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觉得自己一辈子可能都没办法领略到这种爱情轰烈在哪里。
平时孟秋和爸妈联络的频率不算频繁,一周视频一次到两次。
有事会留言。
她不黏人的性子完全遗传了他们。
孟秋拿到出版样书后,想给他们一个惊喜,没有立即告诉他们,想等视频直接给他们看,奇怪的是,当周周末他们没接。
她以为他们在忙,就在三人的家庭小群里说。
——有好消息。
结果她没等来回复,在第二天接到舅舅的电话,舅舅问她爸爸是不是又住院了。
孟秋被他问得一愣。
舅舅退休后酷爱钓鱼。
这日又他钓了许多,想着当天吃最新鲜,给他们提了两条,鱼已经处理好就等下锅,但过去之后家里没人在。
孟秋回答舅舅:“爸爸最近身体应该还好。”
但她也没法确定,冒出点很不好的预感。
心上坠着一根弦,时不时翻起杂音。
她开始给他们打电话,没打通,像是失踪了,又问了小姨最近有没有和他们联系,小姨说没有。
最后她请了三天假,买了张车票,急慌慌往家跑。
没带多的东西,一个包,几张证件和一只手机。
一路上她猜测了诸多可能性,最后冷静下来,没看到结果之前不想轻易下定论。
焦虑没用,真发生了什么的话,总得面对。
到了家,孟秋爬上楼梯先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是鱼肉腐烂发酵后的气味。
她抬头看到挂在门把手的塑料袋,心里滚过翻天倒海的凉意。
几乎盖过塑料袋里腥腐的恶心。
她抿唇有条理地将塑料袋扎好,不让味道再散出来,再冷静地拿出钥匙开锁。
她第一眼看向玄关。
没有鞋,说明爸妈不在家。
往里走,屋子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生活垃圾,杯子,花瓶,桌椅,都在自己该呆的位置。
她往餐桌上看,没有摆水果,也没有常用的碗碟,像是被收起来了,厨房里水槽也是干的,连洗碗布也是很多天没用过的样子。
阳台上没有晾任何衣物,往常家里晾衣杆都是满的,妈妈爱干净,不是衣服也是被子毯子之类。
窗户紧紧闭着,难怪她刚进来会有些闷。
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仿佛提前准备好出远门,出去以后再没回来过。
她开门走进爸妈的主卧,被子平整,窗帘拉开,光线敞亮的透进来,没什么异常。
她扫了一圈,在床头柜上看到一本书,猛地顿住。
那是她的样书,白色的封皮,黑色的严谨的宋体,写着,《音系学概论》。
她登时浑身寒毛倒立,惊悚极了。
好像她穿进颠倒的时空颠倒,把未来的事剪到现在。
但是不可能!
他们不可能知道的。
她又一想,难道是出版社知道她的家庭住址,好心给家里也寄了一本?
孟秋盯着那本书,脑子飞速运转,思索当时走合同的时候,她写的是家庭住址还是学校,脚像牵线木偶似的不受控制往床头柜走。
她刚拿起来,里面突然掉了张纸条。
她低头盯住,呼吸忽然有些颤。
纸条是反盖的,但字迹已经有一两笔透进她眼里,那个字是——
赵什么?
她手指有些软,整个人几乎要跌进这个字里,俯身,纸太薄了,抓一两次没抓起来,最后咬牙在地上一翻。
是妈妈的字迹。
纸条上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那人来过。
她脑子里冒出鬼魅般的一句话。
——我等你电话。
孟秋失力地坐在床上,闭了闭眼,所有的疑惑好像在这一瞬间突然明了。
在她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的那几天,他已经在筹划这一步,倘若那天她选择的不是和他断,那今天的事不会发生,她不会找不到爸爸妈妈。
可偏偏她真以为他那样好心,不再纠缠。
孟秋闭了闭眼。咬牙切齿起来。
他其实也没多喜欢她,否则不会用这种手段!
床头柜上的书也突然碍眼起来。
孟秋愤愤地将书一扔,踩了好几脚,又将纸条撕碎了扔在地上,发泄了一阵,最后跪坐在地上一片一片将碎纸捡起来。
她牙齿在打颤,骨头也在发抖,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他把她的爸爸妈妈当成了谈判的筹码,因为等着她发现,用来威胁她,所以他们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但是时间一久,她没有任何反应,他没了耐心。
他没了耐心……
孟秋不敢赌。
那是她的爸爸妈妈。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喉咙像梗了一块硬石头,迅速翻起通讯录,在一个名字上凝滞几秒,拨了出去。
然而那边没接。
自从她认识赵曦亭以来,他从来没有漏过她一个电话,这是第一次。
忙音结束,她又拨了一个过去。
赵曦亭依旧没接。
难道在忙吗?
她管不了太多,只想打通为止。
然而她打到第三次,被他拒绝了。
孟秋愣了愣,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教训她,教训她之前没接他电话,他是什么感受。
她咬唇拨出第四个。
接通了。
手机有半分钟是安静的。
孟秋没忍住,恨声质问他:“不是让我打电话过来吗?你到底把我爸爸妈妈弄到哪里去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有车在你家楼下等你,回来么?”
孟秋双唇发抖,差点握不住手机。仿佛他一直在等她,等她回家,等她打电话的这一刻。
现在,豺狼收网了。
赵曦亭像没了耐心,淡声:“回不回啊?”
孟秋声音空了一节,轻声说:“回的。”
来接她的是一辆商务车,空间大得可以睡觉,但孟秋一晚上没睡,头顶着车窗,虚弥地往外看,看夜里的星由明转淡,一轮一轮的红影从云上爬上来,天就亮了。
车子去的裕和庭。
按照节气算,现在已经算夏天,但早上难免凉爽。
孟秋上楼的时候骨头都在抖,克制不住,有担心,也有害怕,那股寒意不是从外头渗进来的,而是从体内发出的。
和第一次去求他不一样,这次是他逼她来,真真切切告诉她,他从来没打算放手。
赵曦亭一看到人,自然将人揽进怀里,像从来没分过手。
他感受到她在抖,便抱得更紧了些,轻轻抚摸她的头发,一下接一下。
他们这个姿势在玄关维持了许久,赵曦亭感觉她那股颤意消散得差不多了,才把人拉进来。
“这几天做什么了,瘦了这么多,你想先吃早饭还是先睡会儿?”
“他们和我说,接到你之后你什么都没吃,怎么,绝食啊?我给你囤了平时爱喝的酸奶,要不要先喝一瓶?”
孟秋垂着睫不肯看他,他最清楚自己在着急什么,却当个没事人一样。
他手指亲昵地拨了拨她掌心,像是朝她讨话,她什么都不肯应,松松落落的垂着。
“早上喝酸奶太腻的话,我带你去外边儿逛一圈儿,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他好声好气地拨弄她的脸,“还是我喊个厨师来,你告诉他想吃什么,让他给你量身定做。”
他丝丝拉拉说了不少,孟秋没一句应的。
赵曦亭看了她几秒,脸上的好脾气慢慢溶解了,温凉的手指抵起她下巴,虚眯巡视她无声地反抗,眼眸暗影沉沉,眉眼忽而转冷,公主抱抱起她,抬脚往楼上卧室走。
孟秋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麻木的脸惊惧恼怒起来,攥紧了他衣领,挣扎,“放开我,我要先见到我爸妈,你不能这样。”
刚替她穿好的拖鞋又被她蹬掉了,在楼梯上发出响。
她几乎用了鱼死网破的力气,差点从他肩上掉下去。
赵曦亭停住脚步,把她放下来,视线像从金城汤池刮出的冷风,停在她身上。
“来之前没考虑清楚么?”
孟秋站在比他高几阶的台阶上,气喘不匀地扶着扶手冷静了一会儿,脚逃也似的往底下迈,刚走两级。
赵曦亭脸色又沉了两分,横腰将她抱起来,大步走到卧室。
孟秋吓得直拍他的背,紧接着被一把扔到床上,她要坐起来,被赵曦亭两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往头顶压。
他贴上来,堵住她的唇,惩戒性的吻强势地撬开她的牙齿,把她亲服了,眼里挂出两滴泪,才贴着她的唇角冷声:“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嗯?”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背信弃义的是你。”
孟秋当听不见,又开始咬他。
小姑娘的牙齿比上一次更利,这次连她自己一起咬,像路边发起疯的小猫咪,碰着什么咬什么,纯粹的发泄,仿佛只要自己毫无章法,就能刀枪不入。
赵曦亭拇指压住她下唇,将她从自己的牙齿里解放出来,不让她再伤着自己。
他们唇齿间全是较劲后的喘气声。
赵曦亭松开她之后。
她唇上却开始冒起血珠。
她睫上挂着泪花,他冷眼盯着她,盯着她逐渐冷静下来的眉眼,目光最后徐徐落在殷红的唇瓣上,像触礁的船,漏了洞,填不满似的,泛着暗沉的底色。
他微微俯身,又温柔的吮吸起来。
孟秋唇上的热意在他舔舐下逐渐变强。
有伤口的缘故,唇上的神经细胞敏锐地跳动,酥痒和痛感同时扩大,很难比较哪一样更难以忍受,好像她整副身子的血都匀过去,被他吸走了,要进入他体内。
她泛起一股强烈的空虚感。
赵曦亭轻轻松开她,薄唇旖旎地擦过她,他那边也是红的,他眼睫半垂,视线描摹他刚调教完的嘴唇,嗓音低哑,“舒服么?”
孟秋合不上,鼻子塞住了,不够呼吸,手背放在眼睛上。
他强势地将她的手拉下来,不让她有丝毫遮挡。
他长指张开从她的腕上一点一点攀爬上去,沿着掌心的纹路,温凉的指尖经过她的指腹,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和她十指相扣,将人牢牢钉在床上。
俯身目的性明确亲她耳朵后面的皮肤,他腰身躬起的弧度绷紧了衬衫,半阖眼,温柔而有耐心,将她的耳廓亲红,亲软,亲热。
孟秋心口狠地一坠,像被他拉进地狱,象征罪恶的弗列格通河没过她的口鼻,血水滚烫的受罚。太痒了,她侧过脸躲,被他强势地追上。
赵曦亭边启唇说话边刮蹭她耳垂,似挑逗似无意,缓缓用气音,沉声。
“说实话。”
“我这样亲你。”
“舒不舒服。”
孟秋整张脸都是粉的。
赵曦亭黑眸眯起来,往她脖子最敏感的地方狠狠吮了一下,命令。
“说话!”
赵曦亭见她不语,唇重新来到她唇边,眯眼亲得她往上一耸。
孟秋上齿衔住下唇,眼睛用力地闭紧,睫毛夹进去,露出来的一端生理性地发抖。
她想抓住点什么,收拢手指,他的指缝硌住了她。
他吻得越深,她抓的越紧,骨头压合的痛感缠进唇齿间。他们的手滑向发顶,床单皱成一褶一褶。
赵曦亭又一用力。
孟秋躲得往上一缩。
赵曦亭把人拖回来,眼眸黑得发浓,梭巡她的脸,脖子,干一片,湿一片,都是他们嘶磨的证据。
他仿若好心,“自己听听喘成什么样了。”
“嘴都合不上了。”
赵曦亭把人压向自己耳朵,指尖游移进她的发缝里,低低地引诱:“想不想哭啊,孟秋。”
“是不是难受得想哭。”
明明他已经松开她了。
孟秋喉咙还是堵塞得厉害。
她几乎捞不出一个音节,他这样弄她,她夹在床和他衬衫中间,既害怕又恐惧,耳边还绕着这些话,羞耻心一点点爬上来,混在各种各样的情绪里,逼得她想哭。
但起码不能在他面前哭。
孟秋想。
可是她太不舒服了,吞咽唾沫间,眼泪还是落了一颗下来。
赵曦亭沉静地垂眸睨她,最后将人抱在怀里,仰头疼爱地亲亲她头发,像是知晓她不甘的来源,鼻尖喷出一缕轻笑。
“想要我不是很正常么?”
“委屈什么。”
“林晔没让你尝过的,我都能给你。”
孟秋被那缕笑糊住耳朵。
她不喜欢他的。
她真的不喜欢他。
她甚至有点恨他。恨他的专制,恨他的威胁。恨他的聪明,恨他太有章法。
赵曦亭仔细地在她脸上看了一圈,疼惜地摸摸她的脸。
“黑眼圈都冒出来了,瞧着挺不精神,睡会儿。”语气温和却一锤定音。
他捞了一个枕头来,正是刚才闹得跑床中间去的那个,贴心地放她脑袋下面,自己也靠上去。
两个人连体婴儿似的枕着同一个。
他抱着她。
孟秋安静了一会儿,鼻子压到了他衬衫上的纽扣,冰冰凉,侧了点头,和他拉开距离。
她尝试睁开眼,到现在才有余力感知周遭的一切。
刚才那一场胡闹,像幽灵的恶作剧。来得悄无声息,结束得也不真实。
她此刻在赵曦亭的床上。
极为危险的位置。
窗帘遮光效果很好,房间黑得像夜晚。
她尾椎是被子丝绒样的触感,另一侧压着赵曦亭冰凉的皮带,刚才挣扎间,她衣服卷到肋骨的位置。
皮带此时还是束缚住的。
带着并不温柔的冷意。
她意识什么,受惊地逃了一寸,身后的手掌跟上来,他拇指勾住她衣服一角,往下拉,在她头顶淡声问:“是想这样?”
孟秋愣住几秒,感受他指尖的凉意,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僵直着,但他好像没恶意,便轻轻“嗯”了一声。
赵曦亭没松手,又帮她拽了拽衣服,立即笑了,“真敢应,上面呢?用不用帮你解开。”
“勒不勒啊?”
他说的是内衣。
孟秋立即慌了说不用,还拽了拽被子,要把自己捂严实。
赵曦亭见她小孩儿样,脾气一阵一阵的,赌气归赌气,却从不亏待自己,生龙活虎的很有人样,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震,“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孟秋怕他来了兴致又做什么出格的事,紧紧闭上眼睛装睡。
等他气息匀了才悄悄睁眼。
赵曦亭的衬衫大多黑色,除了每件款式不大一样,都是暗沉沉的。碰到衣面总是有些凉,捂不热似的,衣服和人一样,很少有柔软的时候。
她现在离他太近,便看不见其他,她的天空都变成了他的颜色。
暗的,冷的。
几乎囚禁了她全部的生活。
孟秋看着看着就重新闭上了眼,她是有点困了。
这点疲惫还是他带给她的。
充满逃避意味的疲惫。
孟秋沉沉睡过去,她梦到了巨大的蜘蛛网,她撞上去,翅膀被黏住了,她挣扎几下,整个人竟然脱落下来。
就要掉到山崖里去。
她很怕摔死,手却抓不住崖边的藤条,只能抓过几片树枝上的叶子,一拽下来,全都折断了。
没有人可以救她。
她想尖叫,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正当她惊恐万分的时候,被富有弹力的东西接住,失重感终于停止。
她回过头看接住自己的是什么。
居然正是那片奋力逃脱的蛛网。
她脊背又是一凉,浑身都冒汗。
她猛地睁眼,已经不在黑暗中了,赵曦亭走之前拉开了窗帘,像是怕她睡得太沉太久,刻意留了点亮给她。
她看到黄昏的橙色,像橘子汽水的甜意,从眼睛灌进去。噩梦消散了。
浑身都回暖。
孟秋双手搓了搓脸颊,看了眼手机,睡了将近九个小时。
手机就在枕头边,赵曦亭没碰过。
他其实不太屑于查岗,也懒得打听他不在的时候,她有没有和别人有接触。
只要他没亲眼看见,他便不会给他们的关系制造焦虑。
但在他底线外错一步,他整个人就会变得极为危险。
有一条消息在早上九点多。
赵曦亭发的。
是一段视频。
那会儿应该她刚睡着。也睡得很沉,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孟秋不知他卖什么关子,点开看。
视频里先出现的声音,女声说:“现在应该先往哪里走?那辆白色的车是吗?”
孟秋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她妈妈的声音,立马坐直了,紧紧盯着视频。
爸爸似乎在后面提行李,他说:“这个我自己提好了么,你们帮我太太拿。”
那人好像在帮他,是个陌生人的声音:“叔叔我来吧,我们过来就是干这个的,您和阿姨上白色的车。”
孟元纬很不好意思,连说几声“不用不用”,好像无法推辞,又说“麻烦你们了”,那和那人搭话,“刚才我们包被抢了害怕死了,以为要流落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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