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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婳间(是今)


檀汐没好气道:“那我叫你,怎么不答应。”
周时雍无精打采道:“宁神膏不管用,我一夜未眠,刚有睡意。”
檀汐道:“我怕你误了上值。”
“今日休沐。”
“你昨日怎么不说,早知道我不叫你了。”檀汐打算出去让他接着睡,周时雍却撑着额头坐起来,悻悻道:“算了回去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檀汐留意看了一下他额角,师父给的金创药就是好,那道伤口看上去已经无碍。
“我做了早饭,温在锅里。”走到门口,她又毫无负担地扔了一句话,“你将就吃吧,我不会做饭。”爱吃不吃的意味很浓。
周时雍道了声谢,去了厨房舀水洗漱,顺便瞟了一眼锅内。
一碗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糊状物,漂放在热水里。这能吃?周时雍眉头抽了一下,转念又往好处想,看来她师父对她不错,把她照顾的很好,没让她做过活计,所以她才有如此“好手艺”。
周时雍在军中受过锤炼,吃过苦头,饮食上倒也不挑,洗漱之后,从热水里端起那一碗看不出名堂的东西,吃了几口,发现这“早饭”卖相不好,口感倒也还行,不至于难以下咽。
接着往好处想,她倒是颇有做饭天赋。
吃罢饭,他洗了碗筷正准备放进碗柜,门口传来脚步声。
周时雍一转脸,手里的碗差点没掉到地上。
厨房门口站着一个落魄粗糙的中年男人,若不是见“他”手里提着包袱,险些没认出来是郦浮生。
周时雍啼笑皆非,“你穿这样怎么行,别人见到我抱着一个男人同骑一匹马,成何体统。”且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檀汐撇撇嘴,反唇相讥,“见到你抱着一个娘子岂不是更伤风败俗?”
周时雍正色道:“那倒不会,顶多是骂一句风流鬼,但不会觉得奇怪。”
檀汐想想也对,于是转身回房换回女装,带上帷帽。
吴慎骑走了一匹马,两人只能共乘一骑,檀汐心无杂念,坐在周时雍面前时,神色自然,反而是周时雍手持缰绳很不自在,幸好檀汐腰肢很细,不会碰到他的臂膀,可帷帽的面纱却不听话,软软拂到他下颌上。
她白皙如玉的脖颈在面纱下时隐时现,一股隐隐约约的清香,时断时续的飘过来。
山路颠簸,马背如浮舟,一种类似醉意和睡意的感觉飘然涌上来,一夜未眠的身体像是浮在一场梦里。不愿意醒过来的梦,没有血,没有屠杀。没有刀口舔血的恐惧,没有腹背受敌的惶恐。只有温软的身体,春波秋水的轻抚,漫天梨花的清香。
可惜,梦总归是要醒的。
周时雍在红柳坊附近的僻静路口,把檀汐放下马,顺便说道:“我去财神庙,你晚上过来找我。”
檀汐撩开面纱,不满道:“既然你去财神庙,方才在玉树街怎么不把我放下来。”多跑了两条街,她还得再绕回去。
周时雍低头飞快扫了她一眼,目视前方道:“忘了。”
檀汐转身往回走,突然想到他在上京十年,怎么会忘了路。难道是故意的?
莫非……是想要和她同骑的时间久一些,故意走错了路?
檀汐果断掐了这个想法,在心里默念,自己来上京是为了报仇,报完仇就走,不要顾念旧情,不要和他相认,也不要和他生出不该有的情愫。
周时雍到了财神庙,在朝向墨玉楼的方向挂了一块红绸。不多时,赫连音音裹得严严实实地来到财神庙的后墙边,两人约好的见面之地。
周时雍开门见山道:“眼下有一个报仇的机会,不知夫人可愿意相助。”
赫连音音咬牙恨道:“只要能杀了完颜洪,我愿意做任何事。”
周时雍道:“请夫人放心,我绝不会让夫人涉险,只需夫人做几件事。事成之后,我会送夫人离开上京和灵珠团聚。”
赫连音音点头,“妾任凭大人差遣。”
周时雍:“请问夫人可还留有乌大人的手书?”
“有,存放在我娘家。”
“那好,请夫人尽快找到交给我。”
除掉完颜洪的第一步棋,便是拿到乌敏的手书,模仿他的笔迹写一份药方。
赫连音音突然道:“大人救下灵珠,妾感激不尽。但是有一件事,妾一直想不通。”
“夫人请讲。”
赫连音音目光灼灼看向他,“敢问当年,大人是怎么找到乌敏的?”
周时雍知道她心里所想,容色坦荡道:“并非是因为我绑架了乌大人,所以才清楚他被关在何处。而是因为我母亲发病的厉害时,我会把她送到小龙山的一处别院,以防她伤到人。我对小龙山的地形十分熟悉,加之我父亲教过我如何辨认足迹和马蹄,从军之后又学过追踪敌迹之术,所以我在山里寻到乌大人。夫人若是不信,可随我去一趟小龙山,看看是否如我说,在山里有一处别院。”
赫连音音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要一个真相。其实,即便当年是周大人绑架了乌敏,我也不会怨恨。害死乌家满门的人,是完颜洪。”
“那就请夫人拭目以待。”周时雍眯起双眸,凌厉的寒气从眸中透出,“我会让夫人亲眼见到他是怎么死的。”

檀汐到过几次周家,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说完事情立刻就走,周时雍也从未和她客套过,今日却一反常态,在书房里摆出待客之道,桌上不仅煮着茶水,还摆着几样精致小巧的点心。
“郦娘子来了几次都不曾好好招待,实在失礼。”
大约是白天补过觉,他恢复了一贯的俊朗潇洒,英姿勃勃之态,灯火之下,双眸分外雪亮锋锐,只是声音还略有些暗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打算要招揽她吧?檀汐心里暗暗一哂,选择先下手为强。
她瞬即端起一副疏远客气的架势,不卑不亢道:“大人客气。宇文公已经不在,日后大人的忙,我可能也帮不上了。”
周时雍不动声色问:“娘子此话何意?”
檀汐也不和他绕圈子,直言不讳道:“我不愿做大昭的间谍,也不愿意替李隆卖命。”
周时雍对此并不觉意外,波澜不惊地倒了一杯茶,轻巧地推至她手边,“我并无招揽之意,只是请郦娘子帮忙而已。”
帮忙也要看帮什么忙,檀汐思忖着如何拒绝,不料周时雍已经抢先一步道:“你伤了我两次,就当是还我的人情吧。”
檀汐望着他额角上的新鲜结好的伤疤,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唇边,硬生生咽了回去。她甚至有点怀疑,他昨晚上是故意不用袖子挡开酒坛的碎片,好在此刻来一个苦肉计。
好吧,就算是欠了他。檀汐无奈地地端起茶瓯饮了一口,算是默认了他的要求。
周时雍提起茶壶又替她添了一杯,“娘子放心,并没有危险。”
檀汐嘁了一声,“上次在五间司,韩云霄差点进去撞见我。”
周时雍放下茶壶,坦然注视着她,“其实,那一次暗器我已经捏在手里,他若进去,我会打晕他。”
檀汐挑了挑眉,“我不信。”
周时雍不做解释,拈起果盘中的一枚杏干,抬手一掷,杏干钉入了书柜旁的青砖里。
檀汐斜睨他一眼,“我不信的是你会出手,而不是你的武功。”
周时雍雪亮的眸子盯着她,“你长的像我一个故人,看在故人的面上,我也会保护你。”
檀汐心里一惊,故作平静道:“故人,谁啊?”
周时雍移开视线,看向茶壶下的小小火炉,“你不必知道。总之,我不会让你置身险境。也不会让你白白帮忙,我会替你杀了完颜冽,还有完颜洪。”
檀汐眸光冷冽,“你打算怎么做?”
“无中生有,借刀杀人。先设局除掉完颜洪,再杀了完颜冽。”
周时雍只简单说了这一句,檀汐正想细问,他已经转了话题,“扶云住曾对你说过,有一北戎间谍因为没有按时服用解药而生不如死,求到江湖神医鬼不收的门下,鬼不收让他多活了两个月,换来郭运藏在上京的消息。由此可见,鬼不收也是锄奸盟的人。我若请他帮忙除掉完颜洪,他应当不会推辞。”
檀汐点头,“锄奸盟由江湖义士组成,他们必定愿意帮忙。”
周时雍:“正好鬼不收就在汴京,我让孟良辰去找他。”
“孟良辰是谁?”
“潜伏在汴京行枢密院的孤雁。三年前,博尔贴的公房突然失火,精忠丹的所有解药悉数被毁。那一把火,就是孟良辰所为。”
周时雍从镇纸下抽出一封信,递给檀汐,“博尔贴也在行枢密院,我担心这封信万一落入博尔贴手里,他比对笔迹,会认出是我手书,誊抄一遍更为稳妥。吴慎近日不在,所以才麻烦娘子来一趟。”
这等小忙檀汐自然无法推辞,她走到书案后,提笔将信件誊抄完毕交给周时雍。
周时雍拿着信起身道:“你跟我来。”
檀汐跟着他出了书房,拐进旁边的卧室。周时雍插上房门走到床边,回头对檀汐道:“你过来。”
去床边干嘛?檀汐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只见周时雍俯身蹲下,抠动脚踏旁的一块木板,还未等他抠开,门外传来捷音清脆的声音,“大哥。”
周时雍脸色微变,忙道:“你在床上躲一下。”说着推了一把檀汐,让她上床,飞快地把两边床帐放了下来。
檀汐一看他床铺被褥干干净净,床头木格一尘不染,忙把鞋子脱了下来,提在手上。
捷音一边叩门一边催促,“大哥,饭都凉了。”
周时雍打开房门,用手扶着门框,看似神态惫懒,实际上是挡着捷音,以防她往房间里走。“我正准备睡一会儿再去吃。”
“你不是白天睡过了吗,怎么还要睡?”捷音仔细地打量着哥哥,关切道:“大哥,你先把饭吃了再睡。你午饭也没用呢。”
周时雍笑笑道,“好你先回吧,我等会就去吃。”
捷音无意中扫了一眼屋里,突然目光停在床帐上,惊讶道:“大哥你床上有人?”
周时雍皱眉道:“胡说八道,屋里只有我自己。”
捷音瞪圆了眼睛,“你睡觉从来不放床帐的,除非夏天有蚊虫。”
“白日睡觉太亮,我放下之后还未来得及挂起来。”
“那我帮你挂起来。”捷音不由分说推着他的胳膊,就要往里面进。
周时雍急忙扯住她的袖子,将她拽了出来,“不用,我自己来。”
“大哥!”捷音气的鼓起脸蛋,瞪着周时雍道:“大哥你也一把年纪了,为何不能正经成家娶个娘子?非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在屋里偷人,败坏家风,成何体统!”
躲在帐里的檀汐听着小姑娘痛心疾首地教训兄长,咬唇忍笑。
周时雍窘道:“你胡说什么,压根没有的事。”
捷音气呼呼道:“上次我就发现不对劲,你和小娘子在书房里幽会,还让表哥替你放风。今日倒好,表哥不在家,你索性领到卧房里打算留宿不成?”
周时雍嘴硬道:“你不要扑风捉影,信口胡说,我屋里那有什么人?”
“当真没人?你骗鬼呢!”捷音气呼呼地指着床帐,“没人怎么不敢让我去看你的床铺?”
周时雍摆出长兄的架势教训道:“男女有别你不懂么,男人的床铺,你一个小娘子看什么看。”
捷音更气了,“你是我哥哥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尿床了吗?”
周时雍:“……”
檀汐听到这里忍俊不禁,低头将脸埋在腿上,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你等着吧,我要写信给爹爹,让他好好骂你一顿。”捷音提着裙子,气冲冲地走掉了。
周时雍头疼地目妹妹出了月亮门,反身把房门插上。
檀汐已经穿好鞋子站在床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眼中戏谑呼之欲出。
周时雍选择视而不见,走到床边,弯腰抠开脚踏下的木板,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
檀汐好奇:“这是什么?”
周时雍目光幽幽落在她的脸上,“这里面是一枚陛下送给宇文公的印章,我想让你知道藏在何处。日后若是我遇见不测,你记得把这枚印章取走。”
檀汐脸色一变,“你会有什么不测?”
“天有不测风云嘛。”周时雍一副无所谓地腔调,混然不知,这句话对檀汐来说,十分刺耳。
他取出盒子里的印章,在檀汐誊抄的那封信上盖了一纪,然后举起信纸对着火烛烘烤了片刻,盖章的地方显出两个字,“首丘”。
“给孤雁和陛下的信,要盖上这枚印章才作数,以免被人伪造。”
他盯着那两个字,缓缓道:“宇文忠出事后,他把孤雁血书和首丘印章交付与我。让我来做这个首丘,负责联络所有的孤雁。”
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檀汐突然想起下一句便是“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再想到宇文忠的结局,她莫名其妙地生出不好的直觉。
“孤雁知道你的身份吗?”她立刻问周时雍。
周时雍叠着信件答道:“不知道。这是我做首丘的第一封信。”
“临安府那边呢?”
“宇文公还未来得及通知临安府。”
“如此说来,除了宇文公,只有我知道?”
周时雍回头看了看她,“对,现在只有你知道。”
檀汐松了口气,上前两步,从他手里拿过印章,“这枚印章我替你保管。你需要我帮你誊抄信件便去丽云堂找我。”
周时雍本不欲答应,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一来,万一他日后被人怀疑,会有人来搜查家里,放在丽云堂更安全,二来,约她来家里见面容易被妹妹撞见生出误会,反倒不如他去丽云堂找她更方便。
“你收好它,千万不可遗失。”
檀汐答了声好,郑重其事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首丘。”
周时雍不解道:“为何?”
檀汐不想告诉他原因,目光咄咄盯着他道:“你若是不答应,这枚印章你收回去,咱们就此别过,日后你也休想我再帮你。”
周时雍凝睇着她清艳的面孔和樱粉色的唇,“你威胁我。”
檀汐眯起眼眸:“你若视作威胁,那便是。”
她本以为他还要巧舌如簧地争执一番,没想到他竟一本正经道:“算了,我答应你。我这个人最怕别人威胁。”
你怕个鬼,檀汐好笑又好气,板着脸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墨玉楼。
完颜洪推开怀里的两位美人,挥了挥手示意歌姬们退下。一阵香风飘过,屋内只余赫连音音一人。曲终人散,奢靡喧嚣的室内蓦然陷入一片沉静死寂。
完颜洪阴沉沉的目光,落在赫连音音的身上。当年艳绝上京城的女郎,周身和脸部都用轻纱蒙裹,额头上用白色膏粉层层叠叠掩盖了好几层,依稀可见底下的丑陋线条,只有一双美目还保留着昔日的明艳动人。
完颜洪不由自主想起旧事,若她当年去求他放过乌家的时候,肯自荐枕席,或许也不至于落到今日地步。真是白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不识好歹,又臭又硬。不过,正因为她宁死不屈的性子,她今日来求他,才勾起了他的好奇。
“听说你想求见本王。”
赫连音音放下琵琶,跪倒叩首,“王爷,奴有一事相求。”
放在额下的一双手,欺霜赛雪,十指纤纤。
玉手罗刹。完颜洪盯着她额下的玉手,有些意外,也有些得意。这妇人心狠手辣,刚硬不屈,今日居然奴颜卑膝地跪伏于他面前。
“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何资格求本王?”完颜洪面露不屑,讽笑道:“若是前几年没有毁容,把本王侍候好了,本王还能给你一分机会。”
“妾当年本想一死了之,所以才拒绝王爷的好意。”赫连音音低头,漆黑的睫毛盖住明眸,声音轻软而脆弱,“妾如今很后悔。”
“后悔什么?”
赫连音音抬起眼眸,两颗泪珠潸然而下,“后悔拒绝王爷的好意。后悔不该毁了自己的容貌,王爷若能救妾出墨玉楼,妾愿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报答王爷。”
完颜洪冷笑道:“罪臣家眷永不能赎身,本王也不能为你破例。更何况,眼下你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又有何资本让本王救你。”
“妾有一样宝物,可以献给王爷。”
“什么宝物?”
“郎主将精忠丹的解药配方分为五份,交给皇医馆的五位御医保管。这是乌敏所保管的其中一份。”赫连音音从袖筒中取出周时雍仿乌敏笔迹写的一张药方,递给了完颜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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