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陶罐萝卜条装了七八十个罐头瓶,要都卖完,她能得七八块钱呢。
刘婶顿时干劲满满,又叮嘱了沈维舟一遍,让他这两天赶紧抽时间去一下医院,然后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她得再去找街坊邻居推销推销。
早饭吃得晚,午饭就省了,午后柳绵绵睡了个回笼觉,迷迷糊糊中听见外面雷声隆隆,起来的时候,果然看到院子里地是湿的。雨已经停了,空气仿佛被清洗过,特别的干净清爽。
沈维舟从书房出来,问她:“早点出门?”
本来天气热的话,就晚一点出门,但今天刚下过雨,风吹过来都带着一丝难得的凉意,早一点出门倒也不错。
沈维舟从墙角推出一辆二八大杠,柳绵绵愣了愣,问:“我们骑自行车过去?”
“夏天公交车上味道难闻,正好没有太阳,自己骑车过去也不热。”沈维舟将自行车推到院门口,扭头看柳绵绵,“愣着做什么,走呀。”
柳绵绵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问:“你骑车,行吗?”
众所周知,不能问男人行不行这个问题,尤其某人明显讳疾忌医,连中药都不太乐意喝,可柳绵绵确实是担心,他这个身体能不能骑车。还不是一个人,还得带着她呢。
柳绵绵倒是想说自己骑车带他,但是想想也不可能,他看着是瘦,可他长得高呀,怎么也得一百三往上了吧,她骑不动的呀。
沈维舟气极反笑,问:“是我昨晚的表现,让你觉得我体力不足?”
回想了下昨夜,柳绵绵脸颊微红,说:“这倒也没有。”反正她体力不支的时候,他还是一副那什么的样子。
沈维舟拎着车出了院门:“走吧。”
他脚撑在地上,等她坐稳了,才一脚轻轻蹬了出去,车子极平稳又极快速地在巷子里穿行。
一辆自行车,竟,被他骑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
中间遇到巷子里的邻居,柳绵绵听见对方说“哦哟,维舟今天怎么骑车”,后面就听不见了。
为了不被甩下车,柳绵绵不得不紧紧拽住沈维舟身上的衬衣,把衬衣抓了一团皱,又心虚地干脆搂住了他的腰。
沈维舟脚上微微一顿,随即清了清嗓子,说:“前面不太平,你坐好了。”
柳绵绵干脆把脑袋贴在他背上:“嗯。”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非常新鲜,在一个自己从未预料到的时空,和一个自己从未预料到的人,一起奔赴远方。
周围的一切,雨后初晴的天空,湿漉漉的街道,道路两旁远比未来要低矮的房屋,还有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爱。
她忽然想起昨夜自己混沌迷茫中问的那句话,原本已经忘记了,但此刻想起,却又清楚地记得,沈维舟在她耳边回答:“我是,我一直是。”
柳绵绵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何况这个时代如此可爱。
第51章 咱们这回发了
结婚几个月后,柳绵绵终于过上了夜夜笙歌的日子,别看她还琢磨着给沈维舟开中药,但说实话,她是纯粹怕沈维舟身体有什么不妥。至于别的方面,柳绵绵真心觉得,沈维舟确实不需要吃中药。
就因为那天说让他去找白大夫复查开药,后面连着三天,柳绵绵夜里几乎都没怎么睡过整觉。
别说沈维舟不想听见中药了,现在是谁在她面前提中药这两个字,她就跟谁急。
算了,爱吃不吃吧。
就他那体力,正常人都比不过他。
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之后,柳绵绵也算是有些琢磨出来了,沈维舟的身体应该真的没问题了。
他是沈维舟,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不会再英年早逝。
正当柳绵绵因为睡眠不足而日渐烦躁的时候,研究所那边终于来电话了,说是其他人的研究跟上来了,沈维舟可以回去继续奋战了。
前期似乎是沈维舟手上的项目研究完了,其他人一些配套的东西却迟迟没有进展,沈维舟这才有了一段休息的时间。
柳绵绵也不管他在研究什么,赶紧就催着他回研究所去,为华国的国防事业继续发光发热……反正别成天待在家里就行,她需要休养生息!
正好,蒋红梅他们也要从南方回来了,他们这回进了不少货,王叔有个战友在火车站的,帮忙解决了运输问题,柳绵绵算着时间,和王叔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王叔请了个假,从酒厂借了辆“摩托三卡”,就是后世北方叫三蹦子的。
这玩意儿是豫省一个农民先发明的,他把摩托车的发动机装到人力三轮车上,三轮车不管是速度还是载重量,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成本比拖拉机少,还比拖拉机轻巧灵活。这样的好东西流传开是必然的,这不最近南城街头也经常能看见了。
不过,摩托车发动机也不便宜,所以这东西还是一些厂子或是个体户拿来运东西比较多。
也就是夏天,要是冬天,坐这玩意儿上头,估计脑袋都得被吹懵了。
柳绵绵一边嫌弃一边琢磨着回头给余国梁打个电话,让他也去弄一辆这玩意儿,这在乡下,那绝对是运输利器。毕竟村里交通是真不方便,人还能骑个自行车,运东西没有拖拉机,就只能人力拉个架子车了。
到了火车站,柳绵绵东张西望地找人,然后就看见一个皮肤黢黑、穿得破破烂烂的姑娘冲着她大力地挥手,她身旁是同样皮肤黢黑的小伙子,一笑,咧着一口大白牙。
俩人身旁是堆得跟山一样高的、几个硕大的蛇皮袋子,衬得人就跟动画片里偷了玉米的老鼠一样。
柳绵绵一走过去,蒋红梅就拽着她的手臂:“柳绵绵,我跟你说,发了,咱们这回发了!”
柳绵绵也挺奇怪:“南方东西这么便宜的吗,你们搞回来这么多东西?”难怪特地打电话来让帮忙找人解决运输问题呢。这么多东西,客车厢确实也放不下。
“东西也便宜,我们运气也好,弄到了一批尾单货。”蒋红梅兴奋地说,“幸好去之前你说了那么多骗人的手法,我们这回也是遇到了好几拨,有两次差点就被骗了,一想不对劲,我和刘安民赶紧就跑了。”
现在城里工作不好找,有的人就推个架子车到火车站门口,专门帮人搬东西。柳绵绵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喊了两个,也幸好她喊了人,不然这袋子这么大,凭他们几个人真是够呛。
搬东西的事情交给男同志,柳绵绵和蒋红梅就站在摩托三卡旁边盯着货。
这回去南方看来真的给了蒋红梅很大的刺激,她平时挺飒爽的一个人,也开启了碎碎念的模式,事无巨细地给柳绵绵讲他们这段时间在南方的经历。
遇到过骗子、扒手,甚至还有抢劫的,不过也遇到不少好心人,用蒋红梅的话说就是,前二十几年加起来的经历,都没有这十几天精彩。
“其实南方电子产品也便宜,可惜咱们本金不多,我和刘安民商量着进了一些电子表,像是录音机、录像机什么的,成本实在太高了。”蒋红梅叹息。
真的去了南方,她才发现,柳绵绵当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那边的工厂真的太多了,而且到处都在盖房子,不断有新的厂子冒出来。有些村子里,看着不太起眼,也有好多的厂子和作坊。
还有专门的批发市场,密密麻麻的档口,成堆成堆的货物,每天天蒙蒙亮,就被拉往全国各地。
档口的老板做生意也很干脆,他们进电子表的档口老板,开口就是:“时间就是金钱啦,叫价没意思的啦,多说两句话我少赚很多钱的啦。”
蒋红梅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时间就是金钱。
她从小生活在军工大院里,只知道工人只要每天到岗按时上下班就能拿到工资,大院里不上班的人每天则把时间都花在家务和闲磕牙上,家庭主妇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时间多的是,时间最不值钱了”。
她感觉自己的观念受到了冲击。
但是,哪怕只有短短十几天时间,蒋红梅也深深感受到了“时间就是金钱”的含义。
“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就是时间,每个人都只有二十四小时,而人与人的不同,就在于如何利用这二十四小时。就好比,你说的那位档口老板,他开档口的时间是固定的,但在固定时间里,他每多做成一笔生意,就多一份收入,他的时间也就更‘值钱’。”柳绵绵说。
蒋红梅连连点头:“没错,我琢磨就是这个意思。”
她没想到,柳绵绵只是听她这么一说,就能准确地领悟到自己花了十几天时间才明白的道理,甚至比她想得还要透彻。
明明柳绵绵才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那个,但蒋红梅总有一种自己在观念、眼光上都跟她没法比的感觉。
所以别看柳绵绵每次都不怎么出力,但她有钱,还有想法,就让蒋红梅觉得,自己跟她合伙,是一定能挣到钱的。
柳绵绵不知道蒋红梅的想法,她想了想,说:“其实录音机、录像机不着急,入冬以后才是这些东西需求量最旺盛的时候,等到那时候,咱们的本钱没准已经足够了。”
华国人的传统,下半年结婚的人比较多,而且辛劳了一年,也有很多人会想着买点好东西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这时候电视机、录像机、录音机这种大件的销量才最好。
蒋红梅一想,乐了:“你说的对,货如果卖得快,入冬前我和刘安民再跑一两趟,应该能挣不少。”
摩托三卡被货塞得满满的,根本坐不下人,只能由王叔先把货运回去,其他人坐公交车回去。
火车站的公交车就没有不挤的,蒋红梅和刘安民大概真是走南闯北练出来了,钻公交车钻得特别丝滑,柳绵绵好不容易挤上车后,震惊地发现,蒋红梅甚至还帮她占了个位置。
可真是救大命了。
柳绵绵赶紧挤进去坐下。
大夏天的,车里的味儿真的太大了,柳绵绵脸冲着窗外,才觉得好多了。
蒋红梅看着她直乐:“你乡下爹妈对你挺好的吧,你瞧你这样子,娇气得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这点苦都吃不了。”蒋红梅是觉得,尽管柳绵绵是从城里被报错去了乡下,可跟柳家比起来,她乡下那个家反倒更好些,从她毫无音讯养父母还不停给她寄东西就能看出来。
这人啊,可真是好命。
抱错去了乡下,碰到了更好的父母。嫁个病恹恹的沈维舟,结果在婆家要风得风要雨有雨。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柳绵绵理直气壮:“没苦用不着硬吃,等咱们有钱了,还是自己买个车吧。”没车的日子可太苦了。
蒋红梅:“……你可真敢想。”
火车站到求知巷还挺远的,一路上乘客上上下下,人倒是渐渐少了一些,没那么挤了。
坐在她俩前排的是两个中年男人,一路都在吹牛。
一个说自己在市里在省里都“有人”,认识谁谁谁,和谁谁谁又是铁子,上回还跟谁谁谁一起吃饭了。
一个说自己刚从南方回来,考察市场去了,准备在那边投资办个厂,回来就是准备来把这边的房子处理掉的,老婆孩子都要一起去南方了,以后发展好了,就去港城,不回南城了。
听得柳绵绵和蒋红梅白眼连连。
大概是实在吹无可吹了,俩人终于换了话题,说起北方君子兰价格狂跌的新闻。
“随便想想也知道嘛,山里随便挖的一根草,卖到几千几万十几万,这不离谱?你说古董,弄到国外去,还有人收,这玩意儿弄个不好就养死了,谁花那么多钱买啊,都是炒炒的啰。”
“也不是这么说,兰花是传统花卉,有文化内涵的。物以稀为贵嘛,也不是随便挖一根就能卖到那么高价格的,高价的都是珍稀品种。珍稀品种卖得高,又什么奇怪的?古代就有牡丹一朵值千金的说法,珍稀品种的君子兰卖个十几万也正常啊。”
“报纸上不说了吗,价格狂跌,不值钱没人要了。什么珍稀不珍稀的,又不能当饭吃,老百姓啊还是吃穿住行最重要。”
“老弟,你还是缺少一点高雅的品味啊,吃穿住行固然重要,人也还是要有点精神层面的追求的嘛。”
“我看你这人才是不接地气,叫什么来着,对了,酸腐,就跟古代的酸秀才一样。”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不是你先说我没有高雅品味的吗,怎么的,只准你说我,还不准我呛回去啊?”
“不可理喻。”
“我呸。”
好嘛,哥俩好了一路,居然因为君子兰谈崩了。
柳绵绵无语。
蒋红梅扯扯柳绵绵,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你妈,我是说丁明霞,她弟弟在炒君子兰吗?”
柳绵绵当然不知道。
蒋红梅:“我也是有一回不小心听见的,她弟弟过来找她要钱,说是有靠谱的渠道弄到好品种,也就两个月前的事情。”
柳绵绵和她对视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
丁明霞的弟弟,根据原主的记忆,好像是叫丁宝俊,丁宝俊如果手脚不够快,弄到君子兰,再从南城运过去,没准到了北方,刚好就赶上君子兰狂跌价。
他收君子兰的时候,价格应该正高,加上中间运输的费用,成本应该不少,然后到了那边价格正往下砸,估计就很难脱手,这一波多半是血亏。
“丁明霞弟弟是在机械厂上班的吧,好像是保卫科的,他老婆好像也是工人,俩人收入不低的,不过经常上军工大院来打秋风。”
丁明霞是说他们姐弟感情好,弟弟经常带孩子来看看她,可邻居们也不是眼睛瞎的,她弟弟每回都是空手来大包小裹的回去,这叫看看她吗,这分明就是打秋风呐。
柳绵绵表情复杂地看了蒋红梅一眼:“你知道的还挺多。”不但经常能恰好一不小心听见一些事情,甚至还知道丁宝俊在哪里上班,连他老婆是工人都知道。
蒋红梅:“……嗐,我妈不是和丁明霞不太对付嘛,她们老互相盯着,我随便听一耳朵就都知道了。”
柳绵绵一想也是,最了解你的不一定是朋友,很有可能是敌人。
等他们坐着公交车摇摇晃晃到求知巷,王叔不但找人帮忙把货都搬进了后院,甚至连那辆摩托三卡都已经还给酒厂了。
于是几个人干脆坐到石榴树下吃西瓜。
刘婶啧啧叹息:“你们也不容易,走一趟南方,都快晒成黑炭了,这身上还破破烂烂邋里邋遢的。”
“这不是怕穿得好了被人盯上嘛。”蒋红梅摸了摸脸,无奈,“脸上也抹了点灰,不过黑是真的黑了不少,南方那太阳,天天火辣辣的。”
拉着刘婶又讲了一通南方的见闻,另一边刘安民也拉着王叔在讲,讲到激动处,四个人都齐齐拍大腿。
柳绵绵等他们讲尽兴了,才问刘婶:“之前托您帮忙打听房子,有合适的吗?”
大老远的从南方弄来的货,当然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拿去农村赶大集卖,得自己弄个店面。不过蒋红梅和刘安民没回来前,柳绵绵也只是请刘婶帮着打听打听,毕竟万一他们出什么岔子,她这边租了店面也没用。
刘婶最近也是很忙碌,家里的活儿要顾着,还要抽空卖萝卜条,至于打听房子,那都是卖萝卜条时顺带的事情了。
“咱们这一片临街的没有空铺面,做早点的做饭馆的,都抢着租呢。倒是工人路那边,你们奶奶原先留了几个铺面的,公家退回来以后,就都租出去了。中途赶人肯定不好的,不过我最近听人说有一家卖南北干货的不想做了,还没来得及去问。明天咱们一起去问问,顺便看看合不合适。”
刘婶皱起眉头:“至于住宅,咱们这一片价格都高,价格便宜点就是隔壁胡同的大杂院了,你真想买啊?你说说,家里这么多屋子,你买房子做什么哟。”
柳绵绵才想起来,之前好像随口跟刘婶说过,想买个自己住的屋子,租铺面是后来才跟她说的,没想到她一直都在帮忙留意着。
原先她不是琢磨着,沈维舟要是身体好了,他们这有名无实的婚姻多半维持不下去嘛,就想着先关注着,要是有合适的,就先买一间,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哪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和沈维舟有名有实了呢?
不过真有合适的,其实也可以买,买房子总归不会亏的。
柳绵绵:“买了先放着也可以嘛。”
刘婶不理解:“不住买什么,你是怕和沈维舟吵架吗,吵架把他赶出去就好了嘛,你做什么自己买房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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