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毛线手套打得漂亮。”刘婶把两双毛线手套拿出来,一双大一点的,是给沈维舟的,小一点的,是柳绵绵的,“现在用不着,我给你们洗了回头弄点樟脑丸你收起来。”
收拾完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刘婶瞪着一个硕大的陶罐皱眉:“这大老远的,你们是怎么把这玩意儿弄回来的,死重死重的。”
乡里上南城买花生种子,人塞不下,东西倒是能带,他们直接帮忙送到巷子口,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捎进来了。
刘婶继续皱眉:“这么多东西,你们自己拎回来的?”
要是王志远一起,倒也正常,王志远力气不小,部队里又经常锻炼,拎这些东西自然不在话下。问题是王志远留在前进乡了,剩下沈维舟、沈维云和柳绵绵,刘婶怎么看都觉得够呛。
其实是沈维舟拎回来的。
这人力气还挺大,拎这么多东西,还挺轻松的样子。
但是考虑到如果说是沈维舟,刘婶怕是会被吓得立马给他熬补药,柳绵绵只好说是个不认识的邻居帮的忙,这才把刘婶给糊弄过去。
“这一罐子都是萝卜条哦,哦哟,这哪里吃得完!”刘婶惊呼。
“这萝卜条特别好吃,是我妈自己腌的。”柳绵绵看了眼那个陶罐,“回头弄点玻璃瓶装一装,让刘安民拿去卖卖看。”刘安民大哥是下乡知青,他大嫂跟着回城没工作,在知青菜场弄了个摊位卖菜,刘婶听说以后,这阵子每次去知青菜场都会光顾他大嫂的摊子。
柳绵绵是真觉得许丽腌的萝卜好吃,感觉应该会有市场,所以特意弄了一陶罐准备试试。
刘婶听她这么说,好奇不已,去找了碗筷夹出来一根萝卜条,咬了一口,顿时眼睛发亮:“哦哟,是好吃的哦,一般人真是腌不出这个味道,脆甜脆甜的,俞主任最喜欢吃这一口了,我给多留一点。”
想了想,刘婶又说:“回头我在巷子里问一声,肯定也有不少人要买的。”
柳绵绵:“嗯,等先去买点玻璃瓶。”
刘婶马上站起来:“我给你王叔单位打个电话,让他去买。”风风火火的就去打电话了。
柳绵绵笑了起来。
刘婶真是个很可爱的人,热心肠,不碎嘴,为人也单纯善良。
沈维云大概是在乡下玩得太忘我,体力透支了,一回到家就进屋睡觉了,沈维舟则是一回来就被研究所一个电话喊走了,絮絮叨叨的刘婶一走,院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柳绵绵感觉自己其实也有点累了,她盯着石榴树上结的小绿果子,眼神渐渐迷离,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她是被人摇醒的。
“嗯?”
柳绵绵睁开眼,瞪着正弯腰看她的沈维舟,慢慢清醒过来:“你回来了?”
沈维舟嗯了声,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捞过柳绵绵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她的手指,说:“你先醒醒神,马上吃晚饭了。”
“哦。”柳绵绵抠了抠他的掌心。
沈维舟看她一眼,问:“明天是不是也不用上班?”
柳绵绵懒洋洋说:“金老师巴不得我整个暑假都不去上班呢,也挺好,暑假这么热,待在家里也不错。”
沈维舟真是没见过这么懒散的人,忍不住失笑:“那你要不就不要去上班了?”
柳绵绵马上摇头:“那怎么行,上班才能维持正常的作息和社交。”不去上班,她大概每天都不想起床也不想见人。
“而且西餐厅工资还挺高的,偶尔也能听到一些有意思的八卦,还能听陈经理讲讲港城的花边新闻,哪个豪门又爆出私生子啦,哪个豪门大太二太联手对付外面的莺莺燕燕啦,哪个阔少同时交往几个女朋友啦,跟内地完全不一样的。”
沈维舟无语,他实在不懂这些花边新闻有意思在哪里,不过,“你喜欢港城?”
柳绵绵:“还行吧。”
沈维舟想了想,说:“今年怕是不行,研究所的项目还不能结束,等明年吧,可以去港城看看,奶奶的弟弟妹妹都在港城。”
柳绵绵好奇看向他:“你们平时还有联系?”
原书里倒是提到过,南城徐家其他人早年就去了港城,在港城发展得不错,后面还曾看在沈伯康的面子上,帮过沈维鸿夫妻俩。
书里着墨不多,柳绵绵以为是沈维舟死后,港城徐家人才和内地有了联络,正好便宜了沈维鸿他们。
现在看来竟然不是这么回事?
沈维舟点点头:“国门开了以后,舅爷爷和姨奶奶一起来过内地,也邀请过我们去港城,只是我身体一直不好,出远门不太方便。”
“说到这个,原先白老爷子开的方子你停了一段时间了吧,是不是应该再去复诊一下重新调整药方了?”柳绵绵说。
沈维舟沉默两秒,说:“嗯,过两天我去一趟。”
“我陪你去吧?”
“……也行。”沈维舟转移话题,“明天晚上我们去看个电影吧?”
“嗯?”柳绵绵抬眼看向他,忽然发现自己到了这个世界以后,好像确实还没有去看过电影,于是说,“好呀,叫上爸妈他们一起吗?”
沈维舟又捏了捏她的指尖,反问:“你说呢?”
柳绵绵忽然福至心灵,反应过来,沈维舟这是在邀请她单独出去看电影……是约会啊!
她扬了扬唇:“要不还是不叫了?”
沈维舟看她一眼,总觉得她这副狡黠的样子特别有趣,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嗯。”
“大哥大嫂吃饭了!”
沈维云突然从餐厅里窜出来,然后“啊”了一声,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转身踢踢踏踏地又跑回去了。
“……”
柳绵绵有些无语地想,你这样子,好像我们真做了什么似的,我们明明比余国梁承包的那口鱼塘还清白。
倒也没有那么清白。
毕竟在乡下那张窄床上睡了好几个晚上,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总会有忍不住动手动脚动嘴的时候……尤其沈维舟,好像解开了什么封印似的……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柳绵绵清了清嗓子,说:“吃饭去。”
“嗯。”
吃过饭后,柳绵绵倒是想起一件事儿:“让你舅爷爷姨奶奶他们帮我们弄个股票账户方不方便的?”
她早就想去港城股市里试试水了,但是听陈经理说,内地对这方面管制比较严格,内地居民没有正当理由,去港城一趟都非常难,更何况是去港城开户炒股票,只能暂时作罢。
现在知道沈维舟和港城徐家的人一直在联系,似乎关系还不错的样子,柳绵绵想要去港城股市里乘风破浪的心顿时又热切起来。
实在不行,就让舅爷爷或者姨奶奶帮忙持股,反正他们都是资产不菲的富豪,应该也看不上她这仨瓜俩枣,暂时不存在什么经济纠纷的风险。
“嗯,我回头问一下。”沈维舟边收拾写字台上的文稿资料边问,“你先去洗漱?”
柳绵绵还在想股票的事情,随口回答:“嗯,一会就去。”
沈维舟回头看她一眼,走过去,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声音低沉温柔:“乖,现在就去。”
柳绵绵终于反应过来,脸忽然就红了。
第50章 与有情人
磨磨蹭蹭洗了很久,出来发现沈维舟没在屋里,柳绵绵莫名松了口气。屋里灯光太亮,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打开写字台上的台灯,把日光灯关了。
昏暗的灯光让整个房间染上几许暧昧的氛围,柳绵绵想了想,又把日光灯重新打开。
她爬上床,用薄毯给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没过几秒,又一把将薄毯掀开,呼,太热了。
瞪着天花板,柳绵绵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紧张。
嘴上花花是一回事,真刀实枪是另外一回事,何况她上辈子也是个母单,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
无父无母但有钱,这样的人设,建立亲密关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当然,也是因为她懒,不太拓展社交圈,并没有遇上真正能对上眼的人。
那沈维舟是能和她对上眼的人吗?
毕竟要不是乡下客观条件不允许,他们可能早就……她并不讨厌沈维舟的触碰,相反,还挺喜欢的。
房门吱呀打开,沈维舟带着满身水汽走进房间,他回身把房门关上,脚步在写字台前微微一顿,啪嗒,开了台灯。下一刻,日光灯被关掉了,房间里的光线重新回归昏暗。
柳绵绵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听觉却益发敏锐起来,她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还听见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随后温热的气息靠近,一声低沉的浅笑在耳侧响起:“闭着眼睛做什么?”
柳绵绵睁开眼睛,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漂亮五官。
其实新婚之夜第一眼看见他,她就觉得他长得好看,上辈子刷小视频看到帅哥斯哈斯哈的那种好看,是眉眼五官都正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看一眼就会心跳加速的那种好看。
哪怕那时候他还有点凶,可就连他冷冰冰的样子,她也觉得好看。
当然,现在温柔浅笑的样子也好看,更好看。
沈维舟倾身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问:“想什么?”
想什么?
想,人生得意须尽欢。
沈维舟微微起身,柳绵绵忍不住抬手拉了一下,男人清亮眼底顿时起了一团暗火,沉黑的眼眸注视着她,低低地:“嗯?”
柳绵绵心说,声音她也喜欢。
她微微抬头,亲在他的下巴上,他神情微顿,唇边的笑意隐去,在她退回去之前,低头吻了下来。
很深的吻。
一如在乡下时的夜晚,每每这种时候,他便好像剥开了斯文的伪装,动作霸道而强势,只是那时候他总是会在恰当的时候控制住自己,今晚却明显没有这个意思。
哪怕这个季节,他的指尖依旧是微微的凉,柳绵绵却觉得,他微凉的手指所到之处,都起了一团一团的火,她被火炙烤着,又在他的怀中软成了水。
她有些承受不住,手掌软软地推着他,被他捉住手腕,他身上的汗滴落在她脸上,她迷蒙看着他,无意识地软声喊了声:“沈维舟——”
男人动作微顿,随即箍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益发地发起狠来。
夜渐渐深沉,蝉鸣声好像很吵,又好像很静。
窝在男人怀里,柳绵绵似睡非睡,昏昏沉沉问:“沈维舟,你是沈维舟吗?”
沈维舟垂眸看向小猫一样蜷在怀里的女人,本就是明艳的长相,此刻眉梢眼角染了嫣红,像是雨后的春桃,更添一分惊心动魄的艳色。
他低首吻了吻她的眼角,薄唇在那一片肌肤上流连,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我是,我一直是。”
柳绵绵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像是高考结束那天,躺下去一觉就睡了一整天,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这回倒是没那么夸张,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已经洒进屋里,从阳光的角度和面积判断,应该只比平时晚了那么一两个小时。
反正她天天睡懒觉,有一天稍微睡晚一点也正常。
正想着,柳绵绵却感觉不太对,身侧热乎乎,腰上还横着一只手,她侧过头,没有看到熟悉的叠得方方正正的“豆腐块”,看到了沈维舟的脸。
不管几点钟睡觉,每天都准时早起的沈维舟,今天居然没有起床。
柳绵绵还是第一次看到睡着的沈维舟。
皮肤很白,鼻梁很高,睫毛居然也很长,唇有些薄,抿着嘴的时候会显得整个人气质很冷,可是很性感。
“好看吗?”沈维舟闭着眼睛开口,声音微微有些哑。
柳绵绵无声地笑了下,故意说:“一般吧。”
沈维舟睁开眼,看着她笑了笑:“那怎么办?”
柳绵绵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结都结了,凑合过呗。”
沈维舟轻松把人捞到面前,沉声:“只是凑合过?”
没等她开口,一翻身覆了上去,柳绵绵忙开口告饶:“好看,特别好看,不凑合,特别不凑合……唔唔,起床了啦,都日上三竿了。”
又闹了一会儿,等到两人终于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
柳绵绵边洗漱边奇怪地念叨:“你不是一向准点起床的吗,今天怎么这么晚?”总不能是昨晚累着了吧?到底是身体底子差,看来中药还是得继续喝。
沈维舟全然不知自己不过多睡了一会儿,柳绵绵已经把未来一个月的中药都安排上了,他利索地整理着被褥,随口回答:“反正没事,陪你多睡一会。”
其实是昨夜睡着以后,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上辈子自己死后的事情。
梦里母亲一直躺在医院里,维云在高考前夕从学校的楼顶一跃而下,连番变故,父亲一夜白头。后来,父亲干脆搬去了研究所,住在宿舍里,刘婶他们也搬走了。再后来,母亲身体状况恶化离开人世,父亲于是申调去了西北。
没过几年,沈维鸿和江映雪搬进求知巷9号,在这个院子里生儿育女。
他甚至还看到了柳绵绵,这个柳绵绵和他上辈子记忆中的一样,刻薄,自私,刁蛮,她带着从他家里搜刮来的财物,和朱永齐一起去了南方。他们学着其他人做生意,可做什么亏什么,终于亏完了所有的钱。
某个夜晚,朱永齐在柳绵绵入睡后,用迷药迷晕了她,把她卖给了他一早就认识的人贩子。
柳绵绵死在了那个偏远的小山村里。
明明是光怪陆离、毫无逻辑的梦,偏偏真实得就像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惊醒以后沈维舟很久都没有再睡着。
他盯着夜色中酣然入眠的柳绵绵,心头一阵难言的恐惧,他知道她不是那个柳绵绵,可只要一想到她差一点就和朱永齐一起去了南方,差一点就死在那个偏远山村,他就浑身发冷。
梦里的一切,就是上辈子他死后真实发生过的。
尽管毫无根据,但是沈维舟却隐隐觉得就是如此。
可又觉得难以置信,沈维云那样的性格,怎么会跳楼?父亲又怎么会从祖母留下的祖宅中搬走?刘婶他们又怎么会在家里如此艰难的时候,也选择搬走?父亲就算是去了西北,又怎么可能会把徐家的房子留给沈维鸿住?
一切都似是而非,看似合理,其实处处都是漏洞。
但好像并非全无征兆。
上辈子他死之前,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只是后来人都死了,去了异世,什么不对劲都无从考证了。
这辈子很多事情都与上辈子不一样,自然也就无法考证上辈子的那些疑点。
沈维舟收拾好床铺,进卫生间洗漱。柳绵绵站在穿衣镜前,边整理衣服,边说:“既然你今天没什么事,要不今天就去白大夫那里看看吧?”
沈维舟洗漱完,走出来说:“今天不是说去看电影吗,下次再去吧。”
柳绵绵看他一眼,若有所指:“你,那什么,就睡了这么久,还是继续喝一下中药?”
沈维舟一开始没听懂她什么意思,琢磨了下反应过来,差点被她气笑了:“你觉得我需要喝中药?”
柳绵绵心说男人一般都不愿意正视这方面的不足,于是决定委婉一点:“不是我觉得,是医生觉得,咱们得听医生的。”
“……”
沈维舟深深看她一眼,没吭声,转身走了出去。
哪怕他什么也没说,柳绵绵莫名就觉得他最后那个眼神十分危险。
刘婶果然对沈维舟这么晚起很惊讶,追着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开点药,柳绵绵在一旁乐得不行,心说可不止是医生觉得你要吃药,看,刘婶也觉得你需要吃药。
沈维舟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转移话题说:“我和绵绵准备晚上去看电影,晚饭不在家吃了。”
刘婶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外头开了好多饭馆,听说电影院旁边有一家装潢很漂亮东西也好吃,你们回头可以去试试。”
说了一通后,又告诉柳绵绵:“萝卜条我和你王叔早上没事都给装好了,哦哟,我和邻居们一说,马上就卖出去了六罐。小刘大姐那里,我明天一早就给她送一点,她性格蛮直爽的,肯定能答应。”
柳绵绵笑道:“那回头每卖出一罐给您一毛钱。”
刘婶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这动动嘴跑跑腿的事情,哦哟,哪里好拿钱的啊?”
柳绵绵:“您也说了,您动了嘴跑了腿,付出了劳动,这钱给您不是应该的?再说也不多,才一毛钱,您不嫌少就行了。”
刘婶知道柳绵绵的脾气,也不推辞了:“一毛可不少了,我这没费多少事儿,就挣了六毛了呢,比他们糊火柴盒可挣得多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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