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再来一次(丰盛幻觉)

换班时姜翎走过露台，看见露台上愉快交谈的哨兵微微一怔。
遮阳伞下，女性哨兵蓬松的白色尾巴慵懒的舒展着，和秦楚白说话的时候眉眼柔和。

姜翎盯着窗外人怔愣的时候, 身后响起脚步声，有人擦着姜翎的手臂跑过去。
那人背影姜翎看着熟悉。
是顾嘉诚。
姜翎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顾嘉诚会出现在这里，步履凌乱, 浑身都是绝望烦躁的情绪。
自从和陈柚在一起之后, 姜翎觉得自己的感情成了一团乱麻。
姜翎一直拿傅遥当做备胎, 却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和另一个向导共用一个哨兵。
然而现实却仿佛跟姜翎开了个玩笑。
像是报应。
看见傅遥和秦楚白在一起谈笑, 姜翎心中酸涩，哨兵果然都是大猪蹄子，和他在一起那些年, 傅遥表现得多喜欢他似的, 分手却分得干脆, 没有什么痛不欲生, 也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分就分了。
那晚, 路灯下傅遥红着眼睛说“我们分手吧”的画面又在眼前。
然而那晚之后姜翎就几乎见不到傅遥人了, 即使偶尔遇见，傅遥也会很快闪开。
那个曾经绕着他转的哨兵在离了他以后，转身就黏上了可以和她匹配的秦楚白。
那么干脆！
可见当年傅遥对他也只是看着热烈，其实不过如此。
只是为了70%的匹配度罢了。
什么感情, 说穿了，不过是因为傅遥想要找一个可以给她疏导的向导。
傅遥这个烂人！
虽然知道他和傅遥已经回不去了, 巨大的反差仍然让姜翎的心境有些失衡, 尤其在自己陷在奇怪的关系里出不来的时候。
在他过得不大好的时候, 只有看见旧情人日子过得更不好, 姜翎才能安心。
人之常情不是吗？
姜翎也说不准现在他和陈柚究竟是什么关系，说是恋人，但其实陈柚并不关心他, 作为一个向导在为陈柚疏导的时候，姜翎可以清楚的感觉到。
何况他和陈柚之间，还夹着一个顾嘉诚。
仔细想来，他和陈柚的交情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然而在身体上他们却又亲密得过分。
和陈柚在一起的时候身体和灵魂仿佛会同时燃烧一样，那种滋味只要尝过就无法忘记。
陈柚的来历特殊，完全超出姜翎预料，以至于他和陈柚无法结合。
即使无法结合，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也让姜翎难以放下，为了短暂的欢愉，甚至愿意和顾嘉诚一起分享。
虽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姜翎的预期，可是当初姜翎下定决心去找陈柚也不是想要结合，只是想要品尝那种共鸣。
退一步想，如今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姜翎有预感，他就要成为一个SS级向导。
总的来说，和陈柚在一起姜翎并不亏。
他的身体是欢愉的，他的实力有所上升，姜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哪怕重来，姜翎依然会这样选择。
然而他毕竟还有感情，他不是纯然追求利益的机器，猛然看到傅遥和秦楚白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时候，即使是姜翎心中也生出些复杂的滋味。
如果陈柚也能像傅遥一样殷勤就好了。
姜翎愣神的功夫顾嘉诚已经跑到叶锦面前，带着莫名的心思，姜翎快走几步跟在顾嘉诚身后。
“叶锦！”
顾嘉诚一阵风般冲到叶锦面前。
叶锦抬头，笑问：“有什么事？”
顾嘉诚最讨厌叶锦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从认识到现在，哪怕他和陈柚在一起叶锦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将他和陈柚的关系当成把柄，终结了他们的匹配任务。
匹配任务结束后没多久，叶锦就和容舟在一起了，几乎没有掩饰。
顾嘉诚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小丑，根本不被叶锦放在眼中。
如果叶锦早就对容舟有感情，为什么还要招惹他？
如果没有匹配任务，他不会去哈瑞特星，就不会认识陈柚。
都是因为叶锦！
对上叶锦金色的眸子，顾嘉诚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顾嘉诚问：“为什么把我调出51营？”
叶锦越过顾嘉诚，看向站在顾嘉诚身后不远处的姜翎问道：“姜翎，你也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吗？”
傅遥猛然抬头，看了看叶锦，顿了下才咬着唇看向姜翎。
猛然被点名姜翎一怔，调令早上的时候他就收到了。
对于叶锦将他调出51营这件事，姜翎并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叶锦给的条件不错，调出51营之后，姜翎会成为一名专职塔医，军衔可以保留五年。
也就是说，在这五年内姜翎想要入营随时可以向塔申请，只是不会再被塔分配到51营而已。
原本姜翎会在51营只是因为傅遥，他早就过够了不时要去聚点驻守的日子。
东南塔这么危险，因为51营的编制姜翎却不得不来，没有任何自主性。
姜翎更想要留在安逸繁华的中央塔，他早就打算好了，他会留在陈柚身边直到成为SS级向导，以他的资质SS级已经是顶格，即使有那种奇怪的状态加持也很难再往上升。
在联邦，SS级向导和S级向导的待遇全然不同。
等成为SS级向导，姜翎就会申请调离东南塔，有东南塔的资历又是SS级的向导，到哪里还不被人捧着。
和陈柚在一起的滋味固然销魂，但是比起安逸的生活却又差了一层。
这样想着，姜翎不由看了眼傅遥。
四目相对，傅遥烫到般移开目光。
姜翎弯唇，笑着看向叶锦：“不，我的战斗能力一般，东南塔的战斗任务比中央塔艰巨，我并不想拖累大家，能被调到安全的塔医院我很开心。营长放心，我会胜任新的工作。”
叶锦微微点头，转而看向顾嘉诚说道：“同样的道理，将顾向导调出51营是因为你已经无法胜任51营的战斗需要。”
顾嘉诚的眼睛隐隐泛红，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叶锦面前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锦。
对，是他挨不住叶锦的冷淡，先放弃了。
可是顾嘉诚已经后悔了！
陈柚想要的只是用那种奇怪的共鸣提升实力罢了，所以当他承受不住陈柚的索取的时候，陈柚身边就多了个姜翎。
如今的状态让顾嘉诚觉得可笑。
什么时候，他竟然沦落到要和另一个向导抢哨兵了？
诚然和陈柚在一起被拖入共鸣的时候难免激情，然而激情过后的空虚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刻。
他错了。
不该那么轻易就放弃，也不该轻率地选择陈柚。
他错了。
所以他可以和叶锦解除匹配任务，可以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叶锦和容舟笑语晏晏，他并没有去打扰叶锦，可是为什么叶锦连继续留在51营的资格都不肯给他？
顾嘉诚捏着拳头说道：“我的精神体是兼具攻击和敏捷的银狼，在向导中我的实力绝对不差，况且我就要升到SS级了！为什么你要那样武断的说我不能胜任51营的向导？”
顾嘉诚红着眼睛紧紧盯着叶锦，激动吼道：“叶锦，你这样针对，就因为我和陈柚在一起了吗？”
傅遥骤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姜翎。
姜翎受不住那复杂的夹杂着痛惜的目光，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恼恨地瞪了顾嘉诚一眼。
姜翎没想到顾嘉诚能傻成这样！
怎么能这么不讲究！
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和陈柚的事情抖落出来。
顾嘉诚自己没有隐私意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捎带上他？！
一瞬间，姜翎想杀了顾嘉诚的心都有了。
叶锦叹了口气，就知道想要把顾嘉诚安稳送走没那么容易。
但顾嘉诚毕竟牵着原著剧情，叶锦不想和顾嘉诚再有瓜葛，为了安抚顾嘉诚叶锦给出的条件不错，甚至帮顾嘉诚保留了军职。
会带上姜翎不过是顺手。
叶锦希望傅遥能彻底放下，不想傅遥再为姜翎花费任何心思。
叶锦没想到顾嘉诚居然会在大庭广众找上来，但无妨，反正叶锦是不打算再把那两人放在51营里了。
叶锦看向顾嘉诚，语调平静：“顾向导，你多久没有去营里训练了？”
顾嘉诚：？
叶锦笑笑：“我替你答，已经25天了。即使你是向导，也该按照训练表按时去营里训练，否则在实战的时候跟不上营里的节奏，这很危险。”
顾嘉诚：……
最近叶锦经常出现在训练场上，为了躲开叶锦，又不想和陈柚一起，顾嘉诚训练的时长急剧降低。
然而被叶锦问起的时候，顾嘉诚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沉默。
他试图躲避的行为，反倒成了把柄。
“顾向导，调令已经发出去了。塔医院的待遇不错，我也不算亏待你。”
“和51营好聚好散吧。”叶锦认真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事情变得难堪。”
顾嘉诚脸色一白，知道不论自己如何恳求都是徒劳。
叶锦不会再给他机会。
类似的话顾嘉诚已经听过一次。
是在叶锦要求他解除匹配任务的时候。
叶锦总是这样！
不论做什么事总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出身叶家，叶锦有足够的资本，所以她从不在乎这些小恩小惠。
哪怕是在切割，也做的客客气气，周全有礼。
不是因为对他有任何感情，只因为叶锦要顾及叶家的体面。
就连对着她发脾气都仿佛是在无理取闹。
仿佛还要他对叶锦说声谢谢。
顾嘉诚觉得有一口气被闷在身体里，压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从认识叶锦的第一天起就是如此！
现在也是！
仿佛他是什么好打发的人，难道他还要心存感激吗？
实际上，叶锦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哪怕他曾是叶锦的匹配者。
哪怕他们的匹配度是92%。
可叶锦有太多匹配者，他们聚在一起甚至能友好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顾嘉诚做不到！
他只是其中不值一提的一个。
不论是喜欢，还是放弃，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纠结。
可是为什么？
顾嘉诚绝望地看着脸上挂着笑意，淡淡看着他，仿佛他是在无理取闹的女性哨兵。
为什么，他还是会被叶锦这种无情至极的温柔吸引？

开悬浮车回舰的路上, 傅遥沉默了半晌，对叶锦说了句“谢谢”。
一直以来叶锦对姜翎都是淡淡的。
傅遥刚刚认识姜翎的时候他还是A级，51营是塔重点培养的队伍，即使有匹配任务加成, 姜翎能不能来51营仍是两可之间。
当初是傅遥跟叶锦说了, 叶锦才看在傅遥的面子上把姜翎弄到51营。
那时候叶锦还不是营长, 想要做成这件事少不了要动用家族的资源。
叶锦没有多说半点就答应下来。
如今叶锦直接把姜翎调走。
即使叶锦不提傅遥也知道, 叶锦把姜翎调走是因为她，因为这段时间她在躲着姜翎。
为了让自己没有后顾之忧，叶锦甚至把姜翎后面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叶锦的好意, 傅遥只能记在心里。
想到姜翎, 傅遥神色黯淡了几分, 心中一阵失落。
傅遥想不明白自己比陈柚差到哪里, 姜翎那么骄傲的人, 居然能忍受和别的向导一起争抢哨兵。
“傅遥, 过去的人就让它过去。”
傅遥：……
被傅遥用莫名的眼神看着，叶锦问：“怎么了？”
傅遥抹了把脸，彻底无语了：“你是真的没吃过感情的苦。总是说着绝对正确的话。”
叶锦哈哈一笑：“觉得我在废话是吧。”
傅遥：“如果感情能理智，就不叫感情了。你啊, 是被容舟惯坏了。”
叶锦也不争辩，笑了笑说道：“或许你是对的, 但我不会没苦硬吃, 至少不会一个人吃。”
被阴阳到内伤的傅遥：……
“你没有任何对不起姜翎的地方, 何况现在的姜翎生活的很好, 有美人相伴，有收入不菲的工作。”
叶锦开着车，直视前方：“作为朋友, 我这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向前看。”
“傅遥，放下吧。”
傅遥被那句“有美人相伴”刺了下，心中隐隐作痛。
傅遥看了眼坐在驾驶位上的叶锦，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不是很差劲？为什么姜翎走的那么决绝？他是骄傲的人，如今却放下身段和另一个向导争抢哨兵。”
叶锦失笑：“姜翎他或许没有你想得那样骄傲。是你一直以来的作为让他在你面前有了骄傲的资本。在陈柚面前却未必。”
傅遥：……
扎心了。
傅遥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姜翎和陈柚在一起了？”
“和你差不多时间。”
傅遥沉默片刻，好奇地问：“为什么要把顾嘉诚也调走？你似乎对顾嘉诚关注过头了。”
叶锦挑眉，也不否认。
傅遥接着道：“可是奇怪，既然已经把顾嘉诚连同姜翎都调走了，为什么又要独独把陈柚留下。一个S级哨兵，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即使知道姜翎和陈柚是你情我愿，站在傅遥的立场上也很难喜欢陈柚。
这一点叶锦也清楚，虽然她和陈柚都在营里，除了在战场上，平时训练傅遥几乎见不到陈柚，他们的时间表完全岔开了，说叶锦不是故意的傅遥绝对不信。
叶锦弯了弯唇：“傅遥，就当是我的一点恶趣味吧。如果和陈柚打一架能让你彻底放下，我也可以陪你一起。”
顿了下，叶锦补了句：“捎带上姜翎也行。”
傅遥：……
叶锦没说这句话之前，傅遥心底里未尝没有这种想法。
可是叶锦提议要打一架，甚至陪着她一起的时候，傅遥却彻底放下了这个念头。
那可是叶锦啊！
为人处世完全世家做派，平时做事能饶人处且饶人，一旦下了狠心绝对往死里整。
叶锦的匹配者中难缠的可不少，要是她拳头早就硬了，叶锦却还能在宴会里和那些匹配者坐一桌谈笑风生。
和她这种无父无母，在联邦育儿机构长大的光脚草根不同，叶锦绝对不会只因为出气就找谁打一架。
同是叶家人，叶锦的堂弟叶铎就是个拎不清的。
之前叶铎找上门来挑衅叶锦只是应付过去，将叶铎的行为定性成比斗，然而当叶铎撕破脸将叶锦的私事剪辑成视频发到网上之后，叶锦立刻把叶铎剥光了挂上中央塔大楼。
那件事后，叶铎身边的跟班近乎散了个干净。
那群跟班中不乏二代，多半是嗅到了风向。
不多时，悬浮车已经开到战舰附近。
远远可以看见老熟人谢千玄，他正拿着摄像头跟在几人身后。
傅遥定睛一看，中间那人她倒也认识。
索恩·冯·瓦尔德。
塔医院建成之后，其他设施也陆续建成，其中就有东南塔的行政机构。
这些天，越来越多的政府人员和商团开始进驻东南塔，谢千玄的采访重点也从军队转向了这些机构和企业。
看见索恩，傅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看见叶锦的视线也落在索恩身上，傅遥道：“头儿，你知道的吧？”
“嗯。”
“真是奇怪。”看着前方的人群，傅遥叹了口气，“如果说上次索恩·冯·瓦尔德的题案是因为被你拒绝了之后恼羞成怒，那现在是什么状况？”
叶锦无语：“为什么要捎带上我？”
傅遥哈哈笑起来：“因为索恩对你用情至深啊！那个超级匹配王的视频风波里，索恩不是也出来帮你说话了？他绝对还在喜欢你！那可是99%的匹配度啊！”
叶锦轻笑：“你现在还在乎匹配度？”
傅遥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谁能像你一样！传奇匹配王！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叶锦瞥了眼傅遥：“你和谁旱了？”
傅遥轻咳一声，用嘴努了下守在索恩身旁的时林：“现在索恩和他的匹配者形影不离，感情那么好为什么还要旧案重提？那么离谱的提案议会怎么会通过？索恩居然想要给所有的哨兵脖子上安项圈！他怎么敢？”
叶锦冷笑：“有句名言是这么说的，你要求在墙上开个窗户，大家都反对；如果你提出要扒开屋顶，大家就同意开窗户了。”
傅遥：“哈？”
这算哪门子名言？同样接受通识教育，她怎么没有听过？
叶锦弯了弯唇：“上次索恩炒作G4759号法案时，公众的注意力全都被那个离谱的法案牵引，最后G4759号法案被拦了下来，然而联邦议会却无声无息地通过了G4761号法案。”
傅遥：？！
下一秒傅遥已经用终端查出了叶锦口中的G4761法案，不由惊呼：“天呐！索恩那个混蛋！联邦政府拥有调阅哨兵档案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