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不知闷吼了一声什么,倒在后方的纸扎童女们即刻联袂而来,故技重施般将城主密不透风地护在后面。
灵犀却看出了童女们的挣扎神色,她们根本不想保护城主,为首贴着春丫生辰八字纸条的童女僵硬抬起头,仿佛在朝着众人呼救。
这里所有童女的纸扎身躯中都封印着被骗来的女子怨灵,受城主和少城主的驱使,本来该在冥婚仪式完成时一齐死去。
眼下,尽管冥婚仪式被破坏了,可她们仍难逃一死,竟然要屈辱地为保护城主而死!
鸿照雪的灵剑一往无前,瞬息间便要击穿童女们组成的保护网!
被剑气震在原地,童女们脸上滚下愤怒不甘的血泪。
灵犀落在地上,从她锤完城主再到鸿照雪拔剑出鞘只是眨眼之间,她猛地将流星锤一前一后甩向鸿照雪的长剑,一阵刺耳的“滋”声响起,第一个流星锤擦过长剑,打出一串电花,原地化为齑粉——第二个流星成功锤撞偏了长剑轨迹。
灵剑没入石墙。
鸿照雪放下喝止灵剑的手势。
被童女护在身后的城主像是一瞬间找到了起死回生的机会,大笑着朝着灵犀说:“多谢你的妇人之仁!”便要操纵童女护着自己夺回灵玉。
应天元和浮屠立刻准备再找时机。
却在下一刻,灵犀手腕一折,一柄早已绕到地下的飞剑瞬间破土而出!
从城主肺腑击穿喉管。
血雾漫天。
城主完全没想到事情还有反转,失去了灵玉的庇护,笑声中止,歇斯底里的惨叫从他口中顷刻间飚出。道道金光佛偈紧接着落下,城主满身鲜血“嘭”的一声被压着跪在地上!
纸扎的童女们恢复了行动,也不敢相信她们竟然那么快就摆脱了城主的控制,原地呆立半晌,然后摩西分海般给走过来的灵犀让开一条路。
“妇人之仁?”
灵犀朝着跪在地上的城主,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唇角,
“承让。”
浮屠虚惊一场,金师妹突然出手真是吓了他一跳。
应天元也开始牙痒痒,看灵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真是,你真是……”
“真是什么?”
从全神贯注的状态摆脱出来,灵犀后背也渗了些冷汗。
念及方才小魔头瞪了她几眼,她正好找到出气口,转头便说:“要不是你陷入地宫,我们何苦这么紧赶着来救人?我都提醒过你,要小心少城主,小心少城主,小心小心,你这家伙怎么全当耳旁风!你耳朵是天生当摆设的吗!”
应天元哑火了半晌,有些理亏。
但他不是服软的性格,随即想到另一件事:“那灵玉怎么在你身上?莫不是你窃来——”
“不管那玉是我捡到的,买到的,还是抢的偷的。”灵犀说,“与你何干?”
“当然和我有关了,那明明是金仙子的东西!”
“怎么?你是那位金仙子的狗吗——失物巡回犬?”
“……你!”
团战的和谐瞬间破灭。
应天元被灵犀几句话气得脑袋充血,只想怎么会有这么尖牙利嘴的女修,和他喜欢的金仙子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两者也绝对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吧!
浮屠看到两人在争吵,吵到都快打起来了,他忙来到灵犀身旁拉架,被灵犀抬手一巴掌抽到鼻子。
鼻尖一酸,两管鼻血落下来。
应天元:“好啊你还敢打我兄弟!”
浮屠忙道:“没事!我没事!”
应天元:“你都流血啦!”
“是……是之前的助兴香!害我鼻子始终不通气,眼下终于通了,通了,应兄,我没事,没事!你莫要怪她!”
浮屠生怕澄清晚了。
这也是他第二次犯下戒律。说谎。
灵犀收回目光。
一阵阵的痛哼声从城主嘴里传出来,因为持有灵玉多年,城主受了灵犀一剑仍然残留一口气,鸿照雪没有参与这边的热闹,在收拾残局,该补刀也要补刀。
不过哪能让城主死得那么轻易,鸿照雪给对方止血,又施法把城主命魂封印在残破的身体里,再之后……
鸿照雪看向了纸扎的童女们。
灵犀,应天元和浮屠也看着童女们。
“不劳大师超度。我们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投胎,不如便让我们在地宫看守这畜生。”童女们看着保持跪姿的城主,说,“直到怨气消散,我等便会带着他自行离去。”
她们死得冤枉,也非常不甘心,如今怨灵附身纸人,摆脱了城主的操控,终于恢复了行动。
她们名为看守城主,实际上想留在城主身旁对着这老不死的出出气。
至于心中的怨气到底是一年散去,两年散去,还是更久,谁也不知道。
浮屠捂着鼻子苦笑了一下,如今的他,也无法超度怨灵了。
不过这地宫阴气太盛,若就这样留下童女们,长久以往恐会形成天然的凶煞场所。
灵犀想了想,突然伸手,摸了摸童女的头,慢慢地说了个:“不怕。”
春丫仰头看着她,恐惧、怨念及恨意竟也慢慢平复了,脑海仿佛神授般地想起了一句话,仙人抚我顶……
第193章 我在修真界搞网恋(28)
城主府的事告一段落,浮屠带着负伤的应天元先一步回到地面疗伤,灵犀和鸿照雪负责收拾地宫的残局。
城主死了,只留一抹残魂封在肉身里受苦。
由于他杀尽一脉的转生手段,所以花家不再留有任何子嗣。那块引起贪念的先天灵玉彻底成了无主之物,灵犀决定交给童女们。
……也算是凶手家产赔付给受害者们了。
她摸着春丫的头,低声跟她讲她家里的事,无论娘还是爹都不信她是自缢身亡,只是苦于各种原因无法追根溯源。
把春丫讲得泪眼汪汪,纸脸都哭湿了一大截。说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令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灵犀看了一眼在处理血迹的鸿照雪,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露出沉思神情。
地宫的血迹不能久留,不然也易引起灾厄,下三洲的人没有能力处理这种麻烦事,鸿照雪干脆送佛送到西——
顺便将整个喜堂暴力拆除。这是应天元临上去前殷切嘱咐好友的,现在看到喜堂他就会想起自己遭遇的糟心事儿。
简直晦气。
以及变成一具干尸的少城主,鸿照雪干脆用灵气焚了。
待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在童女们的目送中,两人看着地宫上方原本陷落砂石的大洞——浮屠是个实心眼,上去后立刻把洞给填了。
灵犀和鸿照雪只好沿着地宫隧道回到上层。
起初来的时候地宫两侧会自发点燃烛火,离开时一切却都变得昏暗了。灵犀不喜欢这种昏暗封闭的场景,指尖冒出一抹灵气。
然后,她的同声玉响了三声。
分别是三个人发的消息。只有她能听到看到。
浮屠:【金师妹,你和照雪兄怎么还没上来。可有不妥之事,需要我下去帮忙吗?】
应天元:【娘子,有人窃走了你的灵玉!是个女贼!】
鸿照雪:【思念的人,迟早会入梦……】
灵犀脚步一顿。
刚发完信息,试探对方是不是紫衣女修的鸿照雪,从隧道前方回过头:“怎么了。”
“没。快出去吧。”
灵犀指尖在同声玉上划动,对上下半句:【想念的人,迟早会重逢。】
果然是她。
鸿照雪脚步一顿,不由心潮迭起。
灵犀抬头:“怎么了?”
鸿照雪顿了顿,说出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没……出去吧。”
“……”
两人返回上层寝殿。
应天元的手已经包扎好了。此时吊儿郎当地翘着腿坐在桌前,嘴里叼着一只果子,吭哧咬了口,酸得龇牙咧嘴吐出去。
果子滚着撞在灵犀鞋尖上,被她一脚踹开。
浮屠看到灵犀二人总算上来了,心底长松了口气。
各种痛吟苏醒的声音逐渐从外面传来,沉寂的城主府即将要迎来往日热闹。等不久后发现少城主失踪,众人肯定会更加慌乱无措。
所以灵犀和鸿照雪上来前,准备了一份昭告全城的名册和谢罪书。
相比直接说明一切祸端皆因灵玉而起——兴许说少城主是因为一己私欲,迫害无辜,便只好谢罪身亡……会更让大众接受。
只是谁也阻止不了各种小道消息的流传,城主府未来注定会成为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鸿照雪在寝殿中间堆了一个火堆,须臾间浓烟散开,一行四人与争先恐后冲入寝殿救火的使女护卫相背而行。
一片喧哗声中,应天元早已换回了原本的装束,马尾玉冠,黑衣蹬靴。
他回头望着热闹的城主府,发出一阵唏嘘:“人们都向往这里,可我瞧,这高门大户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来你对自己认知很清晰。”灵犀说。
应天元转头:“你……!”
浮屠拦着他:“应兄莫气,她实非有意。”
应天元也终于看出这佛子的双标了,气得要死:“浮屠,你是不是有了女人就忘了手足!”
浮屠霎那间心跳如鼓,看都不敢看身旁的灵犀:“应兄、应兄慎言!”
是让对方别说了而不是立刻反驳,就证明这和尚是真的红鸾星动,动了佛心。
应天元气冲冲地向前走,灵犀三人却还要去春丫家,把春丫后事和她双亲交代一下。
当听到自己女儿果真因邪术而死,春丫双亲哽咽不止。
灵犀紧接着复述第二句话。
不久前,她将要离开时,春丫拜托她转述一句话:“常年劳作,我娘膝盖不是很好,我给她钩了个护膝就放在卧房行李的最底层。拜托仙人为我转达,人鬼有别,春丫盼母亲将来安好。”
闻言,春丫娘再也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鸿照雪和浮屠从未体验过人间亲情,看了半晌,竟也开始有所感悟。
应天元对此非常不屑,若他是春丫,什么阴阳有别各自为界,既然心中惦记,他偏要缠着双亲不放手。
浮屠皱眉:“万一双亲因你阴气感染而死。”
应天元反驳:“但是全家团圆了啊。到了黄泉也是一家人,不是双方都很思念对方么,一起投胎岂不妙哉妙哉。”
浮屠:“。”
他越来越怀疑幻境是某种未来预知了,应天元绝不是普通的符修。他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三人一路同行却对对方知之甚少。
简而言之……
他们三观不合!
灵犀四人离开春丫家,天边泛起鱼肚白,打更的更夫利落收起铜锣与灯笼;值夜的城中守卫从值宿房中出来,懒洋洋地抻了个腰;路旁有粥铺包铺起早开业,大娘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最是人间好风光。
前边传来一阵脚步声,灵犀转头;应天元猛地后退;鸿照雪和浮屠看到了城主府管事和管教姑姑领着一帮人从眼前浩荡行过。
管教姑姑双手承着请罪书和名册朝着官邸方向跑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路旁的应天元,便是让人气得牙痒的应圆圆。
四人在茶舍简单地小坐一会,然后本该继续同行的三人,竟不约而同开口道——
“我……”
“我……”“我……”
空气沉默。
鸿照雪:“两位先说。”
应天元佯装客气:“还是照雪兄浮屠兄先说。”
浮屠放下茶盏:“不如照雪兄和应兄先说吧。”
灵犀:“……”你们到底说不说了。
应天元等不及,便也不再惺惺作态的假装客气,立刻道:“父亲传讯,说家中有要紧事务。两位兄长,恕小弟不便继续一路同行了。”
他搁下茶盏,在桌前站起,双手抱拳:“但有事知会一声,小弟定会义不容辞,快马赶来。”
浮屠觉得巧了,他要说的也是这方面的事。
“同行数月,我视照雪兄与应兄为挚交好友,只是看着两位身体力行地实践所修之道,我却实在惭愧。不如就此别过。”
鸿照雪:“……”
实在是太巧了,他想说的,也与其他两人所述别无二致。
鸿照雪拿剑起身,淡淡道:“但凡有事,照雪亦义不容辞。”
三人一同看向唯一坐在原地的灵犀。
灵犀举茶待酒:“再会。”
于是,说完场面话,不久后四个人东西南北,各奔前程。
灵犀离开茶舍,选了个与三人不同的方向,走了一阵便感觉后面有人跟踪。
她从人少绕到人多的地方。
在她即将消失在人潮中的前一刻,后面的人紧追了几步,再也不敢迟疑地抬声道:
“金师妹……金师妹!”
“你与我说的约定终身,现在、还作数么!”
对方嗓音纯正,急喘的气息带着一丝明显的局促。
灵犀转头。
人潮之外,浮屠用兜帽长袍盖住僧衣与脑袋,双手没再捏着那串佛珠,短睫猛掀,直白大胆地穿过人潮望着她。
隔着人群,灵犀也对他喊道:“虚妄之事,岂能当真?”
浮屠心脏猛地失重。
不久前在城主府他便想问幻境之事,可碍于鸿照雪与应天元在场,实在不好挑明。
眼下,他跟照雪兄和应兄从此别过——就算与应天元观念不和,浮屠也不是那种贬低同伴的人,只道自己一介凡夫俗子,留恋红尘,比不上两个纯粹率直的好友。
浮屠紧赶慢赶追上灵犀,不料听到拒绝的话,他忍不住跑向人潮,不停地说“借过、借过!”
然而站在灵犀面前,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要说他将幻境当真了,真有了想与金师妹约定终身的想法?
浮屠满脑子佛经典故,也实非那种擅长甜言蜜语哄人的人。
这下,急得一脑门全是汗!
只能苦苦拉着灵犀哀求:“别走。你先别走,金师妹!”
两人在人群中拉拉扯扯撞到了一个挑担的大爷。
大爷直接把担子一卸,怒目看到浮屠哀求歉意的目光,竟觉得从未见过如此眼神纯澈,令人如沐佛光的人,发飙的话不由自主变成一句:
“和小情郎吵架了?当小娘子的,大度一些嘛!”
浮屠是小情郎。
灵犀自然就是小娘子。
“这位大爷,见到一对争吵的异性。你就觉得他们是一对吗?”
灵犀直接转头:
“您别乱点鸳鸯,万一我们是嫂子与小叔呢?”
“万一是债主与欠债的,杀人和求饶的,我俩往这一站,怎么就非得是情/人呢。”
“……”担菜的大爷被她几句话煞到了。
好家伙,那她到底是嫂子、债主、还是杀人的。
周遭人群闻声望来。
一个正在旁边挑首饰的大娘不由转头:“所以他到底是你的……”
灵犀:“小情郎。”
众人:“……”
好好好。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小年轻都这么玩是吧?
火辣辣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在浮屠身上,他上一次感到如此窘迫的时候……还是上一次。
但浮屠仍然没松开抓住灵犀的手。
大娘也忍不住开口:“小娘子,这小郎君都这么求你了,给他一次机会吧!”
灵犀看着一副委屈相的佛子,回了句:“那您可知他如何得罪我了?”
大娘忙问:“他是如何得罪你啦?”
灵犀大声:“这家伙一言不合便要剃度出家,我便与他分开啦!哪个小娘子能受得了情郎皈依禅门这种事!现如今是知道禅门不好过了才回来找我,大娘,您评理,我到底还要不要接受一个和尚!”
一石惊起千层浪。
四下皆静,静到浮屠都开始慌了,金师妹好会颠倒黑白!
下一刻,一道道义愤填膺地目光射向浮屠。
众人七嘴八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当和尚有什么好的!成日吃斋念佛,人情淡薄,连你爹娘怎么生你都忘了!”
“真薄情,真自私!”
更有大娘拉住灵犀:“走,小娘子,大娘给你介绍一个体贴的情郎!”
灵犀说,“好说,好说。”便要和大娘携手同去。
场面一度相当混乱,浮屠面红耳赤地和好多双手抢人,兜帽差点都从头上掉下去。他赶快紧紧捂了一把,生怕这些人真看到他是光头,那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一边忙说“不要!”“她有我就够了!”“我不出家了!我再也不出家了……”
等好不容易才挣脱人群,把灵犀拉到僻静的地方。
佛子气喘吁吁,还没忘说一句:“我错了,金师妹,我错了……”
灵犀从“你错在哪里”说到——
“现在认错有什么用?你就是个面团和尚,没有自己的主见,跟山倒随风跑,别人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我怎么敢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别明日你家主持师傅骂你两句,你便甩开我回禅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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