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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间(是今)


檀汐嗤了一声,“陛下若真心愿意保护孤雁的家人,索性把所有汉臣的家眷全都留在大昭,不必听从郎主的指令。他堂堂大昭天子,为何要对郎主言听计从?”
周时雍默然不语,他何尝没有在心里腹诽过。送孤雁的家眷来上京,无异于送了一批人质。
檀汐冷笑,“我还以为这位新皇会比李徽好一些,原来都是一路货色。”
“郦娘子何出此言?”
檀汐冷冷道:“周大人想必也认识太原副都总管,建武军节度使檀冲吧。”
周时雍心里一沉,“自然认识。”
“檀家满门忠烈,为了大昭血战而死。汴京城破时,完颜冽让李徽交出檀冲的妻女,他二话不说就把人交了出去。李徽做过的事情,如今李隆也原封不动的照搬,将孤雁的家人拱手献给北戎。不愧是一家人。”
檀汐声冷如冰,“周大人,我劝你清醒一些。你为了大昭,卧薪尝胆,刀尖舔血,或许有一天,就被你的陛下给卖了。
周时雍垂眸不语,暗夜如同死一般的寂静,一种无声无息的冷,渗入骨缝。
他默然片刻,突然抬眸看向檀汐,目光灼灼,“郦娘子可知檀将军妻女的下落?”
檀汐道:“不知。”
周时雍深深看了她一眼,“多谢郦娘子提醒,周某告辞。”

离开丽云堂,周时雍问起吴慎,他最近去扶娄社,可曾从扶云住口中套出什么话。
吴慎叹口气,悻悻道:“不是我自夸,我与人打交道一向最为拿手。可我约了他几次吃酒,都被拒了。说来奇怪,郦娘子一约他就去,难道他只喜欢和女人吃酒?”
吴慎见人先笑,热心快肠,天然有一种亲和力。郦浮生冷面如霜,难以接近,扶云住却愿意赴约,莫非是因为她长的美,扶云住对她一见钟情?
周时雍压下这个念头,“方才郦娘子有些话点醒了我,或许宇文公出事,并不是我猜测的那么简单。”
“此话怎讲?”
“天下能人异士很多,找到一个善仿他人笔迹的人或许不难,可为何那么巧,伪造信和宇文公的信,内容如此相像?会不会是临安皇帝的身边,出了内奸?”
吴慎不解道:“既然如此,那他为何又要篡改宇文忠密信的一部分内容呢?”
“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周时雍沉默半晌,突然道:“你还记得阿汐吗?”
“当然记得,姑母一犯病,就把幺幺当成阿汐。”
“当年我送她们去汴京城,这件事本就没几个人知晓。可汴京城破后,完颜冽逼李徽交出檀将军妻女。如果没有内奸告密,完颜冽如何知晓檀将军妻女就在汴京?”
吴慎吃惊地啊了一声,“那她们岂不是遭了毒手?”
“阿汐还活着。”
吴慎听他语气肯定,忙问:“你有她消息?”
周时雍没有回答,拧起剑眉道:“一定要尽快找到郭运,挖出临安那边的内奸。”
北天王府。
周时雍走后,完颜冽依旧留在三戒园的书房里,他把连都叫进来吩咐了几句话,然后派人去春醒园把王妃叫来。
乐昌接到金娘子传话颇感意外。三戒园是完颜冽和幕僚商议朝廷和军中要事之所,书房重地更是严禁外人出入。她来到北天王府十年,完颜冽虽对她十分宠爱,却从未让她去过三戒园,提防之意十分明显。
此时天色已晚,外面又起了风。金娘子和使女提灯走在前面,乐昌拢着外氅,沿着雕梁画栋的回廊缓缓而行,心里暗暗思忖完颜冽为何今日如此反常。
行至三戒园外,连都将金娘子和使女拦下,只请了乐昌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书房里并无完颜冽的身影,乐昌回头问道:“王爷呢?”
“王爷去更衣了,请王妃稍坐片刻。”连都说完,带上了书房的门。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乐昌轻移莲步走到书案对面的太师椅前,缓缓坐下。
她并不知道完颜冽此刻正在书房后的密室里,透过孔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知道,完颜冽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把她叫到三戒园,而且给她一个单独留在书房里的机会。
她心知肚明这中间可能有诈,所以,书案上堆放的文牍卷宗,她连一记眼风都吝与递送,纹丝不动地坐在哪儿,微垂眉眼,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上的宝石戒指。
完颜冽等了一会儿,确认她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从密室的另一道门出去,从外头推开了书房的门。
乐昌抬起头,起身冲着完颜冽盈盈一笑,“王爷。”
完颜冽脸色阴沉,冷淡地应了一声,“坐吧。”
乐昌关切的目光随着他的步伐移动,“王爷今日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太累了?”
完颜冽走到书案后,一语双关地说了两个字,“心累。”
乐昌愈发温柔关切,“王爷不妨让世子多分担些。”
“你过来看看这个。”完颜冽拿起给周时雍看的那封信递给乐昌,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反应。
乐昌心惊胆战的地看完,问道:“这是谁写的?”
完颜冽探究着她的神色,沉声道:“写这封信的必然是朝中的汉臣,公主不妨猜一猜是谁?”
乐昌极力压着心里的惊慌,苦笑道:“王爷真是给妾出了难题,妾镇日在王府之中极少出门,与朝中的汉臣更无来往。妾只知道最早归降的宇文忠,王建,周筹这几个人。”
完颜冽冷冷一笑:“正是宇文忠写的。”
“不可能。”乐昌震惊之余冲口而出。
“为何不可能?”完颜冽眸光阴沉,咄咄逼问道:“莫非公主知道,汉臣写给你五哥的谍报信不会如此直接,是用藏头诗或是暗语?亦或是,字检?”
乐昌心里怦怦直跳,面上极力保持镇定,柔声解释道:“妾并不知晓。妾当年虽贵为大昭长公主,却从未参与朝政,更从未过问皇城司的机要机密。妾只是觉得,这些年来,宇文忠深得郎主和王爷信任,在朝中步步高升,断没有背叛郎主与王爷的道理。更何况,”她低了头,面带尴尬道:“当年五哥派他来上京,众人都知道这份差事有掉脑袋的风险。他虽然没死,心里难免也有些怨忿。所以妾才认为,宇文忠不可能写这封信。”
完颜冽没有应声,只是一味地盯着她,目光恨不能穿透她的魂魄。
乐昌芒刺在背地抬起眼帘,“这封信没有署名,王爷怎么知道是他写的?”
“郎主比对了笔迹。”
“这信,郎主也看过?”
完颜冽面色阴沉,“不错,有人将这封信交给了郎主。郎主震怒,将我唤去训斥一番。”
乐昌故意道:“王爷替郎主举荐人才本是好意,可汉臣们得到郎主重用,想必也引来不少人嫉妒。郎主素来最倚重王爷,或许,这是有心之人故意诬陷宇文忠,借助此事攻讦谤讪王爷。”
完颜冽不置可否,将密信折好压在镇纸下,阴沉沉道:“将汉臣们的家眷接来上京,也是本王的主意。不日这些人便要抵达上京,若里面当真混有间谍,只怕更会引来非议。”
乐昌忙问:“阿圆是不是也快要到了?”
完颜冽古怪的笑了笑,“我让临安府把阿圆送来上京,竟被你五哥拒绝了。”
太好了。乐昌悬了很久的心,终于落地,但却要装出失望而难过的表情,追问道:“为何?”
“李隆说她即将与人完婚。”
乐昌惊讶地看着完颜冽,这是五哥的推脱之词,还是真的?可是阿圆书信里从未提过和人定亲的事情。
完颜冽显然不信,讥笑道:“阿圆寄来的家书我都看过。对你这位亲生母亲,她从未提过定亲之事,怎么突然间就要完婚了?”
乐昌定了定神,强笑道:“阿圆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只是因为祖父去世服丧而耽搁了。或许是徐家最近才给她定下的婚事,阿圆还未来得及告知我。”
完颜冽:“公主可知李隆要将她嫁给谁?”
乐昌忐忑地问:“是谁?”如果只是五哥的推辞,为何连未婚夫君都定了,莫非婚事是真的?
“巧的很,竟是皇城司指挥使裴荣宣。”
乐昌心里噗通一声,脸色都变了。
完颜冽皮笑肉不笑道:“他比阿圆大了十二岁倒也罢了,还是个鳏夫。不知公主可满意这门亲事?”
乐昌急道:“我不满意。五哥为何要将阿圆嫁给这样的人?”
“临安那边还有些不堪的传言,说两人有私情。”
乐昌气恼道:“这定是谣言。徐家家风甚严,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阿圆进宫面见陛下时,难免会碰见指挥使。”
完颜冽含沙射影道:“阿圆与裴荣宣来往密切,莫非是有什么消息要让裴荣宣传给李隆。”
乐昌脸色微变,装作委屈道:“王爷此话何意?我写给阿圆的每一份信都请王爷过了目。我写了什么,王爷难道不知?”
完颜冽嗯了一声,“或许是李隆不肯让阿圆来上京,匆忙之中只好让她嫁给裴荣宣。”
乐昌心里一沉,或许五哥无计可施,匆忙之中以此为由来拒绝。
完颜冽意味深长笑了笑,“阿圆要成亲这个借口委实不够好。李隆大约是忘了,本王十年前就拆散过公主与徐脩,如今也不介意再拆散一对。”
乐昌低头道:“王爷勿要开这样的玩笑。”
完颜冽道:“这就奇怪了,李隆为何要阻拦你们母女团聚?莫非阿圆留在临安,还有大用处?”
乐昌眼看他就要猜出答案,心跳如雷,紧张到几乎忘了呼吸。
完颜冽音调一沉,“不然仓促之间为何要替阿圆安排这样一门亲事?”
乐昌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我这就写信给五哥,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我宁愿阿圆来上京,王爷替她选一如意郎君。”
完颜冽笑了笑,“我也正有此意。信我已经写好,公主誊抄一份便是。”
乐昌终于明白了完颜冽今日叫她来书房的目的。他要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誊抄一封信,让她没有机会在信中做手脚。他对她起了疑心,但又毫无证据。
乐昌硬着头皮誊抄了完颜冽准备好的一封信。信中不仅提到让阿圆速来上京,更提及宇文忠奸细身份已被郎主发现。
完颜冽交给门口的连都,“八百里加急,立刻送去临安。”
乐昌目送连都的背影,无法自控地咬住了下唇。她只能暗暗希望五哥明白,这封信并非她本意,千万不要回信。
“回去吧。”完颜冽满意地牵起乐昌的手,走出书房,突然问道:“你手怎么这么凉?”
乐昌低声道:“书房没有炭火,妾一向怕冷。”
完颜冽意味深长道:“看来汴京牡丹到底还是不适应北地苦寒。”
乐昌脸上保持强笑,心里已经焦虑不堪几欲崩溃。
宇文忠出了事,阿圆若是再来了上京,那么上京通往临安的两条线都要被截断。
而且完颜冽报复心极重,若是查明宇文忠背叛,一定不会让他善终。如何才能扭转局势,让他转危为安?

乐昌如同被置于炭炉之上烘烤了整晚,不能入眠。翌日完颜冽一走,她便迫不及待想要和阿汐会面商议对策,可转念一想,前几日阿汐才刚刚来过王府,若今日再急着召她过来,未免太过明显。宇文忠已经出了事,绝不能再让丽云堂引起完颜冽的怀疑。
而丽云堂这里,临近打烊时,店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檀汐正举着掸子打扫柜面浮尘,见到来人先是一怔,瞬即便露出笑意招呼道:“扶社主。”
扶云住含笑比手,“那日在芙蓉楼听北天王世子提到丽云堂,在下过来碰碰运气,不想还真寻到了娘子。”
云娘见两人认识,笑问道:“这位是?”
扶云住斯斯文文行了一礼,“在下扶云住。是红柳坊扶娄社的社主。”
云娘回礼,“敝姓郦,是浮生的姐姐。”
檀汐抱歉道:“这几日店里忙的抽不开身,未能前去观看扶社主的不翼而飞。真是对不住扶社主,我还欠社主一场酒呢。”
扶云住忙道:“无妨无妨。在下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不知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檀汐本就有心结交套他的话,眼看他送上门来,自然是求之不得,忙伸手作请道:“扶社主里面请。”
檀汐撩起布帘,领他走到东厢房。这是存放香料的一间储室,踏入房门,满屋飘香,犹如身处一片花海。
檀汐道:“扶社主先请坐,我去烧一壶茶水来。”
“多谢娘子,不用麻烦了。”扶云住抬手拦住了她,开口问道:“不知萧大侠是否也在上京?”
檀汐陡然一惊,不动声色道:“那位萧大侠?”
“鹿山神剑萧令姿。”
檀汐震惊地望着扶云住,他难道认识师父?认识自己?可她确认无疑,来到上京之前,从未见过这个人。
扶云住一看檀汐神色戒备,忙道:“娘子请放心,在下并非北戎人,不会透露萧大侠的行踪。”
檀汐佯做迷惑道:“扶社主,我并不认识什么萧大侠。”
扶云住只好道:“娘子应当知道锄奸盟吧?”
檀汐摇头:“不曾听过。”这倒是一句实话。
扶云住道:“当年汴京城破的罪魁祸首便是郭运,大昭人人都想杀之而后快。但是这个贼人居然凭空消失,无影无踪。于是,江湖侠义之士便组成了锄奸盟,誓要找出郭运这个恶贼。”
“大约六七年前,我路过鹿山,想请萧大侠加入锄奸盟。萧大侠不肯出山,声称受人所托,要留在鹿山照顾故人遗孤。我以为这是萧大侠不愿参与除恶锄奸的托词,便悄悄潜到她的居处查看究竟。”
“没想到是我小人之心,萧大侠的确没有骗我,她居处有一少年,唤她师父。”
扶云住望着檀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第一次见到娘子便觉得眼熟,似曾相识。原来,娘子那时做了郎君的打扮。”
檀汐被他认出有些紧张,面上却波澜不惊地微微一笑:“扶社主是不是认错了人。”
扶云住无比笃定道:“做我们这一行的人,眼睛和手都比常人要精敏许多,我绝不会认错。那日在芙蓉楼,北天王世子将娘子叫走,我并没有留下等候,是因为在下知道,娘子身负绝学,那完颜铎根本不是娘子的对手,娘子不会有危险,所以才自行离去。”
檀汐暗暗头疼,看来今日是糊弄不过去了。
扶云住拱手道:“在下今日前来,也是想求娘子代为转达锄奸盟的诚意,恳请萧大侠加入锄奸盟。”
檀汐暗暗思忖,他只知道自己是萧令姿的弟子,并不知道她真实姓名,也不知道她来上京的目的,更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和大昭间谍无异。承认自己就是萧令姿的弟子,不仅无害,还会在上京多一个帮手。
“我并不知扶社主是锄奸盟的人,所以才对扶社主有所保留,不想暴露身份。”
“请娘子放心,在下绝不会外传。混入北戎的锄奸盟盟友也都是江湖侠义之士,不会出卖大昭人。”
檀汐坦然道:“其实我来上京,和扶社主一样,也是为了寻找郭运。”
扶云住惊讶道:“娘子也在找他?”
檀汐点头,“我想他精通幻术,想必和幻术班子有些关联。所以连着几日去了红柳坊想要寻找线索。”
扶云住道:“锄奸盟也正有此想法,所以对扶娄社寄予厚望,希望我能把他找出来。这些年来,我带着扶娄社在北戎境内四处巡演,想在同行之间打探他的下落。可恨的是,此人十分狡猾,藏匿的极深。前几年,锄奸盟从汴京那边得到消息,说郭运就藏在上京,于是我便带着扶娄社在红柳坊落了脚。”
檀汐又惊又喜:“他当真藏在上京?汴京那边的消息可靠吗?”
扶云住点头,“十分可靠。消息来自一位北戎间谍。”
“这些北戎间谍,进了大昭都会服下毒药以防叛变。此人不知何故被断了解药,浑身溃烂,痛苦不堪,后寻到江湖神医鬼不收的门下。鬼不收替他续了两个月命,换来这个消息。”
看来消息不会有假。檀汐若有所思道:“郭运藏在上京,倒是个好主意。大隐隐于市,且上京肯定有人在护他。”
扶云住叹了口气,“我故意设计了一些和郭运相似的幻术,想要引他出现,都未能如愿。后来,锄奸盟的几位盟友听闻五间司专司间谍密事,便绑架了五间司的司主呼云宗,逼问郭运的下落,呼云宗一口咬定不知情。”
檀汐吃惊道:“莫非呼云宗是被你们所杀?”
扶云住点头:“他见过我们,自然不能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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