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斯微微眯眼:“黑匣子?”
顾曜珩解释:“议会层核心区,暗地里我们称之为黑匣子。那里没有监控,所有发生的事都‘不可调查、不可记录、不可追责’。”
“哦。”奥菲斯心领神会:“也就是说,是默认的法律盲区,向导们凭力量维持秩序的禁地。”
叶沉忽然提出质疑:“录像有没有可能是伪造的?”
奥菲斯摇头:“技术部门已做过高精度验证,没有造假的痕迹。”
他顿了顿,又看向顾曜珩:“你是怎么拿到这枚讯息球的?”
几道目光齐齐投到顾曜珩身上。
他感到了其中的怀疑意味,微微苦笑:“我去议长办公室时,发现她的文件夹里多出一格,贴着标签:‘赛琳娜’,里面就放着这个球。”
没人发表评论。
因为这是一个太明显的诱饵。
但偏偏,拒绝不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赛琳娜这个名字,对夏伊意味着什么。
“好吧,让我们再梳理一次线索。”
奥菲斯再次展现出他的控场能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正题。
“两名议员,分别在深夜与赛琳娜一同进入‘黑匣子’,第二天被报死亡。”
“赛琳娜昏迷之后,军情局开始追查两名议员的水滴的下落,他们审讯了赛琳娜的助理洁西娅,洁西娅自杀身亡。”
他问叶沉:“军情局有对洁西娅进行脑机审讯吗?”
叶沉摇头:“没有,就在准备脑机审讯之前,她自杀了。”
“她是为了掩盖秘密。”奥菲斯冷静地说。
他望向夏伊,刻意放柔了语气,问:“需要我把推断说完吗?”
夏伊目光轻颤了一下,低声道:“你说吧。”
她此刻的样子脆弱极了,像一朵在风雪中颤抖的蔷薇花。
坐在她另一侧的叶沉,立刻将她揽了过去,双手环住她的腰,让她的背脊紧贴在他的胸前。
顾曜珩滑下沙发,蹲在她身旁,握住了她微颤的手。
三人一起注视着奥菲斯。
奥菲斯感到了罕见的压力,但他依然清晰地说:“赛琳娜杀了两名议员,得到了她们的水滴。”
从黑晶城飞往白塔,全程四个半小时。
顾曜珩在机上申请使用白塔专用机场。
他获得了批准。
专机一降落,他便冲下舷梯,快步踏入自动步道,转乘电梯,再转一次,直奔议长府。
平日这个时间,顾青菲多在议会层办公。
但今天,她坐在议长府的办公室里——安静地等他。
顾曜珩大步推门而入,开口便问:“讯息球里的内容,是真的吗?”
顾青菲抬眼,目光平静:“是真的。”
“赛琳娜杀了那两名议员?”
“是的。”
“为什么?”
“为了水滴。”
顾曜珩语气激动地说:“她为什么要得到水滴?她已经很强了,根本没必要靠这种手段去获取力量!”
“你不明白。向导对力量的追求,从来都没有止境。”
顾曜珩咬牙:“那个讯息球,是你故意留下让我发现的。”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夏伊一直在寻找赛琳娜昏迷的真相,”顾青菲语气微顿,“而我受誓言所限,不能直接告诉她。”
“真相到底是什么?”
顾青菲看着他,反问:“都推演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明白?”
“我不明白。”
“你是不愿相信吧?曜珩,你受夏伊的影响太深了,深到连她曾经的监护人,都不敢去怀疑。”
顾曜珩深深吸了口气:“不管你说什么,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我的直觉,还有我的心!”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顾青菲在他背后淡淡开口:“那架黑晶城的专机,已经起飞了。”
顾曜珩猛地停住脚步,声音冰冷:“你把专机赶走了?”
“黑晶城的专机停留本就不合规。”顾青菲回道,“你也别想着借用其他机场。没有我的许可,你离不开白塔。”
顾曜珩猛然回头,怒意冲上眼底:“你是在限制我的自由?”
“我只是不想让你回到夏伊身边。”
“她总是要回来,你阻止不了我们。”
“是吗?”顾青菲轻笑了一下:“她刚刚向议会提交了申请,要求在黑晶城工作三个月。如果不批准,她就请假三个月。”
她从办公桌后起身,走到顾曜珩面前,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还不明白吗?她让你回来找我,就是为了支开你。因为她知道,我会留住你。”
“你跟着她去黑晶城,已经让我蒙羞。”
“现在,我命令你,留下来。”
“否则,我会把这些年来,所有对你的失望和愤怒,全都回报在她身上。”
黑晶城。
黄昏时分,天又下起了雪。
碎雪飘洒,从鸦青色的天幕中悄然落下,无声地覆盖着大地。
夏伊披着雪貂披肩,身着一袭烟紫色丝绸家居长裙,站在寝室露台上,接听顾曜珩的通讯。
顾曜珩离开前,她交给他一副专用通讯的耳麦,正是奥菲斯送她的那副,可以避开白塔的监听系统。
奥菲斯倚在落地玻璃门边,手中端着一杯红酒。
通话时间太长,他担心她着凉,忍不住推开门,想招呼她进屋,却恰好听见了几句零星碎语:“……我需要你留在白塔,需要你得到白塔警卫军军团长这个职位。”
“你不用担心,有叶沉陪我。”
奥菲斯手指一紧,举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心中升起几分同病相怜。
只有叶沉是那个陪她走天涯的人,其他哨兵对她而言,都是命运旅途中驿站般的存在。
她柔情似水,却又清醒无比。
她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从驿站的哨兵那里获得权势和力量,以继续她的旅程。
普通男人,还真的爱不起。
但即使是叶沉,也真的走进了她那颗缥缈如烟的心吗?
或许也仅仅是和他一样,不过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适时的出现,因而被她选中而已。
通讯结束,夏伊摘下耳麦。
奥菲斯放下酒杯,走出去,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她小手冰凉,令他心疼。
他柔声劝道:“外面冷,快进屋吧。”
“不。”夏伊声音轻柔地说:“我还想再看一会雪。”
她仰头,伸出白嫩的小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他从身后拥住她,双手拢着披肩,帮她遮住风雪。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夏伊说:“我决定去一趟堡垒。”
奥菲斯的身体微微一僵,没有出声。
夏伊解释道:“其实,这个念头两个月前就有了。”
“那时我在调查【海燕】组织,无意中发现了赛琳娜的哨兵萧决的下落。”
“赛琳娜出事前,收到了一份来自【海燕】的秘密情报,随即派遣萧决前往堡垒首都。”
“虽然顾青菲希望我相信,赛琳娜为了夺取水滴,动手杀了议员;她的昏迷,也许是议会的制裁。”
“但是,我始终相信,真相还藏在更深处。”
“所以,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迫切——我需要找到萧决,弄清当年的真相。”
奥菲斯缓缓闭了闭眼。
他明白她的执着,因为他知道——赛琳娜,是她的信仰。
而信仰崩塌,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但是——他拥紧了夏伊:“堡垒对你下了必杀令,你若去那里,就等于自投罗网。”
“所以我去拜访了都铎博士,他的仿生皮技术,可以帮我完美易容,换一张新面孔。”夏伊说。
“可是精神力无法伪装。在堡垒,S级向导,只有两个去处——要么被编入前线战队,要么被送进白鸽院当生育工具。”
“这个我已有对策。”
夏伊平静地回道。
一片雪花飘进她的掌心,融化成一滴晶莹的水。
水光之中,一抹幽深的绿色悄然显现。
她的掌心,凝出了一枚绿色水滴。
“这是赛琳娜交给我保管的水滴。我怀疑——”她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这就是那两名议员之一的水滴。”
“和克莱尔一战中,它被激活,关键时刻助了我一力。”
“后来我发现,可以把外放的精神力存在它里面。也就是说,通过它,我可以伪装成低级别的向导。”
“所以,有了仿生皮的易容技术,再加上精神力伪装,即使去了堡垒,也没人能认出我。”
奥菲斯神色变幻,迟疑未决。
“可是在堡垒,向导没有人身自由,你怕是寸步难行。”他担忧地说。
“我在堡垒有内应。”
奥菲斯目光闪动:“你是说莱瑞特?”
夏伊点头,勾起唇角:“正是他。他现在位高权重,正适合给我做掩护。”
暮色低垂,雪将落未落。
堡垒北方军区的一座边防站所,大门缓缓开启,钢铁摩擦声在寒风中格外刺耳。
哨兵们立正行礼,目送一辆黑色越野军车驶出基地,碾过凝霜的泥地,卷起雪屑与尘沙。
直到车影远去,驻守军官才放下军礼,转身吩咐落下铁闸。
他站在风中,眉头微蹙。
那位从首都专机而来的大人,抵达不过十分钟,连一杯热茶都未饮,便命人立即备车出发。
更让人诧异的是——他没有带任何随从,没有司机,连一名卫兵都未携。
就这么独自一人,离开了基地,驶入荒漠与风雪深处。
军官不敢多想,只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有些人,不能揣测。
莱瑞特驾车疾驰,风雪卷着黄沙沿着荒路呼啸而来。
路况极差,满是坑洼与结冰的车辙,车身一次次颠簸,却丝毫未减他踩油门的力度。
他的情绪被什么驱使着,一路沉默,目光锋利如刃,专注而急切。
就在今天上午,在和黑晶城的外交通话中,奥菲斯暗示他,去一个毗邻黑晶城的小镇,他能见到他想见到的人。
鸦石镇。
一座破败到几乎被遗忘的小镇。名义上归属黑晶城管辖,实际上却处于彻底放弃的状态。
没有执法机构,也没有统一秩序。
但正因如此,这里成了最适合藏人、藏货、藏秘密的地方。
天色完全黑透时,莱瑞特抵达镇口。
他驾驶军车穿过街道,车前的灯光将路边破败的建筑一一映亮。
几名鬼鬼祟祟的家伙在阴影中窥视,待看清军车上的堡垒标志后,立刻像阴沟里的老鼠般,缩回了巷道深处。
——堡垒军车,不是他们能碰的。
曾有人劫杀过堡垒军官,结果一整条街都被血洗成河。
从那以后,哪怕是再嚣张的地头蛇,也不敢招惹堡垒的军人。
酒吧就在镇中心。
残破的招牌灯在寒风中忽明忽暗,门口堆着积雪和空酒瓶。
莱瑞特下车,甩门入内。
酒吧大门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些人嗅到了猛兽的气息,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他径直穿过嘈杂的用餐区,长风衣掠过桌角,稳步走向吧台。
柜台后的酒保正在低头擦杯子。
莱瑞特停在他面前,声音低沉,透着不容拒绝的威压:“我要见三号包间的客人。”
酒保动作顿了一下。
此时,吧台上一台老式电话突兀地响起来。
酒保手一顿,接起电话,简单应了一声“是”,然后将电话递向莱瑞特,语气恭敬紧张:“找您的。”
莱瑞特心下微动,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柔的女声:“莱瑞特。”
一瞬间,整个酒吧的嘈杂声都仿佛远去,连劣质香烟的烟雾和廉价酒精的气味都变得轻柔起来。
莱瑞特的呼吸停滞,胸口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紧。
“夏伊。”他低声唤道,心口酸胀的发痛,问:“你在哪里?”
夏伊在电话那头轻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莱瑞特心里猛地一沉,难道他会错意了,她不在这里?
“在三号包间,有一对兄妹,是我的人。”她继续道,“他们正在帮我调查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的协助。”
“什么事?”莱瑞特的语气恢复冷静,语调冰冷的不近人情。
“我要他们找个人,名叫萧决,他两年前去了堡垒,之后音讯全无。”
他的语气更加冷淡:“他是什么人,你找他做什么?”
“哦,看来你没听过这个人。”她的声音中透出些许失望,“他是前议长赛琳娜的哨兵。”
她顿了一下,语气低了下来:“赛琳娜是我的恩师,也曾是我的监护人。”
莱瑞特从她的语调中听出了黯然的情绪。
他想起政府内部传阅的关于夏伊的资料,里面提到她和白塔前议长之间的关系,用了一个词——亦师亦母。
“仅仅是为了找萧决?而不是在执行什么间谍任务?”他语气依然冰冷,却悄然松动。
电话里再次传来她的笑声,轻盈悦耳,犹如银铃。
“我保证,不牵连你,也尽量不踩你的底线,好吗?”她说。
“谁怕你牵连?”他冷哼一声:“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会得到相应的报酬。”她说。
“我想得到的报酬——”他骤然加重语气,露出猎食者本性,声音透出丝丝危险:“是、你!”
“哦,知道了,如你所愿,我会支付的。”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莱瑞特一颗心脏咚咚直跳,有些不敢相信。
他说他想得到她,她竟然答应了?
非常平淡地答应了?
他想把她圈在身边,想把她据为己有,想夜夜抱着她入睡、醒来就能吻到她,她真的会答应吗?
他压下心头翻涌的念头,快步上楼,推开了三号包厢的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劣质皮革与廉价装修混杂的味道。昏黄灯光下,一圈旧沙发围出一个逼仄的空间。
莱瑞特的目光在瞬间锁定了里侧那个女孩。
他身为高阶军官,自带强势气场,进入房间的那一刻,压迫感几乎是实质的。
女孩在他锋利的目光下,垂下轻颤的眼睫,一副掩饰慌乱强做镇定的样子。
那一瞬间,莱瑞特恍若看见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倩影。
可这种错觉转瞬即逝。
眼前的女孩与夏伊长得完全不同,气质也不一样。
没有那种明艳的四月天的感觉。
倒像是一株苦寒之地恰逢春风幸运长出的野草花。
夏伊是典型的东方美人,眉眼精致,顾盼生姿,有种见之忘俗的灵动之美。
而眼前这个女孩有着明显的混血特征——微卷的栗色发丝,睫毛浓密,鼻梁挺翘,肤色略深,勉强算的上美人,但谈不上惊艳。
她垂着眼睫,绞着手指,像是在努力掩饰不安——作为特工,给人一种不是很专业的感觉。
她身侧坐着一个S级哨兵。
两人的相貌属于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兄妹的类型。
只是一小一大,一个怯懦的像只小鹿,一个冷硬的像只孤狼。
莱瑞特联想起某人,目光微凝,锁定了那名哨兵。
对方没有任何畏缩。
他起身,自我介绍:“莱瑞特阁下,很高兴见到您。我叫洛肯,这位是我的妹妹,若伊。”
态度冷静克制,不卑不亢,显然比身旁的女孩要沉稳老练得多。
既然答应了夏伊,莱瑞特便不再多言,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他带着那对兄妹返回边防站。
一边开车,一边通过后视镜默默观察后座的两人。
兄妹两人非常安静,没有交谈。
如果说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就是妹妹靠在哥哥身上睡觉。
一开始她仅仅是把头轻轻靠在哥哥的肩头,安静地闭着眼睛。
后来车一个颠簸,她身子一滑,落到了哥哥怀里。
而哥哥竟然没有把她的身体扶正,反而动作娴熟地一手揽住她的肩,另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半抱在怀中,让她安心入睡。
莱瑞特眉头微蹙。
他没有姐妹,不太了解兄妹间的相处方式——但眼前这对的亲密,显然已经超出了普通兄妹的范畴。
太亲昵了。亲昵得不对劲。
他心头悄然升起一丝疑虑。
越野军车顺利返回边防所。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直奔机场,带着兄妹两人直接登机。
专机是六人座,莱瑞特坐一侧,兄妹并肩坐另一侧。
机上备有军备食品。
兄妹两人像是没吃晚饭。
哥哥低声问妹妹想吃什么,先是打开一个鱼肉罐头,舀了一勺递到妹妹嘴边,妹妹尝了一口说不好吃。
哥哥立刻换了另一种牛肉罐头,妹妹闻着味道就直皱眉。
最后妹妹只吃了一根能量棒,喝了点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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