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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出鞘(沉筱之)


楚望危道,“问山没死,因为他当时不在榆宁,他明明答应会保护阿汐和晏留,在我去楚家求助的三日间,他却抛下所有人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第137章 榆宁雾(一)
“如何?”楚望危问, “知道这些,问山依旧是你敬重的师父吗?是不是发现,他本质上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阿织没吭声。
她相信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楚望危猜得出阿织的心思,他道:“本尊当年和你一样, 不信你师父会抛下阿汐。我觉得他一定有苦衷, 在榆宁等他多日。
“我能等, 阿汐却不能等,她伤势严重, 一个月后, 我只好带她回楚家救治。”
阿织不禁问道:“奚前辈不是奚家人么?她为何不回奚家, 反而要随前辈您回楚家?”
“奚家?”楚望危冷哼一声,“榆宁出事后,三大世家派人来收拾残局, 因为寻不到灾祸的根由, 最后的结论是, 榆宁晏氏屡屡救治凡人,帮助凡人延寿,僭越仙凡边界,干涉凡世命数, 是故遭到反噬, 以至榆宁一带的人仙尽亡。阿汐是奚家人,但她常年在榆宁专研愈术, 说她是晏氏门人亦不为过,既然灾祸的根由最后推到了晏家身上, 阿汐算是半个罪人,奚家巴不得跟她撇清干系,如何愿意管她?
“再者, 阿汐疯了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认。她不跟我走,又能去哪儿?”
回到楚家后,楚望危请过无数仙医,可惜奚汐的魂魄受了重创,疯病的病因在魂,仙医也束手无策,直到三年后……
“三年后,问山终于出现了。”
楚望危冷笑道,“三年时间消失无踪,三年后,一切终于结束,榆宁也成了仙门禁地,他倒是肯来见我了。”
“直到那时,我仍不相信他会抛下阿汐。我问他去了哪里,做什么去了,他不肯说。我问他当初山上发生什么,他为何要走,他含糊其辞,说那时山上出现了一只非常厉害的妖兽,能操纵一种伤魂妖雾,他们所有人都受了魂伤,他之所以离开,是去找治愈魂伤的法子了。“
伤魂妖雾?
阿织听到这里,心思微动,她没有打断楚望危,等着他往下说。
“你可知榆宁出事前,你师父是什么境界?分神后期,接近大圆满之境。在这世间,他几乎已无敌手。
“你可知三年后,他回来见我时,他又是什么境界?玄灵。他成了是世上唯一的玄灵剑尊。
“好,就当你师父说的都是真的,他遇上了一只谁也没法对付的妖,那么他为什么不留下来保护榆宁的人呢?寻求治愈魂伤之法,比榆宁人的性命还重要?”
“最可气的是什么?站在我面前的玄灵天尊,口口声声称他三年前受了魂伤,他的魂却是完好无损的。
“我问他是不是找到治愈魂伤的法子了,他说找到了,我说阿汐的魂伤很重,问他是否知道治愈的办法,他说知道,但他无法相助。当年阿汐专研愈术,多半是为了问山,她对他的心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今她命在一线,他竟忘恩负义,不管不顾!”
楚望危当时气急,大斥问山,说什么魂伤、什么厉害的妖,都是他的借口,榆宁的灾祸对晏氏与奚汐而言是劫,对问山来说,也许只是一个突破境界的天机。
他在山中感觉到天机到了,所以才抛下所有人离开。
否则他怎么会跨过分神天关,到达玄灵极境。
岂知问山听了这话,一点不气,对楚望危道,他可以这么理解。
可以这么理解。
短短六个字,坐实了楚望危的全部猜测,也令他彻底失望。
于是昔日挚友走向陌路,再也不曾回头。
楚望危道:“你师父虽不是君子,胜在不虚伪,这些卑鄙的事,他做了肯认,倒也算个十足的小人。”
阿织没理会这话,只问:“后来呢?”
“后来,你师父离开了归元宗,行踪飘忽不定,之后他归隐青荇山,又数年,收了叶夙和你做徒弟。”
阿织又问:“那奚前辈呢?她的魂伤……最后治好了么?”
楚望危沉默许久,声音冷下来:“她不在了。”
一旁的阴獠兽似乎感觉到主人的心绪,顶着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蹭了蹭楚望危的手背。
“山阴的仙医虽然庸碌无为,根治不了魂伤,疯病还是能医的。阿汐虽然忘了许多人、许多事,好歹活下来了,她在楚家一住多年,楚昭自幼失怙,儿时就是由阿汐照顾长大的。
“我想着这样也好,只要她活着,我总有法子救她,可惜十五年前的一天,阿汐忽然离开楚家,去了一个妖兽出没的村庄。等我赶到的时候,阿汐……已被奚家人诛杀了。”
阿织愕然道:“奚家人?”
“奚家的栖兰卫称是阿汐疯疾忽犯,驱使妖兽屠杀凡人,临终唤回一点神智,自知犯下大错,无法挽回,恳求栖兰卫赐她一死。”
“可笑么?”楚望危道,“所以本尊说,奚家上下,都不是好东西。当年榆宁出事,他们就嫌阿汐连累了家族名声,大约早就想以家法除之而后快,过去这么多年,总算被他们找到机会,还编出这样荒唐的借口来敷衍本尊——阿汐何时会驱使妖兽了?”
阿织道:“所以,前辈让我去寻流光断,就是想用流光断斩开时光,看看当年的榆宁,您不在的那三日,究竟发生过什么?”
“是。一切的改变,都源于那三日。青荇山出事前,你师父说,当年他离开另有隐情,我姑且信他,但本尊若发现他又骗我,那么这笔账,只好算在你这个徒弟身上了。”
阿织想了想,说道:“晚辈对于当年榆宁之祸的因果,或有一些猜测,同样需要用流光断来证实。不知前辈能否等到这之后,再询问覆剑坡上剑阵?“
她道,“前辈放心,师父之事就是我之事,若当年师父果真相负,我愿为他偿还,事关前辈,只要是您想知道的,我都会直言相告。”
楚望危看着阿织。
他对她,谈不上信或不信。
“随你,早一日,晚一日,都是一样的。本尊想知道的,迟早都会知道,否则,你走不出山阴地界。”
阿织继续道:“另外,还有一事要劳烦前辈。”
楚望危似乎对她讨价还价这一套习以为常:“说。”
“我想借一件神物。”阿织说着,稍稍一顿,明明这里是山阴楚家,明明她眼前之人已是分神大圆满的境界,可她还是为接下来的话加了密文法印,于是神物之名除了楚望危,连离得最近的阴獠兽都没没听见。
待阿织离开,楚望危饶有兴味地扬了眉,他招来判官,同样以密音吐出神物之名,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豫川,把它取来。”
判官听后,打趣道:“此前在因果崖,感受到灵息震荡,属下就在猜,青荇山的阿织姑娘是不是和奚家的琴公子吵架了。她眼下要借这个……看来是真吵了?”
楚望危扫他一眼:“怎么,你看了一场热闹?”
“没敢凑近看。”判官无不遗憾道,“这两人可不比昭昭和奉雪,真惹急了,我打不过。”
他说着,领完差,含笑退下,最后抛下一句,“真为因果崖的彼岸花叫屈。”
三日后,山阴,生死殿外。
高空浓云翻滚,连接生死殿的所有铁链桥都收束起来,成为环绕大殿的链柱,高耸入云,此刻,生死殿就像深渊中的一方孤岛,周遭铁链形成重重法阵,把闲杂人等拒之在外。
阿织到的时候,楚望危、判官、孟婆已经在了。
很快,奚家的人也到了,奚家一共来了四人,凌芳圣、奚奉雪、奚泊渊,还有奚琴。
奚琴一身霜白,低着眉,安静的样子竟有点生人勿进的清冷。
整整三日不曾见面,除开闭关与浸骨,这样的疏远,大概是他们相识以来的第一次。
奚琴一到生死殿,第一时间朝阿织看去,阿织已经移开了目光。
流光断的用途,奚家人自然已经听说了,眼下也不必多解释,凌芳圣只问了句:“地煞尊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件神物了?”
楚望危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掌心浮现一个法印,一方禁匣在印纹中慢慢出现,尚未将流光断从禁匣中取出,无边的锋锐之气已然四溢开来,众人纷纷御起灵障。
楚望危言简意赅道:“想要使用流光断而不受其反噬,分神大圆满,这是最低要求。”
或者说,即便是分神大圆满,也非常勉强。
毕竟流光断在断开光阴后,所出现的是一个曾经真正存在的时空,一个真实的,无法触摸的异界,这样的异界,是可以吞身噬魂的。
楚望危看向众人:“诸位,准备好了么?”
众人皆未答话,凌芳圣拂袖挥过,栖兰法印又在诸人的灵障前添了三重防护结界。
楚望危双目锁住禁匣,托举右掌,忽然,一道举世无双的刃气震碎禁匣,被分神大圆满仙尊的灵气强行牵引,灼目刃光斩裂苍空。
与上一次在人间不同,楚望危手中的流光断,威力要强上千倍万倍。
苍穹几乎直接断开,生死殿不见了,天云深处似乎生处了一个庞大漩涡,扭转着,翻涌着,几乎要把所有位于此间的人都吸附进去,若不是阿织的眼前还隐约闪烁着法印的阻隔,她只觉自己已被吸入异界,魂快被搅碎。
待一切震荡结束,眼前出现了一片浓雾山野,阿织在雾中看到了一个人。
一身青布袍,模样英隽,眸中始终含带着笑意,眉宇间似有朗日疏烟。
阿织心中一空,几乎要忍不住上前。
她在心中唤:“师父。”
可是问山看不到她,他手中提着一把剑,略过她,看向她的身后,对那里的人说:“这山雾怪异,当心为上。”

阿织循着问山的目光看去。
山野中有两人, 一个眉眼温婉如水,身着月白长裙,裙裾上绣有凌泉纹,想来正是奚汐。另一人样貌非常俊雅, 穿着湖蓝长衫, 戴着幞头, 看打扮像凡间的大夫,应当就是晏家的少主晏留。
山上的雾太浓, 即使隔着久远的光阴, 阿织亦能感受到雾气的异样, 似乎这些妖雾能够渗透时空的裂隙,入侵他们这些看客的识海。
晏留低咳了几声,他已经开始不适:“这雾……这雾好像能伤魂。”
问山听了这话, 长眉微蹙, 一道锋锐的剑气划开深雾, 护佑在奚汐和晏留周遭。
他问奚汐:“你怎么样?”
奚汐掺着晏留,四下看了看,“我还好,这里太诡异了, 晏师兄身子不好, 还得分心维持‘寻迹香’,等找到了人, 我们就尽快回吧。”
“寻迹香”是晏氏用来寻找族人的熏香。
晏家人因为专研愈术,常常需要深入险地寻找仙草灵药, 是故他们会佩戴一种特殊的药囊,可以回应寻迹香的香气。
楚望危受伤离开后,问山三人就放弃了探查榆宁浊气的根源, 只要找到此前失踪的晏家人,此行就算功德圆满。
晏留手中端着一个香炉,香气歪歪曲曲地指了一个方向,很快就散了,晏留仔细辨了辨,往东一指:“那边。”
或许因为雾太浓,他们走得很慢,途中偶尔遇到三五成群的凶妖,过不了多久就伏诛在问山的剑下。
时空与时空相接,当中只隔着一道微不可见的裂隙,生死殿外不辨晨昏,阿织也说不清师父他们究竟走了多久,就在山雾浓得快要遮住一切事物时,她忽地听到一声低呼。
奚泊渊指着一个方向:“寒尽,你看!”
两个时空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到能够彼此影响。
奚泊渊这一出声,就像这处的水撞沸了那处的雾,山雾的震荡波及过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浸骨寒意。
好在凌芳圣与楚望危及时出手,浩瀚的灵气抚平了异界的妖雾,凌芳圣冷目看了奚泊渊一眼,那意思是“屏息噤声”。
阿织重新朝师父三人看去,忽然,她的瞳孔一缩。
她知道奚泊渊适才为何如此惊讶了。
山雾的最浓处,离问山三人不太远地方,出现了一道幽白的影。
谁也说不清这个影是何时出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就悬着那里,问山走,它也走,问山三人如果停下来,它也悠悠地停下来。
它就像一个少了头与手足的幽魂,只有躯干撑起一袭若隐若现的白衣,几乎要与山雾融为一体。
而当年的问山,一个修为接近分神大圆满之境的仙尊,灵识本该无比敏锐,却似乎对这一个鬼影毫无察觉。
最诡异的是,阿织在看到这个白衣鬼影的第一瞬间,心中忽然出现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似乎是一种天生的警示,某种直觉在告诉她,这道鬼影非常地、极度地危险,令她不安,甚至有些……畏惧。
阿织想告诉师父,让他快离开。
可惜过往已成定局,逝者不可追。
又走了一程,晏留手中香炉的烟柱终于不再时聚时散,它微微一弯,指向半山腰的一个偌大的山洞。
晏留咳得厉害,显然已被妖雾所伤,情急之下,他以袖掩唇,往山洞指去。问山和奚汐都明白他的意思,到了洞中一看,此前晏家失踪的族人果然都在这里。近百人或卧或坐,大都昏迷不醒,少数几个保有神智的,神情亦异常痛苦,见了晏留,竟是起不来身,只能低声唤一句:“少主……”
晏留立刻道:“别动。”
他探出一道灵气,直抵族人的灵台,片刻后收回,说道:“他们在山雾中待得太久,魂魄已经受创。”
这山雾伤魂,是一点点伤的,先渗入肌理,再入侵灵台,最后慢慢染上人魂,因此伤得重的族人,都是失踪多日的。
晏留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了?你们为何在这里?”
一名晏氏族人艰难地道:“不知道,我们到了山中,遇上妖雾,不知怎么就失去意识,醒来就在这里了。”
晏留知道此刻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他很快查看完族人的情况,打算施展愈术,把他们通通唤起,或许因为忧火焚心,愈术尚未出手,他竟一时支撑不住,呛出一口血,昏晕过去了。
奚汐的愈术亦出众,她安置好晏留,正要救治晏家人,忽听问山道:“躲好!”
奚汐对问山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一听这话,她立刻御起灵障,将晏家所有人护在其后。
同时,一道剑气从问山的手中拂出,剑威狂扫四野,驱散妖雾,那一道白衣鬼影清晰地出现在了山洞之外。
问山的身形原地消失,随后出现在鬼影前,“阁下跟了一路,有事?”
他的语气状似随意,但阿织从他提剑的姿势看得出,即使强如师父,也丝毫不敢轻视眼前的鬼影。
鬼影不说话,只是低低笑了一声,随后,它抬起右手,做了一个拦阻的手势。
问山一看这手势就明白了。
他半句不废话,灵剑直接出鞘,一式问心剑意直逼鬼影。
山风直接被切碎,搅乱冬昼,离得近的走兽身躯直接四分五裂,血雾扩散百里,久久不散,剑尊的剑意举世无双,几欲穿破时光,裂隙之外,包括楚望危、凌芳圣在内,所有人都后撤数步。
可是,面对这样的剑意,位于剑气最中心的白衣鬼影却无动于衷,他只是又一次抬起手,空洞洞的袖口正对剑的锋芒,袖袍忽然一震,磅礴的灵息从白衣中涌出,形成一个漩涡,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问山的剑意。
阿织看到这一幕,心中大震。
不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接下师父的剑招,而是……在那个白衣鬼影的出手的一瞬间,她心中又一次有了感应。
确切地说,这感应不是来自她心底,而是来自她的魂,是覆在她魂上的罪袍有了感应。
即使隔着时光,鬼影释放出灵气的刹那,属于慕氏族长的罪袍忽然翻涌震荡。
罪袍不曾显形,阿织却能感觉到罪袍上的金色罪纹通通浮现,它们在她心中发出悲鸣,好似在不断地诉说、警示。
阿织根本说不清这是为什么,一时只觉得身魂剧痛,连体内的定魂丝都无法安抚,她甚至看不清那边山野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感受到一天肃杀的风,凭着剑破之音,分辨何时是师父占上风,何时师父又落了下成。
问山与鬼影转瞬间已过了十余招,若不是山雾形成结界,问山有意收束剑锋,榆宁一带只怕早已被荡成平地。
问山似乎也疑惑这鬼影究竟是什么,一式剑芒送出,他人却未随剑至,而是忽然出现在鬼影身后,手持剑鞘,要去挑幽影身上白衣。
剑鞘已勾住袍摆,鬼影忽地又低笑了一声,它哑声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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