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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希昀)


梁侯略略颔首,算打过招呼,坐下便直言不讳,“王爷,我失手了,未能杀了对方。”
怀王先是一愣,遗憾之余,也并未多说什么,而是指着高旭,“方才高大人带来一个重要消息。”
高旭应声解释,“我今日前来,是想告诉王爷,我已抓到裴越的弱点,揪着这一处,咱们便可反败为胜。”
“接着说。”
高旭徐徐道,“二位可能不知,锦衣卫散布各处的眼线,每日均有邸报送达衙门,里面包含京城达官贵族每日动静,我无意中发现,裴越之妻李明怡与李蔺昭竟在同一日生辰。”
梁侯闻言猛地抬起眸,目光灼灼望向他,“所以呢?”
自今日出门,儿子声称要给李明怡送一坛西风烈,他便对李明怡的身份起了怀疑。
他方才用一箭试探她,可惜对方始终未曾出手。
高旭道,“我立即折回衙门,查了李家档案,得知李襄尚有一女,名为李蔺仪,自小养在乡下,不曾回京,故而我断定,李明怡便是李蔺仪。”
梁侯眯起双眼,心中犹存几分疑虑,却并未多言,无论她究竟是谁,杀了她才最紧要,只道,“瞧高大人这神情,似乎胜券在握?”
高旭刻意卖了一会儿关子,慢条斯理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这才含笑接话,“王爷,梁侯,陛下当年看着皇后面子,并未追捕李蔺仪,却也未曾颁布赦免文书,这意味着我随时随地便可逮捕她。”
“锦衣卫闻风办案,你们说本指挥使若去捉拿她,再以一个窝藏逆犯的罪名,顺带将裴越也下狱,李襄这案子还查得了吗?”
梁侯眉间忧色未褪,“高大人,本侯已试探过她们的身手,她身旁那婢女功夫深不可测,你要小心。”
“无妨,我心中有数,我甚至怀疑双枪莲花已落入她们手中。”高旭不以为意,“梁侯,倘若她们顾念裴越,束手就擒,无话可说,一旦进了锦衣卫诏狱,我有一百种法子弄死她们。”
“倘若二女反抗,我正好以李襄为挟,将人往锦衣卫牢狱方向围堵,只要她是李蔺仪,她一定在意李襄性命,再借口她们劫狱,用炮火将他们父子三人一并轰杀,替陛下铲除了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双枪莲花,陛下还会介意李襄那条狗命吗?”
自双枪莲花失窃以来,皇帝寝食难安,一面担心宝物落于敌国之手,更担心双枪莲花的传人对他不利,双枪莲花就是一把双刃剑,帮着帝王抵御外辱的同时,也遭至帝王忌惮。
高旭常年侍奉君侧,早已将圣心摸得透彻。
如此,他全身而退,甚至还能立下一功。
“高!”怀王听完高旭整个计划,素日来的沉闷一扫而空,“实在是高,高大人,本王和梁侯,就静候汝之佳音了。”
高旭慨然一笑,起身朝二人施礼,
“二位且喝茶,高某去去就来。”
怀王看了一眼手中滚烫的茶水,讶声笑道,“怎么,高指挥使这是要‘温酒斩华雄’?”
高旭笑而不语,径自扬长离去。

日影西斜, 日晖不再凌厉刺目,转而变得绵长温存。
自皇帝下旨由三法司接管李襄一案,都察院便为裴越特僻了一间衙署, 供其专理此案,每日裴越在内阁和户部忙完朝务, 便来此间, 过目案情进展。
都察院每日均有官员前往太医院和锦衣卫,将李襄情形通报过来,裴越通过这封邸报得知七公主今日去过一趟锦衣卫, 回想数日前明怡欲入狱探望,疑心那所谓郎中便是明怡。
思忖间,门扉轻响, 沈奇抱了一摞折子步入。
裴越尚在看邸报, 并未抬眸, 沈奇晓得他这会儿没工夫看折子,帮着他装进一个匣子里,预备着带回府, 做完这些,他看了裴越一眼, 往前来, 贴近桌案低声与他禀道,
“家主, 锦衣卫那边传来消息,高旭好似盯上了少夫人。”
裴家早于官署区暗布眼线,素来非必要不启用,眼下多事之秋,非常之时, 裴越只得动之以探锦衣卫动向,也仅仅是探查而已,他并未打算截断消息,非不能为,而是不可为也。
但求心中有数,非为抗衡皇权,浸润官场多年,他深知何为帝王不可逾越之底线,而这条底线,他决不能碰。
听完沈奇的话,裴越神情明显一滞,不过很快恢复平静,“可有禀报圣上?”
沈奇道,“到今日今时为止,未见他进宫。”
裴越略松了一口气,目带几分轻蔑,“他必已被怀王收买。”
否则就该禀明圣上,倘若高旭径直禀去奉天殿,他反而十分被动,可人一旦目的多了,可钻的空子也就多了。
“游七回来没?”裴越吩咐游七前去盯着高旭与怀王的动静,一旦抓到高旭与怀王勾结的证据,可立即逮捕。他的情报网毕竟不是明怡可比,面上答应明怡不插手,暗地里却还是留了一手。
沈奇神情凝重,“不曾。”
裴越不说话了。
形势已刻不容缓。
端看他和高旭谁先一步抓到对方的把柄。
裴越先吩咐他,“此事我已有预料,陛下那厢如何应对,我自有分寸,你谨记,万不能让夫人知晓此事。”
沈奇见他神色纹丝不动,心里也跟着定了几分,“属下明白,绝不会在少夫人跟前露出半分端倪。”只是少夫人的身份终究纸包不住火,届时也不知家主要如何应付。
裴越颔首,不再多言。
眼看快到裴越用膳之时,沈奇行了一礼,“属下去给您取食盒。”
“嗯。”裴越头也没抬应了一声,等沈奇离开,他视线这才慢慢从邸报移至窗棂,火红的斜阳给窗棂镶了一道金边,刺得他眼眸半眯。
都察院提审李襄的折子已递去了奉天殿,高旭显然是想利用明怡遏住他查案的步伐,也不知高旭会如何动作,他得未雨绸缪,这样一桩事不曾禀报皇帝,私下行动,是为官大忌,这便是他可钻的空子。
裴越思绪一定,立即寻来一张空白的文折,提笔给皇帝写请罪折,抢先一步与皇帝认错,如此便可将高旭给架得下不来台。
这门婚事缘起,据实以告,明怡身份也不必再隐瞒,明怡关怀李襄一案理所当然,唯独棘手之处便是双枪莲花……这个罪名无论如何不能认,罢了,此事先搁置,待将李襄一案审理明白,再寻机会帮明怡脱罪……
退一万步,皇帝即便真要问罪于他,还有谢礼,还有千千万万为民主张的御史,可帮李家翻案。
至于裴氏损失的声誉……慢慢来。
裴越状元出身,文章自是锦绣天成,非那些武夫悍将可比,起笔寥寥数语,言甚恳切,令人动容,只是写到明怡身份之处时,笔锋蓦然一顿,坦诚她欺瞒在先,置妻子于不义之地,教他如何落笔?若归咎自身,便等同默认裴氏涉入党争,将摧毁帝王对他和裴氏之信任,纵眼下无大碍,却损家族长远根基。
不成,得想个折中的措辞。
正踟蹰之际,门自外而内,被人推开。
霞光里,一道清致的身影跨入门槛。
只见她身着深湛素色长袍,腰束同色绸带,以他所赠那只羊脂玉簪绾发,手中拎着一食盒,清清朗朗立在门口,皎如玉树,风骨铮铮,细看来,双眸清澈明亮,黑白分明,眉形不像寻常女子般柔婉,而是斜飞入鬓,又自带一股疏朗的英气。
适才脑中思量的是她,睁开眼便瞧见了她,简直是心有灵犀。
裴越立即起身将她迎进来,目色温柔道,
“你怎么来了?”
明怡将食盒拎至西墙下的桌案,裴越这厢打算掩门,不料明怡忽然阻止道,“不必,值房里闷,还是敞开些好。”
裴越本不欲叫人窥探二人用膳,不过明怡这般说,他也未曾坚持,随她来到桌案落座。
明怡摆膳,裴越给她斟茶,备妥,二人相对而坐。
不大不小的四方桌上,摆着林林总总七八样菜式,诸如麻腐鸡皮,咸酸蜜煎,煿金煮玉,野菌菇山药汤等,皆是素日裴越所喜。
两人心里均搁着事,对着一桌子菜,一时竟谁也没动筷子。
晚风徐入,拂在二人面颊竟微有些凉意。
两人相视一笑。
为了掩饰异样,裴越先开口问她,“怎么不叫做些你爱吃的菜?”
他吃的素,这里八样菜,素菜居多。
明怡哂笑一声,“我忽然觉着,家主所言极是,平日还该多食素,索性今日随家主吃。”
裴越闻言心里莫名有些不好受,这话他劝了她整整半年,她全当了耳旁风,今时今日竟因迁就他而撒谎。
他晓得她素爱荤食,平生也就那几档子喜好,他何故用条条框框去规劝她,人生几个春秋,何不由她性子活。
一时为过去苛束了她而自责。
裴越不动声色替她夹了些菜,“今日不是去谢家吃席么,怎么得空陪我?”
明怡握住筷箸,唇齿颔动,轻笑道,“想夫君……
裴越心弦剧颤,修长的指尖也微不可见的抖了少许,怔然看着她。
莫名便觉着,这话,像一根弦,一端牵着他,另一端系着她。
她第一回 ,说想念他。

往日除非做错了事,与他求饶,才肯唤一声夫君。
尽管对面那张脸无比平静悠然,却令他生出一种她在诉说缠绵情话的错觉。
裴越稀罕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一双凤眸明亮逼人,恍生几分不安,“莫非又做了坏事?”
明怡喉咙微堵,摇头,“没有。”
怕往后再无机会唤他夫君。
裴越直勾勾看着她,眸眼里涌动的情愫几乎不带遮掩。
明怡被他瞧得不大好意思,抬手回敬了他一颗藕丁丸子,“家主尝尝,这是新做的丸子。”
裴越拾起筷箸,将那颗丸子夹入嘴里,二人这才开始用膳。
裴越吃了个半饱,无心再用,明怡念着今夜有大事要干,得吃饱喝足,连着最后剩下的半碗汤,也全部灌入腹中,裴越心疼坏了,见她用的急,忙取出帕子替她去拭唇角的汤渍,
“你急什么,又无人跟你抢。”
明怡搁下筷子,顺手将帕子从他指腹下抽走,继续擦嘴。
指尖从他掌腹划过,肌肤之间发出微妙的张力。
属于身体的记忆,忽然在这一刻苏醒。
二人看着彼此,眼神如蛛丝。
那指节分明的白皙手骨,在她面颊旁悬停片刻,冲着这句“夫君”,他也该排除万难,替她遮风挡雨。
裴越翻腾的眸光在她面上定了好几许,哑声道,
“仪仪,你爹爹的案子不日便要升堂,这几日京城风声紧,你先去城郊避一避可好?”
难保高旭不冲着她身份来抓她。
此刻走,余下诸事均交给他。
明怡心头热浪翻滚,目光定在他面容,不发一言,她这辈子没做过逃兵,谁也无资格叫她撤逃,皇帝都不行。
她从来与战友同进共退,唯这一回,要舍弃战友独自前行。
家主,对不住了。
斜阳入室,如一层春晖栖在他浓烈的长睫,衬的那张清越的面孔恍若浸润在旧时光里,好似纵岁月流转,亦不改他半分容色,真真称得上风华绝代。
隐约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往都察院这边扑来,兵戈近在迟尺。
明怡听得分明,克制不住将面颊往他掌心靠了靠,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肌肤滋生出细微的颤麻,这一抹颤麻熟稔地窜至她心间,化作悸动的心跳,应着这份悸动,她蓦然睁目,带着几分凄楚与决绝,
“我不能成为你的软肋。”
这话无端将二人当中悬着的那根弦给拉紧。
裴越心口顿生一种窒息感,反驳道,“胡说,你从不是我之软肋,”被她这话激得他胸膛起伏不定,“蔺仪,我从未后悔遇见你,从第一日见着你,到今时今日,我从未后悔,无论风雨,我们夫妻共担。”
风声静静,这话如和风细雨蕴养入她这素来狼烟不休的心帘。
原来情话这般悦耳,她第一回 听。
如此,也无憾了。
信手握住他手腕,让他贴得她更紧了些,她眸光清丽,极为柔静地望他,低声说,“家主,你可知我最喜你什么?便是你勇于担当,不改初心的模样,你是我见过的这世间最有风骨之人,你是裴氏家族掌门人,世族之冠冕,肩负家族兴衰命脉,为世族领航,不该被我裹挟入党争中,我李蔺仪何等骄傲,若叫你因我衣袂蒙尘,声名受损,那我宁可从未遇见你。”
她眼底恍若有泪花闪现,落在他眼里有如针扎。
她那般肆意潇洒,岂可因他落泪。
“李蔺仪,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事情还不到那么糟糕的地步,我们来日……”
“来日”二字尚在唇齿间研磨,门外,十几条腰悬绣春刀的身影无声无息闪入穿堂,裴越所有表情霎时凝固在脸上。
来的这般快!
他立即起身,下意识要将明怡拉至自己身后,可惜,手腕为她钳住,使不出半分力,反倒是那个信誓旦旦承诺往后不再对他用武的女人,勠力将他往她跟前一带,只见那张温柔沉静的面孔,顷刻间换了个人似的,眼底寒芒绽现,飞快握住他双腕,往他身后一扣,紧接着另一只手捏住他喉咙,将他高大的身子推到门口,对着外面的人断喝一声,
“退开!”
这一切发生地太快,快到他措手不及。
裴越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轰的一声断了。
浑身如堕冰窖,脸色白到发僵。
所有都察院的官员均被这一变故给吓到,纷纷冲出庭院。
而那些奉命前来捉人的锦衣卫,瞧见这一幕,也均有些傻眼。
气氛瞬息凝固。
这是一个四合院,南面是穿堂,左右两排值房,正北堂屋则是审讯大堂。
明怡藏身裴越背后,双眸如鹰,警惕四方,慢慢推着他迈出东面的值房,沿着廊庑,一步一步将裴越带入众人视线。
都察院的人这才发觉裴越被她捏为人质,均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怎么回事?”
有些相熟官员认出明怡,多数官员摸不着头脑,只当都察院进了女贼。
为首的柳如明见势不妙,缓向明怡抬手劝道:“少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少废话,让他们退出去!”明怡凶狠地捏着裴越,大声呵斥。
柳如明见状,急出一脑门汗,对着冒然闯进来的锦衣卫骂道,“快出去,快出去!”
为首的两名锦衣卫千户,两两相望,均有些迟疑。
都察院的那些官员,唯恐裴越受伤,一拥而上,一面将锦衣卫往外赶,一面惶惶安抚明怡,
“有什么话好好说,万不可伤着阁……
“一日夫妻百日恩,少夫人,可不能做糊涂事。”
裴越在这一片片此起彼伏的惊呼中,慢慢回过神来,那一张俊脸白得毫无血色,掌心都在发抖,眼神微微往后一偏,试着悬崖勒马,
“仪仪,你别乱来,仪仪……”
事情始料不及,裴越前所未有慌乱,他太清楚,她这般做为的便是与他划清界限,他更清楚,她这般做是何后果,他一直好吃好喝地养着她,不是让她去牢狱受罪的。
“夫妻便是荣辱与共,我不许你这么做!”
“闭嘴!”
明怡猛推他入庭院,指间力道加重,将裴越所有嗓音扼在喉咙里,众人眼见裴越额角青筋暴起,面色涨红,似呼吸窘迫,顿时发急,
“女贼,你切莫乱来!”
所有人被明怡逼得一步步往后退。
这时,青禾从梁上跃至明怡身后,与明怡背靠背,将裴越带出了都察院正门。
正是下衙之时,官署区大道两侧人来人往,听闻锦衣卫办案,一个个都唬住了,心想又是哪个倒霉鬼被锦衣卫盯上了,纷纷探头探脑驻足围观。
眼看前方人越聚越多,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将都察院这一带给围个水泄不通,裴越心悬到嗓子眼,几度欲回眸劝她,可明怡没给他半点机会。
她那是什么功夫,他如何奈何她分毫,裴越气得干脆钉住脚步,无论她怎么推,他均不肯走。
乌金铺了一地,门外人头攒攒,所有视线射过来交织成一片刀光剑影。
他脚步生了根,如一座孤峰似的杵在她跟前,一动不动。
他知道,一旦迈出这道门槛。
事情将彻底失控。
他再无机会唤她一声“夫人”
明怡望着面前那道高大的背影,扣他喉间之手近乎颤抖,指端血色凝滞,几欲松手,却克制住。
她咬紧牙关,于他身后以气音哄道,“家主,你信我一回,我已查出事情真相,事涉党争,远比你想象中要复杂,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受裴家掣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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