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好话,但听着觉得有点不对味儿。
好像廖红卿全身上下能够拿得出手的只有容貌,这话既看低了廖红卿,也看低了贺元安,似乎他是个以貌取人的粗浅之人似的。
“今日一见,表嫂果然美貌,如天上明月,等闲人在表嫂旁边都黯然失色。”
贺元慧微微皱眉。
顾月知对上她眼神,笑道:“表姐,表嫂长相美貌,我这……激动之下胡言乱语,若有哪句说得不对,表姐别生我的气。”
她再次一礼,“也请表嫂见谅。”
贺元慧若有所思:“我觉得,往常我错看你了。原先我以为你和我二弟还算相配,竟是我看走了眼。”
顾月知面色微变:“这……我不明白表姐的意思。”
家有意结亲,也达成了共识,但还没有正经提过亲事,侯夫人这一年内要娶儿媳,还要把女儿嫁入皇家,忙得脚不沾地,自然再没空办庶子的婚事。
忙一点,倒也办得下来,但庶子娶的是她娘家侄女。婚事若办得潦草,显得她不重视娘家。
因此,侯夫人原本的打算是把女儿嫁入皇家后再抽时间上门提亲。
顾月知长期住在侯府,已知自己未来的归处,这门婚事板上钉钉,几乎不会有改变,如果是贺元慧从中作梗,那真的不太好说。
“你回吧。”贺元慧一脸漠然,“关于你今日的所言所行,稍后我会告知母亲。”
顾月知面色骤变。
早就听说这二人亲如姐妹,她没想到从来都对人不假辞色的贺元慧会这般维护未来嫂嫂。
顾月知再次一礼,还未开口,泪已落下。
“对不住,表姐……我不知道哪句话说错……”
“还在装傻。”贺元慧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厉色,兄嫂大喜之日,本就见不得泪,顾月知一个外人跑到新房里来哭,真的很不吉利。
要说有影响,也没有多大影响,计较起来,显得嫂嫂小气,若是不计较,又忒给人添堵了。
就跟那癞蛤蟆跳到脚背上似的,不伤人,但恶心人。
“滚出去!”
顾月知哭着跑走,门外守着的丫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瞧见顾月知跑走,她的丫鬟急忙追上,门口一阵骚乱。
贺元慧揉了揉眉心:“嫂嫂,回头我会让娘罚她。”
贺元安回来得早,贺元慧临走前,没有说顾月知来过的事。
夫妻俩新婚之夜,一辈子就这一天,不应该提及旁人,更不能被顾月知这种别有用心之人吸引心神。
夫妻二人喝了交杯酒,又听了一耳朵喜婆说的吉祥唱词,下人们才退下。
侯府世子住的是单独的院落,这是个两进院子,新房间左右厢房都打通了,往左走到底是洗漱的屋子,往右是书房。
下人送热水时,可以不从正房走。
二人分别洗漱后,换上一身薄衣,厅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酒菜。
廖红卿确实饿了,方才贺元慧来时,给她带了些点心。但可能是饿过了劲儿,她并不想吃点心,这会儿看到桌上饭菜,顿觉胃口大开。
她也不客气,坐下就吃。
两人在过去的一年中经常相约出游,很少一起用膳,廖红卿都习惯了。
当然,她没忘了今天是新婚,原本有些羞涩,想到侯府非她不可的缘由是因为贺元安的隐疾,便又收起了那些不自在。
明明贺元安不行,她要是放不开,一副即将会发生点儿什么的样子……那得多伤人啊。
贺元安除了有隐疾,对她还不错,她决定体谅一下他的难堪之处。
因此,廖红卿吃得畅快。
贺元安瞅见她那自然的模样,有些郁闷,妻子在新婚当天一点不觉羞涩,跟老夫老妻似的。自在是自在了,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两人吃饱喝足,下人撤走了碗盘,外面天一黑透,贺延安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夫人,我们安置吧。”
廖红卿:“……”
睡觉就睡觉,说得那么暧昧做什么?
“行!”
她漱了口,躺到床里,躺下后就有点尴尬,平躺吧,显得生疏,更别提背对着他,要是朝他睡……两人之间没这么亲密过,她怕自己睡不着。
心里胡思乱想着,贺元安已经伸手挑开了她的衣带,修长的手指特别利落,一解一挑,就露出了大半肌肤,不待廖红卿惊讶,他已然覆了上来,与此同时,手指一弹,不知名的东西飞出,打灭了烛火。
黑暗中,廖红卿一脸懵,贺元安吻上她的唇,低低轻笑出声。
“夫人,春宵一刻,别走神。”
廖红卿再次醒来时,感觉浑身酸软,身下某处还有些疼痛,睁眼先看到了一抹白皙胸膛,上面只有薄薄一层肌肉,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原先被这胸膛撞出了鼻血,伸出手指戳了戳。
头上又传来一声轻笑。
廖红卿有些脸红,抬眼先看见了他的下巴,问:“你何时醒的?”
“刚醒。”贺元安往常都习惯了天不亮起来练剑,今日没起,已经算是贪睡,实在是不想离开她。
廖红卿一直以为他的隐疾是那处不行,毕竟贺元慧不止一次暗示过,甚至是明示。
现在看来,可能只是生不出孩子。
对于此,廖红卿早有预料。她并不操心孩子的事,侯夫人肯定会想法子过继,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轮不到她费心。
“咱们该请安了,起吧。”
贺元安衣衫敞开着,翻身下了床。
屏风上有二人今日要穿的吉服,昨夜两人还又去隔壁洗漱了一番,贺元安不老实,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才回。
廖红卿都是天黑不久就睡,昨夜睡得晚,这会儿还有些困倦。也就是今日要拜见侯府长辈,她才能打起精神来。
她故意不看贺元安露出的肌肤,引得他又愉悦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廖红卿瞪他。
贺元安慢悠悠穿衣:“娶到了心上人,心情好。心里一高兴,就是想笑啊。你不喜欢我笑?”
那倒没有,廖红卿觉得,笑着过日子,总比板着脸好。
她想象不到自己新婚第二天对着一个板着脸的夫君日子要怎么过,想想就窒息。
“想笑就笑吧。”
两人出了院子,看到贺元慧已经等在了不远处的花树底下。
二人一出现,贺元慧立即迎了上来,隔着老远就上下打量二人:“卿娘,你可还好?”
廖红卿:“……”
“好着呢。”
贺元安提醒:“唤嫂嫂。”
贺元慧冷哼一声:“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你管我唤什么呢?”
廖红卿偷偷瞄了一眼贺元安。
看来,贺元慧对于他所谓的隐疾了解并不多。
贺元慧挽住她胳膊:“走,长辈们已经等着了。”
廖红卿不好多言,顺着她力道往前走。
贺元慧小声道:“你娘嫁了三次,你完全可以改嫁,以后你要是打定了主意,我可以帮你。堂堂皇子妃帮你做媒,肯定能帮你找个好的。”
廖红卿面色一言难尽。
贺元安也听到了妹妹的话:“你说什么呢?”
贺元慧回头:“难道你还想让人替你守一辈子活寡?”
“巧得很。”贺元安眉眼俱是得意,“我那隐疾,前几日寻着高明大夫,已然治好了。”
贺元慧也满脸惊讶:“真治好了?”她扭头去看小姐妹,“你俩……”
廖红卿脸上淡然全无,白皙的肌肤上红霞一片。
贺元慧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又不傻,影响到兄长和小姐妹定亲时身份上的悬殊,顿时明白,所谓隐疾,多半是假的。当时给兄长把脉的大夫,绝对是被收买了。
她微微皱眉:“大哥,你这……若是被娘知道真相,会不喜卿娘。”
贺元安颔首:“所以我现在还没痊愈。”
他说自己治好了时,只有三人听得见,此时也一样。
贺元慧忍不住骂:“骗子。”
贺元安不痛不痒。
侯府世子的院落距离正院不远,说话间,二人已到了院子外。
廖红卿带来的四个丫鬟昨天夜里已经帮她打探过了侯府所有的主子,今早上她一醒来就得知。
侯府主子不多,除了侯爷夫妻,还有两位姨娘,侯爷对外有六个通房,不知私底下还有没有,贺元安除了嫡亲的妹妹之外,还有俩庶弟。
比起太傅府,主子算是特别少。
府内侯夫人当家,顾氏说一不二,侯爷一般不管内宅之事,因此,哪怕子嗣不多,侯爷很宠两个庶出的儿子,他们在侯夫人面前也足够恭敬。
几人到时,几乎所有人都到了,就是侯爷夫妻还没出来。
除了两个庶出弟弟和两位姨娘到场,还有三个正值妙龄的姑娘。其中有一对姐妹花,长相相似,一看便知是同母姐妹,顾月知和二人站在一起有说有笑。
三人进门,众人一静。
昨儿新婚,连皇子都来了两位,京城内所有高官新贵更是尽数到场,他们不光是给侯府面子,也是给和贺元安脸面。
三人进门后还没坐下,侯爷夫妻就从内间出来了。
贺侯爷四十左右,脸上留着胡子,整个人粗犷豪放,都没有认真打量廖红卿,扭头吩咐:“拿茶水来!”
新妇进门第二日,要给家中长辈跪下敬茶。
贺元安先跪,贺侯爷板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对新妇不满,实则他平日里就是个严肃的性子。
“父亲喝茶。”
随即跪下,递上一杯茶。
贺侯接过:“以后好好和元安过日子,争取早日为侯府开枝散叶。侯府好了,你才能好。”
顾氏接话:“夫妻之间要互相体谅,互相包容,若你觉得委屈,可以告知于我,万万不可一点小事弄得满城风雨,别人不光笑话你,也会笑话侯府,可懂?”
这话既是嘱咐,也是敲打。
廖红卿垂下眼眸,心知侯夫人指的是贺元安隐疾之事,让她别往外说。
可这所谓的隐疾是假的。
若是让面前二位知道儿子为了娶她胡编乱造,绝对会动怒,而且竟然要迁怒于她。
廖红卿哪里敢说?
顾氏敲打完,眉眼瞬间柔和下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喝完茶后,不光送了一匣子的房契,还伸手拉了廖红卿起身:“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多礼,若是你感觉委屈时不好意思跟我说,也可告知元慧。”
廖红卿轻声答应下来。
顾氏伸手一引:“这是你妹妹元慧,想来你俩已经熟悉了,过去是二弟风平,三弟风康,那边是他们的两位姨娘,月姨娘和欣姨娘。”
她口中点到谁,那人就上前行礼。
“那边是你顾家表妹月知,昨儿她不懂事,跑到你屋子里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我已经训过她了。”
此时顾月知眼圈红红,眼皮还有点肿,明显昨天夜里睡下时哭过。此时被顾氏点到,小碎步上前行礼。
“表嫂。”
盼春端着托盘上前,廖红卿将其中一个匣子递给她。
所有人的见面礼都是这么送出去的,不是廖红卿不上前迎人显得亲近,而是她一只手被顾氏抓着,一步都挪不动。
顾氏如此,明显是在维护她。
“剩下那两位是你何家的表妹,盼儿和望儿。”
两位表妹上前,也行礼。
顾氏解释:“两位何家表妹家住华州府,特意赶回来为你二人贺喜,往后可能要在府中住一段时间,你帮我招待好她们。”
就这几个人,一点都不难记。
贺侯爷要带着两人去祠堂,将廖红卿的名儿上了族谱。
今日起,她在侯府就是贺廖氏,是贺元安的原配妻子。
顾氏准备了午膳,侯府中所有人都得去用膳。
从祠堂出来,贺侯爷就说有事,直接出府去了。
贺元安握着廖红卿的手,漫步在侯府的小道上,唇边笑容一直没落下:“卿娘,我好欢喜。”
廖红卿瞅他一眼,又用眼神示意丫鬟退开,然后才问:“你那隐疾?”
贺元安轻咳一声:“确实受过伤,也真的于子嗣有碍,我对长辈说得重了些。他们以为我不……”
廖红卿打断他:“若是长辈们得知真相,定会迁怒于我。”
“他们不会知道。”贺元安掰着手指,“只有咱们仨知道。而且,我确实子嗣有碍。卿娘,日后大概不能让你有孩子,若是你喜欢孩子,咱们去外头抱养一个。”
廖红卿一脸惊讶:“侯爷他也答应?”
贺元安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但侯爷的选择更多啊。除了贺元安,他还有另外俩儿子呢。
“他不知。”贺元安说到此处,脸上带着几分不屑,“若他知情,可能会想要换世子。”
廖红卿面色微微一变,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违和之处,侯夫人当然不希望庶子取代了儿子的世子之位,隐疾一事,母子三人始终瞒着侯爷,想要瞒过去,肯定不能让太多下人知道。
因此,侯夫人不希望廖红卿乱说,若是隐疾之事传入侯爷耳中……会出大事。
但话说回来了,贺元安这世子之位稳当,靠的可不只是他嫡出的身份,而是他本身能力够强。贺家另外的两位公子在京城中名声不显,多半还未入仕。
两个连小官都没做上的毛头小子,拿什么与贺元安争?
当然,人往高处走,安东侯府是一品侯爵,做了侯爷,哪怕就是个草包,外头官员见了,也会老老实实行礼问安。
若是两人知道自己有一争之力,绝对会想方设法争取。
抱养孩子都是以后的事了,二人回到正院之中,侯夫人一声令下,丫鬟们鱼贯而入,长长的圆桌上很快就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顾氏待廖红卿很是亲近,将人拉到自己身边。
新妇过门,一般都要站着侍奉婆婆用膳,做儿媳的,肚子再饿也不能违了孝道,得等婆婆用完才开始用。
有些人家不给新妇面子,会在新婚第二天就让新妇当着全家人的面侍奉。
顾氏明显没有要为难廖红卿的意思,不光不用儿媳妇夹菜,她还反过来将身边丫鬟指使得团团转:“那道炖鸭丝,味道鲜美,你尝尝。银丝卷,不甜不腻,清脆爽口……”
她满心满眼只有儿媳,廖红卿能够感觉得到桌上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心下颇不自在。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姨娘在边上另开一桌。但贺风平兄弟二人却又坐了大圆桌。
半个时辰后,众人起身告辞。
顾氏轰人:“元安,趁着今儿你得空,带着人去把元慧的嫁妆再清点一番,卿娘累了,让她留在这里跟我说说话。”
这副模样,明显是她有话要和儿媳单独说。
贺家兄妹知道其中内情,飞快带着众人离去。
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兄妹俩人都明白,母亲只会哄着卿娘。
屋中只剩下婆媳俩,顾氏挥退了下人,抓着廖红卿的手不放:“卿娘啊,昨夜……想来你该知道了元安的隐疾……”
廖红卿否认:“儿媳不知。”
顾氏:“……”
姑娘家羞涩,儿子不主动亲密,儿媳肯定不好意思提圆房的事。
才住一夜,不知也正常。
但儿媳妇在娘家出嫁前肯定得过亲家母的教导,夫妻之间天天盖被纯睡觉,糊弄不了儿媳。
她把话说得更加直白了些:“你是元安妻子,夫妻一体,他……他那隐疾若是被侯爷知道,世子之位可能都要换人做,现在你还不太清楚世子与侯府公子之间的区别,你只看风平和风康,渐渐就会明白……我希望你帮忙隐瞒他隐疾之事,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娘家的母亲。”
廖红卿一脸诚恳:“儿媳不知道世子的隐疾为何。”
顾氏嘱咐:“总之,别提元安有疾。若你能做到,娘一定将你当亲生女儿一般对待。”
廖红卿点点头:“世子没有病。”
“对!”顾氏眉开眼笑,脱掉手上镯子戴到儿媳手腕上,“好看,以后啊,娘这些好东西,都是你和元慧的。不许推辞!”
廖红卿道谢,这才得以回房。
侯府之内,还能看得到新婚的喜庆,处处都有红绸,侯夫人的意思,一连挂三日,三日后再收拾。
侯府要比将军府宽敞,大大小小的院落十多个,地方宽了,但却不如太傅府细致。
出了正院不久,看见了路旁的贺元安,他一生红衣,衬得肌肤白皙,唇红齿白。
有点像是小白脸。
光看他这身打扮和容貌,想象不到他会有高深的武艺。
贺元安笑着牵过她的手:“娘说了什么?”
廖红卿瞅他:“明知故问。我可没有帮你隐瞒,实话实说了的。”
贺元安顿时一乐:“行!”
廖红卿瞧见他模样,好奇:“你早就猜到哪怕我说了实话母亲也不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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