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更想告诉他。
岑西淮,你不是意外,你是意外之喜。
胸口贴上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岑西淮身形有一瞬间的僵硬,语调温和:“妈跟你说了什么?受委屈了?”
许清雾摇头:“没有啊。”
岑西淮疑惑:“那你为什么抱我?”
许清雾仰头看他,照搬照抄他平常的话术:“亲密关系包括了拥抱,妻子抱丈夫,不是很正常吗?”
岑西淮低头在她漆黑透亮的瞳仁中看到了小小的自己和一轮皎洁明月。
中秋节是周五,三天假还剩个周末。
许清雾为自己制定了二十天减肥计划,势必要在婚礼前瘦回之前的体重。
一大清早起来游泳一小时,正好撞上健身结束的岑西淮,许清雾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毕竟她平时周末都是睡到自然醒。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什么烦恼吗?”
“我长胖了。”
“哪里?”
岑西淮眼神真诚,如果是平时许清雾愿意接受这种令人愉悦的恭维,可现在是特殊时期,定制婚纱是不会允许她自欺欺人的。
“从今天起我要戒甜品,你不要给我买小蛋糕了。”许清雾满脸沮丧,“和你结婚以来我胖了6斤,我感觉我有小肚子了。”
“昨天摸还没有,应该是你想多了。”
“……”
许清雾现在不想和岑西淮说话,虽然抵抗不了口腹之欲的是她自己,但他也功不可没。
吃完中饭后,许清雾行动力超强地报了个瑜伽班,明天就开始上课。
明天是周日约会日,许清雾觉得有必要提前和岑西淮商量。
“婚礼前周日约会暂停。”
“为什么?”
“我要去上瑜伽课,减肥。”
“从早到晚?”
“那倒不用,上午和下午。”
“那我们晚上约会,你下课后我去接你,可以吗?”
“行。”
早上体力消耗太多,许清雾中午补了个回笼觉,下午两点才醒来。
岑西淮在书房工作,每隔一小时会过去看她一眼,许清雾醒来时正好和过来的他撞上。
“醒了?”
“嗯,几点了?”许清雾还有点晕乎。
“三点。”岑西淮视线落在她松垮的睡衣上,吊带从肩头滑落,“换件衣服,等下来客厅。”
许清雾低头才看到她衣衫不整露出大片春光的样子,即使已经摸过亲过不知道多少次,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
换好衣服后,她下楼。
工作人员推着一排又一排的衣服进来。
“岑太太,这是几大品牌的本季新款,请您挑选。”
许清雾低声询问坐在沙发上的岑西淮:“什么情况?”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就让她们都送来了。”
“我是想问怎么突然要给我送衣服?”
“不是说大嫂二嫂都有老公买吗,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她是这个意思吗?
昨晚她的重点难道不是妈妈帮他给她买东西吗,关大嫂二嫂什么事?
许清雾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这上百件衣服她要怎么办?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我有选择困难症。”
“我帮你挑?”
“那我要像电视演的那样,一件一件试给你看吗?”
岑西淮失笑:“不用,过来坐。”
许清雾在他身边坐下,十个和她身材相仿的女人换好衣服走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
许清雾这才明白,原来真正有钱人是不需要自己试衣服的。
“有喜欢的吗?”
“你不是说帮我挑吗?”
“抱歉,我好像也有选择困难症,老婆,我觉得你穿上应该都很好看。”
“……”
男人就没什么靠得住的时候。
许清雾在群里摇人,好在岑玥和夏筱筱此刻都很闲,许清雾开了视频,让她们帮忙给她选,有喜欢的也可以送给她们。
夏筱筱在那头大呼小叫:“我靠靠靠,中间那件我在杂志上见过,快六位数了,清雾你中彩票了?”
岑玥听她妈说了岑西淮取经的事:“小叔给你安排的吧?”
许清雾惊讶:“你怎么知道?”
夏筱筱狂夸:“呜呜呜,你老公真是超好的daddy,谁说这男人老啊,这男人可太棒了!”
许清雾:“……”
偏头看了眼岑西淮,见他面色如常,似乎没听到,许清雾松口气,将手机往他身上照了下,提醒夏筱筱谨言慎行。
一时间气氛安静下来,夏筱筱和岑玥不敢造次,只赶紧帮她挑完了事。
一共有二十个模特,这十个去换衣服又会有另外十个补上,因此很快就选完了。
许清雾以为这就结束了,结果衣服之后还有包包,包包之后还有珠宝首饰,那些不用她挑,直接全部往楼上搬。
“我们的衣柜应该放不下吧。”
“划了一间房给你做单独衣帽间。”
“什么时候?”
“你午睡时。”
全部整理好后,许清雾跟岑西淮上楼去看他为她准备的衣帽间。
门一推开,许清雾感觉眼睛都要花了,简是昨天老宅的plus版。
穷奢极欲。
“我觉得我这辈子也用不完。”
“每个季度会送来新品,你也可以送你朋友。”
“你…”许清雾顿了顿,问他,“之前你是不是听到了?”
“我还没到听力退化的年纪。”
“……”
他果然听到了。
“不好意思啊,我闺蜜就是玩梗,她没有恶意的。”
“无妨。”
即使知道岑西淮不会和她们计较,但许清雾仍觉得很尴尬,毕竟谁听到别人说自己老都不会开心。
察觉到许清雾在看他眼色,岑西淮同她说:“我比你大五岁,我拥有了年轻的你,这是我应该承担的非议,我不会在意这些,只希望你不要为此介怀。”
相比于自己,他更看重她的心情。
担心她因为别人说他老,而不开心。
许清雾连忙说:“也不到五岁,只有四岁多,在我心里你一点都不老,真的。”
岑西淮轻笑:“夫人也很严谨。”
许清雾嘟囔:“那还不是被你同化了…”
手机一直在震,她拿出来一看是夏筱筱在狂发各种生无可恋的表情包。
“没事,他没听见。”许清雾安抚自家闺蜜,将衣帽间拍了一些照发群里,“岑西淮说都可以送你们,有没有看上的?或者你们改天自己来选?”
夏筱筱和岑玥在群里发谢谢老板的表情包,都说要下次亲自来参观。
许清雾笑着回好,忽然听见一旁岑西淮发问。
“夫人,daddy是什么意思?”
“啊?”
“应该不是和father同义?我没有养成不健康关系的癖好。”
“不是不是!”
许清雾快要尴尬死了,这她该怎么跟他解释?
吃过早饭后,许清雾准备出门,没想到岑西淮要送她过去。
平时两人出行都是开车,一起并肩而行还是头一次。
秋日清晨的微风凉爽舒适,岑西淮走在道路外侧,许清雾走在他旁边,走动间手臂时不时会碰到对方,布料响起轻微的摩擦声。
许清雾有些心不在焉。
过马路时,差点没注意到突然窜出来的摩托车,岑西淮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许清雾被吓一跳。
岑西淮皱眉,用温和的口吻斥责:“走路要集中注意力,安全至上。”
“知道了。”
许清雾一阵后怕,心有余悸。
岑西淮手指顺着她手腕往下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一直牵着她到瑜伽馆门口才松开,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好学,中午结束来接你吃饭。”
莫名有种父亲送女儿上学的感觉……
许清雾不自然地躲开他的手,说好。
瑜伽馆开在六层商场的顶楼,许清雾乘电梯上去,电梯门快关上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习惯性地按了开门键。
“谢谢!”
喻晴道谢,一抬眸和许清雾撞上,她有点愣神,旋即尴尬地和她打招呼:“清雾。”
许清雾点点头:“喻小姐。”
密闭的空间只有她们两个人,电梯行进的速度不慢,但对此时的两人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龟速。
“清雾,虽然已经过去一些天了,但上次的事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没料到喻晴会主动提起那天,许清雾有点诧异,但她心里也清楚,实际上那天说她坏话的人不是喻晴,而是她的朋友。
许清雾介意的是,喻晴给岑西淮打的那一通电话。
“喻小姐,你不必道歉。”许清雾顿了顿,表明自己的态度,“不过我想我们之后还是不要见面,就算碰上也装作不认识为好,我无法和对我丈夫有小心思的女性成为朋友。”
喻晴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截了当说出来,一时间因为羞耻而面红耳赤。
“对不起…”
岑西淮是她同专业的直系学长,读大学时对他一见钟情。
岑西淮家境优越,顶级的长相气质再加上高智,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喜欢他的女生犹如过江之鲫,可他却像一股清流,只专注于攻克学业和创业,洁身自好不与任何女生暧昧,喻晴也因此对他更是青睐。
她打入他的朋友圈,和他的好友搞好关系,和他们一起叫他四哥,一直默默在他身边,等待他有一天能看见她。
朋友们都以为她和岑西淮走得近,岑西淮身边的位置迟早是她的,然而岑西淮只当她是朋友,又或许这个朋友也只是她自认为而已,岑西淮十年如一日的冷淡,疏离。
她曾经以为岑西淮可能是情感缺失,他不爱她,也不会爱上其他任何女人。
直到那天,她回国刚到喻堂,就听得爷爷说岑西淮来了,她心脏狂跳跑过去找他,却见他正注视着一个女人。
他的视线从不为任何女人停留,那种专注的眼神,她只在他热爱的工作上见到过。
然后,她听见岑西淮和她介绍,才知这个女人是他的新婚妻子。
她没想到她只比岑西淮晚回国一个月,他就结婚了。
而他看起来很喜欢他的妻子,甚至还破例吃了他最讨厌的羊肉。
这一刻她其实潜意识已经知道她胜算全无,那通电话与其说是试探,更贴切来说只是为了断掉自己的念想。
电梯门打开,许清雾已经走出去。
她请的是一对一私教,瑜伽老师带她熟悉场馆后,让她先去试衣间换上瑜伽服。
许清雾换完衣服打开门,没想到会再次遇到喻晴。
喻晴在看到她的一瞬,原本想打招呼,但想到她说过的就算碰到也装作不认识,便移开了目光。
许清雾关上门走出去。
“清雾…”喻晴追上来,递给她一张瑜伽卡,“这应该是你掉的吧。”
许清雾道谢,离开。
喻晴看着她光洁背部上那一个红紫色的齿痕,在原地出了神。
那是男女欢好时的痕迹。
是难以抑制情动而留下的。
岑西淮那样冷淡克制的人,也会有这般失控的时刻吗?
身后的视线太炙热,许清雾有点浑身不自在,她加快脚步走进指定的房间。
瑜伽老师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保养得很好,气质优雅体态也很漂亮。
瑜伽室内燃了一根熏香,清淡的味道很好闻。
“许小姐之前有接触过瑜伽吗?”
“没有。”
“好呢,那我们就从基础的开始哈。”
“好的。”
瑜伽老师说话很温柔,许清雾跟着她的指令学习动作,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渐渐投入其中。
两个小时过去,上午的课程结束。
许清雾和瑜伽老师道谢后,准备去试衣间将衣服换回来,瑜伽老师从包中掏出一条丝巾递给她。
“宝贝,你后背有个爱的印记。”
瑜伽老师朝她眨眨眼,许清雾转头看向背后的镜子,果然从镜中看到了那一个超级明显的齿印。
岑西淮昨晚留下的。
许清雾涨红着脸道谢,瑜伽老师善意地笑:“relax,你男朋友看起来很喜欢你的身体,你这瑜伽练下去,他只会更加欲罢不能。”
许清雾:“……”
许清雾也发现了,岑西淮很喜欢咬她,像狗啃骨头似的,虽然没什么痛感,不过她是疤痕体质,每次结束她身上各种痕迹看起来十分可怖。
去试衣间换好衣服,从储物柜中拿回手机,许清雾看到十分钟前岑西淮发来的消息。
他已经到了。
许清雾对着镜子用手梳理了下头发后,小跑去电梯。
电梯门打开,她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看见了岑西淮。
简单平常的休闲服他穿着也跟私人订制似的,浑身满是贵气,有不少女生正有意无意地偷瞄他。
“岑……”
许清雾走近,刚要喊他,却察觉到他正在看着某处。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许清雾看到了早先在电梯和试衣间遇见的喻晴。
许清雾大大方方走到岑西淮旁边,问:“怎么,对喻小姐旧情难忘?”
听见许清雾的声音,岑西淮收回视线看向她,表情不解:“什么旧情难忘?”
“你不是在看她吗?”
许清雾指着不远处正在露天咖啡厅和朋友聊天的喻晴。
明明她不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却还是感觉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是。”岑西淮回得没有丝毫犹豫。
被抓现行了还不承认,心理素质真好。
“我在看旁边的蛋糕店,可你在减肥,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你买。”
蛋糕店?
许清雾这才注意到,是她之前和岑西淮提过味道不错的店。
原来是这样。
许清雾因为误会而有点窘:“不许买,我们回家。”
过马路到安全路段,岑西淮才开始和她清算。
“我和喻晴的旧情,是什么意思?”
这人自己的烂桃花还来问她。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请夫人明示。”
许清雾将他的罪状一条一条细数出来:“她知道你不喜欢吃羊肉,说明你们经常在一起吃饭,别人都叫你岑先生岑总,她和谢医生他们一样喊你四哥而你没有制止,说明你们关系亲近,她还有你的微信,还敢跟你打语音电话,说明她在你心里地位不一样。”
“你不应该当律师,老婆,你应该写侦探小说。”
许清雾:“。”
许清雾不想理他了,冷着脸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快步朝前走。
岑西淮身高腿长,三两步走上来,重新握住她的手,许清雾挣扎着要甩开,岑西淮不让。
“听我解释。”
“谁知道你是解释还是狡辩?”
“许律,再穷凶极恶的罪犯应该也有申诉的权利?”
“行,你说。”
“我们确实经常在一起吃饭,我不否认她和谢应他们走得近,我确实也有她的微信,会接她的语音。”
“你这是申诉,还是认罪?”
“听我说完,别急老婆。”
岑西淮克制住想伸手掐她圆润脸蛋这种不合时宜的想法,正色道:“迟褚之前喜欢她。”
许清雾傻眼:“啊?”
“所以她有时会和我们一起吃饭,微信有工作往来,至于四哥…”岑西淮顿了顿,“这个称呼我已经禁止她喊了,包括谢应他们。”
他这么一说,许清雾连起来了。
为什么那天迟褚会出现,又是为什么打高尔夫时谢应说不让喊四哥。
“许律,请问我脱罪了吗?”
阳光照耀下,岑西淮脸上有细碎的笑,他身周冷意不知何时淡去,整个人看起来和煦又温暖,惹得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
这张脸就是原罪。
无意中沾花惹草无数。
岑西淮紧了紧她的手,非要她回答,许清雾不情不愿地说:“勉强算我误判了吧。”
“那我是不是可以申请赔偿?”
“你别得寸进尺,谁知道是不是你释放过信号让人误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虽然我问心无愧,但让夫人误会也是我的问题。”
岑西淮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有一种你非要给我定罪我也没办法的无奈。
这种表情和岑西淮实在太违和。
许清雾莫名有点想笑,既然喻晴的事情已经清晰明了,最后她还是没有污蔑好人,问他想要什么赔偿。
“叫我一声四哥?”
“干嘛…”
“想和老婆变亲近。”
回旋镖还是以一种未曾想过的方式扎到了她自己身上。
许清雾觉得他似乎是在报复她,因为她说喻晴叫他四哥代表他们亲近,所以他现在要她亲自证明。
好别扭,许清雾喊不出来。
结果就是,晚上带着哭腔喊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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