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再怎么说你和筝筝只是平辈,你母亲的病情又不稳定,你父亲也没办法跟你一起去,老爷子我跟你去才能体现出我们对她的重视。”
“哪怕她并不在乎这些,可这是我们对他的态度。”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墨家家主,此刻佝偻着背,像棵被风雪压弯的老松。
私人飞机已经停在庄园后的停机坪上,引擎的轰鸣声隐约传来。
墨时安看着老爷子坚持自己走向车子的背影。
"让陈医生随行。"墨时安妥协道,接过管家手里的行李箱。
加长林肯驶向机场时,老爷子突然开口,"这次你不能像那晚那么冲动了。"
"她应该很恨我吧"墨时安低着头,声音很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老爷子闭着眼睛,嘴角扯出苦涩的弧度,"那就让她恨。墨家欠她的,该还。"
她原本应该是墨家的小团宠,从小在墨家人的爱里长大的,是他们把她弄丢,是他们对不起她!
窗外夜色渐深,柔和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云筝依旧懒懒地依偎在傅凌鹤的怀中,鼻尖萦绕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耳边是他稳健的心跳声。
傅凌鹤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过云筝的后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他垂眸凝视着她苍白的侧脸,浓密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
床头柜上的海鲜粥还冒着丝丝热气,白瓷碗边缘沾着一点米粒。
刚才那小半碗的热度从胃部扩散到全身,终于让她冰封了两天的知觉开始复苏。
云筝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触到傅凌鹤衬衫上冰凉的袖扣。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两天前的衣服,发丝间传来若有若无的油腻感。
她微微挣扎了一下,纤长的睫毛轻颤,"傅凌鹤,我想去洗个澡。"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傅凌鹤立刻松开怀抱,起身时带起一阵微风。
真丝床单在他离开的位置留下几道褶皱,很快又缓缓舒展。
她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傅凌鹤自然也就没有逗她,也没有抢着帮她洗。
只是转身时,他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云筝看着男人线条分明的侧脸,目光落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轻轻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傅凌鹤从氤氲着热气的浴室里走出来,白衬衫的袖口已经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在云筝身边站定,伸手想摸摸她的发顶。
却被她先一步看穿了意图,立马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发丝擦过真丝枕套发出细微的声响,"别,头发太油了,我自己都嫌弃。"
傅凌鹤对她的抗拒置若罔闻,轻轻勾了勾唇角,眼尾漾起宠溺的笑意。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穿过略显油腻的发丝,语气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晨露,"我不嫌弃!"
云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仰头愣愣地看着他。
壁灯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镀了一层柔和的暖色,连平日里凌厉的下颌线条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好了,快去吧,水温我稍稍调的有点低。"傅凌鹤把云筝扶了起来,掌心贴在她单薄的肩胛骨上,能清晰地感受到骨骼的轮廓。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克制,"你已经有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水温太高容易头晕。"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又继续补充,"我在外面等你,有事就叫我。"
说这话时,他的拇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肩头,像是无声的安抚。
云筝稍稍点了点头,转身时真丝睡袍的下摆扫过他的西装裤腿。浴室门轻轻合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浴室里,茉莉香薰在蒸汽中缓缓晕开。
云筝躺进浴缸时,水面荡起细小的波纹,拍打在白色陶瓷边缘。
她伸手抹开镜面上的雾气,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在洗手台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门外,傅凌鹤的手机在实木茶几上震动,发出沉闷的嗡嗡声。
他低沉的嗓音隔着磨砂玻璃显得模糊不清,偶尔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云筝擦干身体时,发现傅凌鹤准备的睡衣整齐地挂在加热毛巾架上,还带着暖意。
淡紫色的真丝面料触碰到肌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云筝腰间的系带松散地垂着,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赤脚走出浴室时,水珠从发梢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傅凌鹤正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西装裤腿上还沾着方才匆忙间不小心洒落的咖啡渍,在深色面料上晕开一片暗色。
听到动静,他转身时带起一阵微风,金丝眼镜链在空中划出一道细碎的金光。
他的目光在她过长的袖口停留片刻,嘴角微微上扬,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
"明明是按着你的尺码定制的睡衣,这才拿到多久就被你穿了oversize的感觉。"他走过来,真丝睡衣随着动作发出窸窣声响。
他单膝跪地替她卷起袖口时,后颈的短发茬在灯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泽,动作轻柔。
云筝任由他摆弄,突然开口,声音还带着沐浴后的微哑,"刚才谁的电话?"
傅凌鹤的手指停顿了一秒,卷袖口的动作微不可察地滞了滞,"公司的事。"
他答得太快,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松了松领带,尽管他早已解开了领口的第一颗纽扣。
云筝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拢了拢过大的衣领,纤细的锁骨在真丝面料下若隐若现。
"睡一会儿吧。"傅凌鹤拉开被子,新换的淡蓝色床单散发着阳光的味道。他整理被角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云筝躺下后,蚕丝被轻若无物地覆在身上。
他却没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坐在床边的扶手椅上。
随手拿起一份文件,牛皮纸袋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脆响。
"不用去书房吗?"云筝问,声音已经染上睡意。
她半阖着眼,看见台灯的光在他金丝眼镜上跳跃。
傅凌鹤翻开文件,纸张在静谧的房间里发出沙沙声响,"工作在哪处理都一样,这里可以陪你又可以处理工作。"
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却始终没从文件上移开,只是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收紧。
云筝闭上眼睛,听见窗外晚风拂过树梢的声响。
朦胧中,她听见傅凌鹤轻叹一声,钢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持续不断,偶尔夹杂着他翻动纸页的轻响。
床头柜上的薰衣草香薰静静燃烧,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在暖黄的灯光中渐渐消散。
万米高空上,波音787的机舱内气压微微波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墨老爷子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扶手,指节泛白,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刺痛。
他深陷的眼窝下,浑浊的瞳孔微微收缩,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老爷,您还好吗?"陈医生立刻俯身过来,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墨老爷子摆了摆手,另一只手颤抖着从中山装内袋里摸出一个鎏金药瓶。
瓶身在机舱顶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上面刻着繁复的家族纹章。
他拧开瓶盖时,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响,倒出两粒白色药片时,手背上的青筋如同枯藤般凸起。
药片落在掌心,发出细微的声响。
老爷子没有喝水,直接将药片干咽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顺着舌根蔓延到喉咙深处,让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您先喝点水。"陈医生递来温水,声音轻缓,"高空环境下,心脏负担会加重。"
墨老爷子没有接,只是缓缓摇头。
他的目光越过陈医生,落在对面座位上的墨时安身上。
年轻人正盯着舷窗外翻滚的云海,指间夹着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冰块在酒液中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时安的侧脸在机舱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紧绷的下颌线像是刀刻般分明。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口微微敞开。
"少喝点。"老爷子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手杖轻轻敲了敲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筝筝要是闻到你身上的酒味该嫌弃了。"
墨时安闻言,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烈酒的灼烧感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底那股躁意。
他放下酒杯,玻璃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不会想见我的。"墨时安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
机舱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回荡。
墨时安没再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液在杯中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他盯着那些光斑看了许久,然后再次仰头灌下。
檀溪苑。
云筝的呼吸渐渐平稳,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
傅凌鹤坐在床边,钢笔在文件上划过最后一笔,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合上文件夹,目光落在云筝熟睡的脸上。
她的唇色仍有些苍白,但眉间的郁色已经淡了许多。
傅凌鹤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不像话。
指腹在她微凉的皮肤上短暂停留,能感受到她平稳的呼吸。
傅凌鹤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
"好好睡吧。"他低声道,嗓音低沉温柔,像是怕惊扰她的梦境。
起身时,他动作极轻,连床垫都几乎没有下陷。
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指尖在袖口处微微一顿。
那里还沾着云筝的泪痕,虽早已干涸,却在深色布料上留下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痕迹。
傅凌鹤垂眸看着那道泪痕,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暗了暗。
他想起云筝靠在他怀里哭泣的样子,想起她颤抖的肩膀和无声的泪水。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绷紧,随即转身离开,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房门轻轻合上时,锁舌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廊的灯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随着他的移动而不断变换形状。
傅凌鹤一边走一边整理袖口,动作优雅而精准。
他的西装剪裁得体,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
"备车。"他对着耳麦低声吩咐,嗓音已恢复一贯的冷冽,"去机场。"
简单的三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耳麦那头立刻传来恭敬的回应:"是,傅总。车队已经在楼下等候。"
傅凌鹤摘下耳麦,放进西装内袋。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镜面般的金属门映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走进电梯,按下地下停车场的按钮。
电梯下降时,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冷峻不羁!
京城国际机场,深夜的停机坪空旷而寂静。
墨家的私人飞机缓缓降落,轮胎与跑道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夜空中格外刺耳。
飞机停稳后,舷梯缓缓放下,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墨老爷子拄着手杖走下舷梯,银白的鬓发被夜风吹动。
他的步伐缓慢而坚定,每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陈医生紧随其后,手里提着医药箱,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墨时安走在最后,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
夜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别在腰间的手枪。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停机坪的每一个角落,寻找可能的威胁。
"注意观察,小心傅家人!"墨时安压低了声音吩咐。
他的手指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枪套,指腹能感受到冰冷的金属触感。
老爷子没说话,只是缓缓向前走。
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倒像是某种倒计时。
就在他们即将踏入机场通道时,四周的灯光骤然亮起。
刺目的光束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将他们的身影照得无所遁形。
那光线强烈得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像是突然暴露在聚光灯下的猎物一般。
墨时安瞳孔一缩,猛地抬手挡在眼前,另一只手已经按在了枪上。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在耳边轰鸣。
多年的训练让他本能地进入了戒备状态,肌肉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别来无恙。"一道低沉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直接敲在人的鼓膜上,让人不寒而栗。
墨时安眯起眼,终于看清了光源尽头的人影——傅凌鹤。
他站在一辆纯黑的劳斯莱斯旁,修长的身影被灯光勾勒得锋利而冷峻。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系着,金丝眼镜后的眸光锐利如刀。
月光与灯光交织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冷冽的光晕。
他身后,数十名黑衣保镖无声地围拢,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这些保镖个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像是训练有素的机器。
他们站立的姿势一模一样,双手交叉放在身前,随时准备行动。
墨时安的手指缓缓收紧,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后颈渗出细密的汗珠,被夜风一吹,带来一阵寒意。
傅凌鹤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墨老爷子身上,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墨老。"他开口,嗓音低沉,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从容,"我想我们该谈谈。"
夜风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远处传来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但在场的人似乎都充耳不闻。
老爷子握着手杖的手指微微收紧,苍老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挺直了佝偻的背脊,尽管这个动作让他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傅总这是何意?"他沉声问,声音虽然沙哑,却依然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傅凌鹤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那笑容冰冷得像是冬日里的阳光,看似温暖,实则没有半分温度。
第252章 傅凌鹤半路截了墨家人!
“我什么意思您老不会不知道!”傅凌鹤唇角勾起一抹张狂至极的笑,那笑嚣张桀骜,却不达眼底。
他缓缓抬手轻推金丝眼镜,镜片在月光下折射出一道冷弧,仿若从寒夜中透出的冰冷锋芒。
傅凌鹤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在墨家祖孙身上扫视着。
“墨老和墨总难得来一趟京城,还不好好请去喝杯茶。”他尾音刻意拖长,威压的意思不言而喻,修长的手指打了个响指。
那声音惊飞了远处栖息的夜鸟,它们扑棱着翅膀,在寂静的夜空中划过一道道慌乱的影子,给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增添了几分肃杀。
二十名黑衣保镖瞬间收拢包围圈,他们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步伐整齐划一。
傅凌鹤漫不经心地解开西装扣子,露出内袋隐约的枪柄轮廓,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轻蔑。
“顺带跟墨总好好算笔账。”他慵懒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他停在距离墨家祖孙三步之遥的地方,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毕竟我平时连我家筝筝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您的好乖孙居然敢让他吐血晕倒伤心流泪。”
“总不能让我太太白掉那么多眼泪吧?”傅凌鹤嘴角噙着的那抹笑,比夜风还要冷上三分。
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七分心疼三分愤怒,想到云筝那委屈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月光如霜,洒在停机坪冷硬的混凝土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冰冷的纱衣。
墨时安瞪大了双眼,他怎么也没想到傅凌鹤会如此强势。
他张了张嘴,刚要发作,“傅凌鹤!你……”怒喝声还未完全落下,两名黑衣保镖便迅速冲了上来,反剪住他的双手,他的西装领口在挣扎中皱成一团,整个人狼狈不堪。
傅凌鹤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一个,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只锁定在白发苍苍的墨老爷子身上。
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让人看不透其中的心思。
“墨老见谅,墨总年轻人火气大,需要冷静。”他指尖轻推镜架,金属冷光划过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那眼神能洞穿墨老爷子的心思,“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