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奶奶打了这个姐姐，是齐奶奶打了这个姐姐。”
警察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我就知道你们一家不老实，看，小孩子能说谎吗？啊？”
谁也没想到平时跟哑巴似的小孩会忽然冒出来。
张翠花发现是刚才关门的那个小黑手，很诧异，【她怎么出来了？】
【小美美也很好奇呢。】小美转了个圈，翻阅小黑手的生平，【这个小孩前后失去父母、兄姐，按说很警惕才对。】
盯着小黑手头顶白色的缺德值牌，【难道这就是老实人的威力？】
白色的缺德值证明这人没干过坏事，也没有坏心思。
张翠花认可，【小女孩是这样，没啥坏心思，不跟男孩似的，满脑子坏水。】
小美想到了一个小男孩，不敢说话。毕竟它是知道那个小男孩不只这个世界和张翠花沾亲。
张翠花也想到了，【对，包括森林那个臭小子。坏水满快冒出来了。】
警察扫了一眼张翠花，确定她没事。这才让结齐家五兄弟靠墙站好，“说吧，你们又干啥了。”
因为怕张翠花记恨，报警的人拒绝过来，认为警察一看就知道谁是坏人，所以没细说。
“整天惹是生非，是不是非得进去几天才知道老师。”
看到张翠花只有一个小姑娘，警察更生气了，“说吧，这次是为了什么。”
上次是因为有人多看了齐老婆子一眼，在上次是因为东家敢在他们门口吐痰，在上次，数不胜数。
东家长西家短的，每次还都是齐老二恶人先告状，揍了人不说还要他主持公道。
想起这次也是齐家人报的警，姜茶西更烦了，背着手走到张翠花跟前，“小姑娘，你说，别害怕。”
看张翠花是外地人，姜茶西又问道：“你是不是找亲戚的？怎么来这边了。”
“我是来租房的，谁知道碰到这种事。”
张翠花说哭就哭，“我说一个月五块钱，这个人。”指着李汉，“他说五块钱太便宜了，十块钱才行。”
“你血口喷人！”李汉万万没想到这人看着不大，谎话张嘴就来。
张翠花丝毫不被打断，继续道，“然后我就问到有一股臭味。”
又指向齐老婆子，“正好她出来到脏水，以为我再说她，就骂我。”
“可是我问到的事那股臭味，就是死了人放久了的味儿。”张翠花默默眼泪，似乎不知道自己说的多可怕，“有一次有个人投了井，等发现的时候井里的水就是那股味。”
“我解释没人听，这个奶奶还要叫她的孙子打我。”张翠花满眼希冀的看向姜茶西，“警察同志，你能进去看看吗？”
李汉瞬间脸色煞白，但是想到媳妇死去的时间，又放下心来。自己院子里有没有井，怎么可能会把尸体泡臭，这个死丫头胡诌呢。
对，自己可是把尸体扔去县城外边的大山里边。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姜茶西手摸向侧边枪袋，摸了个空，想起自己以为是只是小摩擦，根本没配枪。心里升起的悚然感这才消散些。
真是，被个小丫头吓到了。要是真有谋杀案，早就事发了，能轮到一个外乡小姑娘？
姜茶西让李汉让开，“我进去看看。”
李汉摸摸额头冷汗，悄悄拿衣袖擦了，嘴里连连道：“看看，随便看，我可不心虚。”
旁边齐老婆子还在歪缠，“警察大人！你可不能放过这个小丫头，你是不知道她刚才多凶！”
“就是，她还把我们的衣服打破了。”齐老二看了自己一身新衣服，发现竟然完好无损。
摸摸后脑勺，思忖拿到自己刚才疼麻木了，看错以为自己衣服破了？
但是这不影响，齐老二道：“这四女人打的我们满地打滚，衣服都滚旧了，这可是我做了用来相亲的好衣服，得赔偿！”
“行了！”姜茶西被烦的不行，给了齐老二一个眼神，“这不是干净着呢！”
齐老婆子让齐老二退后，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声道：“要是这死丫头诬陷人被发现，那警察肯定不会向着她了。”
瞪了张翠花一眼，发现和张翠花对上眼神，下意识讨好一下，等张翠花移开视线，这才继续道：“等那时候咱们再说。”
【要不说人老成精，这个人类老人说话还有那么点道理？】小美看着事情发展，觉得哪里怪怪的，【就是有时候做事让人摸不到头脑，比如刚才她忽然拖李汉下水，第一眼看见宿主你就莫名开始骂人。】
【看不懂就对了。】张翠花让小美别想了，【你要是能想明白她的想法，就被她带到沟里去了。】
张翠花就从来不想别人怎么想的，有缺德值牌子这么一个显眼的评判标准，根本不用多思忖这人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
红牌的缺德值成精，一律按缺德话处理。
“看，姜警官，我院子里干干净净的。”李汉指着自己的屋子，“我家可是我老爷爷在的时候盖得，怎么可能埋尸体脏了，啊，不是，我是说，我怎么可能做那种脏事。”
发现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李汉赶紧住嘴，让姜茶西自己看。
姜茶西沉默的看着院子，慢慢捂住口鼻，手摸向腰间的手铐。
余光注意眼前信誓旦旦的李汉，慢慢道：“这不就有一口井吗？”
李汉诧异回头，趁这个时候，姜茶西凶猛上前，瞬间制服住李汉，把手铐靠上去。
后边跟过来的齐老婆子也吓呆了，手颤抖着捂住口鼻，“好大的臭味。”
齐家哥几个更是满脸惊悚的跑出李汉家的院子，三两步跑到自己，赶紧关门落锁。
隐约传来压着调子的男声。
“奶奶还在外边呢。”
“拿你出去。”
没声了。
周围躲在屋子里的人，听到警察来了，都放心了。又听见警察进李汉家的院子了，都露出脑袋偷看。
这时候看齐家几兄弟跟撞了鬼一样，都纳闷。
“咋了这是？”一个婶子跟邻居埋怨，“咱们巷子是不是风水不好啊，怎么总出坏事。”
“不是到，我听见井什么的。”邻居也疑惑，“要不咱们去看看？”
“我可不敢，要是被那个恶婆娘逮住了还得了？”婶子可是看到张翠花怎么打齐家兄弟的，可不敢露头。
“什么恶婆娘，那不是个外地小丫头吗？”邻居没看见，“老齐家的向来闹得欢，说不定就是碰瓷呢。”
“啊？”婶子也不确定了，“好像也是，上次他们打了吐痰的李老二，就是那样躺地上不动，非说李老二打他们。”
“是吧。”邻居怂恿，“走，去看看，别咱们自己当块发生什么咱们自己还不知道哦。”
刚走到跟前，就看到李汉被姜茶西带出来，姜茶西的态度跟对待杀人犯似的。
“这是怎么了。”邻居躲得老远，扬声问。
“躲开，都别靠近。”姜茶西不回答，反而严肃的挥退众人，对着张翠花、齐家几口人、小黑手女孩道：“你们，都跟我走。”
把李汉家大门关上，又敲开齐家大门，带走齐家几兄弟。
直到到了警察局，姜茶西才略微放松心神。
和过来接手的同事说了几句，“我去找局长，你看着他。”
又对张翠花和小黑手道：“你们先坐，要是口渴跟那个警察同志要水喝，暂时是走不了呢。”
说完，姜茶西急匆匆走了。
张翠花和小黑手坐在一边。齐家几人躲鬼似的躲在另一边嘟嘟囔囔，时不时偷偷一眼张翠花。
张翠花没理他们，问扎着脑袋的小黑手，“你叫什么？”
小黑手不说话，默不作声的摆弄手。
掏出一颗糖递过去，“你吃不吃糖？”
张翠花眼睁睁看着手里的糖，‘咻’的一下没了，失笑，“你刚才为什么帮我说话？”
含着糖，小黑手抬起脑袋了，还是一个五官很标志的小女孩，只是满脸脏污让人不乐意多看一眼。
“你还租我家的房子吗？”
看张翠花不说话，小黑手也不说了。
“租啊。”
张翠花仍然是那句问话，“你叫什么啊？”
“媛媛。”小黑手摇摇头，“我姐姐这么叫我，我哥哥叫我讨债的。”
“那媛媛你几岁了。”张翠花看她又低下头，又递过去一颗糖，重复问了一遍。
媛媛仿佛投币才会唱歌的摇摇车，回答：“八岁了。”
一颗糖，“那你有没有别人亲戚？”
“没有。”
看张翠花还有问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旁边看了半天的警察失笑。
“行了，你打听户口呢。她倒是有个远方亲戚，就是人家不乐意管，咋，你要管？那你也不用租房了，还能把房子继承了。”
“那也行。”张翠花顺杆爬，一点也不磕巴，“咋收养？”
警察不过是看张翠花出手大方，没一会就给出七八颗糖，所以才说了一嘴。
没想到开玩笑的话还真有回应，于是道：“收养可是要办正规手续，还要查你家庭，不是你给她几块糖就白得一家大院子。以后是要天天给饭吃的，我们可会回访。”
其实不是警察局，是街道妇联那边，只不过警察局向来更能唬人。这个警察总街道妇联那边的求助，习惯性拿着吓唬人。
“我知道。”张翠花站起来，“等着也是等着，要不先办了，省的一会你们下班。”
齐晓晓愣住，笑了，“那你住哪，我打电话过去问问。”
张翠花说出军区的名字。
齐晓晓脸上的笑立马更大，“哦，我知道，我叔叔也在那呢。”
军区的人，更靠谱了点。
齐晓晓是个麻利人，立马开始忙活。没多久就只等张翠花签字就能完事了。
这时候才想起媛媛，齐晓晓蹲下，问道：“媛媛，我给你找个家怎么样？”
摸摸孩子瘦的不成样的小黑手，把警察局和自家最近的邮局的电话都写到纸上，塞到她口袋，“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等媛媛点了头，齐晓晓这才站起来，跟张翠花道：“除了单位家访，我也会定期去看媛媛的。”
“这么不放心，你怎么不收养她？”
张翠花是真心问的，因为看齐晓晓对媛媛的关心不是只有一层表面，而且穿着齐整，似乎家里条件很不错。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齐晓晓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到，拍拍媛媛的头，“以后辛苦你了，要是媛媛不听话，你也给我打电话。”
说着，笑了声，“别总给她吃糖，哪有那么过日子的。”
张翠花把手里没给出去的那块糖递给她，“那请你吃。”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美悠悠道，【宿主，我发现一件事。】
张翠花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你说。】
【宿主家的未成年数量始终是稳定的。】小美叹气，【刚有两个人类通过人类的选拔考试，离开家自己出去闯荡，你就又收养了两个幼崽带回去。】
一个是素有神婆之名的梁满多，一个是也挺神叨的小黑手媛媛。
等做完笔录已经一点多，张翠花带着呆呆的媛媛走出警察局大门。
除了收张翠花的糖时说话，以及对齐晓晓的问话点了点头，媛媛一直别的反应。
小美观察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残缺品。】
不过宿主也不是第一次捡残次品了。
细数家中的人类，以及之前的那个系统，小美惊讶的发现宿主只收残次品。
小美思考，那自己是不是也是残次品。不，自己跟宿主一样，是对残次品报以春风化雨般关爱的管理者。
管理者小美眼见嘴利，【宿主，发现郑冬梅和郑森林，她们和一个人类女性在争吵。】
张翠花：“？”
电影院门口，郑冬梅大喊：“我就说不该带你来！”
李丽赶紧拦人，“没事的冬梅，没事，正好中午了，我都饿了。”
“谁不饿啊！”郑冬梅很生气，“可以正式最好看的时候，咱们躲过检查多难啊！”
电影院新开，每个电影都要收钱，看完一场就会与播映员巡场，发现谁在里边就要多收一份钱。
“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躲在那不会被逮到！”郑冬梅气愤，“就是因为郑森林淘气，所以我们被赶出来了！”
郑森林也有点后悔，但是嘴硬，还找到理由，“不付钱就看，要是我娘知道，也会教训你的，打你屁股！”
郑冬梅更生气了，“人家有的地方就是交了钱可以看一天！”
“那是别的地方，又不是这。”郑森林摸摸肚子，闻着旁边国营饭店传出来的香味，“别人姑姑带着下馆子，你带我下吗？”
“你做了坏事还想下馆子，吃屁去吧你！”
郑冬梅叉腰，“哼！我嫂子不给你钱吧？”
从兜里掏出两块钱甩甩甩，郑冬梅得意，“我嫂子还是最疼我！哼！”
“谁说的！我娘是我一个人的！”郑森林被惹毛了，也掏掏掏，掏出一直大青虫。
“啊！”郑冬梅大叫。
郑森林开心了，“嘿嘿。”
李丽扶额，“被吵了，再吵咱们得被轰走。”
已经有播映员注意到了。
眼看战斗要升级，忽然一道女声传来。
“干什么呢。”
李丽循声看去，首先看到的就是亮的反光的大摩托，“好酷！”
郑森林听到张翠花的声，捏着大青虫的手瞬间收到口袋，装作乖宝宝。
跑到张翠花旁边抱大腿，“娘！幸亏你来了，姑姑说不让我吃饭。”
“我没有！”
“别吵。”张翠花把趴她后背没意识的媛媛递给郑冬梅，“扶着。”
然后张翠花去放车。
回来对上郑森林泫然欲泣的眼睛，“怎么了？”
郑森林伤心极了，“娘，你还抱着她睡觉。”
“她是被摩托的速度吓晕了。”张翠花随口解释，把媛媛叫醒，“起来吃饭了。”
听到‘吃’，媛媛‘咻’的一下
站直在，跟小仓鼠似的鼻子耸动，左右找不到，这才抬头看张翠花。
郑冬梅怀疑，“不会是个小傻子吧？嫂子你在哪捡的啊？”
“翠花姐好。”李丽局促的打招呼，“翠花姐，我这还有一张电影票，你要不要看？”
“啊？你哪来的又一张？”电影票很不好买，要不然郑冬梅也不会相处藏着不走再看一场的想法。
而且，“你不是饿了吗？正好嫂子请咱们吃饭！”
郑冬梅很快活，还有点在小姐妹面前显摆的劲。
“不用了。”李丽连忙摆手，“我，我不饿。”
“行了，吃饭去。”张翠花拿出手帕，把郑森林的大花脸擦了一下，“是不是钻电影院凳子底下了？”
郑森只傻笑，“娘，我想吃红烧肉。”
“吃。”张翠花看他还很介意的盯着郑冬梅放钱的那个口袋，塞他手里两块钱，“回去还还我。”
刚裂开大嘴笑的郑森林，“啊？”
“啊什么啊。”张翠花带着几个小孩进去，“一碗红烧肉，一盘凉菜，你们还吃什么自己点？”
被郑冬梅强行拉着进来的李丽手摆的飞快，“够了够了。”
郑冬梅嘴巴噼里啪啦又点了两个菜，又道：“嫂子我想吃的大米饭。”
“嗯。”张翠花付了钱，“你带森林去买汽水。”
郑冬梅撅起嘴，“哦。”
“你还不乐意，我还不乐意呢！”郑森林炸了，但是注意到旁边的视线，还是压低声音。
刚才在电影院门口不怕是因为没老娘，也不想看电影。现在不行，老娘在旁边，还有好吃的红烧肉等着自己。
“你现在不花，等回去可就没有了。”
张翠花老神在在，“听说这边有家人养蟋蟀。”
郑森林眼睛一亮，赶紧拉上郑冬梅走，“走走，买汽水去了。”
喝了点水，张翠花抬头看李丽，“你是冬梅的同学吧？我听她提起过你。”
不知道朋友在家里怎么介绍自己的，李丽有点忐忑，“翠花姐我也听说过你。”
说到这，李丽激动道：“你把齐领那个臭小子教训了一顿，简直是英雄！”
嗯？张翠花疑惑，“你跟齐领也有交集？不应该啊，齐领才几岁。”
“几岁也不耽误他干坏事！”
李丽生气又泄气，“算了，不说了，过去了都，再说现在他可不敢做坏事了。对了翠花姐。”
李丽看向媛媛，“你来县城是干什么啊？怎么听冬梅她们说你捡了个孩子？”
“收养的。”张翠花笑笑，塞给媛媛一颗糖，“叫姐姐。”
媛媛头都不抬，“姐。”
多一个字都不说。
“唉！”李丽手忙脚乱的，也想掏糖给她。
“不用。”张翠花拦住，“再给就多了。”
“哦。”李丽懵懵懂懂，“哦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