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在乎他的怨恨,我本就亏欠了他,”芦苇开口打断了采薇的话,转身不快不慢的回了家。
孩子一送走家里过年也冷清了下来,佟父跟两个闺女,带个外孙默默的吃着饭。
“叩叩叩……叩叩叩……”
芦苇夹菜的手一顿,随即慌忙起身跑去开门,都没看清对面的人是谁,手里被塞了一张纸条。
“六嫂快跑!大人骗了我们所有人,”慌张的声音来不及交待细节,便急忙跑走了。
芦苇打开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字,“危!”
“采薇,带麻头去只有我们知道的地方,”芦苇看纸条上的字,急切的跑屋里吩咐。
采薇反身就抱着麻头,“阿姐一起走……”
“我跟阿爹不能走,你带麻头走吧!我们走了就得死好几十口子人,”芦苇伸手摸着麻头的脑袋,看他小脸上都是惊慌害怕。
声音温柔的说道,“麻头莫怕,阿娘会保护你的,路上千万不要发出声音来,”芦苇逼退眼中的泪光。
不舍的摸着孩子的脸,喃喃道,“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采薇听完瞬间泪如雨下,抱着麻头疾步朝外跑,她要带麻头去庙王爷街吉祥巷。
“快!”一声厉喝不少官兵跑动走路,看模样是朝着莲花巷去的。
第26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采薇眼疾手快的抱着麻头躲去一处狗洞,手捂着麻头的嘴,姨侄俩人,惊恐的睁大眼睛看官兵们跑远。
“麻头不要出声,咱们跑安全的地方躲起来,”采薇趴在麻头耳边嘱咐。
麻头用力的点点头,连哭都不敢出声了。
看官兵去了莲花巷没影了,采薇拉着麻头一路狂奔,冲向了吉祥宅子进了后门,找木杠抵死门也顾不上伤心难过。
第一时间到厨房生火做吃的,烧了满满一锅开水,灌进坛子里送去地窖。
“麻头把面条吃了,姨母做点饭出来炒了,你记住一旦咱们这里被搜了,到时候你藏在地窖的狗洞里。”
“饿了就吃一把炒米,渴了就喝坛子里的开水,记清楚了没有?还有你娘今晚念给你听的书,你也要牢牢记着别忘了。”
采薇紧张的身体都在发抖,但是她还在耐心的交待麻头,她也不保证这里一定会安全的。
麻头大口大口的吃面条,八九岁的孩子明白了什么是害怕和危险,眼泪跟面条一起吸溜进了嘴里。
“进!人跑了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领头的人很惊讶佟家的门是敞开的,心里唯一想法就是人跑了。
一群人冲进院子里,看堂屋佟父慢条斯理的吃着年夜饭,满满的一大桌菜都冒着热气,旁边有一个花脸妇人在喝水。
“佟少东家,过年好呀!”官兵身后出来一个熟悉的人,笑呵呵的问候芦苇。
“你问我过年好,那我祝你高升了秦掌柜,”芦苇放下茶杯笑道。
秦掌柜侧身让路,出现一个佟父熟悉的人,是南阳城前知府,蒋大人!
“蒋大人什么时候变成了卢家公子?”芦苇挑眉问?
蒋大人冷哼一声,“抓起来!”
芦苇起身对着秦掌柜晃了晃玉佩,“秦建英,我们各位其主,你今天确定要带我们父女走?你不怕我留了后手吗?”
秦掌柜迟疑的看着玉佩,他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扭头看蒋大人的意思。
“你们想等吴斐汝来救你们?别妄想了,他窝藏前朝余孽罪大恶极,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他救不了你们了,抓他们……”
芦苇直接把玉佩扔给秦掌柜,“秦建英你可看清楚了,若是你不懂,建议你最好回去问问你主子,我们父女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抓的。”
秦掌柜接到玉佩,有些惊异的看着芦苇,他后退一步朝外走了两步,不过一杯茶的功夫进来了。
“佟少东家有什么要求?”
芦苇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说话。
“都是为主子做事的,我不为难你,就是我阿爹年龄大了,我希望他能走个痛快,你与我行个方便,我与你们卢家行个方便,我自会跟你去大牢里,我还告诉你那个孩子在哪。”
秦掌柜扭头看门外,黑暗里有一个看不清的人点头了。
“行,就按照少东家说的来,”秦掌柜轻声答应好。
芦苇回头看着她爸笑,目光里是不容否决的意思。
佟父握紧的手松开,面色平静的起身拿出药兑酒喝了,来到芦苇跟前眼里都是愧疚。
“对不起丫头,一切都是阿爹的错。”
芦苇无声的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们,你们过的都很苦,我没资格去恨什么去怨什么,就是觉得活着有点累!”
“你吃了吗?”佟父突然握住闺女的手问她。
芦苇没说话,目光闪烁良久,看佟父挣扎着倒地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秦掌柜一挥手,上来三个人去试佟父的鼻息脉搏,都点点头表示死了。
“请吧少东家,”秦掌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芦苇也没多说什么分辩,随着官兵出门没走几步路,便被吴大人带来的兵围住了。
“怎么蒋大人,这是来本官的地盘撒野了?这是?圣上给蒋大人升了位置?”吴大人手拿明晃晃的圣旨笑问蒋大人。
“吴斐汝?你不是……?你不……”
“本官怎么了蒋大人?你是不是听人报本官上京受责了呀?”吴大人漫不经心的来到蒋大人身边,出其不意的对秦掌柜身侧挥出去。
“吴斐汝……”蒋大人吓得后退一步。
“野杂种你……?”倒地的人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着吴大人。
“本官在你一入南阳城就知道了,等的就是你们吴卢出手,”吴大人笑的得意。
秦掌柜腿一软跌坐在地上,额头密密的汗珠落下来。
徐仲林衣衫凌乱的跑过来看芦苇。
“把这窝藏前朝余孽的逆妇抓起来,”吴大人冷声吩咐侍卫。
立刻来了官兵拿枷锁要锁芦苇走。
“吴大人,我是她男人我替她去大牢,那孩子是我杀的,”徐仲林说完,从怀里拿出平安符给吴大人看。
“你可以带我去京里面圣交差。”
“徐仲林……”
“闭嘴吧你!我就是太由着你了,让你无法无天的,竟然敢伙同卢家窝藏前朝皇子?你是不是想害死徐家?”徐仲林说到恼火处,抬手给芦苇一顿打。
芦苇躺地上手抱着头,嘴里吃着徐仲林刚塞进去的药,猛的爬起厮打过去。
好呀你!徐仲林你敢打我了?你胆子变肥了是吧?你看我阿爹不在了敢欺负我了?”
芦苇披头散发的到处找东西,看最近的护卫挂着刀,她极快的抽了一个护卫刀,对着徐仲林就捅了过去。
徐仲林一看情形不对,拉着懵逼的秦掌柜挡刀,一声刀入肉,小溪似的血流了出来,芦苇不甘心没刺到人,用力的拔出刀,擦边给徐仲林送走了!
她也没落下活,被徐仲林不知什么时候,摸了秦掌柜袖子里的短刀,对着肚子捅了过去,当场挣扎了两下不动了。
众人一脸懵逼,等反应过来,吴大人急忙吩咐人上前查看。
“回大人,都死了!”
“都死了?一个都没活?你们三个也过去查看一下,”吴大人厉声吩咐。
蒋大人带来的三个人出来查看半天,回大人,确实都死了!”
众人都面面相觑,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悍妇人!跟夫君打架动刀见血的,还给秦掌柜捎带送走了?
吴大人面色难看的逼视蒋大人,“她勾连卢家窝藏前朝皇子,蒋大人,你奉谁的旨意来逼死他们的?怎么会刚刚好的,秦掌柜身上带了匕首的?”
蒋大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一地的死人。
“吴大人,我是被蒙蔽的呀!我不知情……”
“这话蒋大人还是亲自告诉圣上吧!”吴大人冷笑一声,弯身从第一个死的人手里掰了玉佩出来,郑重的与平安符放在一起。
“那孩子的脑袋呢?”吴大人转身问。
石广升小跑步的举着盒子上前打开,盒子还有一股血糊糊的难闻,“大人,这逆妇藏的孩子都我们杀了,只有这孩子是她夫君杀的。”
吴大人皱眉摆手示意拿远点,“送给蒋大人看清楚,你们一会快马加鞭的,拿着人头与东西送去平京面圣,所有逆贼及余孽俱以伏诛,信物凭证再次望圣上详查。”
蒋大人汗珠子淌的跟河一样,语无伦次的拉着吴大人的手。
“吴大人,本官是冤枉的不知情,本官……本官是……是他蛊惑的本官,他说只要本官抓了这逆妇一家,南阳城就是本官的了。”
“肯定也是他暗中授意,灭口这逆妇一家老老小小的,是他企图迷惑与我,吴大人你要相信我……”
吴大人讥笑道,“蒋大人,本官可不敢胡乱信你,十几年前,你都敢明目张胆的包庇前朝余孽皇子,还收受了这逆妇人送你的礼物,你忘了?那马车你至今还在用着呢!都这会了你还想抵赖?”
蒋大人脑子一阵糊涂激灵,“本官……本官花钱买……”
“花多少钱呀?几桶油?几块肉?大半副紫檀车架几桶油就能换到了?这么好的事,为何本官没有遇到呀?”
“还有,他们那样的贫民,如何能有如此好的东西?本官记得那一阵万源与你勾结,空手套了不少城民们手里的钱吧?”吴大人似笑非笑的问道。
算佟芦苇还有点良心,当然也感谢她不要脸,吃了肉,放下碗就黑白颠倒的教他诈糊,别说!这混水摸鱼的法子确实好用!
不过最终还是没逃出他的手心死了,他没动手落个干净清爽,明儿对外只说把人派出去了,谁也不会说他心狠手辣了。
蒋大人汗津津的坐在地上,他浑身有嘴都说不清楚,不行,他不能束手待毙,新皇的手段他清楚,一旦跟前朝皇子粘连上,他全家多少都不够死的。
“本官要面见圣上说清楚,这逆妇人说了她可能留后手了,”蒋大人突然爬起来就企图逃跑,被三个验看的一人一刀扎成了窟窿。
吴大人眼底深处暗了暗,一闪而逝都是满意。
“这……大胆!怎可杀朝廷命官?他有罪该由圣上裁夺,你们怎能私自动手?快送去医馆救治人。”
石广升闻言急忙把盒子递给旁人拿着,亲自带人抬蒋大人,呼啦啦都去了医馆,吴大人也跟在后面小跑,甚至都管不上芦苇他们了。
“大人这盒子……”胖护卫适时的小声询问。
吴大人停下脚步看着那三个人,“把东西都给他们吧!你们回去如实禀告皇……黄大人,本官会随后上京详禀的。”
那几人没有任何犹豫,接过一大一小的盒子,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吴大人看他们没影了,带护卫折返回到芦苇徐仲林跟前,他亲自蹲下摸芦苇的脉搏,冰凉入骨都硬了!
“舅父过来试试他们的脉博,”吴大人起身让胖护卫过来试。
胖护卫上前一步,伸手翻开了徐仲林的眼睛,看了半天起身,“确实死了,看来徐娘子提前准备了一切,就是不知他们的孩子在哪。”
“眼下我没时间去找孩子了,卢家在京里对我举着斧头,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圣上还等着我的解释,天意如此算了!给他们送去屋里烧了,”吴大人遗憾的踢了踢地上芦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胖护卫闻言先给秦掌柜送去屋里,然后再是徐仲林跟芦苇,又去厨房抱了一罐油,撒门上和四周地上,火把扔在地上轰一声起火了。
“小汝……?”胖护卫不可置信的看着吴大人,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靠门睁大眼。
“舅父,你也该为我而去了,你与外爷骗了我半生,你去地下忠你的君吧!”吴大人笑的畅快且高兴。
所有威胁他的人都被抹干净了,他吴斐汝也该放开手高升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吴大人大笑着转身离开佟家,身后是滚滚的浓烟,火光笼罩在佟家上空。
一年后的五月初五;
各府城贴满伏诛叛贼通告,城民们纷纷围拢在公告栏前交头接耳。
“老兄,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徐三子乔装打扮站人群里,指着大纸问旁边书生模样的人。
“哦,上面一段写咱们前知府吴大人,假传圣旨杀害朝廷命官,另有贪污巨额贿赂,被判了砍头,下面是什么卢家吴家犯谋逆之罪,被株连九族了,婴孩童都不放逐!
徐三子听完脑子轰一声,极力压抑着眼底的笑意,“谢谢这位先生了,”说完挤出人群。
“咱们前知府可惜了!不过新来的陈知府看着也不错,”众人嘀嘀咕咕的说话。
又是一年后,八月中秋节;
府衙再次贴出连株告示,安越府;赵家老少伏诛,陈家受此牵连不轻,比赵家小幸运了一些,只贬做了平民百姓,罪名同样是与当年的前朝皇子有关。
新任知府连书朗,走马上任!
“芦苇那边送信来了,”徐仲林急忙走进来给了芦苇一封信。
芦苇打开信看了一会,又把信给徐仲林看。
“这么说咱们可以回去了?”徐仲林看完信面上一片喜色,信是连书朗给的,六年时间差不多抹平了八年前发生的事。
“庆和那边坐回里正了?”芦苇问。
“第三年回去就拿了里正,柳林村现在就是彭家的地盘,咱们回去足以护住我们了,村子也俨然成了香料村,要不去问问阿爹的意思?”徐仲林迟疑道。
“嗯,”芦苇没反对的答应了。
傍晚徐仲林回来收拾东西,眼里是说不出的期待高兴,同时眼里亦是多了很多的愧疚,当儿子让父母操心不说,还差点连累他们,出来这么年,虽然有悄悄回去过,可终归缺了绕膝的欢乐。
“爸?你们也要回去?”芦苇有些惊讶的看着佟父,她爸已经满头的白发了,哪里经得住颠簸了呀?
“回去!做梦都想回去的,虽然凌湾庄啥都好,甚至比豆庄还要好,我这心里对它呀!就是没有豆庄的感情深,心心念念的就想回柳林村去,总觉的那才是咱们的根,只有回到哪儿,我心里才踏实稳定。”
“采薇娘想家想的夜里睡不着,带小木头兄妹都没精神,还有丫头,”佟父起身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人了。
“仲林这些年跟你东奔西跑的,他一直都没怎么在他爹娘跟前敬过孝,养儿如此,岂不是让人心寒?枣耙子他们兄弟都大了,父亲是孩子的老师,他也该回去陪陪父母了。”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说你也要回去,凌湾庄孝全完完全全能撑起来了,生意铺子,孝义做的有模有样的,还有大胜他们在旁辅助着,你也该回去弄豆庄了!听说豆庄快要被人抢了,庄里也没营生啥的了,一庄老老小小没有营生怎么活?”
“当初孝义耿大夫他们,冒死带豆庄的庄民抢我们出火房子,说明咱爷俩呀!没有白来这世上一遭,你瘸子叔天天闷着不说话,我知道他是想豆庄了,耿大夫也是的。”
“福生他们这么大了该娶妻生子了,咱们也该给他们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了不是?他们有权力知道自己的过去,知道了,才会好好的珍惜以后的生活。”
“爸又死了一遭,这心越发的没用了,总希望三两好友活的快活些,”佟父如今的心境真的是变了!
别人对他们父女好的,他更愿意回报以真心,需要钱给钱,需要帮助就给予帮助,人活到这个岁数算是通透了,任何的钱财,对于他们都不再珍贵的,遥不可及的了。
“听我爸的回去,山阳镇也要即将恢复了,连书朗传信来,说不日会有县令到任,我想豆庄咱们还是迟些日子看看再说,”芦苇也觉的她应该回去给个交代了。
佟父起身背手跟闺女出来活动,看金晃晃的庄稼,他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麻头他们可有回信?”
“没有呢!徐仲林天天在家念叨着,说二小子不好好念书,就想着弄墨,非要给他手打折了让他不听话,”芦苇提起有点想笑,徐仲林也小四十的人了,颇有一种唠叨附体。
佟父听了不喜,“弄墨咋了?谁说弄墨没出息的?我看二小子念不进去书,也不敢回来,就是你们连恐带咋乎吓的。”
“这也能怪我?”芦苇一头问号?
“你看你,看见他们三个了一点笑脸都没,就像借你米还你糠了似的,那麻头他们能愿意回来吗?有家都不敢回,”佟父越说越生气。
芦苇……
徐仲林本来过来找岳父说话的,结果听到数落了,蹑手蹑脚的跑走了。
佟父的郁气在遇见潘瘸子没了,“他潘叔,又去墨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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