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岛开了家动物诊所(四时咕噜)

萧文挠头，不是说是医生吗？怎么又变成战兽培育员了？

深夜，急救中心走廊角落，姜子菡靠着角落熟睡，周围一溜的白大褂躺得横七竖八。
这几天前线的战事有些吃紧，所有医生为了不让救治断开实行了轮班制，休息室也让给了一些伤员，于是他们只能随便找个空地抓紧睡。
陆沉渊披着夜露赶来，急促的脚步伴着轮子滚动声在室内交错，等把受伤的战士送进急诊室，匆忙赶过来的萧文只瞥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怎么把人也送过来了？我们这是兽医部啊！”
陆沉渊扫了眼那边睡了一排的医生，放低声音：“另一处急救中心人已经满了……你们不能顺便给人做下手术吗？”
萧文一咬牙一跺脚：“战兽的身体和人能一样吗？”
他们习惯给战兽开刀了，手感也差太多了！
“不一样吗？”满头大汗的陆沉渊思忖，“在岛上的时候，姜医生都是两不耽误的啊？”
萧文挂着的黑眼圈仿佛更浓了：“但我们这的药剂都是按战兽的体质配的……”
“我来吧。”轻柔的女声响起。
姜子菡披上白大褂，神情有些恹恹，她按压着眉心给自己提神：“把人送到……现在哪个手术室还空着？”
萧文抓了抓头发，探头扫了一圈：“ 7号还空着……你真的要给他做手术啊？”
他刚刚看了一眼，那人的畸变值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一个不好就会当场狂暴，做这个手术搞不好还会伤到自己。
“没关系，相似的手术我做过。”姜子菡向搬运的助理颔首，“麻烦送到7号手术室吧。”
萧文看着已经快到顶的鲜红畸变值指数：“你给这样的患者做过手术？成功了？谁啊，命这么大？”
“我。”陆沉渊扯了扯嘴角。
萧文：……
虽然有陆沉渊这个例子在，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强打着精神去观看了手术，人类的身体没有战兽抗造，加上高畸变值状态下情况不可控，姜子菡每下一刀他的心都要颤一下。
手术直到天快亮才结束，一直闪烁的畸变值检测值逐渐安静了下来，萧文快速杀菌消毒换了一身手术服走进去：“缝合我来，你快去休息吧。”
虽然已经减少了精神力的使用，但连轴转消耗的精力也不少，姜子菡的脑子都快混成了浆糊，跨出门槛的时候整个人都歪倒了一下，医生助理们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一个身影闪上前去稳稳地拖住了她。
陆沉渊低声询问：“休息室在哪？”
姜子菡摇头：“休息室已经满了，我睡排椅上就行……”
“姜医生！”一个年轻医生跑过来，“萧文医生进去前特意让我们去准备了医疗帐篷，您跟我走就行。”
帐篷不大，就搭在旁边的空地上，周遭还有正在忙着搭建的工作人员，见人来了之后，纷纷放轻了手下的动作，争取少发出些噪音。
进了帐篷后姜子菡几乎倒头就睡，陆沉渊轻轻帮她挪了个舒服的位置，盖上被子后就退了出去。
他冲外面一招手，两个身影迅速靠近，一左一右趴在帐篷前开始警戒起来。
追风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看起来十分凶悍，吓退了所有想靠近的医护人员。
等到天亮换班时，众人惊奇地发现这几天姜子菡救治的战兽都围在了帐篷外。有只双头马鹿叼了一丛野花放在一旁，附近畸变丛生，也不知道它在哪找来的。
看到有人出来，陆沉渊才疑惑地询问：“这些战兽怎么没有送到别的医院去？”
“你说它们啊。”一位年轻医生吸着营养液补充体力，“姜医生救治完发现情况可控，就先安置在另一边林子里了。现在前线战况紧急，去星港的路上还有人伏击，听说凌晨还有架直升机被击落了，要不是有S级苍鹰救人，怕是要机毁人亡了。”
急救中心的医生们也很无奈，他们不是培育员，对战兽的习性并没有了解很透彻，“要不是姜医生开了个配餐的方子过来，恐怕这些战兽得饿肚子了。”
可还没安静多久，几个小时后，一辆巨型装甲车猛地在急救中心门口踩下了刹车。
轮胎在地面拖出长长的刻痕，出来迎接的医生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车厢内就被巨力狠狠地锤击，坚硬的金属车厢从内部被敲得凸出了几块。
围在医疗帐篷外的战兽们倏地站起，纷纷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不由地将帐篷围得更紧了些。
驾驶员从车上跳下，大声喊道：“快来几个医生！我们有战兽狂暴了，需要麻醉师支援！”
陆沉渊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果然没过几秒，帐篷的帘子就被掀开。
姜子菡理了理头发，声音微哑：“里面装的是什么战兽？”
“巨型玄爪熊猫。”驾驶员赶紧把资料递上。
姜子菡的动作一顿，眼睛不由飘向车厢，居然是熊猫诶……
“车厢能打开吗？”
驾驶员点头：“可以的！”
他回去操作了几下，四面金属降了下去，露出里面结实的铁笼。
“吼！”一股狂暴的气息如海啸般席卷整个医疗区，几只小型食草类战兽顿时夹紧了尾巴，所有勇气烟消云散，畏畏缩缩地躲到姜子菡身后去了。
一只将近三米高的黑影正在拼命撞击着这个牢笼。
被关在车上的战兽露出凶狠的神色，那是一只头部覆盖着钢化头盔的巨型熊猫，猩红的双眼中神智几乎全部迷失，两只熊爪抓住栏杆就是用力摇晃起来。
整辆装甲车摇摇晃晃，部件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的摩擦声，仿佛很快就要被暴力拆解开。
“退后，全部退后！”埃尔斯拿着麻醉枪出来了，其余人赶紧站远了些，生怕妨碍到救治。
姜子菡看着更加恼怒的熊猫战兽，赶紧按住了对方手机的麻醉枪：“现在不是使用这个是最好时机。”
埃尔斯眉头紧皱：“这麻醉剂里有加镇定成分，要是不快点对畸变进行处理，这战兽的畸变值就要爆表了！”
姜子菡：“就是因为它的状态不好，所以我才要阻止你。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被注射了麻醉剂很可能会造成触底反弹。你们之前有救治过熊猫的经验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如果没有经验，我们根本摸不准他应该使用的剂量，如果一枪就把他给马倒那就算了，可是很显然你们并没有把握。”
姜子菡回过头：“我来试试吧。”
她的指尖微微亮起，精神力如同月光般扩散，狂暴的熊猫忽然顿了一下，鼻孔翕合着，忽然把头塞在了栏杆里，要是头再小点，说不定就要被卡住了。
看到它稍微清醒一点之后，姜子菡悄悄松了口气，微微靠近了些。
精神力能安抚它更安静些，但这还不够，她摸了摸自己的兜，掏出一个毛团子扔了过去。
熊猫战兽立马又呲起牙来，注意力很快瞄准了那个团子，它眯了眯眼，熊掌一捞就把东西拍在了车厢里。
它垂下头，把鼻子往上凑了凑，那毛球还没它眼圈大，但就是有难以抵挡的诱惑力。猩红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些，更是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毛团子，一点点往自己熊掌里塞。
那毛茸茸的团子是由月光兔的兔毛做了，他们几人也是收集了好久才做出这么几个玩具。
月光兔是治愈属性，兔毛也带有安抚作用，但治愈系战兽实在是太稀少了，不然外界也不会有这么多狂暴的战兽。
兔毛球加上精神力的安抚，熊猫战兽稍微安静了些，姜子菡朝着埃尔斯挥挥手，对方立马扣下扳机，一根粗粗的麻醉针“咻”地扎在了对方的肩上。
熊猫战兽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立即激动了起来，它把爪子伸出窗外，又开始抓着栏杆摇晃起来。然而麻醉剂很快生效，他的眼睛开始转圈圈，没几秒就躺在了车厢里不动了。
周围的人观察了一会儿，确认它已经陷入了昏迷，这才把舱门打开，试图把它往下拉，但这只晕倒的战兽如同一座小山，哪里是他们这群军医能拖动的？
陆沉渊上去搭了把手：“我来吧。”
他帮忙把熊猫拉上板车，急救中心放不下，他们就去外面的棚子里先做紧急处理。
不看不知道，一扒开毛就发现黑色的毛发处一直在渗血，这些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姜子菡一个人根本处理不过来。
埃尔斯二话不说带上手套就走了上来，姜子菡忍不住诧异地看向对方。
埃尔斯平静道：“怎么，你都能给我当助理，我就不能给你帮忙了？赶紧的，这血要是再流下去，畸变就更难控制了。”
他的眼里只有受伤的战兽，能快点治好它才是最要紧的。
两人同时开始动手，但很快埃尔斯就开始吃力，余光中姜子菡的动作还在加快，他心中忍不住开始惊异。
她的速度太快了，而且每刀都毫不迟疑，这种自信和她的年龄看起来严重不符。难不成她在娘胎里就开始练习开刀了吗？
他是这么想的，于是也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姜子菡微微一顿，指了指那明显的畸变点，却换来更加疑惑的目光。
她怔住了：“你看不见这些畸变点？”

姜子菡指了指切开的伤口处，那微微隆起的畸变点上透着狰狞的黑红色纹路，只要把这个明显病变的部位切除，战兽的畸变恶化速度就能减缓。
埃尔斯眯起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仔细看了几眼，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困惑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姜子菡一怔，赶紧用仪器将那处畸变点放大，可对方还是一脸茫然。
她狐疑：“你看不见这个畸变点？那你们之前是怎么判断畸变切除范围的？”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震惊。
埃尔斯将手头的伤口处理完毕，更凑近看了眼屏幕，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试探道：“你是不是觉醒了精神力相关的异能？”
姜子菡点头，但还是有些不解：“可是在岛上，其他研究员也多少能看到点畸变部位的异常，他们也没有觉醒精神系的异能。”
一个念头从脑海中划过，卢仞霜他们和急救中心的医生们唯一的差别就在于，他们曾经被自己的精神力覆盖过。
她顿了顿，当初在还不能充分控制好精神力的时候，对异能的使用确实有些肆意，导致畸变波动都被放大了。
她又瞥了眼检测仪，这只熊猫战兽体型实在太大了，麻醉剂的药效正在逐渐消退，等它苏醒过来，手术就很难再继续了，他们必须加快手术速度。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试着把精神力扩散出去，埃尔斯的手顿时一抖。
他狠狠闭了下眼睛，瞳孔骤然收缩：“……我看到了！那些肉芽在蠕动！”
姜子菡如释重负：“快，我们先尽快把外部的创口清理掉，要是等它醒过来，估计麻醉枪都不好使了。”
在精神力辅助下，埃尔斯的动作加快了不少，两人争分夺秒地切除病变组织，然后在手底下的肌肉开始微微战栗起来时赶紧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这处封闭的棚子里就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消毒喷雾笼罩全身，埃尔斯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太神奇了！”
等到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后，看向姜子菡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欣慰：“你的能力能用在医学研究上真的是太好了，以后要是有高度畸变的战兽我们也不怕会开错刀了。”
姜子菡却有些困惑：“医生中精神系异能者很少吗？”
“应该不多，反正我没听过。”埃尔斯在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下，耸耸肩后确信道，“异能者大部分都被研究所或者军事统战部垄断了，当医生的本来就不多，更别说我们这些前线的战地医生了。”
在这个时代，军人和研究员学着享有更高的权利，虽然医生也至关重要，但是鲜少会成为异能者的首选。
姜子菡：“可是你们看不到畸变点的话，之前是靠什么标准来进行手术的呢？我看你们的成功率也挺高的。”
“经验。”埃尔斯竖起自己的双手，仿佛隔空握住了一把手术刀，“当然，还有直觉。做的手术多了，总会觉得哪里的状态不对劲，但这种直觉真的要用很多场手术做积累。”
一般医学生在毕业前，都会在实验室里进行成千上万次的模拟实验，他记得有段时间他睡觉时都在对着空气下刀，差点把室友吓死。
正因如此，他从来不允许新人直接进行手术，不管他们在外面被传得多么天才，只要没有上过手术台，都比不上实打实的临床积累。
理论和实践本就有很大差距，更别说那些非科班毕业的医生，别说拿手术刀，连记录和开药他都不敢让他们来，毕竟面对的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他原本以为姜子菡就是这样的例子，因为她看起来年纪实在太小了，但看到对方熟练地处理完一个伤口后他就改观了，这确实是一个熟手。
姜子菡的眼底闪过几分惊叹，她也曾经在系统的模拟教学中学过不少操作，也深深明白模拟和实操的差距有多大。
一开始她的手术都带着几分试探，她能看到对方的各类数据，在确保对生命没有影响的情况下，她一点点试探畸变点的可承受极限。她能这么快掌握畸变点切除的敲门，精神力和系统搜罗的教学视频功不可没。
可是这些医生根本看不到畸变点，仅凭手感和经验与畸变抗争，其中的难度堪比蒙着眼睛走钢丝。
他们有很多值得她学习的地方。
针对巨型熊猫的畸变切除手术持续了三天，当切除掉最后一处严重病变的畸变点时，巨型熊猫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姜子菡继续将特制的抑制剂推进它体内时，头上的钢化头盔竟然淡化了许多。黑白两色的身体颤动地越来越厉害，姜子菡不禁将精神力覆盖在手上，轻轻抚摸着对方的头顶，这才将那些隐隐的不安压制了下去。
她又检查了对方的各项数据，发现体温还是有些高，估计它体内的各个细胞都在拼命对抗剩余的畸变能量，她就不插手这个战场了，剩下的就要靠战兽自身的自愈能力了。
其他医生的救治任务也告一段落，趁着阳光不错，急救中心外摆了一地的折叠凳。
埃尔斯向姜子菡招了招手，两人就朝着另一处空地走去。
“来联邦中心医院工作吧。”他开门见山，声音中透着十分的真诚，“我敢保证，没有哪家医院能开出比我们更加好的待遇了，不管是设备仪器，还是优秀的团队，我们院肯定是最好的。”
姜子菡摇头笑道：“谢谢您对我实力的认可，但是我有去处了。”
埃尔斯好奇：“难道还有比联邦中心医院更好的选择？”
“您应该知道我是来自放逐之地吧？”姜子菡眼中带着坚定，“我得回去。”
埃尔斯震惊了：“你都出来了，怎么还要回去？去那里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姜子菡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朝着树荫招了招手。
一个黑影“咻”地划过，身上还绑着厚厚绷带的幻影猫呼呼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亲昵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掌心。
“放逐之地早就不一样了。”姜子菡脸上露出了几分不一样的光彩，“这小家伙就是我一点点喂大的，岛上也还有很多这样的战兽在等我回去，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
她很喜欢那里。
埃尔斯注视眼前地场景，平日里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战兽此时毫无防备地依偎在年轻女医生的怀里，温顺极了。
他竟然有些理解了对方的眷恋。
“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埃尔斯露出释然的笑，“虽然我也很想和你做同事，但既然有更需要你的地方，我也不该阻拦。不过，我现在倒是对那个传说中的'放逐之地'产生了几分好奇。”
“其实也不是做不了同事，我们长庚基地的医疗中心，正缺像你这样经验丰富的高级医生。”姜子菡冲他挤了挤眼睛，“等你休假可以来岛上看看，说不定就不想回去了呢。”
埃尔斯一怔，随即大笑出声。
回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年轻助理好奇地凑了过来：“刚刚姜医生和你聊了什么啊？”
埃尔斯一边整理病历一边随口道：“她邀请我去放逐之地采菌子，虽然我也不知道菌子是什么，但因为是一些放松的娱乐活动吧。”
一直竖着耳朵的萧文立马寄过来，他划开光脑调出几段视频：“你自己看，就是这个！你要去的话也带上我呗，我也想去！”
画面中，森林郁郁葱葱，这里的异植显得格外恬静，见到有人弯下腰太吃力还会体贴地把自己的树枝往上抬，而在树荫下，各种各样的菌类探出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