什么:“你,你是福利院那个……”
姜凌眸光暗沉:“认出来了?”
赵红霞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啊,啊,姜凌你长大了。”
十五年过去,赵红霞差点忘记福利院的一切。
可是当那个被她虐待的孩子长大成人,身穿警服站在眼前时,赵红霞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姜凌默不作声,就这么看着赵红霞。
她的眼神幽暗,仿佛深潭一般。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
赵红霞被她看得心里头发毛,喉咙发涩,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那个,姜凌啊,你看你也长大了,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姜凌还没开口说话,警务大厅门口传来一声清斥:“我呸!你个老妖婆,你是过去了,我凌姐心里却过不去!”
姜凌抬眼一看,梁九善怎么过来了?
梁九善背着书包,长腿一迈,像颗炮弹一样冲到赵红霞面前,一双漂亮的凤眼里满是愤怒:“赵红霞!你个死老太婆在福利院虐待儿童,猪狗不如!想让我凌姐放过你?休想!”
姜凌抬手在梁九善肩头轻轻拍了拍:“一边写作业去。”
李振良在一旁看到姜凌主动伸手拍梁九善的肩膀,不由得“哦?”了一声。平时他们几个靠近姜凌都小心翼翼,生怕被她嫌弃,没想到梁九善这个小鬼头竟然能够得到姜凌的青睐。
可恶!竟然让梁九善抢了先。
主动触碰,这可是姜凌的独一份。
梁九善显然也知道姜凌对自己容忍度很高,被她这一拍整个人都轻了十几斤,恨不得跳起来欢叫一番。
——吼吼,凌姐又一次拍我肩膀!
——啊,凌姐把我当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那梁九善当然不肯退让。
他牢牢挡在姜凌面前,恶狠狠地盯着赵红霞,眼睛里恨不得淬出火来:“你虐待凌姐被开除,这事儿怕是别人都不知道吧?你这么恶毒,能生出个什么好东西来!我还没进派出所就听到外面人在骂你,骂你家女儿不要脸,勾引有妇之夫,怀了孩子还要栽赃到别人身上。我呸!作了恶,报应来了吧?”
赵红霞被个十几岁的少年骂得狗血淋头,恨得牙痒痒。
偏偏这是在派出所,她还不能动手,只能故技重施,一屁股坐在警务大厅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开始嚎:“哪里来的小鬼哦,没天理啊。陈安平你个没良心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赵姨被欺负啊……”
梁九善才不怕她撒泼,又是一通输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这老泼妇把养子当长工,盘剥压榨十几年,还想让他娶你家那个没廉耻的女儿,还好意思骂陈安平没良心?”
“呸!”他突然伸长脖子对着赵红霞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赵红霞吓了一跳,有心要躲,却没躲过,那口唾沫正砸在她鞋面上,恶心得她想吐。
梁九善冲她做了个鬼脸:“再不起来,我再吐!吐你全身,让你恶心死。”
姜凌知道梁九善是在为自己出气,虽说幼稚,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想笑的感觉。
好吧,她也的确笑了。
嘴角微微上翘,眉眼弯弯,面部线条由先前的冷硬变得柔软。
赵红霞总不能躺在地上任梁九善吐口水,她丢不起这个脸。这个半大不大的少年明显被姜凌纵容着才这么张狂,赵红霞也不敢回骂,只能灰溜溜爬了起来,瞪了陈安平一眼:“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陈安平却脖子一梗:“我不。”
梁九善站在姜凌身前,看不到她在笑,但他聪明且敏感,知道姜凌没有吭声就代表他做得没错,毫不犹豫地站在陈安平这一边:“回家再说?回家了像他这样的老实人又要被你们欺负。你们嘴巴厉害得很,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贪了他十几年的工钱,还口口声声养大了他?我呸!真无耻!”
赵红霞骂不赢梁九善,只得看向姜凌:“姜……姜警官,你说吧,怎么调解?这小鬼又不是警察,在这里捣什么乱。”
姜凌将梁九善推到一旁:“行了,学习去。”
梁九善见好就收,敬了个礼:“行嘞——”功成身退,在一旁乖乖坐下,从书包里拿出一本书认真看了起来。
姜凌快刀斩乱麻,很快就让户籍科同事协助陈安平办理了分户手续。
陈安平拿着独属于自己的户口本,眼角有些泛红。
从此以后,他自由了。
有警方介入,赵红霞不敢再折腾,拿出五千块钱给了陈安平。
在红霞餐馆后厨炒了十年的菜,最终只拿到五千块,陈安平却心满意足。有了这五千块钱,他就能租房子、安置自己的小家。
其余的,就当买断恩义,从此一刀两断。
赵红霞的心在滴血。
这可是实打实的五千块啊!
陈安平这颗棋子,怎么就突然不好用了?他要是分了户,哪里还肯回餐馆白打工!
赵红霞愤愤然要走,梁九善却勾着脚一拦。
赵红霞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一口气实在是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死小鬼,想谋财害命啊?”
梁九善本就是敏感尖锐的人,哪里肯吃这个亏,眉毛一挑:“死泼妇,你骂谁呢?我脚一直伸在这里,是你一双眼睛瞎了没看见,差点把我脚踩断,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倒讹上人了!”
赵红霞平时虽然强悍,但实际上是个窝里横,只敢欺负老实人,真遇到恶人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见梁九善来者不善,她立马闭上嘴,绕过他往外走。
梁九善却叫住了她:“喂,老太婆,你当年捡到我凌姐的时候,有没有贪下什么东西?”
赵红霞身形一顿,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梁九善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跳起来拦在她面前:“你不能走!把事情交代清楚。”
关于自己的身世,姜凌一直觉得眼前迷雾重重。
而这层迷雾,在老天把赵红霞送到她面前之后,在梁九善的执着追问之下,终于撕开了一条缝。

第36章 吴萍
赵红霞被梁九善那么一拦, 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色厉内荏地大声嚷嚷起来:“你要我交代什么呀?我什么也没干,你不要冤枉好人。”
梁九善一把拽住赵红霞的胳膊:“死老太婆, 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好人?你虐待我凌姐这件事儿还没完呢。”
赵红霞不停的叫着屈:“是!我承认当时在福利院的时候对孩子们不太好, 但姜院长已经把我开除, 也算是得到了处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你们不知道啊,当时我家美娜身体差,光靠老何那没用的东西根本赚不了几个钱,要不是有保育员的工资撑着, 美娜当时只怕就死了。我被开除之后,少了一份收入, 连美娜吃药的钱都没有,家里闹得鸡飞狗跳的。”
梁九善不想听她叫苦,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手上没有钱怪谁?你工作被开除又能怪谁?那还不是因为你心肠歹毒,虐待孩子, 恶有恶报,活该!
赵红霞被梁九善这么一说, 脸上也有了讪讪之色:“是是是, 我恶人有恶报,这事过去这么久了, 要不……我给姜凌下跪磕头道歉行不行?”
姜凌还没表达自己的意见,梁九善已经跳了起来:“行啊, 那你现在就下跪磕头。”
赵红霞哪里愿意下跪?她不过就说说而已,没想到梁九善这小鬼头当了真。她嘿嘿笑着,讨好地看向姜凌。
姜凌看着眼前这个一笑更显得满脸横肉的中年女人,往事一件一件的从脑海中划过。
赵红霞是负责照看他们这一批孩子的保育员, 她很会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阴阳手段,当着姜院长的面勤快、温和,可是背地里却经常拿孩子们出气。
赵红霞欺负孩子不懂事,不仅克扣孩子们的饮食,还会用手拧、掐,用脚踢、踹。面对这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赵红霞不仅没有怜悯之心,反而还幸灾乐祸,经常说的话就是——
“你们就是爸妈不要的废物,是垃圾。”
“你们得乖乖听我话,不然就送到山上喂狼去。”
“要是敢告我的状,我就把你们卖给人贩子,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不给饭吃、不给衣穿,活活饿死、冻死你们。”
听多了赵红霞这样的话,孩子们都变得畏畏缩缩。偏偏就姜凌和大家不一样,她凭着一股子逆反心理,离家出走找亲生父母,想要证明自己不是被抛弃的废物,结果因年幼无知被人贩子拐卖。
那一年多被拐卖的时光,让姜凌见识到了人世间极致的恶。
对比人贩子,赵红霞那些伎俩并不可怕。
姜凌被警察送回福利院后,勇敢向姜院长揭发赵红霞虐待孩子的事。
赵红霞被批评、开除,罪有应得。当年虐待之仇,姜凌亲手报了。
因此姜凌对于赵红霞嘴上说的下跪道歉并不感兴趣。
时隔多年,道歉有什么意义?
造成的伤害已经发生,谁也无法逆转。
现在姜凌只关心一件事,那便是梁九善刚才问的那句话。她看向赵红霞:“你当年捡到我的时候,有没有贪下什么东西?”
刚才赵红霞努力转换话题,原以为这事就忽悠过去了,没想到姜凌再次询问,她眼神躲闪,顾左右而言他:“什么东西?我刚才来派出所的时候只带了家里钥匙。”
李振良看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由得心头火起,重重的一拍桌子,大声呵斥:“赵红霞!到了派出所,还不老实交代?”
赵红霞这是生平第一次进派出所,被这严肃的氛围吓得腿脚发软,第一反应是否认:“没没没,你被扔到福利院的时候身上一件衣裳都没穿,我,我能贪你什么东西?”
姜凌看她目光根本不敢与自己视线相对,知道她没有说实话,顿时冷下脸来:“姜院长说你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裹着黄色襁褓。襁褓中的东西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姜凌决定诈一诈赵红霞。
赵红霞这么贪财,说不定真的如梁九善所猜测的那样,偷偷将父母留下的纸条、玉佩、金锁等线索藏了起来。
梁九善看出了姜凌的意图,补了一句:“对,我听姜院长说了,襁褓是一床黄色的小被子,上面还绣了红色的凌霄花……”
这话一出,陈安平插了一句话:“黄色的小被子?我记得家里冬天盖火桶的包被就是明黄色的,被面面料也不知道是什么绸缎,摸上去很光滑,上面用丝线绣了一朵一朵红色的花,挺漂亮的。”
赵红霞知道瞒不过去,嘴角扯了扯,嘟嘟囔囔的说,“就一床破被子,你想要还给你就是了。”
梁九善插了一句话:“只是贪了一床被子?不只吧?院长说是你把姜凌抱进来,被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也被你偷偷拿了?”
赵红霞连连摆手,拼命赌咒发誓以求自证:“没有没有,把孩子抱进来的时候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就裹着床被子,我看那小包被软和好看,就拿回了家。我要是说了一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半个小时之后,姜凌终于见到了自己的襁褓。
襁褓虽然已经褪色,但看得出来非常精致。被面丝绸光滑无比,凌霄花是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丝线很细,深红、浅红、暗红各种红色丝线在绸缎上交织,阳光下闪着别样的光华,仿佛有生命一般努力绽放。
丝绸被面、蚕丝线绣花,这样一床做工精致、用料珍贵的婴儿小包被,应该倾注了亲人深深的爱与期待。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给小姜凌穿一件衣服?秋寒露重,晚上扔到福利院门口,就不怕把孩子冻坏吗?
强烈的违和感,让姜凌察觉到自己的身世一定有问题。
姜凌抬起头看着赵红霞:“你给我说实话,真是有人把我扔到福利院门口的?”
身穿警服的姜凌自有股威严,赵红霞内心慌乱,左右看了看,犹豫半天才冒出一句:“这,这个事情跟我没关系,是吴萍把孩子交给我的。”
终于有了线索!
姜凌身体前倾:“吴萍是谁?”
赵红霞指了指陈安平:“就是他养母。我和吴萍是初中同学,两家住的比较近,以前来往挺多。我初中毕业之后没有再读书,吴萍成绩比我好,就去了卫校,毕业之后分到市三医院当护士。”
姜凌问:“吴萍为什么把孩子交给你?”
赵红霞摇了摇头:“吴萍跟我说他们医院有对夫妻生了孩子不想要扔在垃圾桶里,她好心把孩子捡了回来,想给孩子安排个去处。她知道我在福利院,就把孩子交给我,我悄悄抱回了福利院。”
姜凌再问:“这床被子是我父母准备的?”
期待孩子出生,那为什么又要丢弃?不对,真相绝不是赵红霞所说的那样。
赵红霞再次摇头:“吴萍晚上把孩子送到我家,我一大早上班就抱去了福利院。至于包被是谁准备的,我真不知道。”
梁九善在一旁气的直跺脚:“竟然把凌姐扔到垃圾桶里,太过分了!什么爹妈呀,要是我见到了,肯定要揍他们一顿。”
姜凌看了他一眼,梁九善乖乖的住了嘴。
姜凌并不完全相信赵红霞所说的话,如果恶毒到把亲生孩子扔进垃圾桶,那绝不可能给她包上一床丝绸手绣包被。
这里面疑点很多,必须见到吴萍。
第二天,姜凌和李振良出发前往晏市第三人民医院。
出发之前,遇到了前来送锦旗的陈安平。
陈安平昨晚便从赵红霞家搬了出来,在周伟的推荐下进了和顺酒店。虽说目前还在试用期,但经理试菜之后给他开出了一个月350块的工资。最重要的是酒店提供员工住宿,陈安平也分到了一个两人间。室友是从农村过来打工的服务员,性格活泼做事勤快,很好相处。
酒店员工宿舍虽然不大,但窗明几净,有床、柜子、桌椅板凳,这已经比陈安平在赵红霞家的住宿条件好很多。
陈安平有一种逃出生天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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