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收藏在罐子里的时候,放一把这个水里的草花,花要晒干透,放田边的野菊花也没问题,密封好一个月一晾防止生虫,你要是不想晾,可以碾一包辣蓼粉包好放进去。”
“第二年放新的晒干花继续密封,如果你之前每月有晾晒,就不必刻意拿出来透风,如果没有拿出来过,就得倒出来去去腐湿味,前一年的干花一定要挑干净不要了,干花放久了不处理会生虫卵,即使有辣粉都不顶用。”
“透过风的陈浮萍,继续放干爽的罐子里,新花新辣粉是必换,后面不管窖长多久都是如此,浮萍草会随着窖长的时间,清香味逐渐厚重弥醇,不像当年的浮萍香闻着寡淡味薄。”
“陈年浮萍香在暖屋里薰上,哪怕屋里再多的香味,都掩盖不住它的春息,当然它也不会喧宾夺主的,因为材料不珍贵甚至还有点下滥,所以它不是很上档次,”芦苇说完有些叹气。
采薇跟徐仲林听完呆呆的看着筐,油灯下黢黑的浮萍草似乎真有清香,淡淡的酸酸的,就像嘴里吃了四叶萍草那种酸一样。
“做浮萍香其实蛮简单的,羌活、川穹、厚朴及主料浮萍,比例都是一斤,先给捣碎然后像我这样子,给舀到小磨碾里推成粉就行了,”芦苇舀了一勺给他们两个看。
伸手从屁股下拿了一个破香炉,又小心的拿出过年收集的香灰倒进去,动作粗鲁的给香灰拍平整压实,放进去一个只有脑壳的香篆,手抓刚碾好的粉放脑壳上。
搜遍全身找半天在袖筒里找到了小勺子,对着香篆仔细的给缝缝填平压紧,然后小心的把篆提溜拿出来。
“拿香点火过来,”芦苇吩咐徐仲林。
徐仲林闻言急忙爬起来,抽出一支香对着油灯点了送过来。
芦苇拿香对香炉里小孩的冲天辫,点好半天,直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味道飘出来,她拿盖子给炉子盖上了,“完成了,这个还可以驱蚊用。”
“就这?”徐仲林指着炉子问。
“怎么你还不满意呀?”芦苇惊讶的问徐仲林。
“不是,我看你又碾又压的,把式多的眼花,还以为做的稀奇古怪的,没想到……搞半天花活挺多哈!”徐仲林挠着手略有遗憾的说完。
芦苇……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讲什么?花活多……”
“芦苇你别生气,这味道清清香香的带点酸味,是怪好闻的!闻着我都有点饿了,”徐仲林龇牙嘿嘿的笑。
采薇也诚实的点点头,“姐夫形容的没错,那平时水里的草闻着没味道呀?咋这一收集味道就有了呢?阿姐,还有什么东西也能做呀?”
“荷叶、桃叶、枣叶等等,呶,还有田埂上的草都是可以做的,先洗手吃饭我饿了,吃完饭把草摘干净,明天一早过来跟我学做草香,”芦苇拍了拍手起身。
“嗯,”采薇眉开眼笑的点头答应好。
三人吃饭很快,碗刚放下还没等忙草活,佟父带着三个孩子哭来了。
“大晚上的哭什么?”芦苇奇怪的问佟父目光看的是麻头。
麻头抿着嘴豆大的眼泪挂脸上,憋的小脸通红不敢哭了,有些害怕的握紧佟父的手。
“问你们话呢?”芦苇看三个孩子都不回答。
“不回答去面壁哭……”
佟父白眼刀了闺女一眼,把三个孩子挨个给徐仲林抱抱哄哄。
“小孩哭无非是打架了,你这架势比当官的都厉害,问啥话?他们需要回答你啥话?”
“阿爹你怎么还发火了呀?我这不是正常问话吗?我以前哭哄不好,不都是脸对墙嚎完了就不哭了……”
“咋的,你拿自个跟他们现在比?”佟父责问大闺女。
“枣耙子,我们爷孙四个回去,”佟父看孩子不哭了,拉着三个孩子风一般走了。
采薇笑倒在她姐的身上,“阿姐你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咋关键时刻脑子跟不上了?这时候你能在阿爹跟前对娃说话不软和?”
“你咋想的呀?那麻头他们都是阿爹阿娘怀里长大的,你白一眼,他们看了都心疼的要碎了,你这还要他们去对着墙哭?”
“我不也是他们最疼的吗?”芦苇嘴不服的硬道。
“你能跟他们兄弟三个比?”采薇真觉得刚在小碾子里碾的不是草粉,而是她姐的大脑粉,她都不敢在爹娘面前骂俩孩子,她姐这是头长硬角钢的很呀!
徐仲林倒是没说芦苇,进里屋又点了一盏油灯出来,还顺带拿了剪刀。
三人坐在门口先把草摘干净,然后仔细给剪断倒上酒腌制。
“阿姐这蒿子味道这么冲,能做什么香呀?”采薇拿起一把嫩蒿问道。
“这是做香袋用的,”芦苇放下酒坛子回答。
“香袋?”徐仲林又把野蒿子拿起来闻了闻。
“端午节前不是要做香囊吗?这野蒿也是囊袋里的一味药材,它比艾叶季节早了两个月,现在先提前做出来,等四五月艾叶好了,再接着采艾叶赶在端午节卖一波香袋,”芦苇想着她回头得整理一下药袋配方。
采薇听完目光忽的一下亮起来,“那我们赶紧传……”
“不急,得让南阳城先火起来,别的地方才好跟风做呀!”芦苇侧头对采薇笑。
采薇默了片刻微笑道,“阿姐说的对。”
第243章 一个好人呀
采薇大清早就过来她姐这边了,早饭都顾不上在家吃,整个心思都放在学东西上面。
芦苇早上起来忙的灰头土脸的,手拿竹片绑的夹子在盆里划拉半天,夹起腌制过的野蒿子控干净酒水。
采薇见了上前两步使劲闻了闻,“阿姐,这蒿子酒泡过的它怎么还有味道呀?”
“酒泡它是为了去虫臭,回头蒿子晾干了就要武火炮制了,做香材料你要记住几个步骤。”
“煮、蒸、炒、焙,武火炮、文火炙拌,这是炼香材料里常见的方法,比如你做的香膏、香水、就能用到煮和蒸,前两年我带你做的香袋炒焙的香料,后来做的香膏埋地下窖藏,其中有好大一部分材料就有炒拌。”
“还有一味香料需要用水飞手法,这个我说了你也不陌生,以朱砂为例,前几年我做印色的时候,捣瓣砂用酒淘洗的你还记得吗?”芦苇扭头问采薇。
采薇扣扣耳朵想半天,“不是水吗?”
“朱砂水飞也可以的,有的香料就要像印色一样,碾碎了加水或者酒进行无数次研磨,碾碎的浆水沉淀后,倒出来阴干用。”
“真麻烦!”采薇听的脑袋都大了。
“香是细致的活,所以我不要求你现在做,目前就做这些简单炮制的炼材料,”芦苇拍了拍采薇的肩膀笑。
姐俩一边说笑一边夹蒿子晾晒,忙了一早上吃过饭去了徐父家,徐父这边专门腾出了一间房放兰花的。
芦苇给地里能栽的兰花全挑出来,开花的拿剪刀给剪了趴油上,她算过时间了,每天现采能接力上,不开花的搬出去种到徐家屋后。
中午徐仲林带张多田回来吃饭,看院子里摆了一地的花草,“这是咋了?”
“芦苇说那什么花草有的可以种地里,这不带着采薇忙了一上午种嘛,你们忙的咋样了?”徐父笑呵呵的问儿子。
“还行,鸳鸯花分给了村中段的人家种,到时候长活了剪枝子出来,给每家每户都种上,那栀子花树是上中下三段各分了一点,到时候也是活了剪枝子插嫁。
剩下就都是草树类的,他们自己亲手挑选回去的,我跟张大哥只要负责带他们种活就成了,那啥桂花梅花的,还得二三年呢!”徐仲林说完起身给张多田盛饭。
徐父听完看了看儿子,想说点什么吧!话到嘴边想想又都是废话,他也不懂种花种草的,可是就想习惯性的说两句。
张多田接了饭余光看徐父张嘴半天不说,他抱着碗,狠狠的扒了一口饭,真是饿死他了!
俩人吃过饭碗一扔,又继续出门教村民们种花,村里一连气忙了十多天才有喘口气的功夫。
这十多天里芦苇每天跟采薇剪花换花,把浸泡过的蒿子,切段放瓦锅兑上沙土爆炒,给采薇看的是一愣一愣的。
“里正娘子,里正娘子……”
“里正娘子,你挖什么草我帮你一起挖。”
芦苇脚边出现了一双露脚的草鞋,黢黑的脚趾头看着有点变形了,她入眼的裤脚破破烂烂的耷拉垂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弥漫着。
“你在叫我吗?”芦苇惊讶的问面前的妇人。
她挺年轻的,皮肤晒的有点黑,脸上甚至还有死皮没蜕完,双手粗大骨节变形,肿呼呼的都是冻伤口,瘦瘦的身体衣衫褴褛,枯黄没有光泽的头发支棱炸着。
“对呀!你当家的不是我们里正了吗?”年轻的小媳妇咧嘴笑,她一笑黑瘦的脸上还有酒窝,黑黄着牙应该好几年都没刷过……
芦苇握铲子的手一顿,眼里闪过茫然复又回神了,对了,徐仲林现在是里正了,可他当里正也不耽误自己挖草呀!
“里正娘子我给你挖草,”年轻小媳妇轻快的蹲下,拿了芦苇的铲子就比照筐里东西挖。
她一靠近,芦苇下意识的皱眉,呃……这个带下病太严重了!
“你……给我挖草不耽误田里活吗?”芦苇小心的问她。
“田里活我男人干完了,他回家把裤子脱给我穿,让我来田埂帮你挖草,我男人说他看你在田边地头天天挖草的,里正娘子,我男人是村下的陈堂,你可以叫我陈堂家的,”年轻小媳妇言语爽朗的自我介绍。
“你们两口子穿一条裤子呀?芦苇睁大眼睛看着陈堂媳妇。
亲娘呀!这情景不是她爷爷奶奶才有的场面吗?家里兄弟多一条裤子轮换着穿,斗架生气了还会骂一句,我跟你穿一条裤子吗?我分了你裤腿子?
“嗯,原来是有两条裤子的,这不破的补不住了所以……”陈堂媳妇不好意思笑笑。
芦苇低头看自己裤子好半天,“村里是不是有好多家里都穿一条裤子的?那你们娃儿穿什么呀?”
“那说起来可就多了,不夸张的说,有大半村的人都是出门干活才穿裤子,平时在家是舍不得穿裤子的。”
“我们村除了你们徐家孩子旺,再有就是彭里正家孩子旺,村里其他村民家,几乎是没有孩子的,”陈堂媳妇低头一边挖草一边解释。
芦苇伸手捡她挖的草,目光偷偷打量她好半天,“你成亲多久了?”
“七八年了,”陈堂媳妇停下手冲芦苇笑。
“你没有娃你男人打你吗?”芦苇又问。
陈堂媳妇挖草的手顿了顿,“前两年打,去年开始就没怎么打了,村里又不是只有我没娃,也不是只有我挨打的,”陈堂媳妇神色有些丧的自我安慰笑。
芦苇是真佩服这样的女人,她起身拍了拍衣服道,“你等我一下,”说完跑去了她熟悉的地方,徒手挖了几把草再次跑回来。
“这个小紫花的叫益母草,你看清楚了,回头你带村里相熟的妇人都挖挖,挖回去洗干净有条件的,放鸡蛋煮了吃喝,没有就把水熬浓一点喝,同时也多煮一些水洗澡用。”
“这个是野萝卜(蛇床子),跟益母草一样煮喝洗,它治带下病有奇效,”芦苇本来说它要配东西的,又看这小媳妇一身补丁样,裤子都没得穿,配东西简直是天方夜谭呀!
“呶,猪鼻草(鱼腥草),弄回去洗干净蒸出来……”芦苇突然想起她们好像不会提取蒸馏,说一半撒住口了,要不自己挖回家蒸馏?同为女人应该善良点的。
芦苇看陈堂媳妇听的认真,把草都塞她的手里了,“你出来一趟不容易,现在就去挖这两样草吧!你之前没听人说过这草吗?”
陈堂媳妇欢喜的接过草笑,“没听过,里正娘子你人真好!跟里正人一样好,一点都不像之前的彭里正。”
“给你点草就是好人了?”芦苇挑眉道。
“嗯,自从你男人当里正那天起,他每天带人去家家户户看着种东西,他还告诉我们,要我们好好种东西带我们卖钱呢!”陈堂媳妇喜滋滋的说道。
芦苇低头挖自己的草不闲着,“以后别叫我里正娘子,叫我徐娘子就行了,你们以前不是背后叫我阎罗花脸的吗?”
陈堂媳妇欢喜的笑脸一敛,小心的看着芦苇脸色道,“那是我们以前不知道你人好,以后我们再也不叫……”
“没事,你回去拿筐挖你的草吧!记得告诉村里每一个妇人,以后有钱了,就正经请大夫看看,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珍惜,”芦苇挥挥手不在意说完。
“徐娘子我帮你挖完草再回去……”
“真不用了,你赶紧回去拿筐挖自己用的草,我听彭娘子跟人说,过几天要教村里妇人都挖草,那时候你们挖了草,学会制出来就能卖钱买裤子穿了,”芦苇摆手阻止陈堂媳妇的热情。
“我听你的里正娘子,我这就回去告诉村里人家,”陈堂媳妇起身激动的跑回去。
芦苇看人走了她也没心情挖草了,拎着筐踢打踢打的回家了。
“挖好了?”徐仲林有些意外的看芦苇回来。
“别提了,我怕我不回来待会人去多了,”芦苇把田埂上遇到的事跟徐仲林说了一遍,末了道;
“做为里正带本村人脱贫,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吗?这怎么还弄的让人感恩戴德的?”
“彭大叔也是里正呀!你去跟他说这话,”徐仲林打趣芦苇。
芦苇一听没话了,彭家俩兄弟的里正确实做的有些差劲,特别是采薇公爹,一村里正竟公然爬人床,被人指脸上骂不但不羞耻,反而还觉得自己有本事有能耐。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不打算出门去野外挖草了,明天我要去豆庄安排事情,你要腾一天时间给我用。”
“可以,村里现在树草啥的都种完了,剩下的也就是忙田里的庄稼活了,”徐仲林派了派自己的活差不多清净了点。
次日一早俩人赶车中午到的豆庄,豆庄有点沉闷,但是秩序还不错。
“少东家你来了……”
“我现在还能当你一声少东家吗?叫我徐娘子就行了,”芦苇似笑非笑的看着郭飞说完。
郭飞的笑脸不自在了些,“大人跟扈庄头都说了,少东家永远是豆庄的少东家。”
芦苇听完嗤笑一声,“郭飞,我阿爹被人差点要了老命,你知道吧?”
郭飞愧疚的点点头,“佟大叔的事怪我……”
芦苇摆摆手,“跟你没关系,我不至于好赖不分,我今天来跟你说点事的,我给布坊子想到了一条好路。”
“少东家何路?”郭飞闻言顿时眸光一亮。
“五彩辟邪香囊袋,布坊这几年一直都有进五彩丝,却迟迟没有机会让它试水,我盘算了许久,就利用香囊包来问世,你什么想法?”芦苇问郭飞的意见。
“少东家的意思是用彩线织出来?”郭飞问。
“没错,织出来的布,到时候给附近村落没事的妇人做,这样既不耽误布坊的织布活,我们又能用很低的工价赶活,这是一举两得的事,”芦苇觉得她也可以赚点小钱花。
“都听少东家的安排,”郭飞笑着点头。
“别什么都听我安排呀!香袋里的药材可是要花钱的……”
“少东家,你想支取多少钱都可以,这个吴大人早就交代了,”郭飞认真的回答芦苇。
第244章 辟邪香囊袋
芦苇听了无话可说,带着郭飞徐仲林去了布坊,布坊的织机远远的听着啪啪响,耿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往上庄跑。
“庄里谁病了?”徐仲林轻声问。
“花伯爷病了,过完年身体凉寒了没保暖好,现在躺床上几乎是不能下床了,”郭飞小声的回答徐仲林。
芦苇闻言眼底闪了一下没说话。
“芦苇你跟郭总管说布的事情,我代阿爹去看看花伯爷,这知道了不去心里不得劲,”徐仲林停下脚步。
“你去吧!”芦苇挥手让徐仲林走,她跟郭飞进坊子了转了一圈,让人把彩线抬出来穿好经。
“这个也跟平时织布一样,你踩起来织一会看看,”芦苇拍了拍织坊里最厉害的妇人。
织布妇人也没含糊,当下踩着织机穿的飞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一寸长的花纹五福彩布出来了。
“这果然与染的不同!”郭飞蹲下小心的摸着彩布冲芦苇说道
“这样的很耗功夫,除非遇到重大的需求了才用,你也可以试着出去找染匠回来自己染,”芦苇擦干净手摸了摸布让人继续织。
郭飞起身跟芦苇走出来,脸上都是苦笑的模样,
“少东家,你跟佟大叔离开庄子了,庄子上现在能维持现状就很不错了,哪有……”郭飞咽下了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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