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都以为我们马上要死了,甚至,我都丧气地认为,你绝不可能撑到我把小说看完……没想到,你不仅让我顺利看完了小说,还让我顺带又追了一部十二集的新番。嘿嘿,真的好像梦一样,你不仅顺利度过难关,还全身而退了呢!」
「所以,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
「你真的超厉害哒!」
「是我根本无法企及的厉害呢!」
你心下冷笑。
它还真敢说啊。
身为量子力学体系下的高科技系统,却连现代B超都不如,之前明明跟你叨逼叨那么久,却没发现你怀孕,以至于让你白担心很久。
你要是跟它一样又娇妻、又恋爱脑,早就成了鬼舞辻无惨的小面包,死得渣都不剩了。
娇娇没听见你的心声。
靠在你肚子上,一个劲儿地傻乐:「哎嘿嘿嘿,这可是根本不在剧情里的孩子啊。只要有这孩子在,就算你再怎么折腾,顺利活到生产绝对没问题!」
它大概觉得自己得到了免死金牌,重新恢复了精气神。
而它一有劲儿了,就又开始叨叨折磨你。
「羽衣,我是非常相信你的。」
「不过哦,鬼舞辻无惨也不是什么纯纯的傻子。」
「所以呢,你一定努力爱他,努力毫无保留为他付出一切,努力用你身为女子的温柔将他感化。不然,等他真成了鬼,你可能逃不掉呢。」
「你是知道的吧?鬼最喜欢吃身边人,而你,就是除了他父母,跟他关系最亲密的人了!」
面容不受控制扭曲。
你忙深吸一口气。
闭目养神。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娇娇内心振奋之情无处安置。
它美得冒泡,边蹭你肚子,边跟你叨叨:「羽衣,我心爱的独苗苗,你瞧,你如今已经跟无惨有了更深的链接,你们夫妻一体,已经是时候放下那些不必要的自尊自爱、气节操守啦。」
「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呢。」
「为了好好活下去,即使无惨不爱你,你腆着脸倒贴,也没有人会笑话你。」
「虽然无惨注定成为暴虐残酷、人人喊打的鬼王,但我相信,只要你爱他、爱他、更爱他,他终究会有爱上你的一天。」
「只要他爱上你了,你想怎么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这样的话,你不仅能像你期待的那样,平平安安活到寿终正寝,完成可怜女子的愿望,就连我的愿望,也能一并帮我实现了呢。」」
你被它说得头皮发麻。
后背一阵阵爬满鸡皮疙瘩。
就好像你这次人生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得到无惨的爱,从而完成任务一样。
同时,你也困惑极了。
量子力学是这样玩的吗?
明明是你所处时代无法触及的顶尖科技,却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理所当然把活生生的人当做成就男人的工具,有什么意思啊?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这不应该才是未来科技的发展方向吗?
怎么科技越进步,代表顶尖科技的人工智能反而越晋江起来?
你不理解。
但大受震撼。
你忍不住问它:「你们系统究竟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娇娇:「我存在的意义,自出生起就被赋予在了我的名字里啊,当然,我说的是没改名之前的那个。唔,你等一下,我翻翻,有点长,你总是叫我娇娇,我都有点忘记了……」
你:「……」
娇娇:「啊,是这个「ulinguling爱之战士ulinguling世上没有坏男人只有不会温柔感化男人的笨女人而我就是男人背后的好女人」。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引导玩家相信爱能改变一切,充分发掘出爱の力量,成为坏男人背后的好女人,共同创造美好人生!」
它的语气是如此坚定。
仿佛是在进行一项伟大而光荣的壮阔事业。
你:「就这?」
娇娇:「最后,构筑一个LOVE&PEACE的幸福世界!」
你有点无语。
手指无意识敲击着身前的矮几,发出笃笃的声响。
须臾,你试探着给了它提供了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如果只是想构筑一个充满爱与和平的世界,为什么不致力于把那些无可救药的坏男人都杀了?」
「一个制造了长达千年之久杀戮的男人,我不觉得他有拯救的价值。」
「他但凡多活一秒,都是对受害者的不尊重。」
「天呐!」
娇娇呐喊脸尖叫。
身上仿佛水中摇曳绒毛的光,都因为你惊世骇俗的言论紧张地绷直,「你怎么还在说这么可怕的话?!」
「无惨怎么能是无可救药的坏男人呢?」
「他只是因为曾经过得太苦,才会变得冷酷残忍了点,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未出生,就一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羽衣,我心爱的独苗苗,我不知道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变得这么极端,动辄对着男人喊打喊杀,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你要同情他、爱怜他、保护他!」
「你现在已经他的妻子,腹中还有了他的孩子,你不爱他,不感化他,还指望谁去救救他呢?」
「如果你觉得杀戮不对,不想他犯下那种弥天大罪,那你就应该从现在做起,努力感化他,得到他的爱,成为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这样的话,他就会听进你的建议!」
……好大一张饼!
时隔一年,你又尝到了老板大饼的滋味。
有点怀念。
还有点撑。
你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个一无是处的打工人,平日里浑水摸鱼,哪里承担得起这么沉重的责任?」
娇娇:「可你还是工人爷爷啊。」
你冷冷淡淡:「哦,之前是我骗你的。我从来都不是工人爷爷,我只是工人爷爷的不孝子孙被资本主义腐蚀的谄媚打工人。」
连加班都不敢拒绝,只敢在背后咒骂老板的打工人,算个屁的工人爷爷。
真正的工人爷爷听了,都得骂一声晦气,警告你别来沾边。
「怎么就不是了呢?」
娇娇急了,「羽衣,你不能自暴自弃,你得支棱起来啊!」
「瞧,你都有他的孩子了。这可是之前从没有人做到的事!你要相信,只要你支棱起来,得到他的爱绝对是信手拈来!」
……更撑了。
你揉着开始犯恶心的胃。
抬手制止它继续画大饼的行为:「别白费力气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因为你灌两碗鸡汤、画两个大饼,就叭叭去完成超出工作范围的任务。快死心吧!」
娇娇怎么肯轻易放过你?
它抱着你哀嚎:「你再考虑考虑啊。希望就在眼前,不要半途而废啊!」
「呜呜,无惨真的不是什么魔鬼,他只是一个一千年心智都长不大的孩子而已。」
「羽衣羽衣,你可是女人哇。」
「女人天生就应该成为男人背后的女人,只要你温驯、恭谨、有情趣,别说只是感化无惨了,就算是比无惨更难搞的男人,你也能搞得定……」
你再也听不下去。
当即垮起张批脸,毫不留情下了最后通牒:「你再叽歪一句,我马上就让这个孩子原地投胎!」
娇娇立刻息声。
它一脸不敢置信,却见你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委屈地直抽抽:「干嘛啦干嘛啦,我也是好心,你怎么可以这么凶我?我又不会害你!」
你不惯着它:「不服气你就自己上,不然,就乖乖闭上嘴。」
怼走一点用都没有的娇娇,你重新回到宇治平静却温馨的生活中。
十二月。
天愈发冷了。
山庄飘起旷日持久的雪,庭院都被茫茫积雪覆盖。
你没有让她们徒劳清扫,而是让他们都留在生着地炉的房间里取暖,免得被风雪冻伤。
下雪是没有声音的。
众人窝成一团,也轻易不出声。
这种静谧安静的环境下,你常常忍不住走神。
你会想起倾尽身心爱着源氏夕颜,以及正在一步步变成你记忆中鬼王的鬼舞辻无惨,轻松愉悦的心情就此蒙上一层阴翳。
可正如娇娇所说,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你无能为力。
你无法阻止夕颜爱慕源氏,也无法阻止鬼舞辻无惨转化。
你只是个普普通通打工人。
能拯救自己就已经是很了不得事了。
妄图干涉别人的人生,根本是自讨苦吃
念及此,你深深叹了口气。
勉强从低落的情绪中回过神,可一抬眼,你就瞧见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鬼舞辻无惨。
你下意识环顾四周。
暮色昏暝。
不知何时,女房们已经悄无声息退下,偌大的寝殿里,只有你跟他两个人。
意识到这点后,你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夕颜死了。」
不等你找个话题,他就直接爆出一记惊雷。
你错愕瞪大眼。
大脑一片空白,愣在原地。
置于四角的雪洞烛台结出灯花,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
暖橘色的烛光无风自动,明明灭灭的光在袄障子上投下影影栋栋的影,直晃得人心神发慌。
「这么伤心吗?」
鬼舞辻无惨捏着你下巴,指下稍微用力,就迫使你仰起头。
梅红色的鬼眸眯起,审视着你来不及掩饰的怔然和伤怀,苍白的唇角扬起讥诮的弧度。
他手下力气逐渐失去准头,捏得你骨头疼,「……我倒不知,你竟是如此重情重义的女人。」
「哪怕是与我切缘,你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头也不回地离开上京。」
「可现在,你在做什么?」
「不过是个只跟你相处了几天的女人罢了,也值得你露出这般伤心悲苦的模样?呵,我不得不怀疑……」
「还敢提?!」
一把打开他没轻没重的手。
你仿佛气狠了,倏然站起身,「你竟然还敢提?!」
鬼舞辻无惨下意识伸手扶你,似乎怕你动作太大闪了腰。
你后退一步。
不给他触碰的机会。
只胡乱抹了把脸,便红着眼眶,怒不可遏地瞪回去:「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卿贵族,可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从五位上的通贵之女!」
「从一开始,我们就门不当户不对!」
「那么多人都瞧不起我,说我是捡了大便宜,才会侥幸成为你的妻子,不然,就连做你的情人都不配!」
「他们说这些话我都可以不在意!」
「无论他们如何嘲笑,我都是你的妻子!我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因为我是那么喜欢你、那么全心全意地依赖你!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相信你迟早也会如我爱你一样爱我!」
「可是」
「可是!!」
「你对我做了什么?!」
「在你准备杀了我之后,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你不要我了!」
说到伤心处,你颓然闭上眼。
泪水像是掉了线的珠子,顺着侧脸簌簌而落。
声嘶力竭的吼声也仿佛失去质问的力气,只剩下无尽委屈和茫然。
「你好不容易恢复健康,却不再在为我停驻脚步。不仅整日在外寻花问柳,伤害我,还要跟我切缘……」
「我能怎么办?」
「无惨,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居高临下。
倔强地哽着脖子不愿服输,噙着泪的眼睛死死看入他眼底。
半晌,苍白失色的唇角扯着出一道自嘲的弧度,「……卑微地祈求你不要抛弃我吗?」
鬼舞辻无惨盘腿坐在榻上。
微微仰着头,梅红色的竖瞳似笑非笑注视着你。
「你求我,说不定我会改变心意。」
他想这样说。
可不待他回答,你就决绝否决了这种可能。
「做梦!」
「做你爹的梦!」
「我只恨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心软,没有直接砍下你的头!」
迎着他陡然沉下来的目光,你毫无惧色笑出声,快意地补充未尽的下半句,「这样的话,你就会永远停驻在爱我时候,根本不会抛弃我!而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你,我只会永远爱你!」
言罢,你背过身,不再看他。
「你问我为什么会迫不及待的离开上京……呵,那不是很明显吗?」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
「只要想起你,我就恨不得跟你同归于尽!」
「你践踏我的真心。」
「你让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最可恨的是,你还无情地让我们的孩子,沦落到如今这种尴尬境地!」
「如果不是产屋敷本家已经答应我会接这孩子去抚养,会给予他应有的身份和地位,我根本不会留在这里!」
「我早就带着孩子出家去……」
「不会。」
你正慷慨激昂陈词,却听鬼舞辻无惨突然插嘴,笃定的声音里满是促狭,「你才不会出家。」
你勃然大怒。
掏出随时携带的泥金桧扇,狠狠砸向他脑袋:「我就会!」
鬼舞辻无惨轻易躲开。
他扫了眼咚的一声滑出老远的扇子,一边感慨你还是一如既往心狠手黑,一边冷静指出事实:「你根本不信佛。」
你:「我信不信佛,跟我出不出家有什么关系?!」
鬼舞辻无惨:「你贪吃啊。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便一点也不介意杀生。也就只有在我庇护下,你才能光明正大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旦出了家,那些清规戒律,你受不了的。」
最后,他还一脸得意冲你笑,「羽衣,你根本过不了苦行僧的日子。」
那胜券在握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火大。
可你不是一般人。
你非但不火大,反而还不着痕迹松了口气。
你很清楚。
在这次试探和交锋中,你看似输了,实则又稳了。
只不过呢。
该演的还是要演的。
你捂着气得突突直跳的额头,气冲冲朝外走。
没走出两步,就被他从后面拉住。
又打了一阵没营养的嘴上官司,你才勉强跟他和好如初。
夜深了。
你靠在鬼舞辻无惨的怀里,正准备酝酿睡意,就听他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要不要我帮你杀了她?」
「……嗯?」
「六条妃子。」
你感觉自己的头发正被他捏着指尖揉搓把玩,「那女人跟你很像,骄矜成性。只不过,与一不如意就想打杀自己丈夫的你不同,她在自己的男人爱上别的女人后,根本不舍得迁怒自己的爱人,只把怨气发泄在了其他女人身上。」
「虽然是个无趣的女人,但也有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你心下冷笑。
当即不困了。
这***玩意儿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时时刻刻不忘记PUA你。
反正已经安全,你也不稀罕伺候,直白怼他:「杀了她有什么用?夕颜还是活不过来了。倒不如把你杀了,给我和孩子助助兴。」
「真是冷酷无情的女人。」
鬼舞辻无惨毫不意外你说出这种话。
他不仅不生气,反而还低低笑出声,从身后紧紧抱住你,牙齿噬咬你耳垂,贴在你耳边,低沉哑声的声音戏谑响起:「想助助兴,这还不简单吗?……完全不需要杀人,我也可以让你得到极致快乐……」
身体不受控觳觫战栗。
微微打着卷的黑发长发,宛若无处不在的藤蔓,死死缠绕你柔韧修长的四肢,强迫你毫不保留敞开身体,暴露在避不可避的剧烈情潮中……
「羽衣。」
他似乎终于心满意足。
宽容大量抽出手,手指却没有停下作乱的脚步。
滚烫潮湿的手指,顺着你紧绷的腰肢缓慢摩挲,所到之处顿时激起阵阵令人头晕目眩的颤栗,「你说……现在究竟是谁不行?」
你很想笑话他。
只是拾人牙慧,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不像你……
不屑的冷哼还没来得发出,你就惊恐感知到,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无视你的抗拒,一点点向上摩挲,眼见就掠过锁骨,来到下颌,开始向着被你咬得红肿的唇瓣试探。
你心中掀起惊天骇浪。
拼命仰起颈子,极力躲避他的触碰。
明知道他应该只是故意吓你,可心脏还是不受控制悸如擂鼓。
你根本不敢张嘴。
唯恐自己一开口,他就把手指伸入你嘴里。
……玩得太大了。
……太挑战淳朴打工人的接受能力了。
你震怒又憋屈。
不自觉气红了眼圈。
如果不是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你绝对要一口咬掉他胡作非为的手指头!
得不到答案,鬼舞辻无惨根本不准备停下来。
眼见他的手就要触碰到你唇瓣的时候,你终于再也忍不住,手指在他胳膊上留下道道血口子,崩溃大喊:「无惨,***真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