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隔日一早,正是给福晋请安的日子,云舒才一坐下,便见侧福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拉着云舒讲小话,言语中还带着一些惊讶与兴奋,“你是不知道,今日年侧福晋又早早的来伺候福晋梳洗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125章
云舒自然是不奇怪的,这双方都下了台阶,侧福晋自然也愿意给福晋脸面,而且她这样委屈求全,更能使王爷心疼了。
许是达成了共识,福晋今日说话时也不含沙射影了,侧福晋也不暗暗回怼了,这样一来,倒是使在座的其他人还挺意外的。
这些人中,想闹事的,不想闹事的,见福晋和侧福晋这样,也能察觉到一些变化,心里便也老实了许多。
不过这些对云舒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云舒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是,可算是不用一天发愁了。
异常和谐的请安例会结束后,云舒便同李侧福晋一道出来,侧福晋拉着云舒走了好远,这才小声的问道,“这几日你去年氏那的次数多了些,你说,是不是跟她好,不跟我好了!”
云舒哭笑不得,“你是小孩子么,还争上这点了?”
见侧福晋依旧要问个明白,云舒便道,“哪里是我自己去的,我是替福晋去的,今日你也看出来了,这福晋和侧福晋有意和平共处,我便只能替福晋多去两趟安然院,表达一下福晋的态度了。”
云舒给李氏解释道,“福晋拉不下脸面直接求和,白釉和雀蓝虽有些身份,但到底是丫鬟。
可我就不同了,你想啊,我在这府上也算是侧福晋之下第一人吧,我又是福晋的人,在王爷面前也能说的上话,我这身份当个中间传话人最适合不过了。
我代表福晋去探望年侧福晋,这是福晋的让步,财福晋一大早便去伺候福晋梳洗,这是侧福晋额妥协,如此二人便也都算不上是主动的低头人,也就不会丢脸面了。”
“说的有些道理,不得不说,你这身份倒是真的合适,”侧福晋一边认同的点头,一边说到,“如此,你也算是功成身退,以后少参与这二人的斗争下去了。”
云舒自然不会拒绝侧福晋的关心,忙说了好,这才又拉着侧福晋和张格格说起了其他事。
云舒,“这自从下了一场雪之后,这天儿便越发的冷了,大师说要我长做好事,我想着拿些银子出来,也给这京城的慈幼院里多买些炭火。”
侧福晋眼神一亮,“这个好,加我一个,做好事总是积德的,张格格也一起。”
接下来一路上,云舒一行人便商量着这捐钱捐物的流程,这样也算是正能量的事情了,总比谈论福晋和侧福晋的事情更好些。
三人散开之后,云舒回到听雨轩后还专门列了一个单子,既然要做,便要做的最好,素日里福晋也经常做善事,像是什么施粥啊都是很常见的事,不过这些都是以四王府的名头做的,云舒自然是为自己积德,自然得以自己的名义去做才成。
傍晚的时候,王爷果然来了,云舒对此也早就有了预料,甚至也早就让人备了好几道王爷爱吃的菜,毕竟福晋和侧福晋这事她可是出了力的。
王爷倒是也不着急问具体的事情,只与云舒一道用了饭,又和孩子们亲近了一番,等道彻底安静下来,孩子们也都抱下去了。
王爷踱步到了云舒专门辟开的小书房,看着云舒写在纸上的要捐的物资,王爷轻轻笑了笑,并未打算多管。
随即又翻看了放在一旁的练字的纸张,和学习西洋文的一些功课,便又满意的出了这个小书房。出来时还带着一些云舒的功课。
想当初云舒和王爷学习西洋文,王爷也只一些小乐趣罢了,不过后来看着云舒那么认真,便也跟着认真起来,只是后来他实在是太忙了,便将这事给忘了,只是偶尔想起来便给云舒布置一些功课,但后来的功课完成的如何,他许久未查了,所以也知道的并不大清楚。
但看着云舒这样认真的模样,还是有一番为人师的成就感的。
云舒在罗汉榻的一边夹核桃,王爷便随手翻着云舒的这些学习成功,果然接下来云舒便得了王爷的两句夸奖,和整整一炷香的指点。
云舒就摆出一副虚心的样子点头,面上也认真极了,等王爷说的口都有些干了,又端起茶盏来,这是才算是告一段落。
王爷放下茶盏便随意说道,“今日早晨去清风院请安的事情,本王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还真是没看错你,你果然能将此事办好。”
云舒继续夹着核桃,神情却并未有什么变化,甚至还有些难过,她说道,“其实这次福晋和侧福晋能这么快的和解,都是因为您。”
“与本王有关?”王爷似是有些疑惑不懂。“仔细说说,还有你这是什么表情?”
“妾哪有什么表情,只是觉得有些难过罢了,”云舒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情吃力不讨好,但是为了王爷,妾也去做了。
与此相同的是,侧福晋本就因为失了孩子受了委屈,心情本就不得志,但就是这样还得忍受福晋的打压,但即便如此,在妾说要为了王爷后院安宁,让她不要和福晋在斗的时候,她还是愿意的。
还有福晋,福晋向来高傲,也最注重名声与福晋的体面,自年侧福晋进府以来,您多有偏爱,多次为其坏了规矩,福晋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但也是因为为了王爷好,便立刻放下心中的不甘,主动和年侧福晋交好。”
“或许您这样听着没什么意思,但对于这两位来说,这是为了您,直接将委屈压在心底啊,妾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说动两位福晋,王爷,福晋和侧福晋还有妾都是真心对您的。”
“妾今日说这些也不是求些什么,只是希望您能晓得我们对您的心意,王爷您就去做您想做的,愿意去做的事情,我们永远在后边支持你。”
王爷听了这话竟难得还有不好意思,他下意识的又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才冷静下来,这武氏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总是爱说些肉麻的话,听着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今日这试探问话,竟又得了一通表白,王爷心里竟还有些隐秘的高兴。
云舒懂王爷的心理,这府上的女人能为他争风吃醋,也能为了他化干戈为玉帛,这都是为了他,纵然知道云舒嘴里的话有些水分,但云舒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虔诚了,王爷还是有当真那么一点的。
王爷轻咳一声,“你也少说些甜言蜜语吧,素日里口笨的很,每次这个时候倒是废话一箩筐,定是你看多了那些话本子的缘故。”
云舒正想这辩驳一些什么,便又见王爷摆摆手,起身坐到了云舒的摇椅上,“我有些乏了,你来给我按一按吧。”
王爷有些犯懒的躺在云舒的摇椅上,摇椅的不远处便是一个暖炉,云舒也正悠悠的给王爷按摩着头部。明秋很有眼力见的带着奴才们退到了门口,明夏也领着苏公公喝茶去了。
云舒手上的动作不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爷便已经闭上了眼睛,竟似真的睡了过去。
云舒拉了拉王爷身上的毯子子,许是这场景太过安逸了,她便也坐在了令一个摇椅上,不多时,便也睡了过去。
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似只是一场梦,但时间却这样过了四年。转眼间便从康熙五十一年来到了康熙五十五年。
依旧是在听雨轩,也依旧和王爷躺在摇椅上小睡,更依旧是十月才下过一场雪的初冬,这好似一切都没什么变化。
不对,还是有些变化的,比如说院子里的那颗葡萄藤今年结的果子很甜,比如说怀乐已经能带着弘晏子在院子里疯跑了,再比如说,如今朝堂紧张,王爷眼底的乌青也越发的深了。
云舒轻轻的起身,对着守在门外的明秋小声吩咐道,“今日王爷似乎是有心事,晚膳并未用多少,你吩咐小厨房做一些好消化的吃食备着,王爷说不定一会要用。”
吩咐完明秋,云舒便转身回了屋内,这几年因为福晋和侧福晋的联手,因此府内并未有什么大事发生,不过这四年也没有孩子出生。
去年选秀,宫里自然也送了新人进府,但王爷今后院的次数越发的少了,大多数时候还是歇在了安然院,所以这新人自然也和之前的格格一样,渐渐的磨平了心气,老实的呆后院。
这些年王府风平浪静,也使得王爷一心扑在朝堂上。
朝堂上的事情云舒知道的并不算多,但也明白这里面的刀光剑影。
一不下心,上一刻还是人人称赞的人,下一刻便已经被皇上厌弃了。这说的便是隔壁的八贝勒。
前两年,八贝勒发展的顺风顺水,朝堂上更是人人称赞,结果在皇上生辰当日,出了一场毙鹰的闹剧,八贝勒小心训练想作为礼物的海东青竟在皇上生辰宴上暴毙了,这明显是有人动的手,但这又能怎样。在皇上面前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严重都可以说是八贝勒爷在诅咒皇上了。
礼物是八贝勒的,那这苦果便由八贝勒承担,像是一个信号,八贝勒之后的待遇直转急下,之后不得不将大部分的政治资源拱手送到了十四爷手上。
云舒理解王爷现在的辛苦与无奈,毕竟如今和他争得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生弟弟,而宫里的德妃娘娘自是一心向着自己的小儿子的。
云舒看了眼王爷睡梦中还紧皱的眉头,心中叹口气,她不懂朝堂上的大事,也不担心,毕竟她一个带着上帝视角的人实在是担心不起来。
她叹气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觉得这府上估计也安稳不了多久了,毕竟小冬子那传来消息,时隔四年之后,年侧福晋终于又有了身孕了。
清风院内,福晋依旧不紧不慢的翻着书本,今日难得空闲,便也多了几分闲心看书。
白釉小心的在福晋旁边放了一些点心,便小声的问道,“福晋,年侧福晋那您可是有什么吩咐?”
这几年福晋和年侧福晋也算是维持了一个诡异的平衡,但如今年侧福晋这一有孕,这平衡便天然被打破了,若是年氏的孩子又出什么问题,这次年侧福晋定不会再后退了。
当年是为了王府和年府的未来,侧福晋这才将委屈给咽下,但这并不证明侧福晋是好惹的,如果再来这么一次,侧福晋说不定会发疯。
但自家福晋也不是那种能容忍侧福晋生了孩子爬到她身上去的人,也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
福晋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似是一点都不在意,只随意说道,“不必理会她,她的身子本就还没养好,这才几年啊,就有了身孕,那孩子还不一定能生下来呢,便是生下来也不一定能活几年,这孩子的母亲不中用,就只能白白让孩子受苦了。”
如说侧福晋的身子除了她自己之外,其实最清楚的应当就是福晋了,这些年的侧福晋的脉案福晋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也晓得如今并不是最好有孕的时机。
而且这生孩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是要从母亲那汲取生机的,生个孩子得养好久才能养回来。
年氏这孩子本就天生不足,注定怀的辛苦,这胎指不定还会影响之后的有孕,孩子若是真的有问题,也不知道到时候年氏的身子还能不能撑得住。
所以年氏这个孩子福晋根本就不会出手,到时候就算是出了什么事,福晋自然是清白的。
福晋又翻了一页书页,“随她去吧,咱们就等着看戏就是。”
白釉低声应了是,便又下去做事去了,身为福晋身边最得用的侍女之一,她还是很忙的。
云舒在自己的院子里等了几日的消息,都没见福晋有出手的意思,倒是年侧福晋直接在某次请安的时候,爆出了自己的有孕的消息。
当时福晋只笑着说了一句,这是喜事,便赏了侧福晋好多东西,其他人见状自然也都是道了恭喜。
年氏有孕这事其对于府上来说,也算是一个大消息了,这几年王爷虽很少进后院,但也不是没有进,但就算如此,还是一个孩子都没有出生,如今府上年纪最小的孩子还是云舒生的六阿哥弘晏呢。
六阿哥弘晏今年已经四周岁了,正是小孩子最有意思的年纪,云舒总是喜欢逗他玩,不过这孩子好像天生便是个乐天派,每次都笑嘻嘻的,一点也不害怕和觉得无聊。
云舒和李侧福晋与张格格一道从福晋院子里出来,张格格面色有些不好,云舒关切的问了问。
张格格有些不大精神,“可能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受了冷吧,不妨事的,等我回去找府医开些药就好了。”
李侧福晋忙着急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受冷了,可是缺碳了?”
张格格解释了好一会才让侧福晋相信她是不小心被风给吹找了,而不是缺钱少碳,这才不那么激动了。
张格格拍拍侧福晋的手,温声说道,“你不是有话要和武格格说么,我这实在想早些回去,便先走一步了。”
见侧福晋点头了,张格格这才转身离开,侧福晋看着张格格远去的身影,这眉头却还是紧皱着。
云舒,“您和张格格的感情,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好,我都觉得没什么变化。”
侧福晋轻轻道,“来府上之后,这张张格格便一直陪着我,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王爷要多的多,我们以后也是要一起养老的,我怎么能不担心她呢。”
云舒安慰到,“既然担心,那你一会儿便招府医仔细问问,我这新得了一些桃胶,最是补身养颜,一会让人将东西送去张格格那。”
侧福晋这才回头跟着云舒一起并排着走,“你有心了,总算没白病一场,好歹得了你的好东西。”
云舒无奈的笑了笑,“刚才张格格说的你有事要和我说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事吗?”
侧福晋闻言这眉头便皱的更紧了些,“还不是怀恪,这出嫁都四年了,还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额驸又没有其他妾氏,我怕额驸家里的人会觉得咱们怀恪不好,会以孝道压着怀恪给额驸纳妾啊。”
云舒生气的翻了个白眼,“格格才多大,就是晚生几年又能如何,太医都说格格和额驸身子都康健的很,就是缘分未到而已,着什么急啊。
再退一万步说,便是没有孩子又能怎样,若是怕百年之后没有香火供奉,就从亲族里挑一个过继就成,算的了什么大事。”
侧福晋听着直点头,“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
云舒伸出手点了点,“什么对不对的,总而言之,那就是额驸甭想欺负了咱们怀恪去,若是咱们怀恪真的被欺负了,咱们定是要为孩子讨公道的。”
侧福晋听着觉得很有道理,都是天家格格了,还不能嚣张一些?反正她们二格格那性子,若是能嚣张些,那还好了呢。
不过侧福晋还是期期艾艾的说出了今日自己的目的,“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这不是想着,咱们怀恪还是要有个孩子比较好。”
说着侧福晋讨好的对着云舒笑了笑,“我听说,这一直不曾有孕的妇人,若是能与孩子多亲近亲近,说不定也能靠着这孩子带来其他孩子,我想着咱们弘晏这样懂事听话,应该能帮姐姐忙的。对吧?”
云舒翻了个白眼,“弘晏才多大,我可不放心他出府。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准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太相信了啊!”
侧福晋忙道,“不出府,不出府,我让怀恪来府上小住,到时候让弘晏多陪陪他二姐姐就是了,而且你放心,若是真的不成,也是我蠢受了算计,定不会怪到咱们六阿哥身上半点,你不信的话,我都可以发誓的。”
云舒轻轻的打掉了侧福晋要发誓的手,直接不理会侧福晋往前走了,侧福晋悄悄一笑,便晓得云舒这是答应了,便也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毕竟也算不上顺路,走了一段之后,便也散了,云舒瞧着侧福晋那着急的摸样,应当是赶紧回去看张格格去了。
云舒想起二格格历史上便是因为难产去世的,如今一直没怀孕,云舒心里还觉得这是件好事,不过想着李侧福晋那着急的样子,如今也只盼着,若是之后真的有孕了,可不能让二格格失去了生命。
不过说到孩子们,今日怀乐还说要去二阿哥那学写字呢,怀乐是四十八年生人。如今也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了,规矩什么的自然也早就学了起来,不过还是一样的爱去二阿哥的三省屋去玩,二阿哥也愿意小妹妹如此亲近他,便也随她去了,偶尔还能给怀乐指点指点功课呢。
云舒回到听雨轩的时候,怀乐也已经起身了,正在院子里跟着朱夏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