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都心照不宣,谁都没有在说话。
很快就到了傅凌鹤定的那家餐厅。
车子缓缓停在一座充满异域风情的独栋建筑前,暖黄色的灯光从镂空雕花的铁艺窗棂中透出来。
傅凌鹤绕到副驾驶,为云筝拉开车门,夜风裹挟着若有若无的香料气息拂过她的发梢。
"小心台阶。"他温热的手掌虚扶在她腰后,云筝踩上铺着彩色马赛克瓷砖的台阶,裙摆扫过两侧盛开的九重葛花丛。
餐厅内部别有洞天,中央庭院里错落摆放着几张原木餐桌,头顶是悬垂的铜制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侍者引他们到一处半封闭的卡座,丝绒帷幔在两侧挽起,刚好能看到庭院中央的小型喷泉。
"这是A国传统的'星光座'。"傅凌鹤接过侍者递来的烫金菜单,指尖在云筝面前的玻璃杯沿轻轻一叩,杯底竟浮起细碎的荧光,像掬了一捧星子。
云筝惊奇地看着杯中流转的微光,抬头时发现傅凌鹤已经举起手机。
镜头里的她眼眸映着细碎光点,发间还沾着方才穿过花丛时落下的淡紫色花瓣。
"别动。"他忽然起身,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鬓角,取下那片花瓣时顺势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手机快门声轻响,定格了她睫毛轻颤的瞬间。
第229章 这个林老先生肯定有问题
用过午餐,在店里坐了半个小时后,傅凌鹤牵着云筝的手漫步在中央广场的步行街上。
现在是冬天,午后的阳光虽然正盛,但照在人身上却不烫,暖暖的很舒服。
傅凌鹤给云筝买了一些小零食,买了刚才看到的舒芙蕾和奶茶。
"走不动了..."才逛了半小时,云筝就晃了晃他的手臂,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她没想到会出来逛街,以为就是单纯出来吃个饭,穿了一双和她裙子搭配的高跟鞋,这会儿脚踝已经被磨出淡淡的红痕。
傅凌鹤侧眸看她,见她微微蹙着眉,目光顺着她的视线往下,落在她泛红的脚踝上。
他眉头一皱,直接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指腹在那片泛红的肌肤上抚过。
"疼吗?"他嗓音低沉,带着点心疼。
云筝摇摇头,"就是有点磨。"
傅凌鹤没说话,直接替她脱下了高跟鞋,拎在手里,然后背对着她在她面前蹲下,"上来。"
他的背影在暮色里格外清晰,白衬衫下的肩线绷紧,勾勒出流畅而有力的轮廓。
云筝看着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抿唇一笑,乖乖趴上他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颈窝处。
他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包裹。
云筝忍不住蹭了蹭,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让她莫名安心。
傅凌鹤背着她,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带着轻微的起伏,让她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傅凌鹤……"她靠在他背上,闷闷地叫了他一声。
"嗯?"他低声回应,嗓音里带着纵容的笑意。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
傅凌鹤闻言轻笑,胸腔微微震动,云筝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节奏。
"夫人要是换个称呼叫我,我会更开心。"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诱哄。
云筝当然知道他想听什么,可她偏偏不叫,只是将手稍稍收紧了一些,脸颊埋得更深,像只耍赖的小猫咪。
傅凌鹤也不逼她,只是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唇角却微微扬起。
他的车就停在广场附近,没走多久就到了。
傅凌鹤小心翼翼地把云筝放到副驾驶上,又绕到后备箱拿了一双毛绒拖鞋,蹲下身替她穿上。
"以后逛街别穿高跟鞋了。"他捏了捏她的脚踝,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云筝眨了眨眼,"可是好看。"
"好看也不行。"傅凌鹤抬眸看她,眼神深邃,"我背你是一回事,但你疼,我更心疼。"
云筝心头一热,乖乖点头,"哦……知道了。"
傅凌鹤这才满意,起身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
回家的路上,云筝靠在座椅上,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舒芙蕾盒子上的丝带,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
傅凌鹤偶尔侧眸看她,见她眼皮渐渐沉重,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倦的小猫。
等红灯时,他伸手轻轻托住她的脸颊,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云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掌心蹭了蹭,发丝扫过他的手腕,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到家后,傅凌鹤轻手轻脚地把她抱出来。
云筝迷迷糊糊地半睁了下眼,见是他,又放心地靠回去,任由他抱着自己上楼。
主卧的纱帘被夜风轻轻掀起,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傅凌鹤单膝跪在床边,像对待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
正要抽身时,睡梦中的云筝突然抓住他的袖扣,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别走。"
傅凌鹤呼吸微滞,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轻吻,"睡吧,我不走。"
直到她的手指松开,他才直起身,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毫无防备。
傅凌鹤轻轻带上门,走向书房。
书房的落地窗前,他点燃一支烟,烟雾在他身侧缭绕,却驱不散他眼底的晦暗。
他骨节分明的手夹着烟,烟灰无声的落进水晶缸里,傅凌鹤掐灭了烟头。
拿出手机拨通了祁特助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祁特助恭敬的声音,“总裁。”
“帮我查一下,A国林家林远山和墨家的关系,明天是林远山的七十大寿,重点查一下。”
“越快越好。”傅凌鹤吩咐完挂断了电话。
他总觉得这个林老先生他似乎在哪儿见过的感觉,总觉得很熟悉,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重点是他在听到云筝芒果过敏的时候,情绪变化实在是太过于明显。
傅凌鹤有理由怀疑他是墨家的人。
祁助理的办事效率很高,15分钟就给傅凌鹤回电话了。
祁助理:“总裁,A国确实有个叫林远山的人,但年龄有些对不上,具体资料我已经发您邮箱了,您看一下。还有墨老先生的资料也一并发过去了。”
傅凌鹤应了一声后,便挂断了电话,打开电脑点开了邮件。
他点开的是墨老先生的资料,看到照片上的人时傅凌鹤了然了。
这不是今天他们见到的林老先生还能是谁!
傅凌鹤甚至都不用点开林老先生的那份文件,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猜的果然没有错,林远山就是墨老先生。
可他兜这么大个圈子,改名换姓,甚至半个假的寿宴邀请云筝去参加又为了什么?
傅凌鹤其实也还没搞清楚其中的缘由,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都是冲云筝来的。
墨家人选择从云筝下手无非就是想用云筝来牵制他。
可倘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有的是机会把人直接掳走,没必要拐弯抹角,举办什么寿宴。
这就是傅凌鹤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他眉头紧紧的拧着,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傅砚泽的电话。
电话的响铃都快结束了,那边才接起。
电话那边的傅砚泽压低了声音,语气稍稍有些不耐。
“臭小子!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你就打电话,我们这才刚睡下你就把你妈弄醒了!”
“爸,我有事情要问您,麻烦您出去一下,别打扰妈休息。”
傅砚泽也知道傅凌鹤的性子,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他才不会给他打电话呢。
傅砚泽:“行了,已经出来了,什么事儿快说。”
傅凌鹤也没跟傅砚泽拐弯抹角了,直奔主题,“爸,墨家20多年前有没有丢过孩子,或者是抱错孩子之类的发生”
“墨家”傅砚泽语气稍稍有些凝重,“墨沉枫和她太太就两个孩子,一个就是墨时安,另一个叫墨心柔。”
他在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20多年前墨家的掌权人还是墨沉枫,也是傅家和墨家关系最僵的时候。”
“我隐约记得他夫人生二胎的时候好像是在京城的医院,还是早产。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记不大清楚了,反正那会儿不是很太平。”
“不过倒是也没听说他们孩子抱错之类的。”
“没有吗?”傅凌鹤眉头紧蹙,自顾自的喃喃道。
“你突然问这个干嘛?”傅砚泽有些疑惑的开口。
“爸,那墨家的旁系有没有抱错孩子的情况”
“墨家的旁系倒是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情况,不过……”傅砚泽说到这不由得顿了顿。
“不过什么?”傅凌鹤紧张的追问。
“不过有传言说墨沉枫的女儿墨心柔不管是脾气,性格还是长相都和墨家人相差甚远,墨心柔好几年前就已经离开了A国,一直在F国定居。”
“可墨家也并没有说墨心柔不是墨家的孩子,具体发生什么只有他们墨家人自己清楚。”
傅凌鹤指尖在桌面上轻叩,眼神逐渐变得深邃,“爸,墨心柔的出生时间和地点最快多久可以查出来?”
“墨家不是普通人,哪有那么随随便便就能查到的。”
电话那头傅砚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你怀疑云筝和墨家有关系?"
落地窗外,一片枯叶被风卷着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微的脆响。
"嗯。"傅凌鹤将手机换到左手,右手点开邮箱里墨家的人物关系图,"我今天遇到墨老爷子了,他对云筝的芒果过敏反应异常敏感。"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凌厉,与云筝温婉的轮廓截然不同。
但当他翻到下一张墨沉枫年轻时和他太太的合影,呼吸猛地一滞,墨太太那双微微下垂的杏眼,与云筝笑起来时的模样竟有七分相似。
看到照片的那一瞬,傅凌鹤就知道已经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
他心里也有答案了。
“爸,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扰您了。”
挂断电话后,傅凌鹤站在落地窗前久久未动。
西斜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书房门口。
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傅凌鹤?"云筝揉着眼睛,怀里抱着他的西装外套,"你还在忙工作吗?"
他转身时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快步走过去将人打横抱起,"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云筝迷迷糊糊地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做噩梦了......,睡醒又没看到你,我就直接找过来了。"
傅凌鹤抱着她回到卧室,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指尖拂过她微凉的发丝,"梦见什么了?"
云筝攥着他的衣角,睫毛轻颤,"梦见......有人要把我带走。"
她忽然仰起脸,眼底泛着水光,"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他喉结滚动,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当然。"
听到傅凌鹤的话,云筝被噩梦搅乱的心才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明天我们不是要去参加林老先生的寿宴嘛总不能空手去吧?”云筝小手撑在男人的腰侧,仰头看着他道。
傅凌鹤伸手揉了揉云筝凌乱的发顶,语气轻柔,“筝筝,有我在这些你都不用操心,我都会准备妥当的。”
“嗯。”云筝扑在傅凌鹤怀里,整个人都被他身上熟悉的木质香包围。
傅凌鹤紧紧的抱着云筝,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云筝后背轻轻拍着,思绪却渐渐飘远。
墨家准备了那么大一出戏,肯定是想验证云筝是不是他们墨家人。
傅凌鹤眸色渐深,嗓音低沉,“筝筝,我安排私人飞机,明天晚上参加完寿宴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怎么这么着急回去?”云筝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语气也紧张起来,“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吗?”
傅凌鹤没来的时候计划可不是这样的,他还说A国有许多值得去的地方,他们要待很久呢。
“嗯,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一趟。”傅凌鹤不想跟云筝说谎,可眼下这个善意的谎言非常有必要。
“如果真的特别着急的话,那直接回去吧,给林爷爷的礼物托人送过去就好,我们就别在这儿耗着了。”
云筝从傅凌鹤怀里微微直起身子,眉心蹙起一道浅浅的褶皱。
“没那么着急,参加完寿宴再回去也来得及。”傅凌鹤伸手揉开她紧蹙的眉头,“别老皱着眉头,都不漂亮了。”
云筝拍开傅凌鹤的手,忍不住笑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
“不用担心,天塌下来有你老公我顶着呢,傅太太。”傅凌鹤虽然是在用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说话,但是却不难听出句句都很认真。
云筝伸手环住傅凌鹤的脖颈,主动在男人唇上印下一吻,语气轻快,“那就……谢谢老公了~”
傅凌鹤眸色一暗,在她蜻蜓点水般的吻即将撤离时,大手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唇温热而强势,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柔软的呼吸尽数吞没。
云筝被他突如其来的攻势搅得心跳加速,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衬衫,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傅凌鹤低笑一声,气息灼热地贴着她的唇呢喃,“就这样"
不等云筝回答,他再次吻了上去,亲懵她!
傅凌鹤才稍稍退开,却仍不舍地轻啄她的唇角,嗓音低哑,“这才叫吻,傅太太。”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卧室的地毯上,形成一片温暖的光晕。
云筝蜷缩在羽绒被里,露出的半边脸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她睫毛轻颤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她习惯性的顺手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看清楚的那一刻,云筝猛地坐起身,随即因为腰部的酸痛轻呼一声。
她揉了揉太阳穴,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们俩昨天晚上又熬了个夜,睡得实在太晚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傅凌鹤端着早餐托盘走了进来。
他已经穿戴整齐,即使只是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可在他这天然的衣架子身上却穿出了不一样的韵味。
"醒了?"他嘴角噙着笑,将托盘放在床头,"我做了你喜欢的松饼,起床吃点儿。"
云筝扯过被子遮住胸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叫醒我?都这么晚了。"
傅凌鹤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昨晚累着你了,舍不得这么早把你叫醒。"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指尖轻轻拂过她锁骨上的红痕,"林老的寿宴下午才开始,完全来得及。"
云筝接过他递来的蜂蜜柠檬水,小口啜饮着。
她注意到傅凌鹤眼下淡淡的青色,"你没睡好吗?"
傅凌鹤正在整理袖扣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早起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他走向衣帽间,"礼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等会儿吃完东西在看喜不喜欢。"
“好,你吃过了没有?”云筝一边下床一边问。
“我吃过了,你赶紧洗漱吃东西。”
傅凌鹤说完转升进的衣帽间。
他前脚进去,他的小影子后脚也跟着进来了。
衣帽间的灯光亮起,一件雾霾蓝的长礼服挂在正中。
礼服采用真丝材质,裙摆处绣着精致的暗纹,既不会过分张扬,又处处透着高级感。
旁边挂着一件同色系的羊绒大衣,还有一件是同款不同色的男士大衣。
"情侣装?"她忍不住笑出声,"傅总越来越浪漫了?"
傅凌鹤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不喜欢?"
"喜欢。"云筝转身搂住他的脖子,"傅先生的眼光向来都好。"
傅凌鹤凝视着她的眼睛,突然模棱两可的来了一句,"筝筝,无论发生什么,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永远支持你。"
云筝怔了怔,"怎么突然说这个?"
"没什么。"他松开手,恢复了平常的语调,"快吃早餐吧,化妆师一小时后到。"
云筝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乖乖去洗漱吃早餐了。
用完早餐,化妆师也到了。
云筝坐在化妆镜前时,傅凌鹤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看了一眼是祁特助发来的消息,是他昨天吩咐他查的墨心柔的资料。
傅凌鹤也只是点开随意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细看。
反正答案已经在他心里了,也没必要看了。
云筝坐在梳妆台前,化妆师正为她描画最后一笔眼线。
雾霾蓝的礼服衬得她肌肤如雪,微卷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