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再来一次(丰盛幻觉)

如果戈尔星能够在人们的关注中一点点建设起来，在这个过程里，不仅能将戈尔星的风貌展现出来，还能向民众展示戈尔星蕴藏的机会。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只要宣传能推进下去，戈尔星就能吸引大批前来淘金的人群。
然而天下也没有白吃的午餐。
安居补助固然容易申请，可是一旦签了安居条款拿到安居补助，短时间内再想要离开就不容易了，是要付违约金的。
其中的利弊需要每个人仔细衡量。
总的来说，只要联邦军队不退，戈尔星就是一片充满了希望和机会的沃土。
叶锦将谢千玄的消息一一看过，最新的消息是昨天晚上发的。
谢千玄将一张电子名片推荐给叶锦，说是总台的负责人。
紧接着谢千玄给叶锦漏了底，说是总台想跟叶锦签个合约，让她成为戈尔星的推广大使，看得叶锦一阵无语。
很快叶锦就翻到总台负责人菲利亚的好友申请。
叶锦没有直接拒绝，转而将事情和祖母说了。
叶锦毕竟是叶家人，形象管理不仅是叶锦的事，也会影响叶家，这些事情早点向长辈报备，不仅可以刷刷存在感，说不定还能得到提点和帮助，何乐而不为呢？
很快叶思棠发来了视频通话。
叶锦看了容舟一眼：“我先回了。”
容舟点头的下一秒，叶锦人已经消失在容舟的舰舱。
看见已经空掉的卧室，容舟叹了口气，拉起放在贵妃榻上的被子把自己卷起来。
哨兵身上不会像向导那样分泌出向导素，身上也几乎没有味道。
任何一个上过通识课的向导都会知道。
然而这床被子是姐姐用过的，向导的鼻子仿佛也能闻到些不同来。
容舟抱着被子，在床上从左滚到右，又从右滚到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 叶锦点开视频，叶思棠出现在光屏里。
看见叶锦仍是一身睡衣，叶思棠翠绿的眸子满是促狭：“小锦，你才睡醒吗？”
叶锦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
叶思棠摇头失笑, 知道叶锦战后有赖床的习惯, 有时甚至懒得起来吃东西。
想到这里, 叶思棠随口问道：“你吃东西了没？”
叶锦：“吃了。”
听到叶锦回答, 叶思棠也不奇怪，联邦的战舰上营养液供应从来不会短缺。
叶思棠还在她的办公室，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叶思棠打趣道：“小锦, 你还真是网红体质, 流量圣体, 居然会被总台转播。这两天你睡觉的时候, 总台的负责人已经找到我这里来了。”
叶锦笑了两声, 问道：“祖母觉得我该怎么做？”
“都是熟人，我不好拒绝。”叶思棠嘴角含笑，看向叶锦的目光充满慈爱，“何况我们家的小锦这么优秀。”
叶锦知道, 祖母口中所谓的优秀其实就是在网友的注视下身家已经被扒了个干净，没有更多黑料也就无所畏惧。
强如叶家也要经营形象, 良好的形象可以减少成本, 事半功倍。
为此很多时候, 叶锦都不介意花些小钱减少麻烦。
叶锦顺势应了下来：“等会儿我就联系菲利亚, 如果合同没问题就会签下来。”
叶思棠点头，忽然话头一转问道：“小锦，为什么要让米亚调查容月薇和成辰？”
叶锦心中一紧, 面色却丝毫不改，她说：“因为容舟。”
叶思棠皱了下眉并不赞同：“小锦，不要任性。”
“我没有任性。”叶锦直视叶思棠的眼睛认真说道，“祖母，我只是在做一个恋人该做的事情。”
“既然有人尝试过，就说明他们认为有成功的可能。我总要知道他们为什么想要尝试，又为什么会失败。”
“祖母，我不是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如果可以我也想帮助容舟挣脱容家人短寿的命运。”
“身为联邦战士，守护联邦的民众是天职，对素未蒙面的人尚且要尽力保护，何况容舟是我的恋人。”叶锦看向叶思棠，低声说，“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祖父身上，祖母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挽留他的生命吧。”
“那不一样。”叶思棠反驳，“我和你的祖父是结合的伴侣，而你和容舟还不是同生共死的关系。”
“啊。”叶锦轻咦一声，“原来是这样。如果你和祖父没有结合，就不会在乎祖父的死活了吗？”
叶思棠：？
“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祖父。”
叶锦作势就要打开沈行亦的通讯。
叶思棠：？！
叶思棠凤眼微眯，下一秒光屏里的人转换成3D形象握住叶锦手腕。
“别动！”
光影无法阻拦叶锦的行动，然而当联邦元帅动怒的时候，即使隔着时空威压也隐隐透过来，不怒自威。
叶锦当然没动，她的目的是拿到容月薇和成辰的信息，又不是招惹祖母。
米亚是祖父拨给叶锦的助手，叶锦让米亚去调查容月薇和成辰必然会惊动祖父和祖母。
米亚甚至不用特地告诉叶思棠和沈行亦，只需要动用家族的信息通道调查这些隐秘信息就会被留意到，继而被相关人等反馈给祖父和祖母。
叶锦熟悉家族事务，当叶锦让米亚去调查容月薇和成辰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叶思棠会察觉到自己正在调查容月薇和成辰。
其实叶锦是故意的。
在联邦，容月薇和成辰的信息是高度机密，小姨蒋如遐都无法调查清楚那两人的底细，让米亚去调查也只是徒劳。
祖母不会把联邦的机密放进家族的信息库。
叶锦只能从两个人口中得到容月薇和成辰的信息，一个是容舟，还有一个是叶思棠。
别看容舟事事依着叶锦，在这件事情上，容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
叶锦只能从叶思棠这边打破局面。
叶锦让米亚去调查，就是想要让祖母知道。
惹得祖母动怒，叶锦却半点不慌。
手指从光屏上的结束键移开，叶锦看了看被光影握住的手腕，又看了看叶思棠笑的狡黠：“所以说，想要自己的恋人活下去和结不结合没有关系。”
“对吧，祖母？”
叶思棠微怔，放开手沉默了。
一老，一少。
一个是光影，一个是真实的血肉之躯，却在一方天地里隐隐对峙。
终于，叶思棠叹了口气劝道：“小锦，放弃吧。”
叶锦抿唇，却并没有因为叶思棠的话生气，她很平静。
平静得就像已经思考过无数遍。
叶锦叹了口气，诚恳地看向她的祖母：“祖母，我不是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人，也并不执拗。然而我不喜欢浑浑噩噩的被命运推着走。不论是继续还是放弃，都需要足够的信息支撑，做出的判断才不会后悔。”
叶思棠微怔，不由在心中思忖开来。
如果叶锦只是盲动，年轻人情绪一时上头，叶思棠有把握能把叶锦拦下，然而叶锦已经深思熟虑过，只有真实残酷的信息才能打消叶锦的盲动。
少年意气，在大家族中这样自视甚高又莽撞的年轻人并不鲜见。
从小到大叶锦过得太顺遂了，她的天赋好，战斗力也不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少将，因为有家族依靠，一路走来顺顺利利，几乎没有任何磕绊。
这样的人总会有种错觉，认为这世界上的事，只要肯努力就没有自己做不成的。
即使叶锦看起来已经深思熟虑了，在叶思棠看来叶锦仍然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叶锦根本不该妄想自己能够解决容家人短寿的问题。
谁不想活下去呢？
如果容家人短寿的问题真的能被解决，容家历代继任者绝不会任由自己死去。
容家人的基因曾被顶尖的学者研究过，然而没有人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容家人庞大的精神力是天赋，是死劫，也是死结。
理论上，结合的确可以解决容家人的问题，然而叶思棠不认为有人能接得住容家人的精神力。
叶思棠一叹，叶锦心是好的，然而身为长辈，叶思棠觉得是时候让叶锦知道这世间有太多事不可为。
“小锦，你谋划的事情和容舟提过吗？”
叶锦没说自己提了个话头，容舟就一副坚决不从的样子，只是淡淡带了一句：“提过，但容舟拒绝了。”
叶思棠目露欣慰，音调稍缓，软声说道：“容舟是好孩子。”
片刻后，一份文件发到叶锦终端上。
“小锦，我知道你不是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这是容月薇和成辰的全部资料。”
在叶锦打开文件的时候，叶思棠说道：“如你所见，在你的年纪成辰已经是一名上将。”
“从军多年，你该知道上将的含金量，成辰在他的时代算得上惊才绝艳。”
“容月薇是容家人，能力足以担任公共向导的职责，然而她并不是容家最出色的向导。联邦最优秀的公共向导是容舟。容家人的资料已经在你的手上，看过你就会明白，对于容家人来说，优秀并不值得庆幸。”
“那些研究和论文太长，我可以先告诉你结论，对于容家人而言，精神力庞大不是好事。”
“容家对继承人的培养也不是提升精神力，相反，从懂事开始，他们就会尽一切可能压制精神力增长。”
“然而容舟三岁失踪，整个成长期容舟都没有按照容家继承人的方式培养，被你从地下奴隶场救出之后，也是按照普通向导的路线培养。”
叶锦心中一痛，不敢置信地抬头。
这些事，容舟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
叶思棠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正常，优秀的哨兵在很早的时候就要面对战斗，越是优秀的哨兵课程越是专注于战斗，连生理知识都是一笔带过。”
“因为在高层看来，比起生理知识，教给哨兵如何在战场上活下来的技能更加重要，反正等到成年，这些事情会由匹配的向导教给哨兵，不值得哨兵为此浪费时间。”
“总之阴差阳错之下，容舟的培养路线和容家人完全相反。”
“小锦，你不用自责。容舟也从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叶锦：……
“说回容月薇和成辰，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结合，但是小锦，我还是要告诫你不要去尝试。容家人短寿是因为他们的精神力已经庞大到了人类无法承载的地步。”
“容家人的精神图景因为精神力过于庞大碎裂，也因为精神力庞大无法与哨兵结合，他们的精神壁垒只会因为无法承载精神力碎裂，然而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哨兵的精神图景同样无法承载海啸般的精神力冲刷。”
“成辰年少成名，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和容月薇结合，或许他自负到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容家人的精神力，或许他心中也存了侥幸。”
“不论如何他试了，然后失败了。”
“小锦，我必须再次提醒你，在你的年纪成辰比你优秀，容舟比容月薇更优秀。”
“你想要延长容舟的生命，心情祖母可以理解，然而事实是不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你成功的概率都比成辰更低。”
“容舟拒绝了你，甚至没有给你那两人的资料，就是知道事不可为，不希望你动任何心思，抱任何幻想。”
“然而容舟没有想到，又或者想到了也没有办法阻止，总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费尽心思找到了两人的名字，想要通过家族的管道调查那两人的详细资料。”
“或许，让米亚去调查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被说中心思的叶锦：……
叶思棠无奈地笑了：“小锦，你成功了。然而你的成功也只是因为你是叶家人，如今你人已经在东南塔，是算准了我无法将你召回，又害怕你真的存了莽上去的心思。算准了我是你的祖母，无法放任你去找死。”
叶锦无言以对。
“但你终归是我的孙女，是我看中的家人。所以明知道被算计了，我依然会按照你的心意将你想要的东西奉上。”
叶锦垂眸，不由羞愧起来。
叶思棠轻笑：“如今容月薇和成辰的资料已经在你手里，当你仔细研究过手上的资料，也会得出与我相同的答案。”
看着犹自沉默的叶锦，叶思棠面色郑重，语重心长地告诫：“与其去想如何延长容舟的生命，不如在他还在的时候好好对他。”
叶锦闭了闭眼，紧紧咬住唇瓣。
知道让叶锦一下子就接受这个结果不容易，叶思棠翠绿的眸中暗含悲悯，轻声说道：“相信我，容舟也是这样想的。”

叶思棠给叶锦的信息翔实，几乎找不到漏洞。
为了让叶锦更好的理解容舟如今的状况，叶思棠体贴地标注了几份关于容家人的研究报告。
在早期联邦的确试图研究过容家人的基因和精神图景，但是后来却因为叶锦不知道的缘故终止封存了。
叶锦翻着叶思棠提供的信息, 尤其仔细地看了几份被标注出来的报告, 越翻叶锦心中越凉。
就如叶思棠所说, 以她如今的实力几乎无法负担容舟的精神力。
好在容舟还年轻, 叶锦还有时间。
叶锦抬手划开空间，两颗风系晶核掉落出来。
自从遇见迦梵之后，莫名的紧迫感让叶锦不敢放松, 如今看来她还是太保守, 不够上进。
叶锦闭上眼睛, 将那两颗风系晶核和还没有用尽的空间系晶核一起握在手中。
精神共鸣之后, 晶核的吸收效率总会快些, 然而当她的精神体可以在金鸟和鲸鱼之间来回转换的时候, 叶锦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原本叶锦还有些犹豫，如今却顾不了许多了。
叶锦不是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人，活了两辈子没有人比叶锦更懂世事无常，更应珍惜。
如果结论是100%无可救药叶锦还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岂不可笑, 然而叶锦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容舟的生命走到终点却什么都不做。
仔细研究过成辰的资料之后，叶锦也不禁为成辰的天资赞叹, 然而与成辰相比叶锦也并非没有优势。
一开始就放弃不是叶锦的风格, 总要尽力之后再谈其他。
叶锦闭上眼睛, 同时勾动风系和空间系晶核。
有空间晶核作媒介, 两道风系能量和一道空间系能量如扭股糖般冲进叶锦身体，强大的扭力让晶核吸收变的疼痛。
叶锦咬牙，任由旋转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力道和速度冲击着她的身体, 虽然有些辛苦，叶锦的实力却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增长。
一个循环之后，叶锦的身体仿佛适应了节奏，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叶锦将空间晶核里的能量如数奉还，却抽空了风系晶核，如此，叶锦就可以将手上的空间系晶核当做加速器一直使用下去。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叶锦身边已经堆了七八颗空掉的SSS级风系晶核。
叶锦突发奇想出来的晶核吸收方式效率极高，却无法像往常那样凝练，几颗下去叶锦觉得自己像个鼓胀的气球，快要被撑爆了。
扫了眼地上的晶核，叶锦叹了口气，忽然发觉自己家当也没有想象中丰厚。
下一秒叶锦已经出现在容舟的卧室。
向导抱着被子睡的正熟，叶锦勾缠上向导无意识游荡出来的精神力触手。
“唔……”
精神力触手被叶锦扣住的那刻，容舟惊醒，然而熟悉的气息又让他在下一秒放松下来。
容舟揉了下眼睛，还迷迷糊糊的，人已经被热情的吻住。
叶锦很快将共鸣调到容舟可以接受的频率，快速梳理刚刚吸收的晶核能量，经过共鸣之后，刚刚吸收的能量被快速压缩凝练，变得服帖异常，身上的疼痛也消失了，实力往上提升了一截。
叶锦放开容舟，不由怜惜地吻了一下容舟。
虽然前路仍不明朗，实力的提升却让叶锦有些安心，叶锦有些好奇她和容舟究竟能走多远。
不论是她，还是容舟，都被困在近乎必死的局里。
这样一想，他们算不算是在抱团取暖？
叶锦笑了起来。
祖母觉得她是少年意气，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叶锦已经活了两世，知道什么叫力有不逮。
所以唯有从心。
只有这样，叶锦才不会后悔。
向导的唇微微张开，目光迷离。
叶锦怜惜地吻在容舟额心，轻轻抱住了他。
容舟的手指按上了叶锦青黑的眼角，沙哑的声音里透着心疼：“姐姐，昨晚你没有休息吗？”
叶锦已是呵欠连连，连续战斗之后，还没休息过来又熬了一夜，饶是哨兵得体质也受不了了。
酸涩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叶锦应了一声，梳理过精神力之后，叶锦精神放松下来，虽然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做，然而人无法在精神一直紧绷的状态下持续高效的学习和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