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蓝还是开了口,“福晋,这次若是寻来了坐胎药,您要不要也试一试?”
福晋手下一颤,一张抄了大半页的纸便这样废了,福晋重新放好一张纸张,似是很随意的说到,“不必了,王爷不会同意的。”
雀蓝抿抿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继续给福晋安静的研起了墨。
第66章
又送走了一批来送礼的侍女们,钮钴禄格格身边的侍女紫芙这才顶着一张笑的僵硬的脸,深吸一口气,回到了屋内。
紫芙,“格格,礼品都已经收好了,人也妥帖的送走了,您放心就是。”
钮钴禄格格纸点点头,面上却没有任何喜色,不过也对,她原本是想着将胎坐稳之后,在寻个好日子将这消息给爆出来了,比如说年宴上,便是很好的时机。
她本来打算的好好的,年宴上爆出这个消息,可以说新年的第一个好消息,便是王爷也定然会欢喜不已,如今却没想到,这消息竟先一步被大家知道了。
钮钴禄格格皱着眉头问道,“连我自己都确定有孕没几天,这大家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紫苏定了一下心神,有些后怕的说道,“奴婢查出来是这次您有孕的消息传出来,好似是福晋的手段。”
钮钴禄格格更是心烦,“福晋?我可从未招惹过她,她为何要这样对我。”
紫苏咬咬牙还是提醒道,“格格,福晋可能是对您隐瞒有孕一事不满,这才提点于您,您也不要太着急上火,福晋毕竟是福晋,这府上哪个院里没有福晋的人呢,等过一阵您胎稳了,和福晋多说说话,说不定福晋便不会怪罪于您了。”
钮钴禄格格心里不自在极了,“怪罪,我又没错,也不是不想将有孕的事情说出去,只是晚几天罢了,这福晋看似温和,行事却如此霸道。”
紫苏连忙捂住了钮钴禄格格的嘴,“我的好格格啊,可不能这样说福晋,您平日也不曾这样啊,怎么才有孕便失了谨慎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子,等到时候生了一个健康的小阿哥,那才叫风光呢。”
钮钴禄格格点点头,还是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只是不知怎么的,这脾气最近总是控制不住,不过也不必再等胎稳了,和福晋请罪的事情宜早不宜迟,明日你便随我去给福晋请安。”
“对了,一会儿你去将耿氏叫过来,我这有孕了,正用的着她,你且去叫她过来陪我一起说说话。”
紫苏见自家格格可算是又有脑子了,这才轻舒一口气,笑道,“是,奴婢这就亲自去找耿格格。”
才往钮钴禄格格那送完礼物的明秋,一进院子,便听见屋内的欢声笑语不断,一个小丫鬟一边接过明秋身上的东西,一边说到,“侧福晋今日带着二格格来了,现下正和咱们格格一起说话呢。”
明秋点点头,“点心之类的可都上了?”
小丫鬟点点头,“明夏姐姐都安排的可好了。”
明秋笑了笑,“好了,知道了,你先先下去吧。”
明秋才一进屋内,便被云舒给看见了,她随口便问到,“回来了?可将东西都送给钮钴禄格格了,她情况如何?”
明秋一边在暖炉旁边给自己去寒气,一边笑着回复,“都送到了,不过紫苏姑娘说,钮钴禄格格身子有些不适,奴婢们人又多,除了福晋身边的白釉姐姐,便也没怎么见奴婢们,”云舒笑眯眯的接过二格格递过来的核桃仁,侧福晋见状有些吃醋,“我这闺女都快成给你养的了。”
接着侧福晋便笑着让她去找四格格玩耍。
等二格格人都出了屋子,云舒这才半似疑惑的问到,“不舒服,难不成她现在就开始孕吐了?”
不等明秋回答,侧福晋便先害了一声,“孕吐什么,还未到时候呢,她啊,不过是觉得一直想要隐藏的身孕被爆了了出来,小心思被戳破了,心里难受着呢,就算咱们送再多的贺礼过去,她也不会多高兴。”
云舒拿起核桃仁吃了起来,还十分惊奇,“姐姐真是聪慧,我都没有你想的明白。”
侧福晋有些心虚的笑了笑,“我也是听旁人跟我分析后才明白的,不值一提。”
云舒轻笑一声,这旁人想必便是那位张格格了吧,说起来这位张格格经常窜到着侧福晋来找她,自己却从不来自己这,真的是一心一意的在为侧福晋考虑。
两人又就着钮钴禄格格的事情谈了几句,等二格格抱着四格格来找她们,她们这才不谈这事了。
云舒看着耐心十足陪着四格格玩耍的二格格,心里也欢喜,便对二格格道,“这眼看着年节将至,二格格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武额娘送给你,当做生辰礼。”
二格格乖巧的摇摇头,“我没有特别喜欢的,只要是您送的我都喜欢。”
云舒又夸了二格格几句,侧福晋在一旁听着,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见二格格和四格格玩的高兴,云舒这才拉着侧福晋小声说道,“姐姐,你将二格格养的真好,乖巧又懂事,但也太过乖巧了,这以后嫁了人,受了委屈说不定都不愿意回家告状,这些您也注意些才是。”
侧福晋有些意外,“妹妹的意思是?”
云舒依旧小声说道,“您也知道,这后宅可并不是容易的,二格格这样单纯,到时候少不得得吃些哑巴亏,至于说什么嬷嬷能帮她,这些事有些用,但您也晓得,可是有不少抚蒙的公主都被嬷嬷侍女们捏在手里呢,二格格总要自己立起来才是。”
侧福晋心里觉得武格格说的十分有道理,她先前总觉得自己的二格格亲王之女,身份很高贵,以后定能锦衣玉食的平安过一辈子,这样看来自己还是想的少了些,这事确实得仔细想想。
云舒见侧福晋显然是听进了自己的话,便也放心不少。
其实这话方才云舒便想着说了,方才云舒和侧福晋谈论钮钴禄格格的事,侧福晋便找了个理由将二格格给哄了出去,这原也没什么,做额娘的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接触各种阴暗面和不好的东西。
但二格格都快要嫁人了,这再不接触就晚了,从当时二格格决定二阿哥吃药那事便能看出,二格格其实本人还是有一些果断的。
但这孩子还是被养的太乖巧了,是,二格格有四爷这个阿玛托底,也没什么好怕的,但就怕二格格太懂事了,怕父母担心,将委屈自己咽下,真的出了事,那才后悔呢。
云舒可是记得的,雍正爷的女儿就没有一个长寿的,就是唯一活到成年便是这位二格格,但这位二格格也是出嫁没几年便去世了,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云舒谨慎起来。
云舒挺喜欢二格格的,所以并不想她年纪轻轻的便去世,若是能帮二格格一些,那也挺不错的。
许是侧福晋真的听了进去,也不知道和她和张格格是怎样商议的,只晓得侧福晋亲自去求了福晋。
然后二格格便每日去和福晋一起学习怎样处理事务了。
其实这些事务二格格也是从小都和嬷嬷学过的,但学过是一回事,能得福晋亲自教导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二格格真的能从福晋那学到几分手段,那才叫有福气。
之后侧福晋还悄悄和云舒说呢,其实这次福晋这么轻易的答应侧福晋的请求,侧福晋真的还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得好好磨一磨福晋,甚至做好了福晋不应便去找王爷的准备,没想到福晋竟就这样同意了。
要知道福晋虽是二格格的嫡母,但却没有真正的教导过一天二格格,二格格从小便是一直跟着侧福晋长大的,侧侧福晋的孩子都是被养在身边,前些年为人又有些狂,早就不知道得罪了福晋多少次了。福晋这次能答应,侧福晋还真心感谢福晋好几次。
对此云舒倒是不觉得意外,福晋这人并不算完美的主母,但她也并不会特意为难府中众人,纵然这些人和她共享同一个丈夫。
二格格这事原本就不算什么,反正她也不讨厌二格格,再加上这样的举动更能体现她作为福晋的大气,她自然不会拒绝。
至于李氏前几年的张狂,福晋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若是真的在意李氏,李氏也不能顺利生下这么多孩子,还能登上侧福晋之位了。
侧福晋和云舒在这说这事,清风院内福晋也是正经的在教导二格格。
二格格躲在屏风外边,听着钮钴禄格格十分认真的在和福晋告罪,又听着福晋恩威有度的对着钮钴禄格格进行教导,最终还语气温和的赏了钮钴禄格格好多东西,让其带回去,好好养胎。
等人都走了,二格格才走了出来,说了这么会儿话,福晋也有些渴了,她让二格格坐下,自己又润了润喉,这才问道,“听了这么长时间,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二格格张了张嘴,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知道钮钴禄格格有孕了,也知道额娘给全府的格格妾室们都赏了养生坐胎药,但却不知道这里面竟还有这样多的小心思。
福晋见她这样,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额娘还是将你养的太单纯了些,这后宅的各种东西是一点都没让你接触啊,也不知道是为了你好,还是害了你,不过也怪不得她愿意舍了脸面来求本福晋教导你。”
二格格惭愧极了,她低垂着头,“是我让额娘担忧了,也让您失望了。”
福晋却摇摇头,“失不失望的也不是很重要,我既然作为你的嫡额娘,自然也是盼着你能好的,你额娘将你送到了我这,自然要好好教导你,但你也要用心学才是,不要辜负我和你额娘。”
二格格抿抿嘴,随即便直接跪下磕了一个头,“求您教女儿,女儿定然会认真学。”
明月居内欢声笑语不断,“哈哈哈哈哈,我又赢了,给钱,给钱!”
张格格连忙摆手,“不成,不成,我不玩了,今日手气实在是太差了,这个月的月例都输光了。不玩了不玩了!”
侧福晋连忙劝道,“再玩会,再玩会,这大冬天的正无聊呢,这样,赢得算你的,输的算我的!”
云舒在一旁嘎嘎直乐,虽说她们玩叶子牌玩的也不大,赢得银子也没有多少,但这只要赢了,这心里便高兴。
便也跟着在一旁笑道,“是啊,张姐姐,咱们再玩一会儿吧,这大冬天的我本就懒得出门,今日好不容易来你们这明月居一趟,自然是玩尽兴些才是。”
明夏在一旁虽没说话,但也能看出她意犹未尽的意思。
明夏是属于三人的牌搭子,这其他丫鬟和她们一起玩,总是故意喂牌,让着她们,她们虽玩的开心,但没有挑战度,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
只有明夏胆子不小,听云舒这么一吩咐,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当起了牌搭子,一点水都不放,云舒玩的高兴了,还承诺等回了听雨轩要重赏她呢。
正热闹着呢,便见二格格带着身边的绣云走了进来,侧福晋见状随口问道,“不是去福晋那学东西去了么,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二格格脱下身上的斗篷,这才说道,“今日不知怎么的,十四福晋和八福晋都来找嫡额娘说话,便让我提前回来了。”
侧福晋看了眼手上的牌,“她们两个怎么来了,这二位可是轻易不上门的。”
云舒出了一张牌,不是很在意的说到,“那谁能知道呢,说不定是想要邀请咱们福晋一起去听戏去,最近京城不是来了一个新的戏班子么,听说唱的可好了。”
侧福晋闻言果然便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好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福晋也让这戏班子上门。”
张格格此时听着两人对话便悄悄的看了一眼云舒,侧福晋好奇福晋的这事,原也不奇怪,平日里少不得得劝一劝侧福晋不要闲着想太多。
结果今日这位武格格只是随口一说,便转移了侧福晋的注意力,还好似很随意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据她所知,这位武格格可是不怎么爱听戏的,去年听戏的时候,都险些睡了过去。
张格格也跟着出了一张牌,便随口问道,“二格格怎么瞧着神情有些不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侧福晋和云舒闻言俱都看向二格格,她们坐的位置背对着二格格,还真不知道二格格情绪不对。
侧福晋皱眉,“怎么了难不成还在福晋那受委屈了不成。”
二格格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是这两日大伯父府上的三格格来信说,大格格病重了,她也没几年便要出嫁,我又想到自己的情况,一时间有些感叹罢了。”
二格格说的三格格便是被废的直郡王的三格格,也是原大福晋的三女儿,当时这位大福晋,为了给大爷生下一个嫡子,拼了将近一条命才在生了四个女儿之后,才得了一个儿子。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大福晋没几年便去了,这三格格没了亲娘,又是府上不上不下的格格,便也养成了胆小的性子。平日里都是同胞的大姐姐对其多有照顾,可后来她的两位姐姐都已经出嫁。
大格格更是远嫁蒙古,今年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大格格病的很重,也不知道还能再抗多长时间。
在加上这三格格都快十八了,比二格格还要大上几岁,这两年大阿哥过得不好,三格格虽没被限制出府,也没有被软禁,但她的亲事却一直没人提起,即便是满洲格格岁数大些出嫁也无妨,但出嫁时一回事,被遗忘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二格格的朋友并不算多,平日里来往的更是少之又少,反正云舒很少看见来拜访二格格的人,但这位三格格便是其中一位经常给二格格来信的人,看来两位格格的关系是真好。
侧福晋直接瞪了二格格一眼便道,“小姑娘家家的总是伤春悲秋,她过得不好,你过得好,只是因为你们两人关系不错,你便因此心里难受?”
侧福晋又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真是不争气,我平日里真是太纵着你了,看来你还得喝福晋仔细多学学。”
云舒连忙安抚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二格格心底善良,又友爱兄弟姐妹,自然是心软的很。这正是二格格的优点啊!”
随即又温和的对二格格说到,“这离过年还早着呢,现下大家都在窝冬,格格若是觉的无趣,不如禀了福晋办一场小宴,这样也能邀请一些交好的姐妹们聚一聚。”
云舒伸着手指比划,“这冬日之景虽不如夏日绚烂,但像是什么围炉煮茶,赏梅吟诗,还可有在亭子里吃烤肉,玩冰嬉,这不都是小姑娘喜欢的么。”
云舒说到这眼神便看向侧福晋,“而且说不定也能趁着这个机会将那新来的戏班子请来,咱们也能张张见识。”
侧福晋闻言也点头,“是不错,但是福晋能同意么?这也挺麻烦的。”
云舒便立马接上话茬,“这有什么麻烦的,福晋若是真的脱不开身,不如将此事交给二格格来办,反正也只是小宴,顺便锻炼锻炼二格格了。”
见二格格似是犹豫,云舒便给了张格格一个眼神,张格格立刻笑道,“是啊,我听着武格格这话便觉得挺对的,咱们二格格什么都成,就是经验有些不足,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练一练,这经验么,都是一点一滴的积累下来的。
侧福晋还能顺便帮一帮咱们二格格,这样一想,这想法果然没错,便是福晋知晓了,定也不会拒绝。”
侧福晋越听越有理,她将手上牌一扔,“不错,就这么决定了,静心啊,你去看着点福晋的院子,等十四福晋她们二人走了,便来告诉我,这事不好拖,再拖也就过年了,反正只是一个小宴,应该也不麻烦。”
等静心高声应下,侧福晋这才看向二格格,“闺女啊,你可不能给额娘掉链子啊!”
二格格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大家不是还在打牌呢嘛,还有福晋真的会同意么,那戏班子的戏真的特别好听么。
侧福晋着急着宴会的事,便没了心思继续玩牌,云舒便也没有久留,直接带着明夏回了自己的小院。
云舒靠在榻上喝热乎的奶茶,明秋侍立在一旁,笑着看着小冬子和明夏一起数今日赢来的钱。
小冬子高兴的将手上的银子全部推给明夏,“明夏姐姐这次可是发大财了,这银子都赶上一年的份例了。”
明夏也笑的几乎眼睛都看不到了,她乐呵呵的收银子,“这有什么,主子们都是大方的,我今日运气也好,可不就赚到了么,今日我发财了,一会儿便去请你们吃好吃的去。”
小冬子自然连连作揖,搞怪的摸样惹得云舒直笑。
明夏将银子都收好了,这才问道,“对了格格,您今日怎么好端端的便促着二格格办宴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